纯爱派——by予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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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得动情,但没有人在听。
“……”艾森嗯了一声,“可是我问‘你以前也这样吗’指的是,我上次见到你你不是在飞吗?”
洛斯笑眯眯:“我把他翅膀拔了。”
艾森“哦”了一声点点头。
洛斯转头看妖精:“两千年,你一定活够了吧?活够了可以告诉这位,这位很牛逼的,杀你不过一句话。”
艾森叹口气:“现在时间膨胀太厉害了,动不动就一千年、两千年,搞什么。”
“是啊,十年就催一代人苍老,一千年不过也是无意义的重复。”他瞥一眼妖精,“自我感动,走火入魔。”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天台,洛斯一看摇头:“你怎么老喜欢来天台。”
艾森不说话,熟门熟路地走过去坐在天台边,洛斯也陪着过去。
“聊什么?”
艾森说:“等一下,我酝酿一下。”
洛斯打了个冷颤:“哦。”他吸了吸鼻子,妖精小声地问,贝莱,你是不是冷。洛斯懒得理他。
确实是有点冷,这么深的夜,这么冷的天,本已经进入甜蜜梦乡的洛斯,被天杀的厄瑞波斯拉起来,爬楼顶,坐天台,明明是他说要聊一下,现在居然还要酝酿,如果没想好,为什么不想好了再来叫。
但这是厄瑞波斯。所以洛斯咬咬牙,算了。
就在洛斯纠结要不要开口请求回去拿件衣服的时候,艾森开口了,他说:“我……”
洛斯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只是真的,真的很害怕这个人。
因为如果厄瑞波斯要伤害他,洛斯没有还手之力。就这么一个字,就突然让他回想起了他是如何跪在满屋同类的尸体前向满不在乎的厄瑞波斯求饶,才换来了现在伴之如伴虎的状态,虽然他对同类毫无情谊,但当日兔死狐悲之感就因为艾森的一个字翻涌上来,让他差点呕吐,他手克制不住地轻微发颤,仿佛站在悬崖边和逼近的太阳对视,这巨大的压迫感,这一瞬间袭来的恐惧,他屏住呼吸,无论如何想活下去。
艾森说:“我今天跟人接吻了。”
像从悬崖下跳下去,又像从呼吸不上来的河底浮起。
生死都在洛斯的每个细胞里过了一遍,他足足愣了半天,才在心里破口大骂,骂也骂不爽,甚至连不成语句……他妈的贱种……大晚上叫醒我就为了……妈的差点吓死我……我操……早晚杀了你。早晚杀了你。一定杀了你。
艾森看他:“你好平静啊,没什么要说的吗?”
洛斯深呼吸,转头:“哦,是吗?接吻了啊。原来是这样。”
艾森伸出食指碰了下嘴唇,搓了搓手指,又清了清嗓子:“是你说,知道红泥的下落,也是你劝我,安莉可以帮我摆脱诅咒。喂,现在我还是摆不脱,我们的关系也搞成这个样子,你不该负责任吗?”
“哎那个什么,计划赶不上变化,您现在不是打算杀女巫吗?”洛斯伸出手比了个斩,“杀了女巫就没有诅咒了,一了百了。至于关系……哎等,安德烈……就是说……?”
艾森点点头。
洛斯神色古怪地盯了一会儿艾森,又问:“口味这种东西,也是可以遗传的吗?咱们爸爸怎么称呼,我想给咱们爸爸寄一些慰问礼品。”
艾森斜眼盯他。
洛斯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两声:“不用担心我的厄瑞波斯,安德烈这样的人,就有这一点好处,他浪惯了,见一个喜欢一个,约等于谁也不喜欢,你跟他有点什么,他也不会往心里去,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艾森犹豫着问:“真的吗?”
“我保证。我一看他就知道了,他就是这种人。”
艾森松了口气:“那最好了,我是要做大事的人,要杜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
“以前的艾森就总有这些毛病,我决定做一个目标导向的人。”艾森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领,皱着眉,看起来像个装五十岁总裁的十五岁学生,“你跟安莉说一下,让他以后行事多注意,保持工作距离,克制他自己的情绪。”
“你自己怎么不说……”洛斯自言自语。
艾森没听见,正在讲:“我发现自从……之后,我变得非常专心,精神也好了很多,更愿意去搞事业了,整个人焕发了活力,这是为什么呢?”
