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神——by红河/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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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鬼叫。」
「鬼叫?我怎么鬼叫了?」
「就像梦里有人撕破你的衣服打算□□你。」海夷描述得无比生动。
「强……」
邵纯孜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强你叉暴你叉!」骂归骂,但是摸摸额头,果然满手冷汗,看来他之前做了噩梦是不假。
可是噩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竟然完全没有了印象……
暗暗苦笑了声,有些吃力地坐起身来,恍然一怔:「我怎么睡在你这里?」确切来说,是怎么「又」睡在这里。
不过比起上次,好歹是从地板上转移到了沙发上,勉勉强强算是个进步吧……
「你认为呢?」海夷把问题丢回他自己。本身这也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邵纯孜揪起眉心努力回忆,记得昨晚,他和邵廷毓起了冲突,然后在路上闲逛,最后回来,乱七八糟发泄一通,还喝了酒……
等等,他竟然又喝酒了?而且还又喝醉了?!
顿时感到头大如斗,想起上次喝醉后干过的蠢事……
「我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他干巴巴地问。
海夷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不做乱七八糟的事吗?」
邵纯孜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惹他生气难道是这个混蛋最大的人生乐趣吗?
可恶……哼,算了!这会儿没什么精力,懒得计较。从沙发中站起来,把被睡皱的衣服拉拉整齐,忽然有个东西从他口袋里滑了出来,飘落在地。
捡起来,是从小小那里得到的那张照片。
恍惚一阵失神,突然有种莫名的直觉,刚刚做的噩梦……和这张照片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只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噩梦里做了什么,到底照片上的男人是谁……
不管他怎么想都始终想不出来,越想越是头疼欲裂。
实在想不下去了,邵纯孜放弃地把照片收起来,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卧室,第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的那把黑弓。
墨痕是可以自主化成人形,但那样会消耗灵力,虽然不多,但总归是消耗。而这种样子就不会,还可以把曾经耗掉的灵力蓄回来,所以如果不是有什么需要,还是让他保持这样比较好。而且也可以说,在这种状态下的墨痕才是有使用价值的,人形化没什么实际用处。
邵纯孜看着弓,突如其来有一股冲动,想要用它去做点什么……
其实想当然的,弓能做的还有什么?无非就是攻击。问题是,要攻击谁,为什么攻击?
头又开始痛起来,连胸口也阵阵窒闷,邵纯孜无力地倒在床上,想忽略这些让人不适的感觉,却又越发不甘心,而且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应该要搞明白,必须要搞明白,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漏了关键的一块……
这一块到底是在哪里?有谁知道吗?
海夷的名字瞬间闪过脑海,邵纯孜却又不想再起身,于是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中传来「喂?」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邵纯孜却差点愣住:「哥?」
「嗯,怎么了?」的确是邵廷毓,平静如常的语气。
「没,没什么……」邵纯孜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恍惚到连电话都拨错。
不过,既然拨也拨了,就这样挂断似乎不太好,而且归根到底他还是在意——
「昨晚之后,你怎么样……」
纠结了半天都没说清楚,被邵廷毓接过话:「昨晚什么?」
「……」昨晚什么?还要问吗?
邵纯孜觉得奇怪,「就昨晚在你那里,我们……」
邵廷毓「嗯?」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又想起什么似的:「喔,没什么。」
邵纯孜越发感到奇怪,随即听见那边有人在叫邵廷毓。
「我先工作了。」说完邵廷毓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怪异的感觉在邵纯孜心头发酵,紧握着手里的电话,越来越强烈的疑问不断涌上来——
就这样离开巴黎,真的可以吗?
※ ※ ※ ※
午饭过后,海夷说是去见几个朋友,而邵纯孜还被宿醉后遗症缠身,不愿跟着跑,所以留在酒店里休息。直到下午,精神似乎好一点了,不想一直闷在房间里,就起了床去外面走走,漫无目的,走到哪里就是哪里。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虽说邵纯孜现在头是不怎么疼了,但还是会觉得人声嘈杂不大舒服,所以都有意去往人少的僻静地方。
进到一条小巷当中,忽然,他就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人盯梢了。不知道对方盯了他多久,也有可能是早已经盯住他,只是直到现在才把气息泄露出来让他察觉到而已。
会是什么人,搞这种花样?邵纯孜思忖着,还是想亲眼看看。转过身,就在一刹那间,黑影袭面而来,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地。
他一惊,旋即却是错愕。定睛看清了这个跨在他身上的家伙,不是蛭焱吗?
