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by云起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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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顺口答道:“柳下跖。”
柳下跖是谁,彼时的陈飞不知道,曹翰群也不知道,要说柳下惠他俩还算耳熟。没想到一听“柳下跖”仨字,老赵——当时还是小赵同志——双目一瞪,犀利的气势取代了书卷气,咄咄逼人地质问道:“柳下跖就是盗跖!那是盗贼的祖师爷!你供他!你是干嘛的?!”
后来和小辈们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陈飞总会感慨一句“差点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他总惦记送罗家楠去进修,好歹弄个研究生学历,将来领导提拔起来也拿得出手。
就在陈飞自顾自地忆往昔时,罗家楠向钳子详细了解了案发当天的情况。钳子说,自己那天是去见个老朋友的。对方刚出狱没多久,家里又拆迁了,暂时无处安身,被户口所在地社区安置到金光农场职工宿舍楼。这地方鱼龙混杂,钳子上楼途中看见好几户门口被同行做过“标记”,为了积点德多活几年,都顺手给抹了。所以楼里到处是他的指纹,也因此被史玉光他们拎回去审足了羁押时长。
如此说来,他和王馨濛的案子无关,虽然王馨濛死的时候他就在那栋楼里,也没碰上可疑之人可疑之处。希望燃起又落空,罗家楠心里不免堵得慌,端着老B送来的盒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无滋无味。
见他有些消沉,钳子琢磨了一会,说:“楠——啊不是,罗警官,有个情况,史队长没问我就没说,我当时觉得无关紧要,可按你的想法,如果是认识人的话也许值得你们挖一挖,不过你们出去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一听这话,陈飞比罗家楠反应快:“是无关紧要还是说了得进去?”
钳子表情一怔,迟疑片刻干笑一声:“嗨,不是我,陈警官,你看我都这样了,还给自己找什么不痛快啊?”
“那是你那朋友?”
“……也不……”钳子面露悔意,感觉自己这份德积的,有点积特么开水壶里去了,“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说了,你们高抬贵手,行不?”
和罗家楠对视一眼,陈飞抬抬手:“你先说,我们看情况处理。”
这话钳子听了没一百遍也有几十遍了,说明有的谈。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清嗓子说:“我朋友家不是拆迁了么,他弟媳妇把安置房都占了,该给他的那间已经租出去了,他没钱没住处,就想买掉,买家也找好了,可买卖不破租赁嘛,那边租约还有三年,买家不乐意,要求租户立刻搬出去,问题租金在他弟媳妇手里攥着,一分钱都不吐,这不事儿就僵在那了?他找我是想拉着我一起上门去找那租户,毕竟我们俩都是前科犯,怎么着也能给人唬住。”
陈飞皱眉嗤笑:“贼心眼子够多的啊,他答应给你多少钱?”
“……两……两万……”
“持械上门威胁租户?”
“那不敢!那样派出所会抓我们的,先打个电话吓唬吓唬他们。”
“说重点。”罗家楠不耐打断。
“哦,对,重点,”钳子又抿了口茶,“重点是我给那租户打电话威胁对方的时候,听见楼上有个男的骂骂咧咧的,有一句话是‘臭婊子我他妈抬举你了!’,后面又骂了几句没听清,真的,我当时以为夫妻吵架呢,也没多想。”
罗家楠顿时来了精神:“再听见对方说这句话,你能认出那声音么?”
