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5重案日记——by云起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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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到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寻找舌骨的祈铭旁边,唐喆学递过平板电脑:“祈老师, 按照你之前提供的信息, 和失踪人口对比上七十四个, 组长问能不能再给点细节。”
扫了眼平板上的信息,祈铭回身拿起两根沾染泥水的骨头,平置于掌心进行说明:“看,这两根是死者的左尺、桡骨,均出现了大于水平夹角五度的侧弯,这会使得正中神经在腕管内受到嵌压,所以他活着的时候患有腕管综合征,简称CTS,而CTS多出现在腕部需要频繁重复用力活动作业、手及腕部直接用力压迫的工作,或长期使用振动工具的人身上。”
“……”
这一长串专业知识顺下来,唐喆学连一半儿都没记住,顿时后悔没带根儿录音笔来了,又暗搓搓地琢磨——我让他重复一遍的话,他会不会像骂周禾那样劈头盖脸撂我一顿?
看唐喆学脸上流露出略显犹豫的表情,祈铭知道这是没听明白,于是帮他做出归纳总结:“按重复性劳动工种来筛查,尤其是在工厂流水线上工作过十年以上的工人,比如纺织厂、食品厂、汽车轮船及大型机械零配件组装厂之类的工厂,对了,还有木工和伐木工,长期使用电锯也会导致CTS。”
“好,知道了,谢谢祈老师。”
面上挂笑,唐喆学一边在平板的记事本上速记资料,一边在心里小声逼逼——早说查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不得了,非得上堂《法医人类学》才给答案。想来杜海威也是这样,问什么不直接回答,嘁哩喀喳照脸甩一堆知识点出来,仿佛不把理论依据说明白,结论就不够扎实。其实林冬也有一点点类似的习性,只不过没这俩那么明显,但较起真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有时候啊,真跟这帮学霸喘不动气。
撑着膝盖站起身,唐喆学刚转过身,突然听黄智伟“妈呀!”了一嗓子,反应了两秒拔腿朝着对方飞奔而去。到跟前看黄智伟和曹媛一起撅着屁股往一黑漆漆的洞里看,上手扒住黄智伟的肩膀,问:“出什么事了?”
“刚以为挖到手/雷了,结果上手一捏,是软的。”说着话,黄智伟把一颗直径约莫七八厘米、形状酷似鸡蛋的黑色物体捧到唐喆学眼前,“呐,就这个,你认识么?”
唐喆学摇摇头——见都没见过。他上手捏了捏,感觉像是捏吸管上方橡胶头的触感,表皮光滑富有弹性。曹媛手里也有两颗,比黄智伟手里那个小一些,但也有四五厘米的直径。这时祈铭和张金钏闻声而来,大家互相传递着那三颗黑黢黢的“蛋”,一双双眼睛里写满了好奇——这啥玩意啊?
张金钏低头闻了闻,说:“有点像蘑菇的味道。”
曹媛眼里亮晶晶地闪着光:“咱挖着黑松露了?”
祈铭低头闻了一下,断然否定:“黑松露表皮不是光滑的,覆满鳞状凸起,闻起来也不是这种味道,我参加过松露拍卖会,拍了一颗价值二十万的阿尔卑斯黑松露。”
听祈铭又无意识的炫富,周围四个人表情一致——有钱了不起啊?吃过整颗的黑松露了不起啊?
注意到其他人表情有异,祈铭稍作解释:“那是慈善拍卖会,拍卖所得全部捐给罕见病儿童基金会。”
曹媛出言缓解尴尬的气氛:“内什么,我拍个照问下杜科吧,他可能认识。”
“不用,我去问问那些老人家,他们生于此长于此,也许见过。”
说着,唐喆学拿着颗“黑鸡蛋”奔警戒带外围而去。他把手里的东西拿给老人家们看,果然有人认得,而且听那意思确实挖到宝贝了:“这个是雷公蛋,这么大的不得了哦,一斤要卖大几千块钱的。”
雷公蛋?唐喆学根本没听过,追问道:“有学名么?”
