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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by云起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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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找祈铭咨询乔金娅的伤情,他事先没和庄羽打招呼,主要也是觉得对方太忙,这种小事犯不上知会对方。没想到被罗家楠一竿子捅庄羽那去了,他这正在电脑上和祈铭聊天呢,那边路由器的电源插头被庄羽拔了!当然庄羽不是生气他和祈铭聊天——他爱和谁聊天和谁聊天,那些个后台私信他的粉丝发什么照片的都有,攒攒都够扫黄的把“养猪专业户”拉去拘留十五天了——而是气他又自己私下查案子,如此一来,好不容易隐藏起来身份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他据理力争,说保证不会暴露身份,可庄羽并不认同:“武薇薇那个事情,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能自己上门找她去!晓光,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得谨慎!你记着,你的命不光是你自己的!也是局里,厅里,所有为了保护你而默默承担责任的人的,这些人里也包括我!”
  那一刻谭晓光仿佛又看到了生死一瞬之时,那个毅然决然扛下所有的庄羽。他知道,庄羽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哪怕赌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但这一次,他必须为那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做点什么:“庄羽,你没看她伤的那样呢,要是我闺女被别人伤成那样,我就是再坐一回牢也得给丫送ICU里去。”
  然后他给庄羽看了乔金娅的照片。看完照片,庄羽也不发火了,只是低声叹息。然而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救不了所有的。他也非常能理解谭晓光为何会对乔金娅如此牵肠挂肚——早在对方入狱之前,曾在抓捕毒贩的现场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女孩是毒贩的亲生女儿,年纪和乔金娅相仿,她是被溜冰后陷入幻觉的父亲活活打到命悬一线的。尽管那天他们把油门踩到底、一路拉警笛狂奔至医院,却依然没能挽救女孩脆弱的生命。
  医生说:“再早半个小时,她或许还有救,断裂的肋骨插进了肝里,死因是出血性休克。”
  这句话让谭晓光当场破防,因为尚能挽救女孩的半小时前,他正在蹲守车上等待抓捕命令,却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一个年幼的生命悄然流逝。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庄羽听他连做梦都会念叨“我要是往窗户里看一眼就好了,哪怕看一眼……”。每个人都有无法弥补的伤痛,而谭晓光所背负的遗憾比他的更多,更沉。以他所见,谭晓光是个把正义刻在心底,却又无时无刻不被黑暗所纠缠的人,所走的路注定比其他人更坎坷,更崎岖。
  当他们并肩之时,他尚可替对方分担些许,然而有的路谭晓光只能自己走——不问前程,不奢认同,不及荣光,只求问心无愧。
  不过有的时候吧,他又觉得谭晓光不堪教诲,说白了就是我行我素一条路走到黑。刚踏实下来不在网上跟人家逼逼了,又翻箱倒柜找无线针孔摄像头,说是要录下乔金娅挨打的视频做证据,好找公益律师起诉那对儿父母,剥夺他们的抚养权。给他气的,一脚把卧室门踹了个窟窿出来。
  这下谭晓光终于老实了,蹲卧室门口修了一宿的门。
  回归眼前,谭晓光十分后悔自己没忤逆庄羽的意思,悄悄安个摄头在乔家。事实上不光他后悔,接到他的电话得知乔银娅坠楼死亡,庄羽那边静音了许久。是不是父母干的另说,就算是单纯的意外,如果有个摄头能盯着孩子的一举一动,也许谭晓光还来得及赶在孩子坠楼之前把人救下。
  但,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都明白,却已无力回天。所以庄羽默许了谭晓光插手这件案子,比起重案那边只能依法办案——当然罗家楠不会那么守规矩就是了——谭晓光则能采用一些不太常规的手段收集线索与证据,即便最后查出仅仅是个意外,也算他对自己的一个交待。
  一边远远观察着忙忙碌碌的刑技们,谭晓光一边点开视频平台,想在自己的账号下发一条记录,为那个已经回到天上的小天使哀悼。私信显示99+,他随手划开一看,祈铭发来的赫然趴在最上方。他把祈铭的账号设置成特别关注了,只要有未读消息永远是置顶状态。
  对方写道:【受你关注的那对姐妹,妹妹不在了,我想你也许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许你正站在窗边,默默地注视楼下发生的一切,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你向我转达过她们的求救信号了,可我却未能足够重视,我在想,如果我能早一点向她们伸出援手,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稍作权衡,谭晓光回复道:【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唯一要做、该做的事,就是查明真相】
  过了好一会祈铭才回复他的消息:【你是不是能看见我?】
  谭晓光默笑:【是啊,我看得见你,穿着白大褂,旁边有个胖乎乎的……也是法医?】
  【他叫高仁,是我的助手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法医,请不要用身材给他贴标签】
  【不好意思,我措辞不当,你是一位优秀的主管,如此维护下属】
  【我尊重他,也尊重你,养猪先生】
  “养猪先生”四个字直接给谭晓光看愣了——我昵称是“专业户”好么,这祈法医掐头去尾的本事怎么和别人反着来啊?
