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风华录——by非天夜翔 番外篇晋江VIP202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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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的后车厢盖被砸得凹了进去,车尾乱七八糟,后车门凹进去两个坑,车灯碎了一个。
陆修:“……”
大家充满同情地站在一旁,观赏江鸿的杰作,车辆底盘也磕坏了。
“送你辆新的吧,”陆修说,“这车多少钱?”
江鸿双手抱头:“新的也没用啊!我要怎么给我爸交代……完蛋了!”
第30章 驱委
机场,陆修与江鸿正在等候飞机,事情办完后,大伙儿分头走,陆修带江鸿去北京,其他室友则回西安交法宝。
幸而江父还是很开明的,看到车撞成这样吓了一跳,先问人有没有事,车买了保险,倒不怎么生气。于是江鸿充满愧疚地与父亲道别,准备前往北京与曹斌会合。
江鸿有点蔫了,趴在桌上:“我从生下来开始,就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要不是你,”陆修说,“这次也不会这么轻松。”
“哦原来我也起了作用的吗?”江鸿从胳膊缝里抬一眼看他。
陆修离开南山麦家后,就总在思考,似乎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麦擎会怎么样呢?”江鸿又问。
“被押送到驱委,”陆修说,“审问。”
江鸿好奇道:“会引发地震吗?”
陆修示意无可奉告:“我不在驱委任职,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
江鸿:“严重吗?”
陆修:“非常严重,驱委出了叛徒,直到现在才开始清查,你说呢?”
江鸿:“不会是因为我牵扯出来的吧?”
陆修迟疑片刻,答道:“应当早就在怀疑了。”
江鸿于是点了点头,又问:“其实我还有一点很好奇……”
“你确定要一直谈论这个话题?”陆修说。
江鸿笑了起来,说:“好,我不问啦。咱们是在度假吗?你前段时间都在做什么?”
陆修无聊地说:“调查这件事。”
绕了半天,又回到了驱委的话题上,两人面面相觑,江鸿哈哈大笑,广播提醒登机,陆修便把江鸿拎走了。
北京的冬天冷飕飕的,但没出机场一切就尚可忍受。江鸿把脖子缩在衣领里,左看右看,发现在到达口处等待他们的轩何志。
轩何志吹了声口哨,示意他们上车,曹斌已等在一辆六座商务车内。
“东西拿到了?”曹斌说。
陆修没有废话,把在麦擎家搜出来的风铃交给曹斌。
曹斌对着车窗外苍白的阳光看了眼,负责开车的轩何志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这是一种庙里拆下来的八角铃,”轩何志说,“有个很考究的名字,叫‘八方云来’,一批八个,互相之间能彼此感应。”
曹斌说:“所以就像咱们猜测的,麦擎的注意力都在驱委的逮捕令上,没有预测到咱们会突然出手介入。”
陆修:“我不知道。”
江鸿安安静静地坐着,感觉像被拉进了一个神秘的小团体,没有开口说话。
陆修沉默片刻后,又说:“但麦擎的家里,来了一个人,我猜测是他的同党。”
曹斌答道:“驱委要抓他,麦擎理应朝他的上级求助。”
陆修:“那个人也许原本是来对付驱委的,但阴错阳差,因为我们偷走另一件法宝,而提前出手了……”
轩何志:“你们还跑到别人家里去偷法宝?”
江鸿:“呃……”
“接着说。”曹斌很淡定,坐在副驾驶位上,端详那个风铃。
陆修:“为了拦截我们,对方也使用了一件法宝。”
曹斌:“嗯。”
陆修:“那件法宝是山河社稷图。”
轩何志猛地一抖方向盘,车辆差点追尾,轩何志大叫道:“不可能!”
“轩主任!你专心开车!”江鸿被吓得不轻。
轩何志道:“陆修,你确定那是山河社稷图?!”
曹斌没有说话,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陆修没有说多余的话,望向车窗外北京暮色降临的街景。
车内死寂般地沉默,片刻后,曹斌说:“驱委里除了陈真,还有谁能动用它?”
轩何志说:“就只有陈真能拿出来,不,绝不可能。”
车内又是漫长的沉寂,气氛有点恐怖。
“很……很严重?”江鸿试探着问了下,“陈真是驱委的会长,是吗?你们怀疑他也是叛徒?”