跟上次相遇的时候相比,蛭焱基本还是老样子,不修边幅,犹如一只在街上游荡的流浪猫,但是千万不要以为猫科动物是好惹的……
依旧凶狠尖锐的眼神,直勾勾地和邵纯孜对视着。邵纯孜屏息片刻,最后缓缓地呼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他是人,不是妖怪,蛭焱不应该会对他有食欲才对吧?更何况,以现在这种架势,假如蛭焱真有打算对他怎么样,也该早已经动手了……
只是,又不要吃他,当然更不会是向他示好,那现在这到底是想干嘛来的?
就这样瞪了他一会儿,蛭焱突然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但没找到,之后又微微俯身逼近他,仿佛在嗅他身上的气味。
气味?起床之后他有洗澡,不会有什么气味才对吧。还是说,其实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什么气味,或者是气息?
偶然灵机一触:「你是在找小小?」
蛭焱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说的什么。
说起来这家伙好像还不晓得小小的名字……邵纯孜进一步说明:「就是那天在船上的小姑娘,给你包扎额头的,你是不是想找她?」
蛭焱终于眨了一下眼,看来是听懂了,并且,没有否认。实际上也没有承认,只是目光越发地专注起来,似乎在催促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其实也就是间接承认了吧……可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找人就找人,怎么会找到他这里来了?他跟那小姑娘又没有很熟,也就是船上见过一次,还有就是昨天……啊,昨天?
邵纯孜隐约明白了什么,看来有必要说清楚:「我的确见过她,但是在昨天,后来就分开了,她也大概已经不在这里,你再找我也联络不上她。要找她,你自己去妖界找。」
蛭焱依旧默不作声,片刻后,终于站了起来。
邵纯孜赶紧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瞟了蛭焱一眼,依稀有点奇怪的感觉,但不想深究,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就这样转身走了。
可是走了不一会儿,却发觉蛭焱还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如影随形。
邵纯孜停下来瞪着他,他也停步不前,然后邵纯孜再想要走,他也立即迈脚。
「你跟着我干什么?」邵纯孜不悦地拉长脸,不喜欢这种背后长尾巴的感觉,何况这个尾巴还是个怪里怪气的妖……
对于他的质问,蛭焱始终只是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就不会讲话似的。
邵纯孜越发觉得没法跟这种家伙沟通,焦躁地吼:「滚开!想找人你自己去,别再跟着我!」
任凭他怎么说,蛭焱就是不理会,也不离开。
其实不难想到,如果他能找到,大概早就去找了,只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找不到——比如小小身边那些随从,看他们那天的态度就知道了,肯定是会千方百计把自家小姐跟这种危险分子隔离开来。
但是这又怎么样?自己找不到,难道跟着他就能找到了吗?邵纯孜匪夷所思地瞪大眼:「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找吧?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帮不了你,你找错人了!」
「……」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情势仍旧没有任何改变,邵纯孜简直快暴走了,一把揪起对方的衣襟:「我叫你走,你听到没有?你到底还想跟我到什么时候?不要再跟了,你就算跟到死也找不到她的!」
「……」
忽然,邵纯孜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放了气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如果不管说得再多,人家压根就没打算听,那么完全就是在浪费口水,就连发怒也纯粹只是浪费情绪吧?
真他妈的让人气馁啊……不行!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太不爽了!