  呵,怪不得视频没人看。
  TBC
  作者有话说:
  呵,怪不得祈老师的视频没人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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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高坠尸体, 伤情通常外轻内重。表面上看着还行,其实里面该碎的都碎了,不该碎的也差不多了。小孩子的身体本就柔软, 多处骨折后更是不易托起。往尸袋里转移那小小的躯体时,张金钏看孩子的脑袋和身体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又忍不住背过身抹眼泪。
  高仁都陪着他哭了两起儿了,见他又潸然泪下,自己眼睛鼻子继续跟着发酸。而作为对方的直属领导,他难过之余依然需要耐心开导:“行了行了, 这是第一次,以后习惯就好了。”
  “我觉着我受不了再经历一次了。”张金钏坦诚相告,眼镜被泪水冲下了半截鼻梁,“高老师,我可能不适合做法医, 我真的,我——”
  他说不下去了, 蹲下身捂住脸,悲伤无法克制。高仁别无他法, 只能用手压住对方的肩膀,用掌心的温度抚慰那无边的悲凉。都说能干这份工作的必定铁石心肠, 然而那仅仅是表象, 其实他们骨子里才是对生命最虔诚、对死亡最敬畏的一群人。这是一份需要信仰的工作,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 有的人忍不了尸臭,有的人见不得生命无辜受害, 有的人吃饭不能见肉, 却依然义无反顾地奔赴每一个现场。
  不远处的救护车里, 苗红正在对死者的母亲伍欣萌进行询问。伍欣萌哭晕过去一次,吸上氧后稍有好转。她躺在担架床上,手里捏着坨快被攥烂的面巾纸,边说话边掉眼泪:“……我今天很累……九点半就去睡觉了……金娅银娅她们姐俩睡一个房间……我睡觉前特意去看了她们……都睡了……所以我才放心……放心地回去睡觉……”
  一边记录,苗红一边公事公办地问:“睡觉之前你有没有检查过厨房到小阳台的门是否关闭?”
  “关啊,肯定得关,客厅开着空调呢,不关那个门,卧室里打不冷……”说着说着,伍欣萌又开始抽泣,并不断用面纸抹去口鼻的湿意。苗红注意到她的美甲靓丽闪耀,一看就是新做的,而且是做完肯定干不了家务活那种。反正要给她十根手指头上来这么一排“猩红女巫”,她只能支着手等乔大伟喂饭。这辈子就办婚礼那天做过一次美甲,那真是,上厕所裤子都不会脱了——指甲太长,解不开扣子。还有那个假睫毛,过于浓密,沉得她眼皮都睁不开了,看谁都跟去看守所审人隔着铁栅栏一般。
  不爱臭美这一点,喜宝是随她了,就喜欢短发,拒绝穿小裙子。且有父母身高加持,个头比同龄人高一大截,从后面看就是个小小子。小南瓜是典型的娇娇女,爱臭美,喜欢梳辫子抹红脸蛋涂指甲油,那天回家看乔大伟的手指头被小南瓜用马克笔涂得五彩斑斓的,直接给苗红笑岔了气。
  想起家里的两个小棉袄,再回想刚刚的现场,热意不禁涌上。苗红偏过头,借着拢头发的动作用掌根抹去眼角的湿意,调整好语气继续问:“以前银娅有没有自己去过小阳台,并且爬上围栏的行为。”
  伍欣萌抽哒哒的:“有过……有过一次……那天金娅玩水,银娅非要跟着凑热闹……我怕……我怕她掉下去,就拿牵引带挂里面的门把手上了……然后不过下楼取个快递的功夫,上来就看银娅已经爬到围栏上去了,当时……当时给我吓坏了!”
  “什么时候事?”
  “上个月吧……最热的那几天……”
  “金娅当时在干嘛?”
  “她……她就看着……”说到这,伍欣萌的语气明显有些埋怨:“那丫头心眼毒着呢!她嫉妒妹妹受宠,动不动就推银娅,有好几次都把银娅弄哭了!”
