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神——by红河/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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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
海夷也笑着——冷笑着,「用饮料喝出来的爱情,的确是很好的玩笑。」
「……」柳白笑不出来了,忽然转向邵纯孜看去,眼睛里闪动着求助的光芒。
邵纯孜顿时感到一阵怜惜不忍心,可是——忍!必须忍住!
「你可以承认了。」
海夷继续说,「你我都清楚这瓶饮料里究竟有什么花样。」
柳白略一犹豫,还想再撑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
「……」撑不下去了。
她的无言,也就等于是默认。
虽说早就猜到这个答案,但是得到她本人的承认,对于邵纯孜而言还是意义不同的。
是假的,果然都是假的……真他妈的太好了!
深深地松了一大口气,直到这时才终于有了坦然开口的心情,询问:「柳小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白沉默片刻,答道:「因为希望你留下来。」
邵纯孜愣住,刚刚才清爽了一点的思绪又开始打结。还来不及重新理清,就又听见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呼吸困难的感觉又来了。
就算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药物影响,但只要药效还在作用,对于邵纯孜来说,那种话语就犹如穿心一剑——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简直象是火上浇油似的,柳白继续告白,「从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很在意你,每次想到你会离开这里,我就很担心难过,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愿意留下来,所以,忍不住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你说谎。」海夷骤然插话。
柳白一下子卡了壳,不知所措地瞪大双眼。
邵纯孜也扭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邵纯孜这么一问,柳白便可能是觉得有他会为自己撑腰,于是也大胆质问:「海先生,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你不认为你太武断了吗?你又不了解我的心情。」
「我不需要了解。」
海夷答复了她,既而向邵纯孜回道,「我就是知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
柳白越发卯起劲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感觉?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喜欢上一个人……」
「她在说谎。」海夷索性不再理会她,直接丢给邵纯孜这么一句。
邵纯孜彻底陷入窘境,「爱情」的力量严重地影响着他的判断力,他真的是不知道怎么思考才好了,一方面又不想质疑海夷的判断,一方面又不忍心推翻女孩的诚意。
哎,爱情……所以说爱情什么的真是麻烦麻烦麻烦,麻烦死了!
看着他那左右为难的懊恼神色,海夷眼中掠过一抹嘲弄:「这对你重要吗?」
「什么?」
「她有没有说谎,她对你是不是真心,你认为这重不重要?如果不重要,那么这个问题就到此为止,反正药效总共只有四十八小时,再过一天就会消失,以后你跟她也不会再扯上关系。」
「……」
「如果你觉得重要,那就继续问下去。不过她这么嘴硬,要想听到她的真实答案,也许需要用点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邵纯孜狐疑地重复了一遍,看着对方那副若有深意的样子,突然,他就想起了这人曾经怎么对付那个艳鬼……再想到万一柳白也被那样对待,顿时觉得难以接受。
就算明白是柳白对他用了手段在先,甚至有可能还在说谎欺骗他,然而他也还是不希望看到她受伤害。
药效当然是原因之一,还有部分原因是那张会让他想到另一个人的脸……邵纯孜烦闷地叹了口气:「那就算了,不用再问了。」
既然他这样说,海夷便看回柳白:「他的问题结束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柳白明显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那种饮料你是怎么得到的?」
