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神——by红河/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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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道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由邵纯孜开始陈述有关情况。
邵廷毓一直静静聆听,丰幽当然也在听。
听闻这些事,邵廷毓少不得感慨,但也不愿置评。现在说再多都是多余。
丰幽也没有表态。邵纯孜猜想,他应该是会继续跟进,看看状况再说。
其实这样最好,只要丰幽留在这里,就意味着邵廷毓也能多留一段时间。至少今晚,邵廷毓肯定是留下的。
「对了,你的房间还……」
话没说完,忽然看见邵廷毓表情一滞,浑身气息都有些僵硬,颈上放出强烈的红光——正是从那条「项链」中发出来的。
然后,他就像被瞬间抽空的人偶一样,高大的身躯软软倒下。还好原本是坐在沙发里的,不至于摔倒。
「哥,哥!」邵纯孜摇晃他的肩膀,始终得不到回应,显然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我哥他怎么了?」看向丰幽,邵廷毓如今的状况只有这个人最清楚。
丰幽说:「时间到了。」
时间,就是指邵廷毓灵力暴走的时间吧?所以那个项链中的封印把他强制催眠?
其实邵纯孜有猜到一点,而听到丰幽这么说,才算是得到确认,也就放心了。
还好只是这样而已,而不是邵廷毓的状况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房间在哪里?」丰幽走到沙发前,把邵廷毓抱了起来。
邵纯孜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点怪异。
乍眼看去,这两人的身材差不多,只是丰幽身穿黑色,黑色显瘦,所以他看起来比邵廷毓似乎略瘦一点,所以……
……所以什么?见鬼,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邵纯孜拍拍额头,把杂念撇清,答说:「跟我来。」
他把丰幽领到房间,这也是从前邵廷毓的卧房。时隔多年,邵廷毓再次躺在这张从小睡到大的床上,虽然——已经物是人非。
「他不会有大碍吧?」
邵纯孜问,「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视情况。」丰幽答道。
邵纯孜观察着睡在床上的邵廷毓,他的样子就像只是平平常常地睡着了而已。
想起此前在姚家大宅,邵廷毓也是像这样在床上睡着,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会再睁开眼睛。而现在这个他,邵纯孜知道,他还会再睁开眼睛的。
没错,就是这样,不用担心……
邵纯孜舒了口气,不再庸人自扰,视线一转看到丰幽,想了想,问道:「要给你安排客房吗?」
「客房?」丰幽挑眉。
「你要在这里休息吧?」
「不用。我走走。」丰幽说完,身上冒出黑色烟雾……不对,是他整个身形都化作了黑烟,穿过窗户飞掠而出。
他想干什么去?阴帅这种地位的,应该不需要像寻常鬼差一样去到处勾魂了吧……
邵纯孜暗自琢磨,很快收起思绪,转身准备离开,蓦然发现海夷站在门外。
他走到海夷身边,回过头又一次向床上看去。
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犹如一片薄纱,轻轻覆盖在邵廷毓那轮廓分明的面容上,让这张脸在英气之中增添了几分柔和。
虽然之前发生过那么多事,虽然之后还有很多事待解决,但是此情此景,邵廷毓在这里……海夷也在这里,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如果邵云也在这里就更完美了,是不是?」海夷忽然开口。
邵纯孜不禁一呆,其实他还没想到这里,不过,再接下来他肯定是会这样想的。
这个人,还真是把他看得很透啊……
无声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表现得若无其事:「算了,他没在这里是他的遗憾。等到以后他回来,他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就算只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错误,也一定要把他带回来不可……
海夷眼中掠过一抹嘉许。虽然笨小孩有事没事乱钻牛角尖的样子是很有趣,不过,看到他爬出来,豁然开朗也不错。
伸手在他头顶揉揉:「去睡吧。」
「嗯。」邵纯孜点头,最后再深深看了邵廷毓一眼,终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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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第五章(上)
第二天,邵纯孜惯例早起,去到邵廷毓的房间,房门正好开着,从门外往里一看,很有些错愕。
像昨晚一样,邵廷毓还是在床上沉睡着,连姿势都没有变化,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
——丰幽。
他就躺在床的另一侧,衣着整齐,就连姿势看起来也有种整齐的感觉,令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睡觉,或者只是在闭目养神?
