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攻略者今天也在假装爱他——by裴乔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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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菁,你在干什么!”
同屋里奔出一个女生,她力气大,强行分开赵菁和徐谨宁。她把赵菁拉到屋里,后怕地教训赵菁:“你就算要……有那么多人看着,真出事了,我怎么办?”
她一脸阴沉地侧过头瞪着徐谨宁,威胁道:“小朋友,把今天的事情都忘了,不然发生什么我也不能保证。”
徐谨宁抹掉眼泪,把散在旁边的钱扔向赵菁她们,很勇地喊道:“我一定会比你过得好!”
他跑回家,速度是那样快,仿佛残阳会灼伤他的脚底。
徐母正在做晚饭,看见新衣服沾了一身灰的徐谨宁勃然大怒,劈头盖脸一顿骂。
徐谨宁扁着嘴,哭不出来。
他好想说妈妈我刚才差点死掉。
可是徐母说你再搞成这样脏兮兮的样子,就把你扔到河里淹死算了。
徐谨宁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
他还从此留下了两个奇怪的印象:一是他总以为自己断掉了右手的小拇指;二是世界末日的颜色可能是橙色,黄昏像火一样烧黑了一切。
这段经历在徐谨宁回忆里的色彩是鲜艳的,以文字的形式出现在叶近秋面前却是干巴巴的。
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系统用记叙文的六要素简简单单地描述。
它分析道:【配角赵菁从事风俗业,曾经的客人本想带她从良,但他见到反派徐谨宁之后起了歹念,希望赵菁能把这个孩子拐到手。赵菁为此搭上徐父,让徐父把徐谨宁卖给她。后被徐母发现制止,客人遗憾离开,赵菁无法接受而崩溃。】
【此配角和反派徐谨宁类似,也是单纯为虐心而设置的剧情人物,系统能力有限,无法分析《好事发生》作者创作时的心理状态。】
叶近秋关掉剧情面板。
他做任务进入的是书中世界,原作者是一个大前提的限制条件。剧情人物大多是原作者虚构的,角色可以极端好,也可以极端坏,以及极端的不真实。
叶近秋能够把这些角色当“人”看,但很难把他们当同类看。他对他们的感情就是对一串字符的感情,除了力所能及地完成系统任务,改变他们在原作里的命运,再多的他也给不了。
根据系统的分析,叶近秋明白自己为什么踩到徐谨宁的雷了。徐谨宁的边界感非常强,他不该,呃,脱他衣服,即使是为了涂药水。
而徐谨宁也明确了一件事——他真的只是为“虐心”而生的。
理解了这一点,徐谨宁似乎能接受为什么自己会处于大家都讨厌的状态了。
可是,凭什么呢?
徐谨宁手贴在大腿上,掌心的触感凹凸不平,有新结痂的伤口,有拆线留下的疤痕,歪歪扭扭的。
他把被子往身上裹紧了点,眼里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晦暗不明。他无声地问叶近秋:你的身份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些神奇的电子音、半透明的数据面板、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叶近秋你想做什么?
【警告:检测到攻略对象徐谨宁精神状态不佳,请快穿者叶近秋尽早开启任务“避免徐谨宁成为反派”。】
【警告:攻略对象徐谨宁实时爱意值已降至-60,请快穿者叶近秋及时开启任务“攻略徐谨宁”。】
系统连发两条警告小纸条的情况不常见。
叶近秋和徐谨宁对视一眼,觉得有点棘手。
一边在降爱意值,一边对他笑得这么温柔,徐谨宁不愧是反派苗苗。
叶近秋转了一圈手腕的镯子,和系统吹牛:【不用担心,我已经想象到等我攻略完徐谨宁,他爱我到发疯的画面了。】
系统忍住挫伤他自信心的冲动,问:【……so,你想怎么做?】
【舔,没有心的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叶近秋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棒,爱情骗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系统呵呵:【我们反派好像没有想给你当舔狗的机会。攻略对象徐谨宁实时爱意值:-100。】
【已经到极限了,请问快穿者叶近秋,可以开始你的反弹了吗?】
叶近秋:【……你去当徐谨宁的系统好了。】
【我本来就是反派系统。】
沉默,这死一般的寂静。
徐谨宁暗暗吐出一口气。
系统、任务、快穿者,他听说过,在小说中看过。没想到,当初看小说的人最终发现自己也是一部小说中的人物。
哈,真幽默。
徐谨宁转头看窗外。
枇杷树茂盛的枝条被隔在窗户外,窗台上摆着一个烟灰缸。
方孔常在那里抽烟,低头可以看见回家的徐谨宁,然后问:小宁,今天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
徐谨宁无所谓地扯一扯嘴。
每天都糟糕透顶,可他现在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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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方孔
你还来不来?
