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by夜飞星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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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堆里伸直了脖子张望,在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上看到了悠然前行的花车。
刚要往那个地方迈出一步,就听到一个人说——“跟我来,我知道怎么过去。”
何照从人堆中过来,脸已经惨白一片,额角也是一片细密的冷汗。他伸出手,像是要带小鱼到花车那去——
后面的人推挤过来,何照踉跄了一下,朝着小鱼的方向摔过来。小鱼下意识上前,伸手做出一个扶的动作。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小鱼刚踏前一步,何照就环住他的后背,没有真的一头栽下。
身边的人流又过去了一批,两人还保持着这个动作在角落中一动不动。
何照冷笑了一声,笑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诡,“今日有幸,能来刺杀剑尊。既然您已经丧失了修为,何不乖乖死在我的剑下,也好过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滴答滴答,小鱼的血不断落到下方的青砖石上,他握着何照刺来的匕首,冰冷的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腹部。
“我就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刚发现蛊血,你就蹦出来说出了蛊血来源,从王宫到这,你应该跟了我们一路吧?不,还是说——从沙漠里就开始了?”
何照冷笑着,离得这样近,小鱼才发现他的额间有一粒黑痣,有指头大小,平时被额发遮住才看不出来。
何照手中的匕首继续往前,小鱼握着刀刃,用胸膛抵住何照的肩膀,硬是让他偏转方向,两个人往一旁的小巷中滚去。
从巷子里爬起来,小鱼扔下刀后撒腿就跑。
巷子里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而且没有一盏灯火,但是连续不断的焰火窜入高空,也将这条阴暗逼仄的小巷照得亮如白昼。
何照翻身上了屋顶,踩着层层的瓦片从后追来。
追到小鱼前面时从屋顶一跃而下,手中寒光凛凛的长剑挟裹着暴烈灵流,直接一剑劈向了小鱼头顶!
砰地一声,又一道焰火在他们头顶炸开。满眼的流光溢彩中,剑光的冷锐转为大片的白色在脑海中蔓延。
朦胧的记忆在小鱼的眼前闪现。
“听你师傅说你不想练剑。”
一个白衣人坐在溪边垂钓,靠着一株柳树,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在白衣小童把手伸进他的鱼篓时突然出声,吓了他一跳。
小童讪讪地收回手,在白衣人旁盘膝坐下,只是个子太小、长得又胖,双腿怎么也盘不起来,干脆就叉着坐下了。
他捧着自己面团似的脸蛋,嘴里掉了几颗牙,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不好玩,不想练。”
白衣人哈哈大笑,手里的鱼竿震颤不止。水面上出现一串波纹,是差点上钩的鱼儿受惊游走。
“万重剑法是剑仙所创,你师傅日夜修行,都不敢说参透十之二一,你一个三岁稚童,剑都拿不起来就如此惫怠懒散!”他的声音转为严厉,“我看你就是要偷懒,才用这借口不想练剑!”
“我要偷懒就堂堂正正的偷,才不用找什么借口!”小童反驳回去,白面团似的脸隐隐涨红。
“我才不信。”白衣人气定神闲,“你就是练不来剑,来这偷懒的。”
“才不是!”小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就是剑么?我现在就耍给你看看,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拿我的木剑,我把它放在……放在……”
小童抓着脑袋,勃发的怒气就这样折了,他茫然地道:“我好像拿它掏鸟窝去了,现在还挂树上呢。”
白衣人又笑起来,鱼竿不停地在震,又有好几尾鱼被惊走。
他折了一截树枝扔过去,“没有剑就用它吧,你要耍得好,我这一篓的鱼全送你了!”
白衣人的身影淡去,小鱼像是变成了画面中的孩童,孩子的手握住那截树枝上,回忆着师傅教授的剑招,手上的动作还很生涩,因为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剑招——
冷锐的剑光刺穿回忆,记忆止在小童拿着树枝起式的那一刻,接着又是大片朦胧白雾遮挡。
小鱼闭上眼睛,不自觉地模仿着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
熟悉的剑招像是在他体内随着血液流淌过千遍万遍,重复千万遍的练习已经让它完全刻在小鱼的身体中,哪怕忘了,刻下的痕迹仍在,一个起式,剩下的剑招便如溪水般自然流淌而出。
铛!
