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by云起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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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活着多好。
“楠哥,你困啦?”看罗家楠半天不言声还眼神发直,唐喆学以为他酒劲上头犯困,“要不枕我腿上睡会?反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诶!你还真不客气!”
罗家楠是那客气人么?当然不是,换了个姿势就枕唐喆学腿上了。一躺下整个人都松懈了,晃晃悠悠的还挺舒服,没两分钟就迷迷瞪瞪睡着了。
听后面没了动静,彭宁抬眼看了下后视镜,轻问:“唐副队,楠哥睡着啦?”
“啊,他这人就有这本事,秒睡。”唐喆学无奈而笑,“空调关小一点,一会该进山了,冷。”
彭宁依言照办,又感慨道:“你俩感情真好。”
唐喆学听着感觉有点别扭,要说他和罗家楠之间信任度高,那是真的。就说今儿晚上这事儿,罗家楠一个人对人家一群,即便身手再好总归是到不了林阳那程度,能一挑十的打,而规划行动时,罗家楠把背后、最容易成为防御死角的位置留给了他,足见信任度有多高。但说到感情好还真有待商榷,互相挤兑、工作上明争暗斗、拿对方的痛处当自己的快乐时,好像也挺丝滑顺畅。
思来想去,他觉着彭宁说的也有点道理:“我跟楠哥我们俩十多年的交情了,从大学时就一起玩,他刑侦的,我治安的,哦对,还有黄智伟,技院的,不过黄智伟跟我们玩不太到一块去,人家是学霸,直博生,除了和女生开联谊会一般看不见他。”
彭宁十分认同:“是啊,还是黄哥有本事,能娶到我女神,芸菲姐真的太棒了,之前那次枪战,我俩在监控车里,枪声一响我就麻了,她跟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
唐喆学听了眼一眯,心说——黄智伟算啥,怎么不说我还把你男神娶了?有段时间他发现这小子没事儿就爱来悬案组泡着,一开始以为是来找秧客麟的,都是程序猿嘛,有共同语言。后来发现不是,人家是来找林冬的,搬把椅子往他家组长旁边一坐,一唠就是俩钟头。那求知若渴的劲头深得林冬欢心,看的他满肚子跑酸水。
不过他轻易不会在后辈面前彰显独占欲,本来嘛,人家也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出于对林冬的崇拜,遂平和道:“多经历几次就好了,谁还不是从菜鸟过来的。”
关于这一点,彭宁还真有异议:“我听红姐说,楠哥没菜鸟时代,来了就当主力使,不过一开始违规和被投诉的次数有点多。”
“谁能跟他比啊,他是在土匪窝子里过的实习期。”唐喆学垂手往下一指,“他睡觉眼睛都不闭全了,你见过其他人这样?”
“哈哈哈,那天去休息室叫他,看他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睛微睁活似尸体,吓我一跳,以为他死了。”
聊兴奋了,彭宁的动静有点大,招来罗家楠一声梦话似的低喝:“你俩让不让人睡了?闭嘴!”
车里的人声顿时消散,只剩发动机的嗡鸣声。不让说话,没多会唐喆学也睡着了,就剩彭宁自己支应着开夜间的盘山路。他上大二刚考完本家里就给买车了,开到现在磨练的技术还不错,算老司机了,要不罗家楠不敢放心把自己的大宝贝儿给他开。
话说回来,自打祈铭拿了车本,大宝贝儿的折损率明显有点高。
到地方该下车了,唐喆学发现腿被罗家楠压麻了,这孙子还使坏,赶他麻的不能碰的时候推他,害他一屁股坐地上,自己笑得嘎嘎的。
被彭宁从地上拽起来,唐喆学哭笑不得地问:“你管这叫感情好?”
听着罗家楠那“小人得志”的笑声,彭宁无言以对。他发现了,罗家楠日常正经不过三秒,给个机会就得搞点恶作剧,无怪“师母”一天到晚追屁股后面数落。
时间已近凌晨两点,三个人走了一段工程队临时清出的土路,到坑边一看,里面好几个泥人,其中就包括祈铭和周禾。因着前些日子的连续强降雨,地下水水位暴涨,坑谷内倒灌严重,水位一度超过一米五。四台大功率抽水机昼夜轰鸣,已经挖了上千立方的坑谷到现在还有五十多公分的水没抽干净,下到坑里得淌着水走。
山风强劲,伴着水气刮起周身寒栗。罗家楠没穿防水裤,走到土阶被水没过的位置就下不去了,于是蹲边上冲底下喊:“祈铭!你冷不冷啊?别淘了先上来吧。”
他这快被戳漏的身子骨就不提了,连唐喆学那样“傻小子睡冷炕全凭火力壮”的都冻得直抱胳膊,祈铭在水里泡着得多冷啊!
