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by予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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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听完,象征性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艾森让了让身,露出他身后一个巨大的地下入口,阶梯顶端亮着电子灯,中间慢慢升起一个操作台,艾森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就要往下去,“这个台只是基础的管理器,方便我调一些基本参数,真正的反应还是要下去。”
“这里有灯?我们现在还在烧火……”
艾森点头:“这个灯是很早以前装的,用夹层反应提供能量的。”
地下入口很宽敞,阶梯有十来米长,看不清尽头的深浅,艾森转头看了一眼安德烈,指指:“你要跟我下去吗?”
安德烈看着艾森的脸色,点点头,他隐约感觉艾森不太敢自己下去。
艾森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朝下走去,边走边解释:“我平时离开这里不是跳楼的——这里也没有楼。我会通过加速器生成一个漩涡,就在操作台那边,很方便的,但这次台里能量条一直都不满……”
安德烈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墙壁和地面,因为虽然艾森没说,但他感觉艾森其实很少来这里,多半在上面待待就够了。他配合地嗯了一声,伸手摸摸墙壁,摸到一层油,他嗅了嗅,有股类似于石油的气味,但是淡的多。
“这是石油吗?”
艾森转回头:“不是,这里没有碳元素,这个基本是硫组成的分子化合物,它的分解会提供能量,下面一直都在进行这种反应,没有观察到任何特殊催化条件,基本就是一直在进行。”
安德烈又把手指拿到灯下仔细看了看:“绿色的。”
“那小子就是绿色的。”艾森已经走到了底部,停下来等安德烈。
他指着底部中央地面上一个旋涡状的地陷,那里正有从四面八方流下来的绿色物体向它汇进,汇入漩涡道,进入最中间的底端,不知流向何处;但同时从头上也有许多类似的漩涡道,中间的口滴下同样的绿色液体。
艾森解释说:“这是从另一侧流下来的。”他比划了一下,“这地方有个循环系统。”
安德烈问他:“是你建的吗?”
艾森顿了顿,摇摇头:“不是。”他朝前走去,“不是每个进程都由我主宰。它天然形成了一些这样的旋道,我只是在这些东西的基础上把它设计、修改地更利于发挥功能性,不然让它们自己长,什么时候才能长出这么线条利落的漩涡?”
这接下来,就是苦力活。
照艾森的修改建议,两人趴在地上用锤子和刀具,辛辛苦苦地开始改道,力图将这所谓的“生命源泉”向某个中心汇去,在那里艾森准备一个小型的隔离层,当这些液体流入隔离层时,部分会被导入通管,汇集到一处而不进入循环。一定量的绿色液体混在一起会发生剧烈的反应,原本还算浓稠的液体变得稀薄,泛起大气泡,发出咕噜噜的响声,且越浮越上,仿佛刚烧开的水。
安德烈拽了拽艾森的袖子:“喂,这不是要爆炸了吧。”
艾森之前没有聚集过这么大的量,一时也有点拿不准,抽调隔离层让液体流走了。他和安德烈对视一眼。
艾森想了想,找补:“之前用不到这么多。”
安德烈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垫在地上,坐了下来,还给艾森留了些地方。他把口袋里的纸一样的薄木皮和烟草掏出来,开始卷烟。
“你还有心思搞这个?”
“那不然呢?”安德烈也不抬头,艾森环视四周,可用工具寥寥,旧有的可行办法现在也不管用,而且他还有点困,于是摇摇头,也坐了下来。
安德烈手法娴熟地卷烟,手上动作很灵巧,把灰色的烟草紧紧地裹在褐色的木皮里,沿着底部,垂着眼沿边缘舔过去,在头部封口,将烟体夹在白色的手指里,在火柴上过火。橘红色的火苗把边缘烧得滋滋作响,边缘卷起一层,其余地方焦于原地。安德烈夹在烟递给艾森:“要吗?”
艾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安德烈便自己接过来,这次用火柴烧尾部,等火焰在烟上燃起来,才甩甩火柴扔掉,又吹了一口烟上的火,才将头部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谁知道立马咳嗽了起来。
艾森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安德烈递给他,正在平复气喘:“你来,你行吗?”
艾森一把接过来:“看好了!”