“他是驱魔师的首领,”曹斌依旧是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或者用他的另一个称号,你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了。”
“大驱魔师。”陆修说。
曹斌道:“先吃一顿吧,你们也饿了。轩主任,不要找优惠券了,就吃那家涮肉了。”
轩何志:“好好,这就停车。”
餐厅内:
“这不合逻辑,”江鸿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本科生的身份,也非常希望为他的导师与学长分忧,“他已经是大驱魔师了,为什么还要背叛驱委?”
曹斌始终没有说话,认真地点菜。轩何志用湿毛巾擦着手,说:“我觉得陈会长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陆修:“嗯,也许是我看错了。”
曹斌看了陆修一眼,彼此心知肚明,陆修不可能撒谎,这么重要的事,更不会看错。
江鸿又找到了新的切入点:“如果那个山河社稷图法宝,一用就会暴露他的身份,他也不会拿出来用对吧?”
陆修依旧是那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淡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只是看到了山河社稷图,至于其中有什么内情,我不是注册驱魔师,也轮不到我来解决。”
一人一锅的涮肉,江鸿倒是吃得很开心,作为重庆人嫌辣度不够,还去加了不少辣椒。陆修与江鸿时不时交谈几句,就像平时相处一般,唯独曹斌全程沉默,轩何志也不太说话,像有点怕曹斌。
“项诚如果在就好多了。”轩何志说。
“他多半被什么事绊住了,”曹斌说,“不能全靠他和小多。”
轩何志:“明天就要去驱委了,你打算怎么办?”
曹斌喝了一点酒,答道:“静观其变。稍后我要去拜访一下周茂国前辈,你送他俩回酒店先休息吧。”
饭后轩何志送陆修与江鸿回酒店,江鸿在车上问:“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么?”
陆修点了头,轩何志说:“咱们大家都去,不用紧张,驱委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
江鸿又说:“曹校长今天好严肃,明天不会有什么事吧?”
轩何志:“曹斌很厉害的,要相信他。”
陆修略微朝江鸿做了个“不要多问”的动作,轩何志从倒后镜里看到了,笑着说:“江鸿,谢谢你照顾小皮了啊,唉,让人操心的孩子。”
江鸿忙谦让几句,回到酒店后,很早就睡下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点不安。临近公历年末,北京狂风呼啸,带着萧索的寒意。
这一夜里他睡得很不踏实,半夜甚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陌生的声音在与他说话,用的是奇怪的语言,他记得那是龙语,却分辨不出对方的语义。
话音未落,江鸿看见了一颗血红色的彗星,出现在了天际,彗星的周遭散发着黑色的火焰。
“起床了。”陆修的声音在耳畔道。
江鸿艰难地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陆修,被拎去洗手间洗漱,末了又下楼吃自助早餐。
轩何志完美演绎了,无论有多少问题与压力,有些人就是能吃好喝好的典型案例,一顿早饭他吃了四大盘,外加两杯咖啡两杯果汁。
曹斌只喝了一杯黑咖啡,等待期间,他朝江鸿说:“今天陈真会朝你询问一些细节,主要是有关上次你们在地底,你听见的内容。”
江鸿:“哦。”
曹斌:“如实作答就行。”
江鸿:“好。”
江鸿又看看陆修,陆修说:“我们会在外头等你。”
轩何志说:“陈真想单独见他?”
“他的证词非常重要,”曹斌说,“陈真也有他自己的判断。”
轩何志开车拐进一条小巷,江鸿看到路牌“灵境胡同”,心想这里应当就是了,突然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四人下车,陆修左右看看,没有说话。
“比你上次来的时候变了?”曹斌说。
陆修:“嗯,上回在修路。”
曹斌带着三人拐进一家书店,早上八点四十,书店刚营业,里面空无一人。
陆修:“入口也改了。”
曹斌:“因为你。”
江鸿只觉得好笑,陆修一瞥他,江鸿马上就不笑了。
曹斌绕到一个书架后,将西服外套交给轩何志,捋起衬衣袖子。
轩何志说:“存在与虚无。”
曹斌找到一本萨特的《存在与虚无》,把它从书架上抽了出来。轩何志又说:“形而上学、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这两本,还有齐物论。”
曹斌抽出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以及庄子的《齐物论》,放到一旁。
“芝麻……开门!”
