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后我成了豪门偏执A的100%契合——by拾伍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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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绍看向自己的儿子,对他点了点头。
“她……”戚故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们已经进了电梯,戚芸的脸就在他的手边,他更加清晰地看见她深陷的青褐色眼窝和从颈部延伸自脸庞曲张的血管。
这使得想说的话变得更加艰难,戚故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自己的疑问:“她怀孕了吗?”
在听到这句话时,戚绍的脸色有所缓和:“已经28周了。”
戚故听见徐明明细微的抽气声。
小地方的医院对生长病的治疗方法十分保守,一旦病人确诊几乎不敢进行手术。
如果这是在人民医院的话,徐明明大概率会建议他们拿掉孩子,这样才能延长母亲的生命。
第15章
戚芸是上个时代的典型Omega,在结婚后自愿随了夫姓,并辞去众联一信公司军中军医的职务,选择在家相夫教子。
在确认登记信息时,戚故犹豫片刻,将她的名字更正为了“董芸”。
至少要让母亲以自己的身份走向死亡,他希望她最终能回归于她自己。
董芸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徐明明拿着纸质报告喊戚故一起会诊,看了坐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在无烟区吸烟的戚绍,眼神里有一些隐忍的愤怒。
戚故进屋时反手带上了门,戚绍冷淡的眼神躲在缭绕的烟雾背后,被他一同关在了门外。
董芸带着氧气面罩,双眼依旧紧闭着,她的喘息十分用力,每一次呼吸高隆的腹部都耸动着。
徐明明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复杂,似乎在组织语言,他的眼神在董芸身上徘徊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你知道生长病的特性……导致家人和关系亲近的朋友更容易被传染吧?”
戚故点头:“我知道,最初确认传染途径时我也曾做过相关的实验。”
徐明明的目光转移到董芸撑起被子的腹部:“她怀孕了。”
戚故语气笃定地说:“胎儿不会被感染。”
“100%确定吗?”徐明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脆弱,像是糕点店里昂贵的酥蛋卷,轻轻一砰渣子就掉得到处都是,“你应该知道对于患有生长病的孕妇,我们的态度一直是建议实施流产,怀孕期间子宫比平时更加容易过度生长,而且至今也没有哪个患者成功生产过。”
“首都星、莱茵、宓诃和多尔瓦四个星在最初曾进行过联合研究,胎儿的意识还没发育到能够被传染的程度,不会被感染,”戚故道,“我们使用克隆实验体进行了确认,我亲自参与过实验过程的监控,这是经过严密验证后的结果。”
徐明明叹了口气,肉眼可见地轻松了许多:“你们让克隆实验体怀孕了,这种项目伦理审查局居然会通过?”
“某一位副局长的母亲得了生长病,他以为我们很快就能研究出治疗方法。”
“我建议你先看一下。”徐明明说着,轻轻撩起被子,露出董芸遮挡在宽大病号服下的畸形的腹部。
戚故伸手将她的病号服轻轻揭开一角。
他已经见过太多生长病后期痛苦不堪不成人样的病人,还包括亲手实施安乐死的那些实验室中怀孕或已经生产的克隆实验体们,数量大到一旦说出来,每一位参与生长病相关的研究员都会被视为是残忍的刽子手。
但像董芸这样严重的仍是第一次见到。
“未能形成子宫扫描影像,”徐明明低声道,“所以我们怀疑过度生长的部位应当是子宫,或者胎儿,但你刚刚排除了其中一种可能,那就只剩下子宫了。”
董芸的腹部并不像孕妇那样圆润,而像是塞满了一串串畸形的葡萄般不规则的轮廓,腹壁被撑得几乎透亮,透出蜿蜒曲折的蓝色纹路,这些纹路勾勒出无数半透明的“葡萄”,它们随着脉搏各自律动着,那一抹蓝色便像血液一样在各处流淌。
戚故忽然想起自己本科时的某位老师曾说过,蓝色与红色都是沾满了血液,充斥着死亡与罪恶的颜色。
“推测子宫与腹壁严重黏连,附近部分器官扫描影像轮廓模糊,有扩散的可能,”徐明明说,“但子宫并不危及生命,可以手术进行切除,她几乎快要被这东西给榨干了,得尽快做出决定。”
戚故从徐明明手里接过了厚厚一沓检查报告。
各项指征都不容乐观,一串串数字与专业术语像是一道公式,最终得出了董芸剩下的时间。
她是等不到这孩子足月的。
可恨的是,她明明是生长病中最幸运也最轻的那一种,子宫切除几乎不会给后续生活带来任何的影响,却偏偏因为一个胎儿而陷入如此的境地。
戚故在诊断书上写道:拟同意徐明明医生的推测,意见一致,应当实施子宫切除术。
Omega生育科前来会诊的医生最后签上了意见和名字,与徐明明保持一致。
徐明明慢慢将诊断书和病例夹好,抚了抚纸张上的弯曲,看向戚故:“我去通知家属?”
