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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失忆后——by夜飞星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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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谢后,谢衍对着画舫行礼后提步离去,化作一道寒芒消失于九天之上。
  原来他曾经来过这里……
  季寒说,他失忆前去过的地方是烟波湖、鱼龙岛,最后消失在了无妄海中,两个月后,才被出海的渔民找到。
  季寒带他来烟波湖,也是为了寻找他丢失的一片神魂。
  小鱼捂着脑袋,头痛欲裂,只要一想到季寒,他就痛不欲生。
  食梦貘走后,原本温顺的漫天流萤也疯了般攻击起小鱼,这些萤火虫一个个变得有猫崽那样大,大口一张,便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利齿。
  小鱼在这些萤火虫的攻击下踉踉跄跄跑出了芦苇丛,这些萤火虫也像顾忌着什么,没有真正靠近,只是将他赶出去后便心满意足,化作寻常的萤火虫模样,又飞回了芦苇丛中。
  小鱼站在一片芦苇丛中,举目萧瑟,再也找不到通往画舫的路。
  他也找不到那只奇怪的小兽,刚才所见,似是他在心力交瘁下产生的幻觉。
  淅沥的冷雨又下起来,小鱼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淋雨走了许久,看到一处破庙后,他便走进庙里,一头栽倒在了庙中的蒲团上。
  小鱼这一觉睡得并不沉,夜晚被一串水珠打醒,他抹了抹湿淋淋的额面,触手还觉得温热,还带着一股血腥。
  小鱼抬头望去,上面破瓦残缺,外面的雨还在下,几束皎洁的月光正好从破口处照进来,落到庙中的佛像上。
  这尊佛像也不知在此过了几年,上面落满了灰尘,还有蜘蛛在上面结网,只是佛像身上却有一道血泪,沿着佛像的身躯一路流淌,最后滴到下方的小鱼头上。
  若是往常,小鱼或许还会好奇心起,先去探查一二,只是现在他也失去了平日的耐心,抬手就召出了催雪,对着这尊古怪的佛像劈斩而下。
  咔嚓一声,催雪劈裂了半个佛身,但剑刃在中途受阻,横在佛像的半截身躯内,怎么也劈不下去。
  拦住催雪剑锋的是一杆银枪,枪尖一挑,催雪剑被弹飞,佛像中跃出了一个人影,人影落到小鱼面前,滴滴答答流下一路血迹,他看着小鱼,面露诧异道:“是你?”
  小鱼不认识这人,但也觉得面熟,想来这也是“谢衍”认识的人。
  烈阳王白魄、也就是谢衍在青牛镇遇到的魔修同样讶异。他提着一杆银枪,枪尖距小鱼的额头只有一寸。
  只要再上前一步,他就可以要了小鱼的性命。
  突然咯嘣一声,白魄的胳膊就落到了地上,带着银枪一起,咕噜噜滚到了小鱼面前。
  “劳驾。”白魄捂着断口处道,“老兄,帮我捡一下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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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也不是不能渡
  破庙中,白魄拿着针线在缝自己的胳膊,只是他只剩一只手,缝补起来难免吃力。
  他嘴里衔着线,一手又拿着针,瞥着一旁的小鱼,含糊不清地道:“高高在上的剑尊怎么在这里?你家那一位呢?”
  小鱼不答,只是抱紧了一念生,蜷缩在蒲团上,目光如一潭死水。
  白魄轻啧一声,继续缝他的胳膊,滴滴答答的血水还在流淌,快要染红庙中的半块地面。
  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蒲团上,四肢都有种不似人类的扭曲,而且关节处还在不断地渗出血水。
  白魄缝着胳膊,本就惨白的脸色不见一丝血色。
  任何人看了他现在这副模样,都会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人,还是什么畸形的鬼怪。
  “青牛镇一别也这么多载,我当初说好要来取你的皮,只是现在也食言了。”白魄道。
  “取我的皮?”小鱼淡淡道,“你取我的皮干什么?”
  “你不记得?”
  “我失了一片魂魄,有的事情不太记得。”小鱼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你要还想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要不要试试?”