“必须能认出来,我录音了。”
说着,钳子摸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那是他和租户的通话录音,周遭的声音同时被录了进去,夹杂在彼此对话中有一声非常清晰的“臭婊子我他妈抬举你了!”。从头听到尾,罗家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当着史玉光把证据拿出来了——涉嫌语言暴力威胁,虽不构成刑责,但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可给予拘留并处罚款的处罚。
至于为什么会录下能给自己找雷的证据,钳子苦笑说是手机开了自动录音的设置了,凡通话必录音。为了攒钱治病,他答应给片区的一位老警员做线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及时通报。空口白牙的说,不行,总得有证据人家才能信他,所以把手机一直设置成自动录音,不定哪通电话就能帮人家破了案。
有了这份证据,罗家楠立马觉得腰杆子硬了,和陈飞一商量,决定由陈飞出面把这份证据交给史玉光,就说是从自己的线人那拿来的。至于钳子威胁租户的那段话,罗家楠相信史玉光不是那么墨守成规的人,起码从抓着他夜闯案发现场却没捅给督察来看,绝比庄羽那号拿规章制度当主食供奉的人局气多了。
聊完吃完,罗家楠先开车把钳子送回去。本来想和陈飞一起回局里加班,毕竟周冰宜那案子还没结,买尸块的还没抓到,佘长龄到底是不是李麦弄死的也还没审出来。没成想,陈飞给他来了一句“祈老师不是等你回去睡觉么,去吧,缺你一个地球照转”,臊得他头顶直冒烟。
他估计陈飞得拿这事儿调侃他到明年春节。
夜色静谧,在一片稀稀落落的楼面灯光里,1608室的阳光房盈满台灯的温柔。被阿强磕了下拖鞋,祈铭抬脚让它过去。阿强默默扫走地板上的一根黑发,面板上亮起缺电的黄灯,转头朝放置充电器的储物间爬去。
听见门响,祈铭从转椅上回过头。看罗家楠脱了鞋从鞋柜里往出拎拖鞋,他的眉头疑惑拧起:“你袜子呢?我记得你昨天穿袜子了。”
罗家楠瞎话来的贼快:“让雨淋了,湿哒哒的歘着难受,我给脱了扔了。”
“……”
祈铭一脸的“我不信”,但没深究。如果刨根问底,问到最后多以他气成被矿泉水瓶戳了的刺鲀、罗家楠滚去储物间或者滚回办公室睡为结局。感谢杜海威,听他念叨了一次之后,教他日后再处理这种事的时候该如何决策:首先要给罗家楠足够的信任度,不说实话肯定是因为不想他担心;其次摆正自己的位置,爱人之间永远是平等的,任何语言、行动都不能以教育驯化对方为出发点。
当时他感觉自己的情商水平瞬间UP了一个LEVEL,自此谨记杜老师教诲。虽然还会间歇性遗忘,比如被罗家楠气得想原地丧偶、又或者发现对方作大死的时候,但总的来说,吵架次数肉眼可见的减少——大概从一天七八次减少到一天四五次,连林冬都夸他有长进了。
换好鞋,罗家楠进客厅看祈铭在吧台那倒酒,眉梢忽悠一跳。相处久了,彼此的习性一清二楚。能回家睡觉的时候,祈铭有睡前小酌的习惯,如果是喝红酒,那大概率是打算安稳睡一觉,喝威士忌的话……
——这是今儿晚上要好好练我的节奏啊!
罗-公粮欠缴大户-家楠忽觉头皮一紧。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别怂!想想当初在储物室里的梦,梦想成真了呢!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30章
就在罗家楠沉浸在温柔乡里享尽“祈”人之福时, 陈飞带欧健和彭宁连夜审突审李麦。痕检根据祈铭给出的“高电压弱电流”提示,复检物证,在一把灼猪毛用的灼毛棒把手上提取到了李麦的指纹。有了这份证据, 再结合法医提供的尸检报告,作案手法瞬间明朗:佘长龄不是意外触电, 而是被李麦用灼毛棒电倒的,再拖入冷冻室。
面对如山的证据,李麦无可狡辩,只能如实供述。他说奶奶的心脏起搏器到年头该换了, 可医保只能报一半,于是便和佘长龄商量,把分成比例提到五五,实在不行四六也成。佘长龄不答应,说不能坏了规矩, 因为贩卖尸块所得的钱还要捐一成去寺庙助亡魂入轮回。俩人说着说着就呛呛了起来,李麦说不过佘长龄, 气急怼了一句“你丫挣的是死人钱,哪他妈那么多规矩, 你死了都特么入不了轮回!”,被佘长龄当胸推了一把, 遂火气上头, 动了杀心。
他在冷库干过临时工, 对工具器械烂熟于胸。眼见操作台旁边挂着根灼毛棒, 而佘长龄又正好踩在化冻槽漏出的水洼里,于是决定给丫电死。之所以选择电死这种手法, 是因为他一开始计划着把佘长龄的尸体也一并卖了, 电死损伤小, 骨骼皮肤完整。重点是皮肤,这是尸体上除了可移植的脏器、眼球外最值钱的部分。之前一起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他听佘长龄说过,巴掌大的皮肤在黑市上可以卖到数万“美子”,许多医疗机构做植皮隆胸都要用,市场需求量远高于心肝脾肺肾。
等把人放倒一扒衣服,他傻眼了。佘长龄不光胳膊腿,背上胸前屁股也满是纹身,没一块整皮肤好用。又担心尸体特征如此明显被买家那边认出来,只能选择藏进冷冻室。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下没把佘长龄电死,只是电晕了而已,导致佘长龄最后活活被冻死在冷冻室里。
交待完事实真相,李麦那高大壮硕的身躯烂瘫在椅子上,整个人陷入一种难以描述的颓丧情绪:“……报应……都特么是报应……打死人的主意,冤魂难安呐……”
不知道他是在说佘长龄还是在说自己,欧健默默点下鼠标,打印出供词让对方签字画押。假设李麦说的是真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奶奶,他倒还真能感同身受。爸爸走了,爷爷也走了,就剩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在,他还有个家,奶奶要没了,他就连家都没了。
回到办公室,欧健本想给奶奶打个电话听听老人家的声音,可一看时间尚早,遂放弃了念头。后背上突然挨了一把,回头看彭宁瞪着俩大眼、一点儿困劲儿没有的样子,他无可奈何地垮下肩膀:“干嘛啊?”
