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失忆后——by夜飞星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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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生横在季寒颈间,距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寸距离。刀锋被一只有着淡淡灵光的手掌阻住,手掌的主人站在季寒身后,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散于风中。
这便是谢衍的那一片神魂。
他遗失这片神魂,才会连着记忆和修为都一并失去,季寒为找回这片魂魄,带着谢衍辗转多地。
但是这片神魂,最后竟是在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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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下线中,幽玄剑尊提出上线申请 # 轮回
第114章 岁离
月光澄净,如同清水。
何蛮飞过波光粼粼的湖水,落在一座湖中水榭上。
水榭早就被废弃,屋内没有烛火照明,地板上也积了一层灰尘。
何蛮用的是自己饕餮的本体,小楼中,一头狰狞丑恶的凶兽在缓缓前行,眼珠灼灼发亮,凶兽厚实的脚掌踩在地板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一团白影忽然落下,何蛮吃了一惊,下意识便一跃而起,等到白影落地时,她才发现是一团轻薄的白纱。
白纱如烟如雾,缓缓下落时,确实像是一团诡异的白影。
自己竟被一块纱吓了一跳,何蛮有些恼怒,直接一爪子撕碎了这团白纱。
“嘻嘻。”一阵怪笑在何蛮耳边响起,又是一团白影闪过,怪笑如同一缕游丝,消失在楼阁深处。
“岁离!”何蛮嘶吼着追上去,无数轻飘飘的纱幔在飞舞,如同一个个扑面而来的白色游魂。
“嘻嘻嘻嘻!”笑声本来已经消失在楼阁深处,只余一声残响。但何蛮身后的柱子处,又钻出了一个瘦小干瘪的男孩。
他的双眼暴突,两颊高耸,眼神犹如成年人一样阴狠恶毒,在他的嘴边,还有一颗拇指大的黑痣。
“何蛮,你还记得我吗?”小男孩望着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怪笑。
何蛮伏低了上半身,两爪将水榭的地板按出两个窟窿。她微微地低吼着,声音如一道道滚过的闷雷。
“呵呵。”小男孩发出两声阴笑,隐在了廊柱之后。
何蛮一爪子捏碎了大半根廊柱,屋顶也发出一声恐怖的低响,但廊柱后什么也没有,头顶又是一个白影落下——
何蛮攥紧这个白影,发现还是一团纱幔。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起,前方曲折的回廊中,小男孩正在头也不回地奔跑。他奔跑在回忆里,奔跑在何蛮再也不想回忆的过去里。
男孩消失在黑暗中,篝火、炊烟还有眼睛幽绿的野犬也跟着他一同消失。
何蛮重又追上去,这次没跑多久,她就听到了一阵拨弄琴弦的声音。
白色的纱幔后,一个温婉的女性身影若隐若现。
“何蛮,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紧追不放?”纱幔后的身影道,声音也从容带笑。
“因为我恨你。”何蛮脱口而出,一点点向纱幔靠近。
“哦?恨我?”岁离悠悠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问这些蠢问题了。”
纱幔后,抚琴的身影柔弱可怜,而一步步向她靠近的凶兽庞大如一座小山,形容可怖,呼吸间仿佛都带着冲天的血腥。
“岁离——”凶兽停在距离纱幔一寸的地方,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把她从尸山血海中捡回来,为什么要对她好一段时间,又以折磨她为乐。
“为什么啊?”岁离想了想,随意地拨着手下的琴弦,她不通音律,拨出来的也只有一些不成曲调的乐音。
叮咚叮咚,不成曲调,只是无端惹人心烦。