他昨晚不是出去了吗,怎么突然睡到邵廷毓的床上来了?邵纯孜看来看去,左思右想,反正叫不醒邵廷毓,而丰幽似乎也很规规矩矩,那么他还是不要打扰了。
去到庭院,院子里种有粗大的梧桐树,他在树干上钉了钉子,把之前搬家时带来的箭靶挂在上面,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练箭所。
其实以他现在的水平,连追踪箭都能发,已经不需要再担心箭的准头问题,主要还是练练手感、射速,以及与兵器的契合度。
如今的他没法主动发挥灵力,至少被动的还可以,假如遇上什么紧急状况的话。
不管怎样,平日里的练习都不能疏忽了。
但是,他始终还是不喜欢这种陷于被动的感觉。除了借助海夷的力量,难道就没有其他方式能让他把握主动权了吗……
※ ※ ※ ※
时近中午,海夷总算起床。巧的是,没过一会儿邵廷毓也醒来了。
邵纯孜想想这几天都没出门,都快变成所谓的御宅族了,便提议一同出去吃午饭,私心里也算是庆祝一下久违的兄弟团聚。
在出门之前,丰幽有意对邵廷毓施以了实体化。
像邵廷毓这样的鬼灵,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而到了像丰幽这种级别的,则是随便别人怎么看了,除非他刻意匿形。
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把其他鬼灵实体化。当然,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显现出一个「形」而已。
不管怎样,有形总比没有好,不然餐厅里可就要上演灵异片了。
去时花了几十分钟,在餐厅里度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来住处又是几十分钟。
时间已然是大下午。
几人坐在客厅,邵纯孜看看时机已经适合,于是正式提出他从先前开始考虑的某个想法。
「我身上的封印,你能不能帮我解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注视着丰幽。
但因为这句话而动容的反而是另外两人。
海夷眉梢一挑,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虽然并不是那么喜闻乐见。
「纯孜。」
邵廷毓脸色阴郁,又沉默几秒,才说,「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邵纯孜点头,他当然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此刻坐在他面前的邵廷毓不就是最生动的例证吗?
「但我的情况和你未必会一样。」
他辩解,「你是在毫无准备的状况下解开封印,所以你一下子措手不及,情况才会比较严重。我之前已经有过很多天的练习,已经能控制一些魔力了。所以我的情况不会变得像你一样……至少不完全一样。」
邵廷毓一时沉默。
邵纯孜的态度已经一目了然,非常坚持。那么,他是凭什么这样坚持?是真的有把握,或者只是一门心思不计后果的倔强而已?
邵廷毓正要开口,却被海夷抢先:「就算魔力的部分你可以控制,妖力那部分呢?」
海夷有这样的质疑,并不在邵纯孜的意料之外。因为他自己也曾质疑过,最后的结论是:「只要魔力的部分我掌握得足够好,那妖力应该也没问题吧?就算用不了,至少可以把它压制下去,只要不让它捣乱就好了。」
这种说法,本身是不错的,就像之前一样,只专注于魔力,妖力那边先不管,单用魔力已经足够应付很多情况。
关键是,这种说法是建立在邵纯孜能够熟练掌握魔力的基础上。
此前他掌握得还好,但那时是有海夷做引导,唤起他体内的部分魔性。而现在则是要解开封印,把他所有的魔性全都放出来,到那时他还能稳得住吗?