洛斯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处男。一个本就不可一世的处男,气势汹汹地撞开成年的门,被人接纳被人照顾被人迁就,只会变得更加猖狂,更理直气壮地向世界提要求。他自信过了头,一般人在这种年龄,多多少少要挨些打,亲情爱情交际和钱,总有一个不顺意,扇一巴掌来纠正满溢的自我意识膨胀。
但他是厄瑞波斯,又是爱得莱德的子嗣,被给予过多祝福和诅咒,却丝毫不成熟。他死得过多于是生也没有意义,即便存活也从未在红尘里滚过,沾上一身撕扯不开的尘土,他没有恐惧、幸福、喜好、意义、沉醉、痛苦这些生活中积累出的感觉,他的自我意识正在疯狂地膨胀,他要压倒一切,总有一天他会要求踩在所有人头上。这一轮膨胀的源头,都因为该死的安德烈,出于个人的恶趣味,逗弄了该死的厄瑞波斯,向他雌伏,向他认输,向他妥协,助长他的气势,在他的十九岁。
洛斯明白这些,但他巴不得看厄瑞波斯长坏掉。
他转头跟艾森说,“其实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一直都这个样子,克不克制注不注意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自己是不会受影响的,主要是您这边,只要能不往心里去,就没有问题了。”
“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搞纯爱的嘛。”
***
安德烈走到这个路口,再次停下来,对着地图看了一眼,才确认了方向。不能怪他,他去垃圾场找了巴伦几次,才搞来这么一张所谓的“真实隐藏地图”——猎巫犬成员需要地图还必须向上报备,为省掉这层麻烦,安德烈几乎把巴伦当“黑市”用。可想而知,这种地图没什么质量保证。
所以安德烈,花了一个下午才找到这个五金店。
他走入这条街,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远远地望见前面有个屋子前,有石砖堆起了一个小洞,洞里在烧一些杂草,冒出灰烟,门廊上挂着几串编带螺丝帽和钉子的坠绳,叮叮当当的响。
安德烈走进前,木门关上并上锁,他试着摇了摇门铃,也无人应答。安德烈叹口气,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等主人回来。
抽上第二根烟时,天微微黑下来,他注意到街角有个身影往这边来,他猜想就是这家店的主人。果不其然,那人边朝走过来边掏钥匙,走近时,两人同时一愣。
“芙里佳?”
“弗兰基?”
安德烈摆手:“叫我安德烈吧。”
芙里佳也不问,很自然地接受了。她变了很多,眼神冷淡又懒散,现在绑着短发,戴着护腕,脸也晒黑了,刚把钥匙掏出来,还带出来一根烟掉在地上,她伸脚把烟踢到一边,把钥匙捅进锁孔,转头问安德烈:“来干什么?”
“买点东西。”
“五金店内物品都是管制,要有购买证登记。”芙里佳没捅开,把钥匙抽出来,对着路边的公用灯管眯着眼细看了一会儿,又挑了一把捅进去,“不过呢,如果你愿意付点钱,没证也可以。”
还是没捅开。芙里佳把钥匙抽出来,又细看了一遍,咂咂嘴:“妈的。”
她转头看安德烈:“你证件呢?”
“……证件没有,钱的话,要付多少?”
芙里佳挠了挠额头:“鹅卵石也可以,你是猎巫犬的吧,鹅卵石就是比特币。这样,毕竟熟人,算你便宜点咯。”她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意思就行了。”
“什么币?”
“没什么。说你的。”
安德烈点头:“好,那就鹅卵石。”他抬头看了眼天,“晚上了,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饭,上次没有来得及。”
芙里佳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然后又看了眼门,转回眼点点头:“好啊,反正我钥匙也拿错了。”她说着指了指斜后方的一间店,“去那里吧,我有酒存在那里。”
在侍应生擦过桌子,递上毛巾,摆上茶,收了点单,关上门之后,小包间才剩下他们两个。
安德烈看着对面用毛巾擦手的芙里佳,笑了笑:“你变了很多。”
芙里佳眼也没抬:“过得好就不用变了,你就没怎么变化。”
“还好吧,我剪了剪头发,”安德烈指着自己的额前的头发,“原来这里有点长。”
芙里佳抬起眼看他,终于笑了下:“神经。”
安德烈看她:“我后来有稍微打听一下,听说你做机器人相关的工作?”