他说得雄赳赳气昂昂,但放到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伸出舌头,把烟放上去,轻轻地抽了一口。
“加油啊妙妙公主……”
这可是艾森最讨厌的称呼,他猛地转过头看安德烈,火星喷在两人身上,安德烈笑着往后躲:“怎么了公主,她们能叫我不能叫吗……”
艾森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超前靠,本就没坐好的安德烈被他撞得往后栽,勉勉强强用手肘撑着地面,才没躺下去,但艾森已经压在他身上,嘴里的烟灰伴随着开口扑簌簌地往下落,这小子漂亮的脸上表情凶狠:“我说了,不准叫。”
就这个时候安德烈有点脾气上来了。他来这里本来就是陪着度假,说真的他就知道休息不成,但这么折腾他也确实是有点烦了,再说艾森这脾气发得也分人,怎么对女巫就没这么义正严词呢?纯粹属于对他太迁就了,他蹬鼻子上脸。
安德烈索性也不躲了,往上挺挺身体,凑到艾森面前,眼睛盯着在光下翡翠一样的瞳孔,这会儿艾森就有点想往后退,但安德烈把手臂挂在他身上,将他勾回来,艾森想往后躲,安德烈便往上凑:“好吧。公主……”说着把烟从艾森嘴里拿出来,放回自己口中。
艾森一把把他推开,仿佛刚从什么邪道妖物的绑架中挣脱,皱着眉看安德烈。安德烈满不在乎地抽烟,把烟灰扫到一旁,朝艾森笑笑:“怎么了,都说不叫了。”
艾森的表情几经轮换,最后居然有点委屈,声音倒是很理直气壮:“你不是说,在我面前会谨言慎行的吗?”
安德烈这才想起来,举举手道歉:“哦是,抱歉,忘记了,下次一定。”
艾森简直跟他没话说,站起来甩头走开了,还是科学和研究更好,是坦诚、严肃、认真的,和这种失控的、矛盾的、轻佻的人是不一样的。
安德烈看着他走开,悠哉地继续抽烟,只剩艾森叮里咣当探索世界的响声。
有些人,确确实实是享福的命。
安德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如此感叹,他倒不是在说自己,他在说艾森。艾森站在墙边,微笑着,慢慢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他,像一只等摸毛的大猫,脚边的绿色液体正汩汩汇入隔离层,隔离层被蚀刻出同样的螺旋层道,液体在其中汇聚沸腾,落入细口装置,装置下端三口在流火,泵出黑色的液体排到地面。
一看就知道,艾森做成了。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做什么都做得成。
安德烈笑起来:“恭喜,了不起。”
艾森甩甩头发,朝他伸手,准备把他拉起来:“很简单,很轻松,不值一提。”
“不愧是你。”
艾森抿着嘴笑,连连点头:“不愧是我。”
安德烈被拉起来,站在艾森旁边,等着艾森欣赏完自己的成果,估计还要好一会儿。艾森转头说:“你要不要近距离欣赏一下?这个能量释放的过程。”
“怎么欣赏?”
艾森带着他过去,用鼓励的眼光望着他:“来,伸手摸一摸,这个隔离层,我往其中加了磁场,改变了运动轨迹,解决了刚才的问题。没想到吧,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操作,就能带来这么大的效果。”
安德烈用手指碰了碰隔离层,感到之间麻了一下,同时层上原本朝一个方向规律运动的绿色液体,变得混乱起来。
他把手拿开:“感受到了,很神奇。”
艾森也摸了摸,又把手掌放上去:“有点像在按摩。来,试试看。”
“……”
安德烈把手放上去,又擦了擦,绿色液体躲避着他的手,有点像小时候逗弄含羞草,还蛮好玩的,有点上瘾。
他一高兴就划大了圈子,从左摸到右,从上摸到下,艾森在旁边鼓励地笑,鼓励他多探索。
然后,有一点绿色的东西碰到了他。
安德烈眼神一变,睁大了眼睛,迅速把手抬开,两人在那一瞬间都脱口而出:“不要二胎!不要二胎!”
