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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风来——by春日夏禾 CP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3-22

  冰湖的边缘经过千万年的冲刷,处处都散落着宝石一样的冰晶,随便一块都凝结着千万年的时光。温凉的日光映在上面,被折射千万次,映照出大片深浅不一的荧光,随着角度不断闪烁。
  冰湖的另一侧就是壮观的福克斯冰川。山被火山灰与皑皑的白雪覆盖,冰川崎岖重叠,顺着山峦向远方无限延伸,完全融化在视线尽头的天空里。
  沈风来给林出的杯子里添上热巧克力。林出觉得手套碍事,于是把它脱了放到一边,用手捧着杯子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他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冰块,忍不住也做出了所有游客都会做的事情——选了一块特别晶莹剔透的,举起来对着天空拍照。
  就在这时,视野范围内似乎出现了一只很大的鸟,它张开双翼划过天际,在苍蓝的天空上停留了很久。过了很久,林出才意识到那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架直升飞机。
  它盘旋在库克山顶附近,离他们很远的地方。没过一会儿,林出看见鲜艳的降落伞在飞机下方竞相绽放,就像在雪山的山巅开出了美丽的花朵一样。
  这一刻,林出情不自禁地想起丹尼尔的话——在万米高空上拥抱,一定是一件无与伦比浪漫的事。
  如果说之前他说想要跳伞还带有赌气的成分,那么现在真的站在山脚仰望静静矗立的山巅的时候,他真的发自内心地产生了迫切的想要从高空向下坠落的渴望。
  沈风来坐在他的身边,原本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再这么抓着冰块不放,这辈子都别想弹李斯特了。”
  这一下把林出的说得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手心依然捏着那块冰晶,融化的水顺着指缝滴落下来,把袖口都打湿了。
  林出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接着把冰块抛进了湖水里。
  沈风来叹了口气站起来,也摘下手套,把林出的手包裹进自己的手掌心里,手指不断用力地揉擦着他的指节。
  “没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是很冰。”林出说,“伦敦的冬天那么难熬,平时我也没有一直戴手套啊,没那么矫情的。”
  沈风来没有说话,手上反而用上了力道。顿时一阵酸疼的感觉传来,林出只好闭上了嘴巴。
  过了会儿,林出轻声说:“沈风来?”
  沈风来不回应。
  林出微微弯下身子,从下往上去看他的眼睛,“你到底是心疼我,还是故意报复我啊?”
  沈风来停下了动作,眼神里是惯常的淡然,“觉得疼了?”
  林出点点头。
  沈风来只回答了一声,“该。”
  林出立刻被他气笑了,“你怎么比宋唐还紧张,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你也说是以前了。”沈风来把林出右手的手指搓热了,又张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说,“在伦敦那么多年都好好的,要是来新西兰几天就长了冻疮,我多没面子?要我以后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林出听到这句话,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忍不住微微笑了。
  他看着沈风来与自己交握的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即便在他见过的钢琴家里,这也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去,手指摩挲着沈风来的手背。
  “那我也给你暖一暖手好不好?”林出说,“我就绝对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方式。”
  “哦?”沈风来的嘴角含着笑意,干燥的指腹来回摩擦着林出的虎口,“那你要好好教我。”
  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林出顿时生出了些不服输的念头,他捧着沈风来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突然张开嘴,装作要咬下去。
  结果沈风来依然微笑着看他,没有丝毫要收回手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还鼓励似的用大拇指蹭了蹭林出的嘴唇。
  林出只好作罢,改用舌尖一点一点去舔舐他冰凉的指尖,之后又轻轻去亲吻他掌心的纹路。
  沈风来任由他摆弄,另一只手按在林出的后颈上,带上了些介于安抚与逗弄之间的力道。到最后他自己的呼吸也稍微粗了一些,干脆捧着林出的脸,回了他一个深吻。
  等到嘴唇分开的时候,林出气息不稳,连耳根都变成了红色。但他依然厚着脸皮抬头去看沈风来的眼睛,并且冷静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说:“怎么样,学会了吗?”