——这条简讯发送于两小时前,在此之前的上一条简讯则停在叶近秋回复的那句“不知道”上。
都说叶近秋喜欢晾着人,有时哪怕人就在叶近秋面前,也经常会被他忘掉。
方孔明明有过深刻的体验,可现在又为等叶近秋白白浪费几个小时。
餐厅的经理都有些沉不住气,来问今天是否需要点单。方孔还是淡定地端坐在包厢里,顶上的灯光只汇聚到餐桌上,他人在暗处,皮肤显得格外惨白。
添完茶水出来的服务员小声说:“方先生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经理眉毛一皱,严肃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多嘴,嫌工资不够扣吗?”
知晓方家内情的人才知道方孔是混血儿,他定期拉直染黑头发,旁人只当他天生五官深刻,肤色比较白。
方老爷子在国外一夜风流有了他,老来得子宠得十分厉害,没人敢嘴碎拿方孔私生子的身份说事。
也就叶近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把方孔放在眼里。
论恣肆妄为,叶近秋在他们这一圈人里面是稳坐第一的大魔王,凡事他说了算,没人治的了他。
白天的时候方孔和叶近秋谈完天使轮的股权分配,发现有一份文件没带。
他叫秘书去他家拿,叶近秋突然主动提出帮方孔拿。
方孔一怔:“你怎么……”
叶近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示意他闭嘴,自己开口道:“方凛有可能会躲到你那边,我先去踩个点,顺便帮你拿文件。”
方孔:“……”
叶近秋有时给人老谋深算的感觉,有时又顽劣不堪,比小孩子还淘气。
方凛脾气又臭又犟,不觉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叶近秋,怎么都不肯认错。
叶近秋的字典里哪有“不和人一般见识”的字?他逮着方凛就是一通教育,逮不着就创造条件逮。
方孔理解不了,但尊重叶近秋,毕竟他那侄子真的欠收拾。
文件不是很机密,那套现住的房子也没有秘密,方孔索性就随叶近秋去了。
独自枯坐到深夜后,方孔认为他下次不能这样“索性”了。
他结账回家,看到常用的停车位被一辆陌生的SUV占用,不祥的预感加重了。
小区楼还是那个墙皮斑驳的小区楼。方孔走到二楼时,从楼上下来的自来熟邻居笑眯眯地说:“方孔先生,难得看到你家这么热闹,是在开party吗?”
方孔勉强微笑回应。
走到四楼401,他的家,防盗门大开,人人手持一套衣服的销售员排起长龙,鱼贯而入。
场面有点离谱了。
方孔倒抽一口凉气,挤进玄关,看见客厅里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右边的叶近秋拿着威士忌,左边的徐谨宁额头贴着退烧贴,眼睛亮晶晶的——这是愤怒的火焰。
他们身边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销售员。
方孔叫停了推销衣服的人,让他们自行离开。等清完场,关上门,方孔像个大家长沉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听到这一前一后截然不同的回答,方孔顿了顿,看向徐谨宁。
徐谨宁还鼓着腮帮子,像一只小河豚。他意识不到自己生气时总喜欢这样做,方孔记得他以前还会叉腰,被他说了一句后改掉了。
徐谨宁其实不爱生气,但叶近秋真的很简单就能让他变成易燃易爆炸的危险品。
不久前,徐谨宁正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听到叶近秋和系统交流时说漏了嘴。实际上不是方孔,而是他脱了自己的衣服,他给自己涂的药水。
后面一件事徐谨宁谢谢他,前面一件事他要没用方孔当借口,徐谨宁也能勉强接受。
可是,叶近秋不说实话,还找了一大堆人送衣服过来,美名其曰“替方孔赔不是”。
徐谨宁生气,无比生气。
“我们这样不能算认识。”他对方孔重新强调了一遍。
方孔把视线转移到叶近秋身上,仿佛在问:你说的认识是什么意思?
