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by夜飞星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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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披着一件玄色衣裳,正在百无聊赖地戏水,叮叮当当的声响正是从他脚踝上系着的链子传出来的。
见到龙冢中突然出现一个人,他也未见惊慌,只是略抬了一下眉,神色矜贵冷漠。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了……是了,这就是一个好端端、活生生的季寒。
谢衍望着这个薄情可恶的家伙,心想你这混账,说走就走说死就死,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来这就是找他算账的!呵!还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可没用,可别想着他会心软!
可是谢衍红着眼眶,咬着牙关半晌才说出来一句——“你要是再跑,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信不信……”
他竭尽全力要装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要让这家伙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过分,但是话一出口,就带了三分哭腔,就像在苦苦恳求一样气势顿失!
谢衍觉得自己实在丢人,但他也懒得顾那些脸面了,直接指着上方的少年骂道:“你这丧良心的家伙!一不顺心就要跑,从小跑到大,我追了你多少回!我告诉你,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你以后要是再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去找你了!”
溪水旁的少年一脸疑惑,他在龙冢中从没见过除老龙之外的活物,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见了他一会哭一会笑的,还敢指责他!
可是看到那人满脸的眼泪时,少年心中却有一阵隐痛。
这种感觉,还是他从龙冢诞生以来第一次出现。
像是丝丝缕缕的丝线穿透了他的心脏,痛彻心扉,又难以言说。
他不禁从溪水中站起来,赤足朝那个男人走近,双手捧起他沾满泪水的脸庞,怔怔地道:“你别哭了,我大不了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谢衍紧抱着少年,如同抱住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山海虽远,总有相逢。幸好接下去的时光,他们将再不分离。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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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出自唐代诗人杜甫《赠卫八处士》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过几天再缘更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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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之后的故事
第135章 番外1
长明最近非常苦恼。
按理说,他作为一条可以在世间呼风唤雨的蛟龙,是不该有太多烦恼的。就算有,按照长明横行无忌的性子,也会立刻加以解决。
可他偏偏就有了这些烦恼,这些烦恼让他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而且完全不知该从何处入手。
活了数千年之久的恶蛟,第一次体会到了辗转反侧、不得一刻安歇的滋味。
而这些烦恼,全是跟一个人有关。
剑宗山门外 菩提树下
大名鼎鼎的幽玄剑尊已经在菩提树下静坐了小半个时辰,树叶缓缓飘落时,也有几片落在了剑尊的肩上,他也不去拂落,而是任由这漫天的树叶凋零,自己也像融入了这片天地中。
自从去了龙冢一趟后,修士之中就有传闻,说幽玄剑尊的修为又有精进,气质愈发平和,身上竟有隐隐的大道气韵。
谢衍在菩提树下静思,手上也是掐着静心咒,双目微阖,如同一尊粲然生辉的玉像。
只是菩提树上枝叶摇晃不止,一个猴子似的黑影扑腾来、扑腾去,惹得满树的叶子也在扑簌簌地掉落。
谢衍落了满头的菩提树叶,终是无奈道:“长明,你就不能消停会么?”
长明坐在繁茂的枝桠间,沉默了一会才道:“我一停下来,便感觉心上有一团火焰在煎熬,我不能等了,我一刻也不能等了——谢衍,你想了这么久,到底想出来没有!”
谁也想不到,恶蛟长明和幽玄剑尊这对死敌有朝一日也能放下仇恨握手言和。谢衍曾斩断过长明的龙角,断了他化龙的机缘。长明也为此追杀了他数十年,几次都差点得手。
这俩人化敌为友的消息传出去,也不知惊掉了多少眼珠。
而如今长明有了烦恼,第一个来请教的还是谢衍。
谢衍长长地叹了口气,两指并拢,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道:“长明,我想了这么久,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帮你讨钟宗主欢心。”
没错,长明当初被季寒削去了半生修为,只能化作一条小蛇逃命,又被钟越阴差阳错下带回剑宗。这一人一蛇也不知是如何相处,竟惹得这桀骜不驯的恶蛟一心相许,从此仇也不报了、化龙也放到一边了,一心一意只想着跟钟越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是他想着跟钟越成亲就算了,怎么要自己来给他出法子!谢衍自己都不怎么认识那剑宗宗主,又能给出些什么法子!!