“我去吧,”戚故说,“我爸……他这个人很不好打交道,有一种习惯性的固执,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很难改变,你们跟他很难沟通的。”
他从徐明明手里接过夹子,帮董芸盖好衣服与被子,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鬓,将她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然后转身推开了门。
戚绍还坐在原位,或许是推门的动静吸引了他,此时正看向戚故。他的眼神里不似其他生长病患者的家属那样带有期盼与紧张,反而是一汪死水般的平静。
戚故在他身边坐下,声音尽量保持冷静,以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对他道:“目前的情况看来病变的部位是子宫,如果实施子宫切除术的话她还能恢复健康,对未来的生活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必须要在一周内考虑清楚,她没有太多时间了。”
戚绍看了他一眼,浅灰色的眼睛像无机质的玻璃珠,贯穿右脸的伤疤让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凶狠。他问:“最多还有多久?”
戚故别开了视线,看向手里的诊断书:“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个半月。”
“31周,出生后住在保温箱里也能活,”戚绍笑了笑,在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仁慈,“你29周出生,也活得好好的,但我有时候也很自责,如果你足月出生,是不是就不会得那种病,那你一定会成为我们家里最有出息的Alpha,最让我骄傲的儿子咳咳咳咳咳……”
他说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是经年累月不停抽烟的后果。戚故安静地等着,直到戚绍平缓下来才出声:“医生的意见是建议子宫切除,但这样的情况很难确保胎儿的健康,她的肚子完全被子宫塞满了,我们无法探查胎儿的状况。”
“咳……”戚绍阴沉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会这么说,子宫切除,子宫切除,你妈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医生也建议子宫切除,但我坚决不同意,我知道你们有手术指标,这种大手术比接生更赚钱,怎么样,结果她不还是能好好地再生两个?”
戚故感觉有血涌上来,舌尖很苦。
心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恨,他想要亲自按着戚绍去看一看母亲那完全畸形的腹部和那张于死人无异的脸,质问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叫做“好好地”?
但他忍住了。
争吵只会加深矛盾,戚绍是这样的人,任何强硬的手段都不可能说服他,反而会让他更加固执。他曾是众联一信公司军的一名特种兵,作为间谍参加过W星联侵略宓诃星的战争,身份暴露后哪怕被以凌迟的方法折磨都不肯低头的人,激怒他只是自找麻烦。
战争的成功让戚绍有了无所畏惧的信念,他坚信只要自己能坚持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实现的。
戚故强撑着说:“现在实施子宫切除,如果胎儿一切正常,放进保温箱里也会很健康的,如果有问题,那更要提前剖出来。”
血气上涌让他有些轻微的耳鸣,听起声音来像有只蝉在鼓膜边做了窝。
“哈,”戚绍摇了摇头,“你那个未曾谋面的哥哥未出生时医生也是这么说,但他剖出来,在保温箱里活了两天,死了,医生又改了说法,哈,孩子还是要在妈妈肚子里才会健康。”
Omega就是这样的被动,如果Alpha不肯在手术告知书上签字,那么即使Omega本人同意,医院也无权实施手术。
戚绍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明的光:“你以为我为什么同意转院,清仁到底是个小地方,那的医生不敢接生,催着我们出院,但我可不傻,出院了不就是等死吗,死在家里,医院可就没责任了。”
戚故没说话,而戚绍却沾沾自喜起来,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儿子,你爸厉害吧?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让你妈转院过来无非是为了用她搞你的那些研究,如果她死了,我会同意遗体捐献的,但要是她没死,你也没法做研究了不是,我要儿子,你要遗体,咱们俩一举两得,这是双赢啊!”