芙里佳撇了下嘴:“‘机器人’?这里有什么机器人,噱头而已。不过,说来话长,反正现在在做这个。”她挠了挠额头,“你要买什么?”
“我想改装一支枪,需要点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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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猎巫-24
芙里佳挑了下眉:“这可是犯法的。”她把毛巾放下,严肃地说,“加点钱。”
“可以。”
“这么有钱?”
“没有,准备等下去借。”
芙里佳笑着白了他一眼。
席间,安德烈还有个发现,那就是芙里佳吃得很多,而芙里佳也很嫌弃地看着他:“你挑食?”
“……不太饿。”
芙里佳啧啧两声,给两人倒酒,主要是给自己倒,她或许本就酒量不错,连脸都不红,这瓶倒完了,她拿另一瓶,没找到开瓶器,安德烈试图接手:“我来?”
芙里佳说不用,把瓶子放在桌边,狠敲了一下,打开了盖子,再给两人倒酒:“放心,酒钱不算你的。”
安德烈笑了笑,低头剔出面里的羊肠。
芙里佳托着下巴跑神,眼睛盯着桌面一角,拿着叉子也不往盘里放,突然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说是神来到动物园,说它可以帮助动物们变美,如果哪个动物觉得自己不好看,可以告诉神。神问乌龟,乌龟说自己很美,不需要改变;神问鸵鸟,鸵鸟说自己很漂亮,不需要改变;神问大象,大象说自己很好,不需要改变;神最后问孔雀,孔雀说自己不够好看,希望神能够把自己变得美丽,于是神照做了。后来,孔雀成为了最好看的动物,一改往日灰头土脸的样貌——这就是为什么孔雀如此好看的由来。”
“没听过。现在听过了。”
“我最近在想,那些动物,除了孔雀的那些,乌龟啦大象啦,”芙里佳伸伸手指,很认真,“都是男的吧?”
安德烈笑出声来。
“不不,你想一下,你在生活里,见到过说那些话的女人吗?”芙里佳问,“怎么我没有见过。”
“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见过劝女人说这些话的女人,但直白地、直面地、下意识地、第一反应说出口的,有吗?”
安德烈说:“我想应该有吧。”
芙里佳点点头:“我希望应该有。”
酒足饭饱,芙里佳叹口气,安德烈也叹口气,虽然两人都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叹气,但总归还是最后碰了个杯。
芙里佳看了一眼桌面的狼藉,大部分聚集在自己这里,边掏钱包边说:“挑食可不好,荤素搭配对身体好,你也应该多吃点肉。”
安德烈揉了下鼻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来这里之后总觉得空气不太好。”
芙里佳分了个眼神给他:“什么意思?”
“有股尘味。”安德烈又解释,“虽然和我来的地方差不多,要说起来可能是,尘味更重了些。”
芙里佳把钱摆在桌面:“不行就去看医生,总不能影响食欲。”
安德烈一看便也掏钱:“说好了我请你。”
“不用,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说着她伸手看账单,看完之后放下,“AA吧怎么样?”
出房间门的时候,芙里佳一边收起安德烈写给她的清单,一边说:“我准备好了通知你,今天我没带钥匙,要去管理所拿。其实你到店里也没用,很多东西需要向上报了才能领,你要的不算危险,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安德烈点头,出门以后走了两步,听见旁边有人叫了一声。
“芙里佳?”
两人一同转过头,看见拎着一瓶酒的睿勒,以及另两位男人,一个搀着另一个,都喝了不少,也许是商务宴请,穿得人模人样。
“弗兰基?”
安德烈真的不习惯这个假名,下次换一个。
睿勒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好久不见。”
三人握了下手,睿勒把酒递给同伴,让他们先回去,转头笑笑:“今晚聚会,他喝多了,吐一下。你们来这里吃饭啊?”
芙里佳点点头。
“这地方怎么样?我之前没来过,这次说体验体验下……呃……其他餐品,你也知道,上……我们那里的餐点也就固定的几家,哈哈。”睿勒说完,看了眼两人。
芙里佳摆摆手朝外走:“还行。”
睿勒看着她的背影,讪笑了一声,看向安德烈:“看来分配的事她还没move on啊,你也应该劝劝她,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的成败上,要向前看。”他试图伸手拍安德烈的肩,对上安德烈普普通通的眼神,收回了手。
安德烈也迈脚离开,睿勒刚才的一个同伴拿酒出来开,凑到睿勒身边:“那女的谁啊,好土,看着像个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