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by夜飞星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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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追着孟章在洞窟里往里走了一段路,直到完全远离洞口打斗的一行人。
孟章在一个洞窟里停下,点上了石壁上的油灯后就处理了自己的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咒骂着季寒他们,言辞粗鄙恶毒,比街上最可恶的泼皮还要可恨。
小红在角落里听得瑟瑟发抖,觉得见过的妖兽也没有这么可怕。
处理完伤口后他就不见了,瞬间从洞窟里消失,再也看不见踪影。
“他是凭空消失了么?”赵临秀问。
小红想了想,说:“不是术法,好像是机关,先是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他又动了一个地方,就突然消失了。只是我没看清楚,不知道他是怎么使用的那处机关。”
“先是有什么?”
“铃铛声!”小红肯定地道,“他那间屋子里挂着一串风铃,突然就响起来了,叮铃叮铃的,响起来后赤罗刹才消失了。”
季寒和赵临秀跟着小红去了赤罗刹消失的地方,那里如小红所说,有一张石桌石凳,地面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而在石壁上,确实悬着一串铁片做的风铃。
赵临秀拽过那串风铃,手指顺着风铃摸索过一阵,拿刀直接劈开了旁边的石头,露出石头后方连着风铃的一根长线,长线的一端连着风铃,另一端则是消失于地底。
赵临秀懒得去找机关,直接又劈碎了下方的石头,扛着环首刀,站在断裂的岩石上邀功似地道:“师兄!这里有一道台阶!”
劈开石头后,下方露出了一道蜿蜒往下的台阶,往下竟看不到台阶的尽头,只有黑幽幽的一片,像是通往地底炼狱之中。
叮铃——叮铃——
从地底深处拉来的那根长绳轻轻颤动着,带着铁片风铃也在叮铃作响。
季寒再不迟疑,纵身一跃,便落到下方的台阶上。
赵临秀喊着“师兄师兄你等等我”,拎着想要后退的小红狐狸,也跟着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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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石中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小鱼忍着恶心问。玉面鬼吐完一轮还有吐下一轮的趋势,也不过来,颤巍巍地去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
石头中那家伙好像很久没说过人话,喊出两声救命后便咕咕哝哝地说了一阵谁也听不明白的话,说到最后,竟也逐渐清晰起来。
小鱼耐心听着,从这些混乱无序、语音模糊的话里提炼出主要信息——这人自称是个大官,被妖物囚禁至此,救他出去,能有天大的好处。
“大官?”玉面鬼面若金纸,在角落里颤动着嘴唇道,“我听说三年前本地有一位姓江的刺史离奇失踪,这刺史既是一州之长,还是朝中一位重臣的侄子,失踪后州里的人找得恨不得挖穿地皮,朝里也派人来找过,闹得声势浩大,找了整整两年才停。”
小鱼又问石中那人是不是姓江,石中人竟然答应了,他就是那个失踪了快三年的刺史!
玉面鬼听了回答,扶着石头爬起来,竟然罕见地露出一丝不屑道:“既然是他,那就没什么看头了,咱们走吧,别在这废时间了!”
“这是为何?”别说小鱼,连沈途也稍微露了点好奇。
玉面鬼简短道:“此人贪字当头,奸懒馋滑残害忠良,所治州县民不聊生,非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不管他是为何落得如此下场,总归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活该如此。”
石中人听到了玉面鬼的话,惨叫声越发凄厉,矢口否认道:“我不是那江刺史!我不是那江大人!他所做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我只是一个良民,求各位仙长大发慈悲!”
玉面鬼面上的鄙薄之色更甚,他也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臭气熏气,就附在傀儡上先出去了。
沈途只觉得夹在石头里的怪人有趣,对他的过去完全不感兴趣,也化为剑身,从这洞窟里出去了。
小鱼还站在石缝边上,对着石头中的怪人和善道:“江大人,你可知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石中人也许是关得久了,脑子也糊涂了,刚刚还否认自己不是江刺史,小鱼这样一问,他又昏头昏脑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是参加过一场宴会,醉醺醺地回到家,一睁眼就成了……成了这样恐怖的样子……”
一夜之间,他就成了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被仆从们驱赶出府,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他就是江大人。
然后他又被一个凶恶蛮横的汉子逮住,那汉子把他装进笼子里,带到这个地方,把他困在这一堆石头中,日夜都让他饱受石块压身之苦。
那汉子隔段时间还会给他送水食过来,水是黄泥水,吃的是馊饭,他在这个地方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一个惨字了得。
他凄惨地向小鱼嚎叫道:“仙长!仙长救我!”