“让我想想……啊……小蛮儿,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很久很久以前,我还陪在我主人身边,你想不到吧,我也有过自己的主人,因为那时候,我还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猫。”
叮叮咚咚的琴声,伴着岁离的叙述。
“你是天生的凶兽,你没有做一只小猫活过,你也不知道这只普通的小猫……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上了我的主人。我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真神,无数人想要跪伏在她的脚底,她却只留了我一个活物在身边。主人带着我隐居,种了漫山遍野的桃花,花开的时候,整座山上都是一片灿烂的云霞。”
岁离也不抚琴了,而是托着腮,不知是跟何蛮、还是在跟自己喃喃诉说,“可是有一天,主人就要走了,她说自己要去一个不自由的地方,不能带我一起去。为了不让我受欺负,她给了我九条尾巴——但我不想要这九条尾巴,我只想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哪怕我只是一只小猫,哪怕主人只是一个半点灵力都没有的凡人,我也想一直陪在主人身边……”
岁离捧着脸,竟是隐隐发出了啜泣。哭过一阵后,她继续说——
“主人走了,时间就变得很难打发。我讨厌人,人既贪婪又肮脏,小蛮儿,你看过这些人的样子,你知道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他们都瞧不上我们,又畏惧我们的力量。只有他们的心不会说谎,那颗红色的、跳动的心,只有死了,人才会变得可爱起来——”
“我也不喜欢兽族。”岁离一根根按着自己的手指,发出骨节折断的脆响,“它们也瞧不上我,因为我只是一只猫,跟我一样低等级的妖兽只知道沉湎欲望,我也瞧不上他们——小蛮儿,你其实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讨厌的同族。”
何蛮有心想讥讽一下岁离的这番言论,但獠牙咬破了嘴唇,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但我还要去找我的主人,小蛮儿,我不想害你,我只不过想回到那片桃林里,错不错的,我都不在乎。”
岁离陡地拔高声音,笑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小蛮儿,你命不好才遇到我!”
“吼!”何蛮撕裂纱幔,冲过去一把按住了桌案后的女人。
女人有一张清秀可人的脸,鼻梁处有一颗米粒大的黑痣,这颗黑痣在她脸上,反而更有一种温婉可亲的美丽。
她被饕餮按在身下也不觉得恐惧,反而还神经质地笑个不停,“小蛮儿,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糖了,我给你准备了糖——好多好多的糖!”
她大袖一挥,数不清的糖果和糕点就从袖口飞出,直直落进了何蛮近在咫尺的嘴里。
这些糖果和糕点进了何蛮的喉管,就马上融化成一滩黏糊糊的糖水。何蛮嘴里和嗓子眼里都是这些黏糊糊的东西,唇齿都被粘的无法活动。
她用力咳嗽着,想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被她按住的岁离想趁机逃脱,抓住了旁边翻倒在地的长琴,何蛮加重力道,尖爪直接刺穿了岁离的心脏。
这是岁离的本体,本体死亡,其他的分身也会一同灭亡。
何蛮放开岁离的尸身,专心对付嘴里黏糊糊的糖水。
这些糖水极度黏腻,何蛮不仅没有吐出来一点,嘴唇还被粘的越来越紧。
她呕吐的时候,又有几团白影从上坠落——
纱幔柔柔坠落,甫一落地,就钻出几道寒光。何蛮躲闪不及,这几个人的动作又快如鬼魅,有的拽住了何蛮的脚,有的趴到她的背上,有的揪紧了何蛮颈间的毛发……
何蛮看着拽住自己的这些“人”,一个个的脸孔陌生又熟悉,她的脚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老妪下巴上是一颗指头大的黑痣;背上是刚才引她过来的小男孩;揪住她毛发的是一个青年,青年额头长着一颗淡淡的黑痣,不仔细看都会忽略这颗痣。
除了这三人,还有四人围在何蛮身边,虽然他们相貌各异,但却有着一样的眼神。
这些人的躯体里,容纳的都是同一片灵魂。
他们齐刷刷拔出一柄长匕首,匕首的形状很怪,如同一根古怪的长牙,刀锋处泛着绿幽幽的冷光。
一声轻喝后,这些匕首齐齐没入,血水顷刻染红了何蛮的毛发。
何蛮发出一道闷哼,她摇头不断挣扎着,脚下的老妪和两个人瞬间被她踩成一团模糊的肉泥。