长明在树上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连刀魔那等人物都能追上,怎么就不能教我如何讨好钟越?”
谢衍只觉得十分头痛,华阳门上四个孩子成天吵吵闹闹也就算了,怎么出了华阳门,他还是要来带孩子?而且季寒那么温柔可亲,从不舍他伤心难过,只要他一哄就好,跟那皮笑肉不笑的钟越怎会一样!
“长明啊,这世间人与人都是不同的,阿照也不是钟宗主,我与他的经验,也不能照搬到你们身上啊。”
长明又是一阵沉默,也不知听懂没有。
簌簌一声,长明从菩提树上翻下来,落到了谢衍身前。这恶蛟化成人形后,倒是有一副极好的皮囊,双腿修长,肩宽腰窄,眉目中还有一段肆意张狂的邪气。
长明以往从未化过人形,哪怕是进入凡间,也总爱顶着一颗蛟的头颅。他以往都将人视作蝼蚁,从未正经瞧上过人族一眼。
现在这棵千年的铁树开花,喜欢上一个人类后,也学着化作人族的模样,学着人类的日常举止。
“我不管,是你和刀魔将我送到钟越身边的,你们俩送佛送到西,反正要给我想想办法。”长明蛮横道。
“送佛送到西这个词,也不是这么用的……”谢衍心中也在后悔,为什么当初在灭魔国的沙漠中时,季寒怎么没有彻底了结长明这个祸害。
现在可好,这蛟修成人,还是要来祸害他。
“那我抓了他,他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反正跟我成了亲、结了契,他想跑都来不及,这样不好?”
果然是刚成人形的千年恶蛟,哪怕修出一副上好的皮囊,想的还是做蛟时抢去豪赌的那一套。
“那肯定不行,除非你想他永远都不理你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做人真是麻烦!”长明抱怨道,在菩提树前不停地来回走动,胸口的一团邪火烧得愈发厉害,烧得他浑身上下哪里都疼。让他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胸口,将那一团炙热滚烫的事物剜出来,哪怕是即刻死去也无妨,只要能换得片刻的清静。
他在谢衍面前停下,认真道:“你起来,我们打一架。”
“……啊?”谢衍拈着一片菩提树叶,十分不解。
“我烦得很,我们打一架,我或许就不会这样烦了。”
“那不行,阿照还等我回家吃饭,我可不能耽误了功夫……”谢衍看着长明已经完全黑透了的脸,还是决定不要在人伤口上撒盐了。
“你今日不想出个办法来,就别想着出这地方。”长明缓缓道。
谢衍“啧”了一声,也不顾那什么绝世高人的做派了,在树下挠了半天头,最后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小书。
“这是什么?”长明瞪大了眼,瞧着谢衍递过来的这本书。
“凡间流传的话本,你照着书里学,定能将钟宗主拿下!”
长明一脸狐疑,看着已经眺望远方的谢衍,“……这不是你为了回家吃饭,拿来唬我的?”
“那怎会!”当今世上唯一的尊者义正言辞道,“不信你自己去凡间看看,现在凡间流传的就是这一套!”
他又劝长明道:“修士强调清心寡欲,相思这回事,还是得向凡人多加学习,这些话本就是其中的集大成者。你好好研读,定能知道如何揣摩钟宗主的心意。”
长明半信半疑,但手已经很诚实地翻开了话本。
谢衍已经准备回家吃饭了,但看长明这样,还是不忍心地又加了一句,“其实讨人欢心,不外乎就是投其所好四个字,钟宗主喜欢什么,你就送他什么,让他开心了,他瞧你不也顺眼了?”
长明似懂非懂地问:“你与刀魔……”
“那当然也是如此。”谢衍厚着脸皮道,“只是阿照最喜欢的就是我,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也足够让他开心了。”
于是长明拿着话本,一夜苦读后,自以为一切已尽在他掌握之中。
一大早的,他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钟越卧房。
钟越自从当上宗主后就有许多的事务要处理,每天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今日寅时不到,他就被长明闹了起来。
疲惫不已的钟越头痛欲裂,还要强打精神,应付面前精神奕奕……也可以说是精神失常的长明。
长明一改往日蛮横作风,蹲在钟越床前,柔声道:“你快些起来,我为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东西,你再不去吃就要凉了。”
钟越:……
钟越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还是长明那张大脸。
长明甚至抓起了他的脚,要给他穿鞋,“你这般柔弱,若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孤单无依的小可怜,在这乱世中又该如何是好?”