剑与剑交击的声音响起,一声嗡鸣后,何照的剑竟断为两截。
剑断之后,何照足尖一点迅速后退,直退到巷口才停,脸上也全是戒备。
小鱼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长剑。
这柄剑式样古朴,剑身直长,剑脊处还有一条金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剑身晶莹剔透,一出现便笼罩着一层银辉。
但剑尖处缺了一块,缺口处缭绕着一团灵光,似是在缓慢的修复。
竟然真的有剑……
刺啦刺啦,刀尖拖地的声音传来,裹着一袭黑色长袍的人慢悠悠走过来,经过巷子口时扭头一看,嘻嘻一笑道:“哎呀呀!这不是我苦寻不得的幽玄剑尊吗?怎么让我在这碰上了?”
他抬起长刀,青色的长舌舔过刀身,唇齿一合,又吐出两个森冷的字来,“真巧。”
刀光映照出他满脸的鳞片和两颗红通通的眼珠,还有突出的面中部。这绝对不是一张人脸,在黑色的兜帽下,完全是一颗蛟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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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风雨欲来
恶蛟长明……小鱼心里□□了一声,万万没想到在灭魔国还能遇上这家伙。
无妄海上季寒已经将他打退,可这恶蛟竟如此锲而不舍,从无妄海又追来了灭魔国。
小鱼在无妄海上已经亲眼目睹了这条恶蛟的强横可怕,现在他孤身一人在此,怕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了这魔头。
而且除了长明,还有一个何照在旁虎视眈眈。小鱼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显分毫,还拿起手中的剑,做了一个剑招的起势。
默不作声的何照又退了一点,直接退到了巷子外的屋顶上。
长明看着这把剑也甚觉刺眼,尤其是谢衍这拿剑的模样,跟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之前他就是这样,拿着这柄剑在山月国削断了自己的龙角,断了自己化龙的机缘!
在谢衍的催雪剑下他一次又一次的仓皇逃命,只要看到这柄剑在谢衍手上,长明就忍不住又怒又惧,既想冲上去将谢衍一口吞下,又想跟旁边的何照一样一退再退,退到千里之外才算放心。
长明摸不清谢衍的情况,一时之间也被唬住,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站在原地阴恻恻地道:“谢衍,你这是恢复了吗?”
小鱼半阖着眼睛,只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刃,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世外高人的冷淡,“长明,你修行不易,不要一错再错。”
这也是谢衍往日常对自己说的话,这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每次都要装模作样的劝导自己一番!
说完就下狠手,要不是自己蛟龙的身躯强悍无比,早不知死在这伪君子手下多少回!
“鱼师弟!何仙友!”巷子外传来了韩双的喊声,小鱼握着剑柄一言不发,冷汗浸透了内里衣衫。
虽然很想喊韩双过来救命,但韩双真过来了,也只能跟自己一样来塞长明的牙缝了。
“鱼师弟!鱼师弟……”
韩双的喊声渐渐远去,长明却忽然一笑,眼中精光四射,“你的好徒弟在叫你呢,谢衍,你怎么都不应一声?”
糟了!小鱼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的空架子被识破了。
他提着催雪扭头就跑,长明也提刀来追,一股寒气从小鱼身后扑来,盛夏的夜晚突然变得比雪化时的冬天还要寒冷。
一层白色的冰霜顺着墙壁蔓延,遍布整条小巷,从砖瓦的缝隙中长出的杂草瞬间枯萎。
呵呵,呵呵呵。
妖魔的怪笑声从身后传来,刀尖拖过地面,带起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长明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之下,小鱼深吸一口气,转身后调转剑锋,正好挡住长明的长刀。
长明阴阴一笑,长刀收回,改为自下撩起。妖兽力量不比凡人,小鱼可以挡住他的刀势,但终究抵挡不了刀上蕴含的磅礴真元。
长剑被挑飞,小鱼踉跄后退了几步,胸口一震,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他就被长明掐住咽喉掼在墙上,覆盖着青色鳞片的面孔就在小鱼眼前,“断我龙角之痛,绝我机缘之仇,谢衍,你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
小鱼喷出一口淋漓热血,被长明掐着喉咙,想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长明眼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为这断角之仇他已经追杀了谢衍十六年,今日终于能报仇雪恨了。
在长明看来,自己吞吃山月国百姓从来不是什么罪过,而是天性如此,还有山月国国主苦苦相求,自愿献上半国百姓也要延长自己的寿命。
他被扰得不胜其烦,又想从水底脱困才勉强答应。
可没想到竟蹦出个多管闲事的谢衍,莫名其妙就断了他化龙的机缘,他怎能不恨?