  白魄奇怪地看着他,好似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半晌后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现在拿你的皮也没用了。”
  他咬断了缝好的线,站起来后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符文,他将符文往地上一拂,淌了满地的鲜血就重新回溯到白魄体内。
  白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活人的血色,他怔怔地握着手上的符文,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本打算在这等一个人。只是没想到,先来的是你。”白魄已经在这破庙里待了一天一夜,他的身体早已不复往昔,在佛像里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一直到催雪的凌厉一击才把他惊醒。
  他看着外面的天色,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那人到来的时间。
  烟波湖这段时间两军交战,死伤无数,那人一定会来到这里普渡亡灵,他早就观察过她的路线,知道她一定会来此。
  白魄笃定自己的判断,只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多一个谢衍。他瞥了一眼蒲团上的人影,谢衍抱着一把长刀,整个人失魂落魄。
  他们只在青牛镇见过一次,那时的谢衍行事肆意潇洒,又带着少年人的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还能蹲在桥头跟他一起探讨情为何物。
  后来的谢衍遭逢大变,宗门倾覆、亲友离世,自己也闭了死关。
  白魄在大荒谷中也听说了这些事,只是他自己那时也焦头烂额,无暇他顾,没能趁机掺和这一潭浑水。
  再过十六年,谢衍破关而出,已经是天人之境。
  白魄再瞥了谢衍一眼,抱着长刀的青年浑身被雨水浸透,眼神空茫,身上一点活气都不剩,不像他在青牛镇见过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像传闻中暴戾冷酷的剑尊。
  白魄瞧着瞧着,倒瞧出了几分可怜来,原本对谢衍的忌惮也减少了几分。
  白魄不由放缓了语气,对蒲团上的谢衍道:“尊上,今夜之事,与你无关,看在咱们有过一场交情的份上,你可否离开此处?”
  “我都说了,我不记得跟你的交情。雨这么大,我只不过想找个容身的地方。”小鱼在蒲团上翻了个身,似是想要这么睡去。
  他很累,太累了,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睡会。
  “哦……”白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的关节处又开始渗血,血珠沿着他惨白的指尖淌下。
  “我只想借断魂一用。尊上,你应该能理解吧,我只不过想下一次黄泉,谁在世上,没有那么点执念呢?”白魄突然说道。
  黄泉……
  闭眼假寐的小鱼在蒲团上僵了片刻,才道:“黄泉?你是要在这寻死么?”
  “尊上说笑了,生者入不了黄泉,但有一物可以沟通阴阳两界,尊上不是知道么?”
  。。。。。。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大雨中一路狂奔,最后进了这座破庙。
  他收起破了好几个洞的雨伞,刚想收拾一下自己时,就看到佛像前一个人影。
  “这位兄台?”书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你也是来此避雨的吗?”
  一声雷响,电光刚好照亮了蒲团前的人影。
  书生只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俊朗得不似凡人,倒像是林子里的某种精怪,怀里还抱着一柄血迹斑斑的黑刀,身上湿淋淋的,漆黑的额发还在往下滴水,额发下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深秋夜色里,无边冷雨中,这样的庙里遇到这样浑身冒着古怪的人,怎么看都像是遭到了魔修妖邪。
  书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扶住庙门,颤声道:“小生……小生身无长物,身上也没几两骨头,吃也……不好吃……”
  蒲团上的小鱼道:“我不吃人。”
  书生喘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又往前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小鱼一番,才放下心道:“是小生冒犯了。”
  小鱼没说什么,转过身去靠着佛像,拿衣服盖住了头。
  书生在庙里尴尬地站了一会,看小鱼没别的动静后,就去捡了些庙里的干草柴火,勉强生了堆火。
  书生一边烤着火,一边焦灼地望着天色。像是在期待这场大雨能早日停止。
  雨水却偏偏不顺这书生的愿,下得越发大了,噼里啪啦地打着这座破庙,雨水还从屋顶的破口处落下,淋湿了破裂的佛像。
  雨声中,一缕笛声幽幽传来,似是一名女子的呜咽声,穿过雨幕,由远及近。
  书生听到笛声,一下子显得坐立难安。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庙门处,想看看是哪传来的笛声,放眼看去,只有珠帘似的雨幕,还有一片幽暗的夜色。
  笛声没了,雨幕中走出了一头骡子,骡子上横坐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骡子刚开始还在很远的地方,只是一个眨眼,便到了书生近前。
  书生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
  一张诡异莫名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用一支短笛将他扶住,“先生当心。”
  “哦……嗯……多谢!”书生看眼前人看愣了,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倒退几步,赶紧行礼道谢。
  持着短笛的人觉得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很有趣,呵呵轻笑了几声,戴着的面具也是一副喜态,用绝佳的笔触细细描绘出了一张美人笑面,在这雨夜中乍一看去,倒像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真美人。
  只是这美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短打,背着一个长布条,头上戴着的斗笠也断了好几根竹篾。
  “呵呵。”青衣人还在笑着,转了转手里的短笛,思量了一会才道,“我扶了先生,先生是不是该给我一点报酬?”