安德烈拔势太快,向后栽去,又撞在了艾森身上,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那点绿色液体被安德烈甩开落在地上,慢慢渗下不见,两人堪堪松了一口气。
这时,艾森注意到,刚才安德烈碰过的地方,液体流动速度明显减弱,那些液体舔舐过安德烈刚才摸过的痕迹,顺着边缘要往下坠。
“喂,它不会要来追我吧?”安德烈僵硬地问。
艾森摇头:“不是在追你,是在找热量。”他拿起安德烈的手,摊平手掌凑上去嗅了一下,闻到了欧石南头发的味道,叹了口气:“给欧石南用的洗发水是给他专门调的,你要用我们的嘛。”
安德烈耸耸肩:“……没分清。”
液体坠下一滴,拉出一条细长的线,艾森猛地拉住安德烈:“我看还是先跑吧,它只是在寻找附近的类似热源,离远一点就没事了。”
“也是。”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液体落下之后便积在一摊,没有移动,但这里的气温逐渐升高,一直留着也不是办法,液体应该继续按照艾森为它们设定的原有路径移动。两人对看一眼,决定先离开。
他们轻手轻脚地从来路返回,地上,夜空浩瀚,月光明亮。
艾森关上了门,又去操作台前忙了一会儿,才走回到看星星的安德烈身边。
“要回去吗?”
安德烈转头看他:“不然呢?”
“都可以啦,”艾森看着安德烈,忽然有种很久没见到他的错觉,“总感觉很久没跟你说话了。”
安德烈笑了一下:“也是,那小子存在感太强了。”
“比我还强吗?”
安德烈有点无奈:“这有什么好比的啊……”
艾森耸耸肩膀,转头看了一眼天空,慢慢地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伸了伸腰。
“要去水边走走吗?”安德烈提议道。
艾森点点头,跟着他慢悠悠地朝水边走去。
冰川仍旧在融化,落下来却又变成温度平平的水,汇入河流,汩汩前进,水面倒映着朦胧的月亮和星星,随着波光粼粼被搅得破碎,像一河的金银散满河面,水里有不知名的水生生物,透明的、幼小的,在水下穿行,偶尔扑打水面的声音,和水流撞岸的响声混杂,像是晨钟和三角铃在一起轻轻摇曳。
他们都不说话,在水边的岸上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风从安德烈的方向吹向艾森,带来一丝暖意,安德烈的外套衣角擦到艾森的手臂,蹭过他新换上却不小心开了的创可贴,西装外套是冰凉的,伤口是温热的,艾森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抬头看安德烈,后者平平淡淡地望着前面的路,表情带着一点困倦和心不在焉,月光把他的脸照亮,他从未好好扣着的衣领散乱着,项链卡在口子上,那枚硬币扣在他锁骨中央,艾森注意到,他的鼻尖有一点发红,睫毛眨了眨。
突如其来的,艾森在想,下一个艾森毫无疑问会记得现在这个场景,可他也会像我现在一样,有同样的感觉吗。
安德烈转头看着艾森紧皱的眉头,张张嘴:“怎么了?”
艾森没有说话,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来自于他自己有一些迷茫,以往活过的艾森,是否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希望不要死去?还是他们死得太快,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时刻?
这些想法安德烈是不懂的,他看着艾森,又看看周围的环境,然后问:“那要接吻吗?”
“啊???”
艾森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了,被这没头没脑的提问打断了,他正在认真地思考一些东西,怎么安德烈就能这么……
安德烈也很无辜地看着他:“不要吗?”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这种气氛下一般都这样的。”
艾森不可思议地上下看他:“你以前……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啊?”
“就,随便过啊。”
艾森的严肃思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现在在跟安德烈解释:“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安德烈上下扫他一眼:“是吗,我看你起来还挺快的。”
艾森涨红了脸争辩:“哪有。第一次是药物作用,第二次我也没想的,是你胁迫我的。”
“要点脸行吗我的公主大人,”安德烈瞥他,“不然我把你的原话给你复述一遍?再说了,一般人哪有以自己起不来为荣的,你还挺新潮。”
艾森指出:“我就是……我没有……总而言之不要总是提这些,这些都过去了,你也忘了吧。”
安德烈笑出来:“用完就忘太过分了吧,”他站定,拉住艾森,让艾森转身面对他,“那不然你还给我,来帮我吧。”
他说着就开始解皮带,艾森瞪圆了眼,转身就要逃,安德烈把他拉回来,双手按住他的两条手臂,刚解开的皮带晃了晃:“去哪儿?”
艾森往后躲:“有话可以好好说,没有必要亮武器。《永别了,武器》你有没有看过,建议你读一下。”
“真的不要试试吗?”安德烈问,“虽然没有你那么出众,但也是中上等水平,而且还蛮好看的,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