小鱼温声道:“你先跟我说说,带你来这个地方的人是谁。”
江大人别的说不清楚,那个整日折磨他的人却记得分明,“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记得他的样貌,那人……那人身高八尺,模样甚恶!我记得……记得他是方脸阔口,还长着一对三角眼……”
“孟章?”小鱼脱口而出这个名字,“带你来的人是孟章?你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孟章确实有能在一夜之间将人改头换面的本事,不过他把这江大人困在这里如此折磨,两人之间应该有一些别的仇怨。
石中人喃喃道:“我根本不认识那恶人……也不知是如何跟他结了仇……孟章,这名字好生熟悉……我好像是在哪里听过……对了!那辞官去追求狐女的县官,也是叫孟章,也是这个名字!”
小鱼眉梢一动,继续道:“你认识那个辞官为去追求狐女的孟章?”
江刺史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讲起了孟章的事。
他以前手下有一个知县,名字就叫孟章,在科举考试上中了探花,因为性情耿直不知变通,得罪了人,才被分到一处穷乡僻壤做一个小小的县官。
江刺史爱惜他的才华,也不惧他在朝廷得罪的人,所以孟章上任后,还得过江刺史一段时间的赏识。
只是孟章整日里郁郁寡欢,江刺史喊他的去宴会酒席也是能推就推,江刺史被驳了面子,为难过他几回,孟章闷不吭声地受了,几次三番后,江刺史觉得没意思,也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然后就是孟章在经过青平城时对山上的狐女一见倾心,官也不想做,一心只想到狐女住的山下日日夜夜陪伴着她。
孟章这件事在民间是美谈,在官场上就是笑柄,江刺史也是跟同僚谈笑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到现在还记得孟章这个名字。
小鱼听完后若有所思,问江刺史这个“孟章”又是什么模样。
江刺史隐隐约约地记得,孟章就是个文雅清秀的书生模样,只是终日抑郁,人也十分消瘦。
小鱼听完,“噢”了一声,总算明白见到“孟章”后一直感到的违和感是出自哪里。
原来这个“孟章”根本就不是“孟章”,而是顶了别人的身份,那这个顶替孟章身份的人又究竟是谁?
石头中的江刺史见小鱼不吭声,担心他走了,又扯着嗓子喊道:“仙长!仙长!您走了吗?您不能走!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多年,除了那恶人我从没见过旁人!您能进来,想必是有天大的神通,您救了我,我出去后一定给您修庙立碑,烧最名贵的香!仙长!”
小鱼叹了口气,道:“可我不是什么仙长,我也是一个凡人,没有能力救你出去。”
“仙——”江刺史的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咯咯哒哒地响了好几声,他才虚弱地道,“仙长……您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小鱼认真道,“我也是为了躲那个抓你进来的人,才走到这地方来的。而且——”
小鱼看着江刺史夹在石头中半人半鬼的模样,道:“你被夹在这些石头里,已经跟它们长在一起了,我就是能移开那些石头,也救不了你。”
“你……”江刺史又气又怒,连声音也抖了起来,但他不愧是当过大官的人,这股怒气又被他遏制下去,转为继续哀求的口吻,“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是生不如死,仙长,这些石头压着我,我好疼,好苦!我的肚肠早就被那些水和饭弄坏了,仙长,您看我这么可怜,就发发慈悲吧!”
“我救不了你,可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解决这些痛苦。”
江刺史喜出望外,“是什么?仙长!您说!”
“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就不喝那些水,不吃那些饭,虽说好死不如赖着活,但既然每一天都生不如死,那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小鱼用极为平静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来。
江刺史在石头中沉默一阵,沉默后,就是一阵难以入耳的破口大骂。
小鱼又宽慰了他几句,但江刺史反而气得更加厉害,话都说不清楚,喊出来的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嚎叫。
小鱼只好闭了嘴,从洞窟中退出去。
沈途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到小鱼出来,立马用目光先剜了他十遍百遍。
玉面鬼则坐在石头上,安安静静地在做一样东西,小鱼出来后,他就把那东西往袖子里一收。
沈途一贯地阴阳怪气道:“磨磨蹭蹭的,难不成那石头里的家伙是你本家?你们许久未见,才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呵,我看那人的样子,倒是与你确有九分相似。”
小鱼不与沈途一般计较,告罪后继续让催雪给他们带路,在路上给他们说了江刺史的话。
玉面鬼听完后也是疑惑道:“这个孟章不是真的孟章?那他又是何人?”