「买的。」
「向谁买的?」
「那……就是……」
「我不是邵纯孜。」
海夷蓦然截话,「我既然问了话,就是要得到答案。」顿了一顿,「只要正确答案。」
柳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低低地说:「是月先生给我的。」
月先生——这就是众人对于他的称呼,好像他没有其他名字,这三个字就已经是他的名字。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海夷接着问。
「我不知道。」
当柳白说出这一句的同时,海夷站了起来,走到柳白所坐的沙发后方,伸出手,指尖似有意似无意地从她脖颈上掠过。
「柳小姐,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听谎话。」
话音刚落,柳白脸色丕变,抬手按在脖子上,两只眼珠瞪得像要凸了出来,整个人明显渐渐僵硬。
邵纯孜惊愕不已,定睛细看,才发现在她的脖子上多出一条细如毛发的紫色丝线。
丝线?从哪里来的?……想到刚才海夷曾经把手放在柳白脖子上,邵纯孜不禁怀疑他的手上是不是有什么名堂,但现在他的手已经放下来,被沙发的靠背挡住了,看不清楚。
只看到柳白的表情越发痛苦,邵纯孜终于忍不住开口:「住手!不要这样。你只是问话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你看不惯,可以不看。」海夷瞟了他一眼。
「你——她只是个普通女孩子,你这样做,不会觉得羞耻吗?」
「所以?」
海夷漫不经意地说,「不论男女,物种上都是同等。是不是想说男人应该怜香惜玉?不错,这是人之常情——也就只是人情而已。」
唇角微微一掀,无尽的深邃蔓延开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怜惜谁,那一定不是因为他或者她的性别。」
「你这……你这……」邵纯孜脸色铁青地磨着牙,明明很气愤,也觉得应该要气愤才对,可是却又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没办法进行任何反驳。
而且就现实来看,就算要说也只能说这家伙没人性,没人情味。而在他的说法当中,其实就已经变相地承认了这一点——是的,他就是没人性,没人情味,那又怎么样?
他喜欢的,不会挑性别。他冷酷的,同样不以性别为考量。
「另外,你搞错了。」
海夷又说,「这个女孩子可一点也不普通——以你的角度而言。」
邵纯孜怔了怔,皱起眉:「你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对妖怪一向非常敏感,甚至反感,不是吗?」
邵纯孜再次一怔,脑海中闪过灵光:「你是说她……」
「说起来她还跟你很登对。」海夷又截入一句。
「什么?」
「她是母鸡。」
「母……鸡……?」邵纯孜整个摸不着头脑。
呃,等一下——母鸡,对应的不就是公鸡吗?混蛋!这死太监原来又是在影射他!
张口正想骂回去,却听见一声气若游丝的话语:「我是……白雉……」是柳白。
「有什么不同?」
海夷挑了挑眉,「会飞的鸡而已。」
「……」
「柳小姐,你已经准备好说实话了吗?」
「我、我早就准备好了……」
柳白有气无力地说,「是你们聊得太专心,没机会给我开口……」
海夷听得出她不是在撒谎,于是放开了对她的束缚,她得到自由,立即大口深呼吸。
「我以为你的口风会更紧。」
海夷嘲弄,「既然这样何不一开始就坦白?」搞得他跟那位爱操心的小朋友浪费一堆口水。
「因为我怕你是月先生的敌人……」
柳白苦笑,「我听说他很会整人,如果被他知道了是我把他的敌人送到他面前……」不过如果是跟死活问题比较起来,那当然还是保住性命为先。
「我不打算对他不利。」海夷无谓地说。
「是吗……那就太好了。」
柳白放了心,「听说他最近很钟爱一个调酒师,每天都会去酒吧看望对方。」
「什么酒吧?」
柳白说了个名字和地址。
海夷记下来,颔首:「你可以走了。」
柳白如受大赦,立刻跳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住,迟疑几秒,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海先生,请问你是什么人?」没妖气,不是妖怪,可是怎会这么强?
海夷撩唇:「你最好永远别再见到的人。」
「……」柳白忙不迭地逃去。
当海夷收回视线的时候,见邵纯孜还愣愣瞪着门的方向:「舍不得?」
「少废话!」邵纯孜回敬一枚卫生眼。其实心里的确是不太舒服,但想到这只不过是药效,他也无法控制,只能任由了。
闻言,海夷的确不再说话,转身也往门外走去。
邵纯孜连忙问:「你去哪里?」
「对面房间。」
「干什么?」
「那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这么说他也在这家酒店里开了房?