对长明来说,人族本就是贪婪卑劣的东西,被他吞吃的人、对他顶礼膜拜的人、打败过他的那些人……统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的可恨,有的更为可恨,将他打败过的那些人则最为可恨。
而断他化龙机缘的谢衍就是顶顶可恨!
以往他奈谢衍不何,现在他修为尽失,就是天要绝他谢衍于此!
长明纵声长笑,将小鱼抛入高空,自己也一跃而起,长刀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把小鱼劈成两截时,天边却有一道黑芒穿透重重焰火、似是离弦的箭簇飞速赶来。
黑芒已经到了小鱼近前,他下意识接过,入手是一柄黑雾缭绕、连样子都看不清楚的武器。
长明的刀锋已切断了他的衣襟,千钧一发之际,小鱼用这柄突然入手的武器使出剑招,铛的一声,刀刃与刀刃相撞,武器上有真元激荡,竟然阻挡住了身为蛟龙的长明。
小鱼手中的武器荡去黑雾现出真容,竟是一把纯黑的直刀,连刀身都是黑如墨色,整把刀从刀柄到刀身都像用同一块极黑的石头打造而成。
上一次小鱼见它还是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但这样特殊的刀,他还是能一眼认出这是季寒的武器。
一念生在小鱼手中震颤不止,刀上真元涌动,逼退了长明,也让小鱼倒飞出数十丈之远,撞入一人的怀抱才停。
一条坚实有力的胳膊环过小鱼的腰身,带着他落在了一处屋顶上。小鱼偏过头,看到了季寒苍白冷厉的侧脸。
季寒漆黑的眼珠一斜,正好对上小鱼的视线,小鱼不知为何,心头生出一阵讪讪之意,刚想讨好一笑,却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远处的长明望着这边,眸中闪过阵阵恨意。季寒跟他同是渡劫境界,但他修的魔刀诡异莫测,还能时不时迸发出到化外境的力量。
上次他被季寒所创留下的伤势还没有复原,一见季寒和他的那把黑刀,全身伤口又隐隐作痛。
长明阴鸷地看了小鱼一眼,收刀化蛟,一声清啸后,就消失在茫茫天际。
至于何照,也早就看不到他人了。
季寒冷眼瞧着长明离去,在原地用真元调理了小鱼的伤势,又看他手上鲜血淋漓,皱眉啧了一声,撕下一块衣角——当然是小鱼的衣角,给他草草包扎了一番。
“如今你这般没用,我要晚来一步,真是收尸也来不及。”
“幸好你来得及时。”小鱼笑道,丝毫不介意季寒话中的冷淡嘲讽,“还给我留了把剑——哎,那剑呢?刚才被那恶蛟挑飞了——”
季寒随手一抓,那柄透着一股冰雪寒意的长剑就出现在他手中,“这原本就是你的佩剑催雪,也是它及时赶来给我报信,我才知道你们在此。”
他手掌一翻,催雪又飞入了小鱼体内,“我把它放入了你的识海,要用直接召出便可。”
“哦……”小鱼用被季寒包扎好的手摸了摸催雪消失的地方,觉得这叫识海的东西真是神奇。
屋顶上微风习习,还有烟花在不断绽放。如此美景,小鱼和季寒都无心欣赏。
小鱼看季寒还是眉头紧蹙、面色沉郁,虽然他一向都是这副模样,可小鱼还是看出了他比平日多出来的一点烦躁。
“怎么?你没劝住我那大徒弟么?”
季寒缓缓摇了摇头,“何蛮进城是为找猫妖岁离,不知哪来的谣传,说她是要屠城。”
“猫妖真在这座城里?”
“何蛮说她是从栖梧郡一路追着猫妖来此,亲眼见她入了融血城。”
小鱼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季寒瞥他一眼,“难道你们已经见过了猫妖?”
小鱼刚要答,就又听见一声熟悉的——“鱼师弟!鱼——”
离他们不远的屋顶上,韩双正为找到他鱼师弟高兴不已,只是一见他身边还有一个季寒在,声音立马弱下去,犹如一只鹌鹑般缩头缩脑地过来。
屋顶上也没有旁人在,韩双还是执弟子礼道:“师尊,季前辈。”
小鱼看他发冠歪斜、衣衫散乱的狼狈模样,忙问:“你接近那辆花车,可发现什么异常?”
“弟子无用,刚到那花车旁边便被人群挤出,来不及细细察看。”韩双沉声道,“不过弟子在花车旁边也未觉出什么异常。”
是何照对他们说蛊血是从花车上流下来的,不过现在看来,这很可能是何照引他出来、好趁机下手的一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