  他听到沈风来笑了,笑声慵懒低沉,传到林出的耳边。
  沈风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边,片刻之后才淡定地说:“走吧,再晚一点说不定要变天了。要是遇上了风雪我们就麻烦了。”
  林出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嗯”了一句。他的心里有点舍不得,于是回头又向着库克山的方向看了一眼,想要把此时的景色完全收进视野中。但一想到过几天就可以从空中再一次俯瞰这座雄伟的山峰,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
  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天回到度假屋后没多久,林出居然开始咳嗽起来,应该还是因为在山里受了凉。
  其实伦敦比新西兰要冷上不少,空气质量也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林出从前并不太生病,他也是来了新西兰之后才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了真正的认知。
  好在睡了一晚之后全身乏力的症状消失不见,只剩下轻微的鼻塞。他又在屋子里休息了一整天才出了门,打算去丹尼尔的咖啡馆坐坐。
  这天刚好是周二,游客中心里几乎看不到几个人,林出进去的时候,只有服务生利克在。
  “你好Lin,”利克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康复了吗?”
  林出有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没事的,只是有点小感冒而已。多谢你的关心。”
  Zart也跟着一起来了,这时候开心地蹦蹦跳跳,自己转了一圈之后,蹭到了利克的身边,用爪子和脑袋去贴利克的腿。
  利克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走到吧台后面找出了一块狗咬胶,让它叼着自己去壁炉边玩。
  林出这才发现壁炉边上原本放着的书报夹已经被挪开了,现在放着一个很大的狗窝。
  杜宾是一种非常怕冷的狗,Zart也不例外。那个位置有壁炉传递的热量,不会感受到一丝寒意,它能在里面安心地睡上一天。
  林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找了个窗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利克从吧台后面端了水出来,放到林出面前。
  利克棕色头发,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是一种异域风情的帅气。他弯腰的时候,林出突然看到他露出的锁骨位置有面积不小的纹身。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林出的视线,利克微微笑了一下,居然伸手把衬衫领口拉开了一些,“你没见过这个吧?可以仔细看看。”
  林出立刻收回了目光,说了句:“抱歉。”
  “你不必觉得抱歉。”利克态度温和地说,“我有一半毛利人血统。这个纹身——我们叫它‘莫克’,它是我的骄傲,象征着新西兰的历史和我母亲的家族。我很乐意把它展示给所有人看。”
  听了这话,林出觉得有点感动,于是笑了一下说,“它真的很特别。”
  他知道纹身是毛利人自古以来的文化图腾,也是所有毛利裔引以为傲的神圣传统,代表着对这片土地深深的爱。
  利克也笑了,“你对它感兴趣吗?”
  林出点了点头。
  利克显然很高兴他能这么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自然而然地为林出介绍起自己身上的纹身。林出仔细听着他说话,发现利克看起来安静,实际上却相当健谈,跟他聊天让人从心底觉得舒适。
  时间过去得很快,中午的时候利克把林出留下吃饭,还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地道的毛利烤肉。
  毛利烤肉制作过程繁琐,需要先用特殊的香料熏制,再放在石块上烤熟,是新西兰传统美食之一。林出一直想尝尝,只是来到南岛真么久,他们还没有在城镇中停留过。
  他把盘子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吃光了,问利克:“丹尼尔不回来吃吗?”
  “老板和Finn一起去跳伞俱乐部了。你也知道,跳伞是很看天气的运动,山顶天气变化多端,他们来不及下山也是常有的。”利克站在吧台后方为林出煮咖啡,一边把咖啡豆加进机器里,一边回答说,“我听说了,Finn打算带你双人Tandem。你们感情真好。”
  林出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微微笑了一下。
  午后的咖啡屋,空气干燥温暖,落地玻璃窗外是流云苍穹与铺天盖地的碧草野花。
  两人已经聊了很久,都是十分放松的状态。利克的话也比先前要多了不少,他看向林出,说:“我认识Finn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他的变化真的很大,我猜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你产生的。”
  林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点不太理解利克的意思,于是问道:“你觉得他的变化很大?”