不要说他自己了,就连海夷对此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而不了解其中详情的邵廷毓,肯定是更加不能接受:「不行,还是太冒险了。」
「冒险?比起把封印解开,难道不是不解开才比较冒险吗?」
邵纯孜反驳回去,「万一在紧要关头,我本来可以做什么,却又因为封印而做不了,拖累了局势,导致又被邵云逃掉或是怎样,这种后果不是更糟吗?」
说到这里,视线从邵廷毓的脖子上滑过,目光闪烁几下。
「就算我还是有可能失控,那也可以给我戴上一个像你戴着的那种东西,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邵廷毓眉头一紧:「你……」
「你自己就是用这种办法。」
邵纯孜截过话,「你可以这样,我一定也可以。我们的情况不是差不多吗?而且我的情况不会比你更严重。」
邵廷毓沉默了,直直望着邵纯孜,在那双眼睛深处捕捉到些许歉意。
抱歉?或许吧,他的确是应该不悦的,可心里却又不期然地有些摇撼起来。
小猪——真的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那就解开封印。」海夷的一句话打破了满室沉寂。
邵纯孜和邵廷毓同时向他看来,一个既错愕又惊喜,一个只有错愕没有惊喜。
「你同意了?你真的同意了?」邵纯孜确认道。
他知道,这个人是在乎他的,所以才会质疑他,会不放心他。
坦白说,其实他原本也就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但只要能得到这个人的支持,他的信心就立刻飙升到百分之九十九。
而另外一边,邵廷毓的眉宇间已经拧出一个「川」字,黑眸中仿佛沉积着重重阴云,随时可能电闪雷鸣。
「你确定?」这样一问,既是问邵纯孜,更是问海夷。
早在巴黎的时候,海夷就在邵纯孜身边出现,带着邵纯孜做了很多事,后来更是陪着邵纯孜一起去到冥界找他——这些事邵廷毓都是知道的。
起初邵廷毓也曾经猜疑过,直到从丰幽口中得知了海夷的身份,便可以确信,海夷做那些事并不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以他的身份能力,根本不需要利用邵纯孜为他做什么,甚至反过来,都是他为邵纯孜做了些什么。
所以当时在冥界,邵廷毓把邵纯孜托付给海夷,虽说是由于自己被困在冥界别无他法,但最根本也是因为他相信海夷是值得托付的。
而现在,这个人却要任由邵纯孜做这么冒险的事?
「我不确定。」
海夷勾勾嘴角,「但值得一试。」
「……」值得一试?难道他把这当作是在做试验?
邵廷毓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忽然被邵纯孜打断:「哥!相信我。」
邵廷毓不禁一怔,看向邵纯孜,他正定定地凝视而来,所有的眼神都只表达出一个意思——
相信我,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象是自言自语般,邵廷毓轻声说了一句。
邵纯孜甚至没有听见,只看见他的嘴唇动了,但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当然也就没法回话。
结果,还是海夷接上一句:「像我一样相信他。」
邵廷毓眉尖微动,刹那间有所恍然。
他向海夷看去,看见的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似的面容,却也正因如此,更加显得不必担心,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哪怕场面真的失控,这个人也有办法收回来。
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邵纯孜,久久,最终还是只字未发,转头看了丰幽一眼。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丰幽了。
丰幽走到邵纯孜面前,伸出手指向他的额心点去。没有任何前言或是准备措施,就这样直接开始。
邵纯孜有点手足无措,但已经不能也不想退缩,闭上眼睛,两手攥成拳,在忐忑和期待中等候着……
他身上这种血印固然强悍,要解开其实并不很难,尤其对于丰幽这样精于封印的阴帅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丰幽就放下了手,退开。
再看邵纯孜,依然是两眼紧闭浑身紧张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就在突然间,他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紫色的魔印,眉头越蹙越紧,脸色阵青阵白,后来还用双手抱住头颅,看似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事实的确如此,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头疼欲裂。但真正令他痛苦煎熬的还不是这个,更是来自于身体内部——
终于得到了完全的解放,那些力量就犹如被放出牢笼的野兽,疯狂地咆哮涌动着,像在欢呼庆祝,可是人的身体却不一定吃得消这种庆祝。
更要命的是,这其中还夹带着一种力量与另一种力量之间的摩擦碰撞……它们并不喜欢彼此,却又不得不被迫关在同一「空间」之内。
他现在的感受,邵廷毓最能体会,难免还是担心,想去仔细看看情形。
「不要过来!」邵纯孜突然大叫,明明是闭着眼,却好像察觉到了邵廷毓的主张。
邵廷毓一愣,担心还是担心,但没有再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