他深吸了口气,阴森低沉的声音挤出牙缝:「如果真是你该见的,肯定有机会见,你以为你这样算什么?你对小小有什么想法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吗?你敢说你绝对不会动她吗?是不是哪天饿了你也就顺便把她撕了呢?」
蛭焱眼角微微一抽,目光瞬间晦暗,好像失了神。
看样子自己说的还真没错,准确戳中他的软肋了啊……然而邵纯孜却并没有胜利后的欣喜,反而感到更多说不来的焦躁,狠狠咬了咬牙:「总之别再跟着我!」最后撂下这一句,转身就想离去。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蛭焱依旧跟了上来。
竟然还是没有放弃,这家伙……是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他缠死是不是?!邵纯孜忍无可忍,偏偏又无计可施。思来想去,只能给海夷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他,希望他能来处理一下。
可是海夷却说:「先不管他,让他跟,我回去之后再处理。」
「你还要多久回来?」
「回去我会找你。」
「……」
真有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抽不开身吗?邵纯孜瞪着被挂断的电话,差点就冲动地使用召唤戒把人叫过来,但转念还是打消了这个主张。
就算再怎么认定自己具有使唤对方的权利,然而,假如那人是确实有正事,那他也不希望做得那么极端,否则就真的是像个小屁孩无赖耍任性一样了……
叹了口气,这下是彻彻底底别无他法,只能像海夷说的那样,不管蛭焱,随便他跟,反正绝对不再理睬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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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八章(中)
无意间到了一处捷运站,邵纯孜想了想,已经走了这么久,差不多也可以休息一下,但又不想把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东西领回到酒店,索性搭上捷运。
这种时间,车上的人不是很多,邵纯孜找到一个座位,刚刚坐下,就看见蛭焱也跟了过来站在不远处。
已经决定不会再理他了,邵纯孜撇过头眼不见为净,手随意插进口袋,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是那张照片。
于是又盯着照片发起呆来,一直过了好几站路,终于把照片收起来,不经意地抬头,恰巧看见车门外走进一个堪称熟悉的人影。
那是——柳白?
就在同时,柳白也发现到邵纯孜,明显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确定那位海先生不在,才松了口气,向邵纯孜点点头,勉强扯了一个笑容,随即转身走开。
虽说前不久才发生过爱不爱情什么的那些事,不过对于现在的邵纯孜来说,好像都只是梦一场而已,不用在意,那些不该有的感觉也都已经完全没有了。
平静地看着柳白离开的背影,邵纯孜收回视线,闭上眼准备休息休息,蓦地重新睁眼,愕然。
蛭焱不见了?
异样的预感瞬间窜了上来,他立即站起身,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蛭焱的背影,正朝着柳白刚刚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不会吧?!邵纯孜吸了口气,不假思索就追过去。
追随着柳白那越来越快的脚步,蛭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邵纯孜一路追逐,越过好几个车厢,忽然听见惊呼声传来。
连忙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定睛一看,就在车厢中央,蛭焱已经把柳白扑倒在地。周围的乘客全体投以惊愕目光。
邵纯孜想上前把蛭焱拉开,但旋即念头一转,假如蛭焱是动真格的,凭他肯定是不可能拉开的吧?劝说当然更是徒劳无功……
急中生智,叫来墨痕,把斩妖的箭矢上了弦直接冲过去:「放开她!」
蛭焱闻声抬起头,眼神一如既往的恶狠,并且更多了一些凶残嗜血的光芒。而乘客们则是目瞪口呆,一个个的脸色就好像看见了人猿泰山似的。
邵纯孜更厉声地又说一次:「放开她!」
想制止蛭焱,并不是为了柳白,只是觉得这种事不应该发生,至少不该在这种场合发生,万一引起人们大混乱,后果也许就不堪设想。
见蛭焱还是不为所动,邵纯孜握弓的手攥得更紧,忽地想到什么:「你不是想去找小小吗?就你现在这样,看到妖怪就想攻击,你凭什么去找她?」
蛭焱显然一呆,表情复杂地纠结着,越发显得狰狞极了。
就在这时,有个男人从其他车厢跑了过来,手里举着枪,瞄准邵纯孜,口中一通叽里呱啦,先是说的法语,邵纯孜听不懂,后来听到了英语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人是便衣警探。
而由于他手持危险性武器,所以顺理成章地被当做了危险份子。
简直不晓得是该好笑还是该好气,但也总归不可能跟子弹较劲,只能试图解释:「不是我,是这个人很危险!我们得制止他,他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