“还行,筛完这几筐泥就上去。”
祈铭没回头,依旧弓着身,借着探照灯的光亮过筛遗骸。除了本该安睡于地下的古尸,另一具疑似外因死亡的尸体只找到了不足三分之一的骸骨,仅凭手头的这些,暂时看不出致死原因。冷是冷,但动起来之后还好,他这会满头的细汗,和泥一裹,脸成花猫了。
跟着打下手的周禾快累残了,哈了一整天的腰,眼下想直都直不起来。考虑到墓道中可能有古代未知的毒物或者病毒细菌,祈铭要求筛遗骸的工作人员全副武装。白天高温蒸着,贴身的衣服能拧出水来,晚上冷水泡着,手脚冻得麻木,寒气往骨头里钻。他预感这次工作结束,自己一定会生病。
见劝不动祈铭,罗家楠只得原路返回,找相关负责人了解情况。负责人说,这一片不是第一次挖出古墓了,早在八十年代初修老水库的时候就挖到过几个,但彼时盗掘成风,墓都毁得差不多了,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古董文物和古籍。而且那个时候的法医鉴定工作没有如今这么科学严谨,那些快要烂没了的骨头渣子,也没人说带走去研究,更没地方放,埋的埋烧的烧,挫骨扬灰。
对于考古和盗墓,罗家楠没多少研究,要是欧健在行了,这小子就爱看跟盗墓有关的书,市面上能找着的基本都看过。闲的没事还给他讲,讲到阴森恐怖的部分连说带比划,时常被他一巴掌呼到静音。还有黄智伟,也对盗墓技术兴趣浓厚,自己在网上买了把洛阳铲,研究改装。
要真确认是凶杀案,这俩肯定得乐乐呵呵的蹦跶过来。
“以前有没有发现过死在墓道或者盗洞里的盗墓贼?”他问。
负责人摇摇头:“这我真不清楚,之前挖出古墓的时候,我还上幼儿园呢,可以白天去问问周围村里的老人,他们可能还记得。”
“失踪人口有没有线索?”
“附近这片儿五年内没出过失踪人口。”
“那有没有因为盗墓而被抓的?”
“也没有,又不是什么大墓,一般来说能在这地方建墓的,也就是戍边将军或者家眷亲戚之类的,古时候这可是山高皇帝远的边陲之地,流放犯人使的。”
行吧,罗家楠心说,看来等死者的死因身份鉴定出来之前,使不上什么大劲儿。又转头问唐喆学:“你看完现场了,有什么意见?”
唐喆学照旧摆无辜脸:“我没意见,我就想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那你也跟着下去捞去。”罗家楠作势虚踹了他一脚,“别光累我们祈老师一个。”
一旁的彭宁听了,下意识的往唐喆学背后缩了缩——这种时候不好刷存在感,不然容易一脚被师父踹坑里去。
TBC
作者有话说:
大米:Q口Q怎么没人心疼心疼我吖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78章
从坑里上来, 周禾累得直往彭宁身上挂。彭宁嫌弃他满身的泥,可又不好意思推开,只能任由对方死狗一样挂自己身上。反正待会睡觉也得挤一个房间, 不能同甘好歹能共苦,要脏一起脏。
帮祈铭解着无纺布手术服的绳结, 罗家楠瞄了眼摊在防水布上的遗骸——七零八落,有的已被岁月染黑,有的隐隐能看到泥水下透出的黄白骨质——问:“找全了没?”
“还没,土埋水淹的, 有很大一部分陷在泥里了,白天接着筛。”祈铭疲惫的顺出口长气。在下面的时候还不觉着,上来之后感觉腿和胳膊都宛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确认死者不是殉葬或者——”
话还没问完,罗家楠看祈铭从旁边大石头上拿起个物证袋:“古代人不会穿三角裤吧?”
接过袋子,罗家楠就着探照灯的光芒仔细辨认了一番, 了然点头。一块烂的没形的破布,但通过匝线部位能辨识出是一款早些年常见的、本色应该是淡蓝的三角全棉裤头。
他记得自家的男性长辈以前穿的全是这种内裤, 俗称老头裤。现在不太常见了,太便宜, 利润低,商家不爱进货。需求一直存在, 以前他爸去夜市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三条, 可近些年夜市被取缔的差不多了, 只能去网上找。那天他爸让他在网上给买几条, 他搜了一堆,然而款式价钱没一个入老爷子法眼, 最后拿了包祈铭给自己新买的三角裤, 糊弄老爷子说是单位发的福利, 总算把他爸那几条被他妈念叨了好久的“渔网裤”给替换了下来。
每次唐喆学叽歪他抠门的时候,他都想让对方看看他们家老爷子是怎么“抠门”的。
“所以死在墓道里和墓主作伴的这位,岁数不小了?”他问祈铭。
祈铭说:“根据遗骸耻骨联合面来判断,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到四十七之间,股骨推算身高为一米六六到一米六八之间。”
“死因?”
