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神——by红河/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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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纯孜立即仔细端详邵廷毓的情形。车祸?看不出来啊……
「这是怎么回事?」邵廷毓代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而能够对此作出解答的人,很显然,只有莫清。
「因为你之前说想让纯孜快点过来,但又估计他可能不肯,所以我就用你的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你发生车祸,请他尽快过来看你。」莫清如此解释。
愕然与无奈从邵廷毓脸上相继掠过,他在莫清头顶轻拍一下:「你怎么这么狡猾?」话虽这样说,话里其实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
另一边,邵纯孜的视线离开了邵廷毓,转移到莫清脸上,定定瞪住。
「所以这是假的?」
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骗——我——?」
「对不起,请你原谅。」
莫清歉然地说,为了表现诚意,她甚至深深一鞠躬,「我只是希望让你们尽快见面,我想让你哥哥开心,但可能是我的确太心急了。真的很抱歉,我向你保证,仅此一次,下次我绝不再这样做了。」
——还敢说下次?仅这一次就足够让他抓狂了好吗?!
如果莫清不是女的,那么刚才邵纯孜根本一个字也不会说,直接就把拳头送出去了。
可恶,太可恶!太可恶!太可恶了!知道他在飞往这里的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吗?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再次回忆起那种感受……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邵廷毓介入,揽住邵纯孜的肩膀,带着他出了书房,来到客厅在沙发里坐下。
「还在生气?」
邵廷毓瞥了一眼邵纯孜那拉得长长的脸,捏起他的面皮扯了扯,「小猪,你专程来这里不是来给我脸色看的吧?当心我揍你喔。」
听到这句像警告又像玩笑的揶揄,邵纯孜感觉浑身的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只剩下哭笑不得。
说到揍,他还真的没少被邵廷毓揍过。他毕竟年纪小几岁,从小就很难打得过身材更高大的哥哥,每次都是输。就算后来长大了,偶尔两人还是会因为一些难以化解的冲突而动起手来。而自从邵廷毓来巴黎之后,就算想动手也没什么机会了。
还好,虽然邵廷毓是那种平常不露声色、发起脾气来就如同火山爆发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弟弟,他多少还是晓得手下留情。当然邵纯孜也并不是经常挨打,大多数时候他们俩都还很好很亲。
小时候邵廷毓经常对他满口「小猪」、「白痴」,但是呢,只要有别人对他讲话稍微大声,邵廷毓就一定会吼回去——我家小猪也是你能凶的吗?
哎……虽然不想承认,久违地当面听到这声「小猪」,还真是有点微妙的怀念啊……
邵纯孜扯扯嘴角,本来他又不想给邵廷毓脸色看,还不是被气得——
反正他挤出了一个笑容,邵廷毓总算松开手放过了他的脸皮,说:「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快点过来吗?」
「因为你要比赛?」不过那还是下个月的事吧。
「不仅仅是。」
邵廷毓说,「我之前告诉过你,我打算下个月比赛结束就和莫清订婚,还记得吗?」
邵纯孜点头,当然记得,虽然他宁愿从没听见过。
「我改变主意了。」邵廷毓说。
「什么?」
邵纯孜一愣,瞬即惊喜,「真的?」不订婚了?那是要分手了吗,终于?
「嗯,不订婚了。」
邵廷毓笑笑,「我们决定结婚。」
「你说……什么?」邵纯孜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他也希望是这样。但很可惜,不是。
他彻底困惑了,更有些无法抑制的烦躁,冲口而出,「结婚?你开什么玩笑!」
话音刚落就看到邵廷毓唇边淡去的笑容,邵纯孜心里立时警铃响起。不是害怕邵廷毓发脾气,但如果可以,当然也不会希望难得一次见面就在冲突中开场。
于是努力把口气改了改,「我是说,为什么要这么急结婚?你们都还年轻,而且不是说要先订婚的吗?」
「嗯,因为不能等了。」
邵廷毓答道,笑容重新浮现,「莫清怀孕了。」
巨大的晴天霹雳,劈掉了邵纯孜所有的反应能力,所以他只能是——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他大概会不开心,邵廷毓还是被他这个表情逗笑,在他脸上拍了拍,很有点意味深长地说:「开心吧,纯孜,你就要升级做小叔了。」
「……」他不该来的,真不该来这里听见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该来的……
巴黎,我恨你——!