接着,曹斌稍稍躬身,两手按在面前的书架上,把它推倒下去!
太爽了——!江鸿心想: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啊啊啊!
从“哲学丛书”到“历史读物”再到“青春小说”,书架引发连锁反应,一排接一排惊天动地,犹如多米诺骨牌般翻倒,“砰砰砰砰”连声巨响,最后一面书架倒向墙壁,墙壁唰地洞开,阳光洒了进来,现出一个喷水池。
面前是座足有三十三层的高楼,玻璃外墙闪闪发光,入口处上书“国家驱魔师协会”,两侧是不动明王像与燃灯像,犹如政府的办公大楼般,台阶延伸向入口处。
广场上空无一人,侧旁停车场停满了奔驰宝马等豪车。
“我是曹斌,”曹斌在入口刷了卡,轩何志也刷了卡,曹斌又说,“这是我带来的两名学生。”
传达室门卫是个年轻人,警惕地看着陆修,陆修只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约了陈真,今天上午九点。”曹斌说。
门卫没有过多盘问,查过之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陆修:“以前没有盘查得这么严。”
曹斌:“最近才开始严起来的,查出那件事后,不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倒不是因为你。”
江鸿跟着进了驱委本部,对一切都十分好奇,但这座大厦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政府办公大楼的模样,一二三楼有宽敞的楼梯,二楼像个办事处。
“驱魔师就在这里接委托,”陆修说,“全国的灵异事件都会发到这里来。”
大厦内来来去去都是人,仿佛各行各业的人都到这里来了,有穿外卖服的,有穿工服的,还有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场面十分怪异。
曹斌带他们绕到大堂后去坐电梯,轩何志按了电梯,进去时里头已有好几个人。
“曹校长。”电梯里不少人都认得曹斌,纷纷朝他打招呼,同时看见了陆修。
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做了一个微妙的动作——各自极其细微地朝后退了一点点。
曹斌朝他们点头,江鸿还看见了上次认识的驱魔师——贺澜山!
贺澜山朝他笑笑,又朝陆修点头打招呼。
贺澜山说:“你们一起来北京玩了?”
“顺便跨年。”曹斌答道。
“十三层,法宝研究部。”电梯报楼层,贺澜山便离开电梯。
“十九层,”电梯声道,“中央部门。”
在电梯里的只剩下他们四个,轩何志挡着电梯门,让曹斌先出去。
十九楼有四个办公室,其中一个的门开着,门外挂着“陈真”的牌子。
曹斌朝里看了眼,陈真正戴着蓝牙耳机,在对着落地窗聊电话,曹斌便站在外头,耐心等待。
江鸿也忍不住朝里看了眼——
——那一瞬间,他看见了那个背影。
霎时江鸿不敢吭声,想起了在麦擎家二楼,看见的那个人!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了!
那就是他!不可能有错!江鸿心道难怪觉得似曾相识,因为开学典礼上,陈真出席还讲过话,只是在麦擎家望见背影时,江鸿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是他。”江鸿带着惊惧的眼神,朝陆修作了个口型。
陆修:“?”
江鸿正想该如何不露声色地朝陆修解释时,陆修却摆手,示意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陈真很快就说完了电话,转身道:“曹斌?你来了。”
曹斌示意江鸿与自己一起进去,陆修则在外等着。
“吃早饭了没有?”陈真说。
曹斌:“只喝了杯咖啡,他们倒是吃过了。”
江鸿看见桌上放着他的谷歌眼镜,还有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他、一个与他长得很相似的少年,另一个高个子男人,和身边的另一名少年的合照。
“早上只喝咖啡对胃不好。”陈真说,“你是江鸿吧?来,坐,正好,陆修也在外面吗?”
曹斌说:“我们正好还有点事,你和江鸿聊吧,我待会儿再上来。”
陈真递给曹斌自己的饭卡,说:“去食堂吃点东西。”
曹斌接了,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江鸿瞬间非常紧张,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驱委里级别这么高的人。
“江鸿?”陈真似乎有点不解,继而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