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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派——by予春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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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烈跟着回了房子,又问:“所以,艾森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萨缪尔一听,脚步停了下来,过了几秒才转回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语言来做出回应,硬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艾森,就是艾森。”
  “……我真是谢谢你。”
  安德烈不由得想,这可有点棘手了,刚才那个小孩儿,就是典型的少爷打扮,少爷派头,关键是,太吵了,太吵了。这样精致的服装,蛮不讲理的脾气,胡搅蛮缠的性格,还有那小肚鸡肠的嫉妒心,哪一样都让人头大。安德烈已经是个与世无争的老人家了,实在不想再跟富二代斗智斗勇。
  况且这个莱科辛能被爱得莱德家简简单单地‘请’出去,莱科辛的孩子尚且如此,那爱得莱德家的孩子得猖狂成什么样啊。
  安德烈开始头大。
  小孩子真是很麻烦,道理跟他们都讲不通,他们只随自己的心意做事,负担都是别人的。
  直到晚上赫尔曼回来,安德烈还在想这件事,他甚至想出去躲两天清静一下。
  赫尔曼觉得有点好笑:“你要躲艾森?”
  “我只是觉得也许他不想看到我。”
  “艾森才不在乎。他……”赫尔曼说到这里,也停了下来,也露出那种复杂的表情,那种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表情。
  “艾森有那么难形容吗?”
  赫尔曼笑笑:“他是个天才。”
  “我还是躲几天吧。”
  不过艾森说要到,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到,安德烈逐渐放松了警惕。
  这个下午,他帮园丁做事,去了后院的山坡。这栋房子的后院开阔,连着一片山崖,近房子处种了紫藤花和风铃草,还有很多安德烈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远处直到山崖,全是绿油油的草地。
  安德烈在花丛中的亭子坐下,自己给自己点烟,清风温柔,花海在他脚边,黄昏暮时晚来香,一阵一阵诱人沉醉,他望着远处草长莺飞,绿意盎然,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而后他突然听见头顶一阵响动,还有个清亮的声音在喊:“让让!让让!”
  安德烈循声转头,平视一圈没有找到,仰头一看,有个小孩子抓着滑翔翼,正从高空向这边飞来,本直挺挺瞄着这边,又抬了抬手柄,稍稍偏移了路线。安德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这孩子和滑翔翼就堪堪贴着他的头顶呼地一声飞过,卷起一阵乱风,摔在了草地上。
  安德烈拨开乱掉的头发,定睛朝那边看。
  滑翔翼下利落地钻出了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留着妹妹头,穿着一套背带工装裤,但是背带没有挂在肩上,而是垂在腿边,上身穿了件白色短袖,手臂上贴了创可贴。男孩儿把一头银金色的乱发整理好,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他把手上厚重的帆布手套摘下来,把头顶的碎掉的护目镜取下来扔在地上。
  男孩儿低头看了眼滑翔翼,用脚拨了一下,然后朝这边走过来,很随意地看了一眼安德烈:“撞到你了吗?”
  安德烈摇头:“没有。”
  “OK。”他说着走到亭子边,什么也不问,拿起茶壶就给自己倒水,倒了一杯然后喝掉。
  安德烈打量着他,这孩子看起来不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物,像是没什么耐心、脾气不太好,但心理素质应该不错,胳膊刚刚刮出了个伤口,现在正在流血,他瞥了一眼继续喝水。
  他喝完了水,转头看安德烈,正要说些什么,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啊,花花!”然后他轻快地跑过去,跑到一簇新开的花前蹲下,边哼着歌边把这些幼花拔下来。
  安德烈都不知道那张坏脾气的脸上还有这么好看的笑,这孩子多笑笑不好吗。他走过去看小孩拔花:“如果让它们长,以后会长成更鲜艳的花,现在它们还太小了。”
  这孩子没有回他,仍旧挑挑拣拣把喜欢的花一个不留地摘走了,然后随手放进了裤子口袋,又掉出来一支,他捡起来顺手夹在了耳朵后面,走回亭子坐下,然后才看了眼安德烈。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虽然早有预感,但安德烈现在确信了,这就是艾森。
  他看着艾森的脸,毫无缘由地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是你小妈。”
  艾森稍稍睁了下眼睛,目光顺着安德烈向上移,在安德烈近身扫视了一圈,最后才把眼神放回到安德烈身上,撇撇嘴笑笑:“这倒是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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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上等-5
  “你这个年纪就可以买滑翔翼了吗?”