  “……”
  对此苗红不做任何评价,不同的人对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有不同版本的描述。有些时候小孩子之间明明是正常的打闹,在某些家长眼里却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成年人一言不合还动手呢,更何况是自制力极差的孩子。喜宝和小南瓜经常打架,为抢玩具或者零食,这种时候乔大伟就在旁边看着,也不让苗红过去拉偏架,谁打输了就给根冰棍,让赢的看着。于是怪事出现了,明明喜宝年龄更大个子更高,却每每都被妹妹打得哇哇大哭,搞得小南瓜一脸懵,还得翻过头来哄姐姐。
  乔大伟说,这是他在福利院里习得的生存之道,那里面的孩子都没爹没妈,万事只能靠自己。一名抚育员至少要顾二十个孩子,哪管得过来?资源有限,孩子们打打闹闹是常事,那时候因为他个子高力气大,谁都抢不过他。就因为打架,他一礼拜得有五天被拎去院长办公室罚站——周六周日院长休息。
  后来他所在的那个“家庭”来了位新的抚育员,姓高,人却是小小的个子,甚至还没年仅八岁的乔大伟高。面对之前那位虎背熊腰、外号“母夜叉”的抚育员都毫无办法的刺儿头乔大伟,高妈妈并不训斥更不体罚。每次他欺负完别的小朋友之后,被欺负的那个都能从高妈妈得到一块肉松饼或者一包跳跳糖、一根水冰棍。尽管那时的水冰棍才两毛钱一根,但对于福利院的孩子们来说却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为了能吃到冰棍,乔大伟故意打输,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高妈妈的“慰问品”。再往后他就很少打架了,因为高妈妈给他做了个日考勤表,坚持一个月不打架,就奖励他一根水冰棍。
  时隔多年,乔大伟依然念及高妈妈的好:“她不是为了让我变得懦弱,易于管理,而是为了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强者不能光靠拳头说话,因为当别人怕你的时候,同样会恨你,仇恨不是种子,是肥料,能滋养出一个人心中无尽的罪恶,而当你明明很强却故意示弱之时,那份仇恨便于无形之中被化解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适者生存才是真正的求生之道。”
  这让苗红觉着,当初陈飞就不该让自己当罗家楠的师父,而是该让罗家楠去跟乔大伟,估计能比现在少让领导吃点速效救心。话说回来,乔大伟也就是面上瞧着老实,实则主意大着呢,那可是赵平生带出来的徒弟,心眼子不拐出个七八十道弯都有辱赵-斯文败类-平生的名声。当初乔大伟申调去后勤,贾迎春一看是赵平生的徒弟,硬扛着不接,还得陈飞去卖老脸。真跟罗家楠搁一块,保不齐这俩蛇鼠一窝,捅出个什么惊天大雷也不说一定。
  “师父!来一下嘿!”
  听罗家楠扯着烟嗓远远喊自己,苗红忍住白眼——打个电话发个微信能浪费多少电量?非特么扯着嗓子喊,刚从原始社会穿过来的吧?转头和陪同询问的派出所女警交待了一声,她下了救护车迎着大徒弟走了过去。
  “什么事?”
  罗家楠小声说:“刚让彭宁去核对过乔双喜的行踪了,管包房的餐厅服务员说,看他在走廊上接了个电话,完后人就走了,过了大概半小时才回来,和他一起吃饭那几个也都说,他去了趟厕所,老半天才回来。”
  苗红顿感警觉:“时间点?”
  “就十点前后。”
  “小区监控拍着他没有?”
  “袁桥那边暂时没发现,他要从车库那边下去走防火通道上来的话,没监控摄头。”
  “调周边路段,这么短的时间段内打一个来回,他得开车,追他的车。”
  “已经让老三去追了。”说完罗家楠忽然意识到什么,眉头皱起,“诶师父,我是副队吧,不该你向我汇报工作么?”
  苗红稍一眯眼,似笑非笑的:“走到哪我也是你师父,跟我摆副队的谱,你还没修行出那个造化。”
  “是是是,谁让我尊老爱幼呢,唉!别打!我脸上还没结痂呢,回头感染再破了相!”罗家楠缩肩一躲,赶上分局同僚从身边路过打招呼,立刻端起副队的架势,问苗红:“伍欣萌那问出什么来了?”
  当着外人,苗红多少还给他留点脸面,以汇报工作的语气应道:“她说九点半就睡了,睡前去看过孩子们,确认孩子们都睡着了才回的卧室,还说确认小阳台的门是关着的,因为客厅要开空调,那门开着的话,卧室打不冷。”
  闻得此言,罗家楠的表情瞬间严肃,这回不是摆样子了,而是这番说辞和他的直觉不相符。至于是从何而来的直觉,他还在想,主要是刚刚对房间内环境的观察,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对不上——空调、冷气、卧室、客厅、小阳台……一堆名词在脑子里波浪般起伏,蓦地,他眼神一凝:“窗户!师父,他家客厅窗户可开着呢,要说散冷气儿,这比小阳台那门散的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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