“目前找到的骨头提供不了准确的依据,不过墓主的死因确认了,根据颈骨断面判断是斩首。”祈铭说着,抬手在喉结的位置斜着比划了一下,“断面整齐光滑,推测‘凶器’是一把锋利、沉重且质地坚硬的砍刀,这人脑袋被砍下来之后,大脑可以继续活跃半分钟到一分钟左右,神经反射犹在,还会眨眼。”
眼瞧着祈铭冲自己模仿墓主被砍掉头之后的面部反应,罗家楠头皮一紧:“行行行,古人的凶杀案交给你老祖宗宋慈去破,今儿咱先到这儿,走走走,回去睡觉。”
说着把祈铭脱下来的手术服连带手套反面朝外一裹,丢进了塑料垃圾桶。这垃圾桶是祈铭要求放的,他到地方后看现场工作人员到处丢垃圾,当场和负责人发了通飚。他的理念是,青山绿水的地方,虽然被人类的生存空间挤占,但该有的环保意识得有。刚负责人还跟罗家楠抱怨,说“你们这法医也太不好伺候了,幸亏他没要求垃圾分类,不然一个垃圾桶还不够”。
罗家楠当时就想说——“你可千万别给他提这个醒,不然他能让你把环保局的垃圾车调过来。”
因着勘验古墓的研究人员众多,招待所没多余的空房可提供,于是罗家楠把唐喆学塞给了周禾和彭宁——不是乐意掺和么?条件就这条件,要不上车里睡去。
等祈铭洗完澡出来看罗家楠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关了灯,钻进被窝里。他一动,罗家楠醒了,翻了个身把人抱进怀里,迷迷瞪瞪的:“几点了?”
“不到四点,还能睡会。”
此时窗外已是鸟鸣声渐起,再过不多会便会泛起鱼肚白。实际上祈铭并不希望罗家楠急吼吼的过来,案子还没定性,跑来跑去的耽误休息。在他眼里,大部分时候罗家楠宛如一台上满发条的机器,随时随地冲锋陷阵,只有在两个人私下里独处的时候才会松懈片刻。
“嗯,你也赶紧睡,白天还得接着挖呢。”
神智已然游离,罗家楠完全是凭本能叮嘱爱人。他偶尔会说梦话,听起来跟醒着一样,还能和旁边的人接上话。赶上祈铭没睡会逗他几句,录下来第二天放给他听,听的他一脑门子问号。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现在的日子过的太放松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想来要是卧底的时候动不动说几句梦话,把真实身份秃噜出去,早被塞桶里灌水泥沉尸大海了。
他睁眼睡觉的习惯就是那时候落下的,当然不是像书里写的张飞那样瞪着俩眼,而是上下眼睑不完全闭合,留着睫根处的细缝。祈铭从科学的角度分析说,当人睡觉时眼睑不完全闭合,对周边环境的光线强弱感知便会通过视神经传递给大脑,也就是说跟前站一人能感觉的到,于睡眠状态下依旧保持警觉。
严谨点说,他并非完全闭不上眼,跟家搂着祈铭睡觉的时候眼睛闭的可死了。但离开自己家那个完全放松的环境,哪怕是在局里的休息室中小憩,刻入骨髓的警惕性也会让他微睁着眼睡觉。
头一次得知他有这个毛病,唐喆学跑去问林冬:“你哥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睁着眼?”
林冬表示:“我没见过他真正睡着的时候,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我特么敢试么?唐喆学自动脑补出了一副画面——那徒手能开椰子的手,睡惊了再给我一巴掌,我不得上墙当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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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祈铭把罗家楠唐喆学和彭宁都轰进了工地里,跟着一起筛。都是壮劳力,不能浪费,来都来了,干点活儿呗。目前水差不多抽干了,部分地方裸露出了泥土,让大太阳一晒,纷纷龟裂出了口子。
罗家楠和唐喆学这两根老油条,偷奸耍滑那一套玩的贼溜索,干一会就跑边上抽烟乘凉去了。可怜彭宁一实在孩子,只知道埋头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烈日当头,汗珠子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滚。看他脸都热红了,周禾怕他中暑,一个劲儿催他上去喝水休息。
这边正热火朝天的挖着,坑边上陆陆续续聚集了十几位老人家,有几个手里还拎着铁锹和铲子。工地负责人一看来者不善,赶紧组织保安过去阻拦。这些人昨天白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是听说挖出古墓后前来制止挖掘工作的附近村民,他们坚称自己是墓主的后代,挖人家祖宗的墓等于刨人家的祖坟,那人家能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