  “我自己做的。”艾森继续往前走,口袋里的花稀稀拉拉地掉了不少。
  他们回去的路上,还在后院里看见了一台很小的滑翔机,安德烈问:“这也是你做的吗?”
  艾森点点头。
  赫尔曼从门前走出,出来迎接他们,蹲下来抱了抱艾森,给自己身上蹭了一身的泥:“欢迎回家宝贝。”
  艾森敷衍地亲亲赫尔曼的脸,又抬手向萨缪尔打了个招呼,便接着问:“爸爸,你给我买ETR-9发动机了吗?”
  “呃,”赫尔曼和萨缪尔对视了一下,抿抿嘴,笑了笑,向艾森解释道,“是这样,那个发动机对你来说还不能操作……”
  艾森打断他,盯着他的脸:“爸爸。”
  赫尔曼叹口气:“舅舅下个月回来,会给你带回来的。”
  “好的,谢谢爸爸。”艾森又亲了下他,把自己的头发捋到后面,大迈步向房间走,被赫尔曼叫住。
  “艾森,你见过安德烈了吧。”
  艾森停下来转身,看了眼安德烈。很奇怪,他看安德烈的时候眼神总是在一个很大范围里看,并不聚焦到安德烈本人身上。
  “见了,他说他是我小妈。”
  赫尔曼看了眼安德烈,安德烈耸耸肩,意思是那我还能怎么说。
  于是赫尔曼便介绍:“艾森,这是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
  艾森一听就皱起眉,觉得很好笑:“一个名字而已,干嘛起这么复杂。”他说着把手套扔在地上,朝里走,“我得洗个澡,刚摔地上了。”
  赫尔曼很紧张地跟过去:“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德烈站在原地没有动,萨缪尔走过来,请他洗洗手用晚餐。安德烈还处在和艾森会面的反应中,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转头看了眼萨缪尔:“这……”
  萨缪尔礼貌地笑笑:“会习惯的。”
  “他总是这么讲话吗?”
  “怎么讲话?”
  “……”安德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又说了个别的,“他一直都这么淡定吗?”说完还补充,“我不是说他情绪淡定,而是说他好像不怎么……”安德烈又形容不出来了,转而问,“他几岁?十来岁?”
  “十一岁,马上十二岁。”萨缪尔走到门前拉开推拉门,请他进房间,“以后有时间继续了解,请进吧,安德烈先生。”
  ***
  长桌上,赫尔曼坐主位,安德烈和艾森对着,他看着对面的小孩吃个饭挑挑拣拣。艾森问赫尔曼:“我能喝可乐吗?”
  赫尔曼回答:“不能。”
  艾森不高兴地撅起嘴,转回头跟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较劲。
  赫尔曼看了看艾森的脸色,想缓解一下氛围:“不然这样,等你留家教学完毕,返校的时候可以喝,怎么样?”
  艾森翻翻白眼:“不用,我不想喝了。”
  赫尔曼很显然没摸准艾森的脉,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插进话的安德烈打断了。
  安德烈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没看气氛。
  “你为什么要留家教学?学校怎么了吗?”
  他问完,最先转回头的是赫尔曼。赫尔曼的表情有些不满,似乎是对于有人插进他和儿子的家族谈话感到冒犯,但转回头看见他的“合法妻子”,才反应过来,什么也没说,又看回艾森。
  艾森倒是不在乎:“因为学校的人都疯了。”
  “……”赫尔曼很无语,向安德烈解释,“艾森不想做劳动作业。”
  “嘿,”艾森放下刀叉,“那可不是劳动作业,那些监工要我们给操场除草、涂漆,在塑胶跑道上拿着喷气罐刷。这是犯罪,这是利用我们当劳工。”
  赫尔曼对安德烈说:“老师让他们去画画,画春天的花、云这些东西,还可以摘些草或者花装扮一下。简单地说就是做副画,在操场上。”
  安德烈:“……”
  艾森继续讲:“他们说画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们随便乱喷他们又觉得不合适,让我们先从画圆圈和正方形开始,我画了一个下午画圆圈,这有什么意义?晚上我做了个小东西,它什么也不干,只是画圆圈,我用衣杆连起来做它的手臂,用滑轨使它的手臂可以伸缩,我拆了教室的电视机零件给它,还用了会议室最大的显像盒做它的身体,把所有储藏室的油漆挂在它身后,第二天早上放它出去。它拖着十几桶油漆,叮里咣当地出去了,在晨光中开始画圈圈,先去了操场,”艾森咯咯地笑起来,“你们真该看看,它把操场画遍了饱满的、规整的、半径各异的圆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觉得很有趣吗?”