  “……啊??”书生愣在原地,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青衣人又笑了,笑过后,指着骡子上驮着的另一个人道:“这人受伤了,我对岐黄之术一窍不通,不知先生能否替我看看?”
  “小生……小生……”书生小声嗫嚅着答道,“略懂,略懂……”
  “那就劳烦先生了。”青衣人笑眯眯道,牵着骡子步入庙中。
  看到庙里还有一个人,青衣人也没上前搭话,找了个干净一点的地方后就把骡子上的人搬下来。
  书生上前帮了把手,又去接了点水,擦干净了这人脸上的血污。
  这人擦干净脸后,还是个模样英挺的少年郎,书生看了看怀里的少年郎,又看看旁边的青衣人,眼神暗暗有些不太痛快。
  青衣人没注意到这些,或者说注意了,又懒得去管。她往火堆里又丢了一根干柴,又去卸下骡子上的行李,刷洗干净它身上的泥泞,又喂了它一些水和干草。
  被她救起的少年郎伤势颇重,身上无数箭伤,书生忙着给他清理伤口、上药、缝合,少年一直没醒过来,只是疼得狠了,才会哼哼几句。
  书生和青衣人也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在这庙中第一次遇见,却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相处起来有种自然的熟稔。
  安顿好自己的骡子后,青衣人又回到火堆旁坐下,往里面丢了根干柴,然后就托腮望着腾腾跳跃的火光。
  “先生从哪里来?”
  书生止血的动作一顿,道:“从……这附近的城镇里来,夜晚赶路,不巧遇到这么大的雨。”
  “这湖边两军对峙,旁边的村镇早就没有人了,有也是些孤魂野鬼,山间精魅——不知先生是哪一种?”
  “我……”书生红了脸,嗫嚅半天才道,“你说我是精魅,精魅是能够惑乱人心——才能被称作魅吧。”
  青衣人沉默半晌,才又笑出声,“那先生是不是呢?”
  “我不是精魅,也不是孤魂野鬼,只是碰巧来此,姑娘信也罢,不信也罢。”
  青衣人悠闲转着手上的短笛,道:“我一个小女子,出门在外,又经常遇到些不怀好意之人,难免要多些防备之心,先生勿怪。”
  “不怪……不怪……”
  雨水还没有停的迹象,庙中有片瓦遮头,还有火堆取暖,青衣人跟书生闲聊了几句后,伸了伸懒腰,找了几个蒲团拼在一起,就这样睡了过去。
  书生看顾着火堆,旁边是青衣人和昏迷不醒的少年,角落里还有一个躺在蒲团上已经睡熟的人。
  他打了好几个哈欠,也有些困倦。
  变故陡然发生,青衣人睡着后,残破的佛像中寒光一闪,一道白弧窜出,径直朝着地上的青衣人而来。
  青衣人尚未睁眼,身体就已经熟练地进行反击,立马抽出腰间的短笛阻挡。
  两道飞剑也在这时袭来,青衣人为躲避飞剑,在地上就势一滚,身上的包袱却被割断,她想要夺回,却被白魄的长枪封锁路线。
  青衣人望着那两柄飞剑,不可思议道:“这是……”
  另一边,一直在闭眼假寐的小鱼也早从蒲团上跃起,他拿过催雪和饮恨夺来的包袱,薄薄的布条下,是一个约三尺长的木匣。
  “你……”书生同样是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又不得不悉数咽下,只是说,“你……你干嘛要抢人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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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断魂
  小鱼瞥了书生一眼,不发一言便解开了包袱,眼看要打开木匣时,书生连叫带嚷地扑上来——“你不能抢别人的东西!这是人家姑娘的!你还给人家!!”
  小鱼一脚踹过去,书生便被他踹了个仰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还不忘指着小鱼骂道:“你!你这是抢劫!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另一边,青衣人和白魄已经过了数百招,他们都不想离开,打斗也是局限在这座破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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