戚故眉头微蹙着,他看着父亲被烟熏黄的牙齿在紫红色的嘴唇下蠢蠢欲动,看见他眼神里的贪婪与算计,胃像是无端被一只手狠狠拧了一把,翻腾着恶心。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挤出一句话来:“只要妈妈活着,你们还有机会,我会提议在手术时尝试保存她的卵泡,你们可以购买人造子宫进行体外孕育,人造子宫配有基因技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Alpha儿子吗?”
最后一句话甚至在颤抖。
戚绍却笑了:“人造子宫一亿两千万,仅仅能购买一次使用权,如果试管失败就算结束了,我一辈子都还不上这么多的钱,你以为我傻吗?”
不,你不傻。
戚故默默在心里回答道。
你知道人造子宫很贵,你也知道由母亲来孕育一个孩子的成本有多么的低廉,只需要你出一颗肮脏的精子,你就完成你全部的贡献了。
他听见自己用冰冷的声音说:“戚绍,你这个杀人犯,你根本不配有Alpha儿子。”
大脑似乎忽然受到了剧烈的震荡,眼前一片模糊起来,不受控制的疼痛在身上蔓延,戚故不受控制地吼道:“她是个人啊,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他看见赶来的仿生人警卫架住了戚绍,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架起了自己,大脑受到的冲击有所缓解,热流从自己的鼻子里淌出来,毛衣胸口变得湿哒哒的,嘴巴里充斥着恶心的血腥味。
好像是脸上挨了一拳,他后知后觉地想道。
戚绍被架着,嘴还没停下:“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指示医生杀了你弟弟吗,你才是个杀人犯,我没有去检举你,是我还念在我们两个父子一场的份上,你这个废物,连Alpha都不是,你这种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小芸她也不会冒这个风险怀孕……”
戚故浑浑噩噩地听着这些对自己的指控,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风险。
母亲她虽然年纪稍大一些,但以目前的技术,怀孕并不危险。
那冒这个风险,指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红色是血液的颜色,我就不过多解释联想了
蓝色这里来自于普鲁士蓝,是我在看一本名叫《当我们不再理解世界(短经典精选)》的书时产生的联想
其中普鲁士蓝这一章有一段这样写:这些车厢都被染上了一层美丽的蓝色。两者都指向了□□真正的源头——七八二年,第一种现代合成颜料诞生了:普鲁士蓝。
而□□曾被应用在战争和一切其他的情况中。
第16章
半关着百叶窗的办公室里,左青正在汇报工作:“少爷,入侵我们在莱茵星程序部的黑客已经抓到了,目前由分部的负责人在审着……另外,您交代的戚故先生那边,似乎是因为他母亲戚芸的事起了纠纷,导致他在医院被打了,刚才您在开会,我没敢打扰。”
他说后半句话时有些底气不足,悄悄地观察着严在行的反应。
“我让你派人保护好他,”严在行指尖轻轻在茶杯口摩挲着,声音低沉又缓慢,“结、果、你、告、诉、我——”
“他被打了?”
他看向左青,眼底无光,一片阴森。
***
戚故坐在科室里,按着脸上毛巾裹住的冰块。
戚绍最终没有同意签字。
鼻梁生疼,带着太阳穴突突跳着作痛,在肾上腺素褪去之后,他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最初连毛巾都握不住。
尽管他已经28岁,但对父亲的顶撞仍是一种埋藏在心底的恐惧,每当看见那双与自己相似的浅灰色眼睛,戚故都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深渊。
他看向自己的指尖,一年前亲手切割开弟弟的皮肤,将他分割成碎片的手感深深刻在记忆里,他有些疑惑地想道,我曾经恨过他吗?
“你还好吗?”徐明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一张脸在眼前迅速放大,近到看起来甚至有些对不上焦了才停下,“给我看看鼻子。”
戚故听话地拿开毛巾仰起脸,一瞬间徐明明觉得他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坐得规规矩矩等着老师给发苹果。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血已经止住了,但你脸上的痕迹估计得一阵子才能消了。”
戚故点点头:“我晚上再过来。”
“医院有专门的护理,”徐明明说,“你的身份可以享受免费服务,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
“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