  赫尔曼对安德烈说:“那个东西,失控了,在停车场、教室里、校长身上、董事会开会的房间、洗手间、残疾人的轮椅、游泳池……白色油漆,全都是白色油漆。”
  艾森打断他:“那不叫‘失控’。”
  赫尔曼转头看他:“噢所以一切尽在你掌握,你让它到处跑的?”
  艾森摇头:“我从来就没有控制过它,我没给它装人工控制杆,那太复杂了我暂时还不会,总之它就是自由奔跑的。再说了,要是警卫有枪不就好办了吗,警卫连警棍都没有。”
  赫尔曼:“……艾森,那可是学校。”
  安德烈:“……”
  艾森摊摊手:“怎么了?你们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校长。”
  赫尔曼对安德烈说:“这就是为什么他留家一段时间。”
  安德烈急迫地抓住赫尔曼的手,面露难色:“多久?”
  “我也不知道。”
  艾森站起来探着身子试图插到他们两个中间:“哈啰?干嘛不跟我讲话。”
  赫尔曼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艾森,你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安德烈也会在。”
  艾森看也没看安德烈,问赫尔曼:“你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别的什么地方?”
  “这是注册的结婚地址。”
  安德烈一听便笑起来,很自然地讲了一句:“‘放’?我又不是个玻璃罐,总不能随随便便放到一边去。”
  艾森这才看向他,和以前看向他周围的眼神不太一样,这次盯着安德烈本人。
  安德烈回看着他,问:“你知道我名字吗?”
  艾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认为这个问题无需回答。
  “你能发出那个音吗?”
  艾森标准地重复了一遍只听过赫尔曼念过一次的,安德烈的名字,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艾森没有反应:“我知道。”
  “我希望被叫作安德烈,反正你也不是不会念。”
  艾森看着他,撇撇嘴:“我考虑一下。”
  侍从来上甜点,艾森解开餐巾扔到桌子上,跳下椅子:“送到我房间,我回去吃。”他走过来揽着赫尔曼的脖子,把赫尔曼拉低,亲了亲他的脸:“晚安爸爸。”赫尔曼拍拍他的背,跟他说晚安。
  艾森又看了一眼安德烈,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
  安德烈看着他的背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楼梯上,转头看赫尔曼:“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没关系,正常。”赫尔曼回答得云淡风轻,“他不喜欢任何人。”
  所以第二天,安德烈下楼看见艾森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打招呼。但艾森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开阔书房前的桌子上,装没看到实在是不可能,于是他走了过去。
  艾森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一摊纸发愁,手里的钢笔写了一些零散的词组,然后托着下巴侧着身发愣。
  今天艾森没有穿工装,大概因为不用去搞飞机了,穿了件卡其色的背带短裤和白色的荷叶褶皱T恤,但他总是不太好好穿,有一根背带没有挂在肩上,穿了双粉红色的兔子拖鞋,戴着一个黑色的束发夹把妹妹头的刘海梳上去,面朝着窗外的景色一声声叹气。
  安德烈走过去,瞟了一眼纸,跟他打招呼:“早上好,艾森。”
  艾森懒洋洋地转头,看见是他,又转回去:“早上好,杰克。”
  “谁是杰克?”
  “你在问我吗,安德森?”
  “……艾森,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啊,鲍勃,怎么了?”
  “……”安德烈绕过去,走到艾森的正面,“是因为我想让你叫我安德烈吗?”
  “我当然可以叫你安德烈了,比尔,有什么问题呢?”
  “……”安德烈点点头,这小子还挺记仇的,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耸耸肩膀,“好的,只要你喜欢,公主殿下。”
  艾森噌地一声站起来,往前一步逼近他,安德烈举起双手,朝后仰仰。
  “你说什么?”
  “抱歉。”安德烈很诚恳。
  艾森看看他,坐了回去。
  安德烈拿起桌上的红茶给他道:“所以你在烦恼什么?”
  艾森有一会儿没说话,似乎还在从和安德烈的小口角中恢复,看着红茶袅袅的烟飘起来,渐渐觉得没那么在意了,才接话:“我的钢琴老师要来,想让我去上钢琴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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