叶近秋似醉非醉,语调绵长:“又要我说一遍吗?好吧,第一眼见到就牵挂上,做了一个小调查,算我单方面认识。”
他做出了教科书般的轻浮表现,把一见钟情说得如此迂回。
反正爱意值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叶近秋也就随意造作。他心态挺好,还和系统说:【不要觉得我现在这么作是坏事。印象越坏的人做一件好事的效果,比好人做一百件好事强多了。这就是反差的魅力。】
徐谨宁攥紧拳头,暗骂:反差你个头头的魅力。
他不怎么会骂人,这种程度已经称得上严重。
叶近秋浑然不知自己又踩了一个雷点,他无所谓地又喝了一口酒,用余光看方孔。
在他说“做了一个小调查”的时候,方孔眨了两下眼睛。
他在不安什么?亏心事吗?
叶近秋正思索着,手机突然响了。
徐谨宁看叶近秋到阳台接了电话,挂掉后说临时有事,利落地走了。
叶近秋从不解释他的“临时有事”是什么事,方孔知趣地不会问,叮嘱他路上小心,喝酒了记得叫代驾。
房子里剩下徐谨宁和方孔,冷清许多。
徐谨宁恹恹地坐到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全无与叶近秋对峙时的精神。
和方孔独处时,空气会变得滞涩,压抑给徐谨宁一种异样的宁静。他可以什么都不想,放空自己。
方孔把手背贴到徐谨宁的额头,连带着退热贴都是热热的。
他给徐谨宁换了一张新的退热贴,手要抽开时,徐谨宁忽地歪过头,把脸贴在他的掌心,像某种小动物。
徐谨宁的呼吸温且轻,从方孔的手指间穿过去,朦朦胧胧的。
方孔另一只手揉了揉徐谨宁的头发,说:“这次怎么发烧了?”
徐谨宁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他抵抗力一向很好,去医院都是为了看皮外伤,极少挂内科。
连徐父这样嘴里没一句好话的人,都会真心实意夸徐谨宁能耐,少生病多省钱。
徐谨宁的体温这时可能又上来了,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他把眼睛紧紧闭着,秀气的眉毛往中间挤。
感官变得迟钝,徐谨宁不知道自己是被方孔抱到床上,还是背到床上的,全身软绵绵的和被子融为一体。
他一沾到枕头,困意就上来了,但心里不踏实,本能地扯住了要走的方孔。
鸽灰的外套被徐谨宁抓住一个角,方孔低头,看见徐谨宁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他喃喃道:“方孔哥,我真的把你当哥哥的。”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一直知道我是把你当亲人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做?
梦里,徐谨宁看到自己这样问。
而方孔站在窗边,神色漠然,说:小宁,你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梦里的徐谨宁表情逐渐变得疯狂。他逼近方孔,将方孔的肩膀重重按到窗户上。
明亮的日光照在玻璃上分外刺眼,徐谨宁按着方孔肩膀的那只左手也有同样刺眼的烫伤伤疤,让人不忍看第二眼。
方孔额角抵在玻璃上,很久没去染黑的头发已经褪色,发梢打着卷,发丝边缘在光里晕开。
徐谨宁绕着他的一绺卷发,笑着问:我总没误会你爱我吧?可是你有什么资格爱我,你怎么配?
方孔依然没有回答,浅色的瞳孔没有聚焦。
这种无声的安静,从始至终存在于他们的相处中,悄无声息的,死气沉沉的。
……
凌晨一点,徐谨宁终于退了烧。方孔放心地关上房门,将卧室让给了徐谨宁。
他坐在客厅休息,打开电视在电影频道看旧片。没有一句台词的演员演着默片喜剧,滑稽的动作逗笑了方孔,让他看茶几上叶近秋开的威士忌都顺眼了。
叶近秋找那么无厘头的借口来这里,是因为他对徐谨宁做的那个小调查吧?
方孔思及此,笑容淡了。
他第一眼见到徐谨宁,也做了一个小调查。
只要不是脸盲,见过年轻时的程夫人一眼,就不可能不惊异于徐谨宁和她的相似。特别是眼睛,美得如出一辙,好像他们是母子。
方孔私下找人鉴定他们的亲子关系,结果证实了他的猜想:徐谨宁是程家的亲骨肉。
但程家的家业远在最北方,怎么让亲生的孩子流落到这里的?
方孔和徐父徐母聊了聊,还没套出话,就发生了徐母离家出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