※ ※ ※ ※
惊雷轰炸过后,接下来的时间里,邵纯孜一直心不在焉。后来邵廷毓把他带去餐厅吃晚饭,时而还会找他聊天,他始终都是魂游天外。满脑子里徘徊的只有一件事——那个女人怀孕了!
老天,怎么会这样?这么一来,邵廷毓不就真的非得跟她结婚不可了吗?真该死,为什么会怀孕呢,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郁闷、烦躁,以及不知名的忧虑,涌满了邵纯孜心间。他毫无意识地咬着叉子,牙齿在金属上发出「喀嘣喀嘣」的脆响。
邵廷毓好笑地曲起食指在他额头一敲:「回魂了,在想什么呢?」
邵纯孜稍微回过神来,拿出嘴里的叉子,咬咬牙,骤然下了决定:「我是在想,既然你没事,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闻言,邵廷毓皱起眉,明显不悦,但也并没有发作:「既然已经来了,就留下吧,不然下个月还要再跑一趟。如果说是记挂学业,其实你已经快毕业,何况那种课业平时去不去也没太大关系,有需要的时候再回去一下就可以了。」
邵纯孜摇摇头,不想再反驳什么,反正他是肯定不愿留下的。否则每天见着这两个人,更别提还有那第三个即将出现的小小人……只会让他更不舒服。除非他脑子进水才会留下来自虐。
邵廷毓注视着他,剑眉蹙得更紧,最终还是缓缓松开。毕竟难得见面,现在也不想太强迫他,索性打住这个话题,转向莫清问道:「柳白还没来?」
莫清向门口方向看了看:「来了。」说着站起来招招手。
她招来了一个女孩子,邵纯孜不经意抬眼看,顿时目光一震,所有表情都凝在脸上。
直到莫清给双方介绍完毕,那个名叫柳白的女生坐下来开始用餐之后,邵纯孜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她,就好像被万能胶紧紧粘住了似的。
「看够了吗?」邵廷毓忽然抬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拍。
「啊?」邵纯孜应了一声,但视线仍然没有丝毫移动。
「你是看呆了吧。」
邵廷毓低笑着微微叹息,「知道看女生了,我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长大了呢?」
听到这里,邵纯孜终于转头瞪去:「不是那么回事。」屈身凑到邵廷毓耳边,小声私语,「你不觉得她看起来很像一个人吗?」
「哪个人?」
「……妈妈。」
「傻瓜。」
邵廷毓哈哈一笑,漫不在意,但也很显然,他并没有对这个答案觉得惊讶,「别人才二十岁,虽说我们的母亲也是美女,但一个小姑娘被你说成像阿姨辈的人也不会高兴吧。」
「……」他又不是那种意思!再说姚萱离世时也才三十几岁,留在他记忆中的还是她很年轻的样子啊。
正要辩驳,却又听见邵廷毓低沉地说:「嗯,我知道,的确有点相像,但这其实并不重要不是吗?无论她像谁,她都不是那个谁。她是柳白,是莫清的朋友,现在——也算是你的朋友了。」
邵纯孜愣了一下,思绪这才慢慢沉淀下来。他看回柳白,这一次尽力保持着平常心。
像,果然还是很像,也不至于像到双胞胎的程度,然而眉鼻眼角真的是形似又神似,尤其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
客观地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女生,外表也好,性格也好,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当她被邵纯孜盯着看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介意,甚至还大大方方回视他,还以笑容。到后来,可以说是自然而然、顺理成章的,两人开始聊起天来。
「听说你是学体育,你的专精是什么?」柳白问。
「网球。」邵纯孜答道。
「那你网球一定打很好囉?」
「还可以。」
「我也满喜欢网球的。正好明天周末,不如我们一起去体育馆打球吧。」
邵纯孜稍微考虑了两秒钟,点头:「好。」
明天去打球……OK,于是不知不觉,预定明天要回国的事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晚餐结束后,邵纯孜便提出要去酒店。以前每次也都是,明明邵廷毓那里不是没有房间住,但邵纯孜就是不肯住,非要住酒店。而且因为现在他很疲倦,不想再去别处玩,邵廷毓就直接把他送去酒店休息。
这是距离邵廷毓的住处最近的一家酒店。在前台,邵纯孜要了一间小型套房,付账时他拿出了信用卡,刷卡的时候自然而然又想到某人。
这张卡一刷,利息就要开始算了吧?哼,干脆给他把卡刷爆算了,看那个钱鬼会不会心疼死……
好吧,想只是想想而已,邵纯孜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况且,就算说是为了看某人心疼的样子——奇妙的是,好像还从没见过那人为钱的事表现出任何动容,嘴巴念念倒是很会念……反正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就对了。