小鱼说他也不知道。
玉面鬼提着那盏青灯,青幽幽的光照得他的脸颊一片青白,他垂着眸,低声道:“这人夺了孟章的身份,又化作赤罗刹在这山下玩弄人心,还在山里养了那么大个怪物,也不知所图为何……尊上,我弱小无用,也对抗不了赤罗刹这样的妖魔,出去后我就先行一步,不耽误您在此降妖了。”
应该是我跟你都先行一步,不耽误季寒在此降妖。小鱼默默道,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山洞顶,想着季寒现在在做什么。
他被那术法耍了一通,一定十分气愤吧……
沈途对凡人的事没有兴趣,对两人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停下来对着面前一个往下的坡道说:“谢衍,你这剑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好像是把我们往深处引?再走下去,我们都要从山中走到地底了。”
小鱼对催雪十分信任,一路上都没有对行进的路多加注意,但也隐约觉出是一直在往下走。
不过往下也没什么,说不定出口就是在山脚那里。
催雪对着沈途戳刺过去,沈途矮身避过,捉住了催雪的剑柄,“说你一下都不乐意,大家都是剑,怎么就你这么大脾气?”
催雪从他手中挣脱出去,闪进黑暗中去。
小鱼一跺脚追上去,还不忘对沈途怒道:“大家都是剑,怎么就你长了张嘴!”
“我自己修来的,怪我咯。”沈途说,不想动脚,变成剑身从他们头顶飞过去。
可惜小鱼和玉面鬼没有这种平地飞行的本领,跟在催雪后面跑得够呛,催雪似是要证明自己,在前面飞得极快,小鱼和玉面鬼都是跑断了腿才跟上。
就这么跑了快半盏茶的时间,他们才终于见到停下来的催雪,催雪停下不是好心等他们追上来,而是它要带的路已经走完了,路途终点不是出口,而是一个更加庞大的洞窟,比他们沿路经过的那些都要大、都要宏伟,如同一座石头的宫殿。
洞窟中摆着一个个大缸,缸中盛满了清油,一根根灯芯从油中探出来,燃着幽幽的火光。
而这些大缸中间,是一座丈高的石台,石台上,竟放着一口灰白色的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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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狐狸
叮铃铃铃铃!
铃铛摇晃个不停,叮铃叮铃响着。缸里的火光闪了一下,马上就恢复平静。
玉面鬼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这些大缸间都连着绳子,绳子上绑满了指头那么大的铃铛。要去看那口石棺,就要经过这些缸,经过这些缸,就要从这些绳子上跨过去。
玉面鬼身手笨拙,好几次都踩到了这些铃铛。好在这些铃铛也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吵一点,不过这些缠在石棺周围的铃铛总归有些诡异,他们还是尽量不去碰到它们。
小鱼从这些大缸中穿过去,走过一级一级的台阶,来到了高台上。
沈途早就上来了,正蹲在了棺材后边,伸出根手指,饶有兴趣地戳着什么。
小鱼走过去看,发现沈途戳的是一只半死不活的狐狸,狐狸脏兮兮的,连毛皮颜色也看不出来,脖子上还套了一个铁环,环上的铁链连着旁边的棺材。
小鱼见这狐狸的姿势有点奇怪,仔细一看,发现它的爪子里都钉入了一根钉子,钉子深入地底,让它完全不能动弹。
沈途想把一根钉子拔起来,不是发善心,而是纯粹想这么干。
他拈着钉头往上拔,钉子却丝毫不动,他皱眉打量半天,对小鱼道:“你来拔。”
“你都拔不动,我能行?”
“我怎么是拔不动了?”沈途满脸不耐,“这钉子上有邪祟,我懒得处理,你是尊者,尊者破万邪,拔它能不费功夫。”
梁明玕在融血城也说过类似的话,小鱼半信半疑地蹲下来,拈住钉子往上拔,竟然一拔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