有位身形干瘦语速飞快的老先生说:“学名不知道,我们一直叫这个是雷公蛋,它到该散粉的时候会伸出地面一根棍棍,一打雷就跟着晃,所以叫雷公蛋,哦,它是长在白蚁巢里的,有白蚁的巢出鸡枞,白蚁搬家之后,鸡枞没了才长雷公蛋。”
“这样啊,谢谢。”
拿着雷公蛋回到其他人跟前,唐喆学把从老先生那听来的信息转达。听完他的转述,祈铭检索了下脑内的记忆库,了然点头:“我想起来了,这种蘑菇的学名叫乌灵菌,是多见于废弃白蚁巢穴内的真菌,和鸡枞菌一样,利用白蚁巢内的养分生存,成熟后菌体伸出地面传播孢子,地上部分和冬虫夏草相似,因鸡枞菌会压制乌灵菌的菌体发育,所以只有鸡枞不长之后才会长它,比鸡枞更为稀有,同时因为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所以价格非常昂贵,最次的品种也要两三千一斤,这种表皮光滑无皱褶的属于上品,晒干后可以卖到一万多一斤。”
一听这玩意能卖到上万,黄智伟和曹媛兴奋开挖。不过挖了半天才挖到六颗,敛一块没半斤沉,晒干了更少。剖开一颗,发现皮虽厚但里面是空心的,就像没长大的草菇。发笔横财的美梦终是破裂,俩人商量之后决定拿回招待所,明儿早晨让厨师给炖个汤,补补身体。
苦夏苦夏,夏天就得吃点好的。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
唐喆学双手拢在唇边,拿腔拿调地吓唬他俩。这洗脑神曲席卷了全球,连林阳的小儿子都会唱了,那天跟林冬视频,约书亚对着镜头摇头晃脑的“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魔性循环。他觉着那小兔崽子长大了必定是个祸害,爹妈脸上的优点一点不落全继承了,贼特么会挑基因。
“你可以选择不吃。”黄智伟不屑哼了一声,把六颗雷公蛋都揣进兜里,宝贝似的拍了拍,“这可是好东西,一点不懂享受。”
曹媛在一旁搭腔道:“我刚百度了,唐副队,这个可以吃,而且能治疗神经衰弱,你之前不是说睡不安稳么?吃点应该有好处。”
“谢谢关心,我最近睡得挺好的。”唐喆学眯眼笑笑——再好也不吃,只要是不认识的蘑菇,一概不碰。
那边还在商量怎么吃蘑菇,祈铭和张金钏已经回到墓坑里。快十点了,工作该收尾了,工具和骸骨得收拾好带回去。昨天考古队的留了些工具在坑里,结果今天一来发现不见了,可这地方连个监控也没有,问保安,保安也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其实不用问,肯定是那些老头老太太干的,倒不是说稀罕那些个破铜烂铁,而是缺少工具考古队员不好干活。
夏夜的微风拂过,白日的暑热被吹散。祈铭一边收拾骸骨,一边问:“虫卵开始孵化了没?”
“嗯,我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已经弄好了。”
张金钏应道。祈铭发现的虫卵太小了,仅有几十微米,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根本辨别不出是什么,只能通过人工孵化来确认。初步判断是某些寄生昆虫的卵,因为寄生昆虫需要把卵产在别的虫子体内进行孵化,所以大多极其细小,肉眼难以分辨。
中午回去吃饭的路上,听罗家楠提起蛊毒的事情,他感觉纯属想象力太丰富。不管是什么引起的过敏,肯定与蛊毒无关。生物毒素多种多样,但过敏体质因人而异,想靠过敏反应杀人,得事先预知对方对某种虫子过敏才行。
“你已经回招待所了?我还以为你得通宵呢。”
听祈铭说话,张金钏下意识的偏了下头,发现对方是在接电话。罗家楠打来的,病历找着了,十年前死在烟田里那个帮工叫贺鹏胜,河南人,来这边打工赚钱的,却不想竟然客死他乡。病历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咽喉水肿、呼吸道梗阻、呼吸衰竭”,同时他们还发现了其他几份症状类似的过敏病历。
罗家楠找完病历又去村里打听了一圈,发现这些病例大多是农忙时来帮工的外乡人。村里人还告诉他,出事后贺鹏胜的家属来村子里闹过一阵,承包烟田的那户赔了七万块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报警也没打官司。
一条人命,七万块钱,即便是放在十年前,这个价码也便宜得令人叹息。
听罗家楠问用不用过来接自己,祈铭说:“不,不用你过来接,我跟黄智伟他们的车回去……嗯,晚上还要做检测,你先睡吧……没房间?那怎么……哦,是,总得给曹媛腾出一个单间来,她一个女孩子……嗯,我可以跟黄智伟挤,或者金钏也——”
“我跟彭宁他们睡一间就行,祈老师,睡帐篷也行。”
张金钏赶忙拒绝对方的提议。就算没见识过好歹也听说过,跟罗家楠和祈铭挤一个房间睡觉?还特么睡个屁啊!