“看你不高兴,关心一下你。”
“谢谢你啊,我就是四十八小时没睡了,笑神经支棱不起来。”
把手机扔到桌上,欧健脱力地趴到电脑屏幕前。对于彭宁的关心,他心存感激但并不动容,换曹媛行了,或者其他师姐也不是不能凑活。天天被局里这帮有对象的怼脸塞狗粮,单身狗实在是心累。就说前几天,他打电话找苗红,乔大伟接的,说苗红正帮孩子洗澡,有什么事他可以帮忙转达。明明是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话语,却让他感觉自己遭受了万点重击,突然特别渴望那种夫妻俩相互有个照应的感觉。
可问题在于,迄今为止没有异性愿意跟他互相照应。是我长得不行么?他不止一次扪心自问。可不是长相问题呀,从镜子里看,挺精神一小伙子。身高?也不是,黄智伟还没他高呢——发际线倒是比他高——不照样娶到了上官芸菲?学历?放眼局里,本科并不算最低学历,再说他还要继续进修呢,争取三十岁之前能把在职研究生拿下。性格就更不用说了,可着刑侦处捋,他算数一数二的好脾气,别人是和警花做兄弟,他能做姐妹!
越来越觉得找对象这事是个玄学问题。
彭宁没注意到欧健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干脆拽过椅子往旁边一坐,继续叨逼叨。他一点也不困,案子破了,开心。虽然后面还有尾巴要收,但目前取得的成绩已经足够他回反诈办公室吹牛逼了。
——诶,不对,我怎么越来越像楠哥了?一天不吹牛逼能死。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敛起打了鸡血的情绪,换了个话题:“吕哥怎么样了,还烧么?”
欧健闭着眼聊天:“我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听高老师说,甲流特效药奥司他韦断货,只能先挂退烧药扛着。”
“哦,那得好好休息几天,我哥上次甲流烧了一礼拜呢。”
“真羡慕你们有兄弟姐妹的。”
“你不也有个弟弟?”
“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欧健无奈嗤笑,“我妈从来不让我见他,不,应该说,我妈连我都不想见。”
彭宁很是不解:“为什么啊?”
“我爸动手打过她现在的老公一顿,她恨我爸,稍带着连我也一起讨厌了,说一看见我就想起我爸来,后来我爸牺牲,局里请我妈参加追悼会,我妈理都没理。”
权衡了下措辞,彭宁谨慎地问:“……你爸被绿了?”
“不知道,我奶奶没说,我也没问过我爸。”
“那你爸后来没再找?”
闻言欧健睁开眼,人也支棱了起来:“我记得有一位阿姨,偶尔跟我爸一起回家吃饭,对我挺好的,给我买吃的给我零花钱,不过我爸去世之后再没见过她了,反正他俩肯定没领证,不然抚恤金不会全给我们家。”
彭宁叹道:“说起这个我就纳闷,你说,咱父母那一辈,感觉对象挺好找的,离了转脸就能续上,怎么到咱们这么难啊?除了单位里的女同事和嫌疑人,没地方接触异性了。”
欧健忙不迭点头——对啊,我也想问这问题呢。
于是两只单身狗就此问题展开了一番深入探讨。他俩在那嘀嘀咕咕,吵醒了趴桌睡觉的胡文治。老胡同志支起身,推开窗户点了根烟,听着年轻人对感情的向往醒觉。
见前辈醒了,彭宁抱着套近乎的心态问:“文哥,您是怎么认识嫂子的?”
他记得胡文治的老婆也是警察,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人家是国安那边的。以前干什么的不太清楚,现在是干内勤工作,见过一面,说话办事挺雷厉风行那么个大姐。也是丰腴富态的身形,和胡文治搁一块看还挺有夫妻相。
胡文治云淡风轻地笑笑:“我跟她啊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英雄救美?”
“不是,我把一整碗泡面扣她新买的连衣裙上了。”
“……”
这也能成?欧健和彭宁无声对视。他们可着劲儿在警花面前表现还得不着一正眼瞧呢,敢扣警花一身泡面?不被打出去都新鲜。正当他俩打算刨根问底一番、为将来找对象增加点经验时,胡文治的手机响起。尸块买家的线索摸上来了,正往走私船上运尸块,陈飞命令他带欧健和彭宁立刻出发,前往码头与苗红他们汇合进行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