其实都已经到巴黎来了,邵纯孜完全可以向邵廷毓要钱,但既然自己手头的已经够花,也就不必再去向邵廷毓开口。
兄弟之间是不在乎这点钱不钱的,只是,这个哥哥,也许就要成为别人的老公和老爸了啊……
邵纯孜一想到这些就烦闷不堪,拖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走进电梯,上楼。
当一进了房间里,他就感觉浓浓的疲倦如同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之前在飞机上,他是被焦虑担忧占据了全部心思,好像也就不觉得晕机了。可实际上呢?他还是晕,越来越晕。
真的是累到不行了,他把行李扔在客厅,走进卧房往床上一趴,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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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一章(下)
海夷一进茶馆,原本无精打采靠在墙边的安宓立即看到他,精神一振迎了上来。
「你来了。」安宓说。
海夷颔首作为回应。
之后安宓也没再多言,转身往里走去。海夷跟随其后。
这里就是邵纯孜和方问夕初次接触,另外也是和海夷第二次发生交集的那间茶馆。二楼依然是茶馆,而上到三楼之后就不再对外营业,而是私人地盘。安宓身为茶馆老板,有时会住在这里。
推开门,先是客厅,左拐,穿过走道,再推门,进入右边那间房。别的不说,单看房里有床,显而易见就是卧室。
此时床上躺着一个人,面容宁静,很漂亮,也很年轻,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
进房后,安宓就抱住胳膊移动到旁边,紧靠着墙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床上。
海夷走到床边,伸手在床上那人额上轻轻按下,随后掀开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被褥底下的身躯完全□□,皮肤白皙,找不到丝毫瑕疵。
海夷目光一扫而过,把薄被重新盖回去,说:「她死了。」
听到这句,安宓的眼眶瞬间红透:「是吗……」
其实这应该是非常明显的事实,那女孩子已经不呼吸了,心脏不跳了,从医学上来说本就是死亡了的。
只不过是安宓不肯死心,总抱着一线希望,觉得如果让海夷来看看的话,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她发现不了的细节问题,并告诉她说她的妹妹还有救。
然而现在,她的期盼落了空。
「怎么会,怎么会……」
安宓发出绝望的低吟,「几天前小源还和我说话,说她去了什么地方,买了什么东西,遇见了什么人……她还说遇到一个非常特别的人,那只是个凡人,但他却有多么与众不同,她一定要怎么怎么样……」
海夷漫不经心地抽着烟,等到她的喃喃絮语告一段落,再度开口:「在她出事前,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见面?」
「我不清楚。」
安宓摇头,「在那之前有好几天她没回来,有一天她回来了,看上去很高兴,好像会有什么好事,而后来……就是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这样……」
忽然咬咬牙,美艳的面孔上掠过一抹狠色,「一定是鬼族做的!」
「喔?」
海夷把双手抱在怀前,叼着烟的薄唇似笑非笑,「让你这样认为的理由是?」
「除了鬼族,还有谁会把别人的灵生生取走,而不在人身上留下任何致命伤?就算是你……」安宓微微一顿,视线从海夷脸上放低,一刹那间显得象是不敢直视。
「何况这里也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的人,对吗?」
对于安宓这种说法,海夷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以他的能力,能不能做到把别人的灵生生取出来——这一点姑且不论,总之这里的确是没有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了。
如果说他仅仅去了日本几天就突然跑来了个「新人」,这种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基本为零的。
「我——」
安宓说,「要去鬼界。」
「去做什么?」
去为她莫名死去的妹妹讨个公道——安宓还来不及这样说,就听见:「找死?」淡淡两个字而已,却犹如钢针般尖锐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