TBC
作者有话说:
小钏钏太有眼力价了,不过主要还是罗副队“威”名在外【不是
切记不要随便吃野生蘑菇哦,不光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毒蘑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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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回到招待所, 祈铭冲完澡,一份一份过病历,看发病时间、地点还有查体细节。然而大多内容潦草, 部分字迹模糊难以辨认,仅能看出发病的年龄、性别随机分布, 以老人和儿童居多。十多二十年前的镇卫生所管理不够严格,有的医生虽然经验丰富,但因为年代教育条件等因素,没受过正统的现代医学体系教育, 执业资格死活考不过去,常年无照行医。
吹风机的嗡鸣声停下,祈铭对站在身后的罗家楠说:“所以那种高致敏物质不光墓穴里有,村里也有,你找到的病历最早可以追溯到二零零五年。”
“是, 村里人说了,有段时间村里的小孩和老人身上经常起疹子, 一开始以为是乡上让集中采购的农药导致,请县里的农业技术员来看, 人家却说不是,而且那个时候因此没死过人, 大家不太当回事。”
说着罗家楠拢了拢手底下乌黑的发丝, 确保每一根都吹透。这是两个人为数不多的, 除了工作外能一起做的事情。一开始他给祈铭吹头发的时候笨手笨脚, 常常打结,把祈铭拽的生疼, 现在熟能生巧, 足以媲美美发店的Tony老师。另说祈铭的发量能顶黄智伟俩脑袋, 着实令对方羡慕,以前头发更长的时候,根据不同吹风机的功率,罗家楠帮他吹头发得半小时起步。
“最严重的就是那个帮工,”祈铭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继续翻看病历,“二零一二年之后就没有类似的病例出现了。”
“我没找全,也许可能还有。”正说着,看祈铭朝手机伸手,罗家楠立刻出言制止:“诶诶,你别大半夜的找杜海威,人家要是光着怎么接你视频?”
祈铭回头瞪了他一眼,伸向手机的手却收了回来——光着?不至于吧,杜老师睡觉不穿睡衣?又不是你罗家楠。
想起光着的罗家楠,他又想起对方当着爹妈面遛鸟的破事,顿感脑门有点充血。出这事儿之前,刘敏娇几乎每天都给他转发一两条视频,内容无外乎“你必须知道的十件事”、“惊天揭秘!这么吃会致命”、“快看!被武则天封禁的神书重现于世”之类的砖言砖语。一开始他看完发现有断章取义、歪曲科学的部分,还从专业角度给对方解释,后来听罗家楠说“在微信上辟长辈的谣比无后还不孝”,遂改成只回【笑脸】了。
可自打那天撞见儿子洗完澡光着出来,快一个月了,刘敏娇一直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想来也是尴尬,能接受儿子找个男的当对象,恐怕已经用尽了老太太毕生的宽容度。他估计刘敏娇可能一直自欺欺人地觉着,儿子儿“媳”躺床上就纯盖棉被聊大天。
然而不管当妈的怎么想,罗家楠打从下定决心和祈铭好的那天起,就没有纯盖棉被聊大天的想法。小南瓜蠢蠢欲动,把那一头及肩的乌发吹透吹干,他急吼吼催祈铭放下病历上床睡觉。
哪知祈铭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我还得去趟帐篷,机器该停了。”
“停了就放那,早晨再去一样。”罗家楠垂手一指,“先来我这帐篷里待会呗。”
“滚。”
祈铭面上挂笑,心里已经把人转着圈的抽飞了出去。事实证明,确实不能让罗家楠转行,几天没犯罪嫌疑人抓,都特么闲出毛病来了。
结果自然是罗家楠拼不过祈铭的工作,被抛弃在房间里兀自哀怨。回到帐篷里,祈铭看曹媛趁自己回屋洗澡换衣服的功夫,已经把血样检测做完、数据都统计好了,倍感欣慰。他挺喜欢这丫头的,认真细致,眼里有活儿。之前曹媛曾想过调来法医室,但被陈飞给拦了,说干法医太辛苦,曹翰群泉下有知该心疼了。
曹媛感觉自己被保护过度,不过她能理解陈飞。她是局里为数不多的、见过陈飞流眼泪的人之一,每次带她去墓地看爸爸,陈飞都得对着曹翰群的遗照哭上一通。
检测结果显示祈铭的血样中总IgE值高达1286 IU/mL,而标准值应小于200,确认是过敏引发的呼吸道水肿无误。另外患有寄生虫感染、免疫性疾病也会导致该指标升高,但祈铭没有相关疾病。
曹媛又调出另外一组数据:“黄哥的总IgE指标也挺高的,打了一天喷嚏,不过他没有引发呼吸道水肿。”
祈铭问:“谁给他抽的血?”
“金钏抽的。”
回头看了眼耕耘于显微镜前的张金钏,祈铭含笑转身。看来张金钏在学校没少给动物抽血,就是缝合的手艺还差点意思。
镜片上映出电脑屏幕的微光,祈铭一边滚着鼠标滚轴一边说:“医院的过敏原大类测试没找到致敏物,得我们自己做。”
“要做SPT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