邵纯孜着实错愕了一把,随即困惑,「你现在去房里干什么?」
「睡觉。」简单明了。
「睡觉?!现在不是大白天吗?」
「时差。」丢下这样两个字,海夷打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邵纯孜就在原地坐着,无所事事。而人一无所事事就容易胡思乱想。
关于「爱情」的烦恼算是解决了,可心情却仍然平息不下来,一桩事又引起了另一桩事,而且事情比他原以为的更复杂,总觉得还是非常混乱,甚至还将会越来越乱似的……可恶,就没有一天平静日子能过吗?
邵纯孜往沙发里一倒,瞪着天花板发呆半晌,突然又跳起来,离开房间,来到几步之遥的对面房门前,摁响了门铃。
其实有点担心某人会不会已经睡下,出乎意料的是门却很快就开启了。
海夷站在门后,模特儿般的杰出身材袒露一半,腰上裹着白色浴巾,暗透紫色的头发半湿不干,还有几缕不乖地落在前额——一看就是刚刚洗过澡。
他看着伫在门口的邵纯孜,眉梢轻扬:「我记得我没有叫侍寝服务?」
「……你想得美!」邵纯孜狠狠鄙视。
忽然有两位金发女郎从走廊上经过,向这边投来火热的暧昧眼神。
邵纯孜感到莫名的不自在,没好气地发泄在某人身上:「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海夷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自门旁退开,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烟灰缸,进了卧室。
邵纯孜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看见海夷把烟灰缸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在床上坐下,背靠床头,点起了一支烟。
其实这个人抽烟的样子很帅气,放在女生眼中一定会觉得极有男人味,可是对邵纯孜而言,每当看到他的面孔被模糊在烟雾缭绕中,就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好像……他这个人本身也像这烟雾一样,神秘莫测,捉摸不定。
邵纯孜不喜欢这种感觉,也说不清是什么缘故……总之现在先不想这些有的没的,问正经事为先:「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什么月先生?」说起来这其实不关他的事,但是呢,只要想到有什么人让像海夷这样的人都这么在意,他当然会非常好奇。
「还不到时候。」海夷应道。
「那要到什么时候?」
「晚上。」
「……」就是说现在急也没有用了。
邵纯孜想了想,其实最最好奇的还是,「这个月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海夷吸了口烟,再缓缓呼出来,简单的吞吐之间却有着不简单的味道。
「一个缺了爱情就不能活的人。」他说。
「啊?」
邵纯孜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如字面所述。」
「……」算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放弃弄懂吧。
邵纯孜转念一想,「他不是人类吧?」
「不是。」
「是妖怪?」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海夷睨了他一眼,淡漠地说:「你没必要对他感兴趣,反正你不会和他扯上关系——你也不该和他扯上关系。」
不该?这种词眼只会让人更加好奇吧!
「为什么?」于是邵纯孜刨根问底。
「你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说到这个海夷就又微微笑了,虽然笑得不象是好意……
「他和别人的关系只有两种,交易关系,以及恋爱关系。」
听到这种说法,邵纯孜简直哑然:「太奇怪了吧?」
海夷不置可否。
邵纯孜看着他那张如同开了作弊器的俊美面容,不知怎的忽然想到:「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海夷眉头一挑,眯起了眼:「你认为呢?」
「……」
邵纯孜摸摸鼻尖,「月先生,是先生,那肯定是男人吧?」
「所以?」
「变态。」其实邵纯孜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觉,似乎也说不上是鄙夷厌恶,只是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
也有可能他只是骂某人变态骂得太习惯了,好像只要人家的行为稍微出格就该被他骂……
但是那个被骂的人却非但不生气,反而深邃地笑起来:「笨蛋。」
「你——」
「我和他只在很早以前见过,你认为我跟他会是什么关系?」
「……」邵纯孜眨眨眼,才逐渐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