  “当然。我刚刚来到这里打工的时候,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客人。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喝酒。”利克歪了歪脑袋,“不过Finn现在的样子棒极了,他对你真的很温柔。”
  林出愣了一下,只好轻声说了一句:“他一直很温柔啊。”
  “温柔吗?”利克想了想,说,“也许吧,在自己的恋人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里,咖啡机发出“滴滴”声,利克把温度正好的咖啡倒进咖啡杯,没有再说话。
  烘焙过的咖啡豆散发出馥郁的芳香,很快充满了整个空间。可林出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有些急迫,想要与利克接着谈论这个话题,“Finn以前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是啊。”利克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他在南边有两个葡萄田,前几年几乎隔几个月就会来,每次都要在极限俱乐部呆上很久。后来次数才逐渐少了一些。”
  利克想了想,又说:“算起来Finn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上一次还是半年前。我记得那时候,他刚从威尼斯回来。”
  听到这里,林出以为自己听错了地名,本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抬头朝利克看去。
  结果利克正好低头专心地给咖啡打奶泡,并没有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利克把煮好的咖啡放在林出眼前的桌面上,还特意转动了一下咖啡杯的角度,说:“说起这个,Lin,我特意为你找出了这个杯子,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林出看到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彩绘玻璃咖啡杯,杯身上有精致的金色图案,画的简笔画是代表威尼斯的圣马可钟楼与贡多拉,而图案的下方是林出的亲笔签名。
  他一下子认出了这个杯子,忍不住盯着它微微发怔。
  威尼斯著名的特产——意式玻璃杯,因为有各位音乐家的签名,成为了去年威尼斯音乐节最炙手可热的限量纪念品。时间过去不久,林出清楚地记得这些杯子数量不多,音乐节官网无法订购,只有在威尼斯的礼品商店才能买到,当时被炒到很高的价格。
  林出位于伦敦的家里应该也有这个杯子,只是他在威尼斯音乐节的表现差强人意,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去回想那时候的事情,再后来就逐渐忘到了脑后。
  林出用手指摸着玻璃杯,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心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想法,可是这些想法都在脑袋里一晃而过,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最后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看向利克,问道:“是Finn买了这个杯子放在这里的吗?”
  “当然。我们这里的老客人不多,每一个都可以拥有专用的咖啡杯哦。”利克随即笑了笑说,“说来惭愧,其实我并不了解音乐,后来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杯子——当时真的被它的价格吓到了。Lin,你可真是一位厉害的世界级演奏家。”
  “……谢谢。”林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于是低下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尽力掩饰不自然,“Finn很早就提到过我吗?他怎么说我的?不会说了我很多坏话吧?”
  “那倒没有。他不太说自己的事情。”利克没有觉得奇怪,笑着回答道,“不过老板说过Finn喜欢音乐,有一位非常迷恋的钢琴演奏家,每年都会去欧洲看他的音乐会。原本我还觉得奇怪,毕竟欧洲距新西兰实在太遥远了。直到他把你带来这里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演奏家,而是心上人。我猜,你和Finn其实很早就在秘密交往,是不是?”
  利克的语气里含着揶揄。林出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他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收了回来,害怕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他心里的想法。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说:“……对。”
  “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作者有话说:
  注:
  [1]福克斯冰川:全球海拔最低,对人类最友好的冰川,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毫无障碍地在上面行走,体验“冰河世纪”的感觉。
  可是由于全球变暖,福克斯冰川退化非常严重,疫情前我去的时候还有徒步登冰川的路线,往返需要16+小时,结果写这章的时候查询了一下,发现这条线路已经因为冰川融化而永久关闭了,目前只能坐直升机往返冰川。
  [2]纹身:毛利人是新西兰原住民,从长相看更接近亚洲人,纹身是他们的传统。不过,新西兰主流白人社会阶层对毛利纹身的偏见和误读由来已久。这些毛利裔通过努力进入新西兰政治领域,一直在呼吁各方尊重他们的传统文化。2020年新上任的新西兰女外长就是一位纹面的毛利人女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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