贵为一宗之主、又是凝神境修士的钟越:……
“这乱世之中”也就算了,“小可怜”又是什么鬼?
钟越梦游似的被长明搀扶到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无一不精致好看,而且香气扑鼻。
钟越恍恍惚惚地坐下,吃了一些食物后,心情确实变好了一些。也不怀疑长明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而是想这家伙被自己照顾了这么久,今日终于知道投桃报李了。
长明见他吃得舒心,也十分得意,“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一定天天都让你如此开心。”
钟越有些不好意思,“这不过是我的口腹之欲,吃过这一次也就算了,你也不用顿顿都出去操劳采办。”
“不用我出去操劳,你要吃什么,吩咐一声,我马上就能拿到你跟前来。”长明展开自己的袖子,炫耀自己袖子里抓来的一串凡人,“皇宫的御厨都被我抓了好几个来,你夸赞过的那家扬州酒楼也被我搬到了这里,只要是你喜欢的,就算是地狱里的油锅,我也给你搬来让你炸果子吃!”
钟越:……
长明的袖里乾坤中,赫然伫立着一座三层的酒楼,酒楼中一干人等已经吓到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对着钟越叩头不止。
钟越缓缓放下碗筷,再深吸了一口气。
长明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还在等着钟越的夸奖。
天边的第一缕晨光落在屋檐上时,钟越也已经穿戴妥当,穿着一尘不染的宗主服饰从卧房离开,准备去巡视宗门弟子的晨练。
长明一脸不忿地跟着身后,脸上硕大一个被剑鞘抽出来的红印。
他明明是按着话本里去学的,讨钟越欢心,话也是从话本里学的,对他句句呵护字字珍重,将他欢喜之物都摆在他面前,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长明捂着脸,只觉得这比他化龙的修行还难。
而对钟越而言,这一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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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番外2
晨光照耀在剑宗云雾笼罩的山头,一阵齐呼如同与这晨光呼应,震散了这山间晨雾。
身穿白衣的剑宗弟子们正在山间练习剑术,这都是新近入门的一批弟子,剑招还略为稚嫩,但钟越看着这一张张青涩而认真的脸孔,心中也满是欣慰。
宗门蒸蒸日上,他也算是不负前任宗主的嘱托了。
钟越站在山石后察看时,长明也小声嘀咕着贴过来,钟越眉毛一拧,长明顿时噤声。
再去看那些练剑的弟子时,钟越眼睛一扫,却发现了一个浑水摸鱼之人。
这人仗着周围巡视的师姐不在,挥剑的动作立刻变得懒洋洋的,还从兜里掏了一个包子出来,几口吞下,眼睛也惬意地眯起来。
吃着包子,他继续懒洋洋地耍着自己的佩剑——突然,天外就飞来一道金光,带着凌厉无匹的剑势劈头斩下,这个弟子连忙举起剑去挡,铛地一声,烈阳已经回到钟越手中。
人群分开,钟越面沉似水的走过来,那偷懒的弟子还是举剑的姿势,但是一声清脆的裂响,他的剑已经碎成了千片万片。
迸裂的碎片划过他的眉宇,这名弟子才终于清醒过来,惨叫一声后便捂着自己的额头跪坐在地。
“连自己的剑都护不住,你还能护住什么?”钟越冷冷道,振袖离去,“从今以后每日加练两个时辰,练不下去就早日下山,剑宗不留浑浑噩噩之人。”
钟越大踏步走了,长明还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还在地上痛叫打滚的剑宗弟子。
那话本里讲过这段,对所爱之人要爱屋及乌投其所好,更要将一切碍眼之人碍眼之物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这人既然惹得钟越不快,那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身后的剑宗弟子们发出一阵惊惶的呼喊,钟越回过头,看到一条庞大的青蛟正在云中盘桓,一张血口中利齿密布,俯冲而下时,带起的一阵腥风将底下的弟子们冲得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