小男孩也被何蛮甩飞出去,重重砸到一旁的柱子上。
何蛮活动着自己已经不太灵活的身体,要从这个地方出去时,一根线一样的东西绊住了她。
何蛮低下头,刚好看到“医女”的尸体。
她睁开眼睛,满脸是血地冲自己微笑。
“小蛮儿……”岁离像条柔若无骨的蛇缠上来,伸出双臂抱住了她的脖颈。
“小蛮儿……”岁离在何蛮耳边道,“你莫要怪我。”
说完,岁离又发出一串怪笑,双手用力勒紧手中的琴弦,自己的手掌也很快被勒得血肉模糊。
那些被何蛮甩飞的人也冲上前,挥舞着长匕首,一刀刀刺入饕餮的皮肉中。
琴弦勒紧了何蛮的脖子,越绞越紧,割断了皮肉,已经触到了何蛮的骨头。
“吼!!!”何蛮焦躁地闷叫着,粘住她唇舌的糖水鼓起一个个拳头大的气泡,胀大到一定程度后,又猛缩回去,牢牢粘紧何蛮的嘴唇。
一只黑猫从梁上跳下来,轻盈优雅地走到何蛮面前,两颗绿幽幽的瞳孔如同两团正在灼烧的火焰。
它蹲在何蛮面前,慢悠悠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舔完之后又伸了个懒腰。
何蛮看着黑猫饱含蔑视的眼神,明白这才是猫妖的本体。
一直蔑视、憎恨着人类的猫妖,怎么会用一副人身作为自己的本体。
黑猫正眼都没有看面前狼狈不堪的何蛮,它趴在地上,正在玩一个褪色的线球。
长匕首无声地起落着,琴弦也快要勒断何蛮的头颅,她不堪忍受地闷头冲出去,撞倒了一根根又一根廊柱,轰隆轰隆的声响之后,又是一片片屋顶倒塌入水的声音。
何蛮撞倒最后一根柱子后,脚下一空,自己也一头栽进下面冷冰冰的湖水。
冷冰冰的水流中,那些围绕自己的脸孔也变得格外森白恐怖。
水上的月亮摇摇晃晃,逐渐离她而去。何蛮从兽态转化为更加轻巧的人形,这一下猝不及防,按着她的人手下一空,何蛮就在水中游出了一段距离。
何蛮刚往上游了一下,脖子就被一根琴弦紧紧勒住,她惊恐地望着水上摇晃的月亮,不可避免地往水下坠落。
水下一片漆黑,只有那些森白恐怖的脸孔在对她笑。
不……
生命的最后一刻,何蛮只有无限的恐惧。在几十年之前,她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的时候,她并未恐惧过死亡。
她只觉得如果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花会长开、水会常清的地方。
倒在那里,就跟睡去一样。醒着和在梦里,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现在她不想去,她不想去没有师父、没有季寒、没有师弟师伯……也没有沈途的地方。
不……
水波晃动了一下,那些森白的脸孔全部断开,一道剑光齐刷刷斩断了他们的手臂,水流也被爆开的血水染得一片浑浊。
何蛮重新回到了水面,一柄剑如同游鱼般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唰地窜入水榭的废墟中,钉中了一只黑猫的尾巴。
黑猫炸开全身的毛发,痛叫了一声后直接撕裂了自己的尾巴,拖着断口跳进了一堆残缺的瓦片里。
饮恨从墙上拔出来后,在原地化成人形。
沈途从水里出来,身上也是湿淋淋的,面孔青白,额角的那块红斑鲜红欲滴。
他垂眼望着水里的何蛮,重重喘了几口气后,一脚踹在倒塌的一片围栏上,“蠢货!饕餮还能死在猫妖的手上,你是有多蠢!你简直丢尽了凶兽的脸!这么多年都不长记性,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里!”
何蛮任由他骂,也不指望沈途来帮她,自己默默游上了岸。她身上被刺出了几十个血窟窿,爬上岸后,就像从水里上来的水鬼。
沈途气还没消,还想再骂几句,何蛮就转化成了自己的兽形。
小山大的饕餮坐在一堆瓦片上,使劲甩着身上的水珠,她发毛厚实,甩起来时溅了沈途一身水珠。
“你……”沈途手指着她,想接着骂时,看到何蛮竖着两只耳朵,小心翼翼地对他龇出一口獠牙。
“你……”沈途骂不下去了,声音也带上一丝颤抖,“你差点就死了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何蛮过来,蹭了蹭他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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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危机
沈途拿着一把小刀,对准了何蛮,刀尖一点点靠近何蛮的嘴唇。
“你别动!别动!”沈途按着饕餮的脖子,强迫她仰头张嘴,刀尖一点点剔着她嘴里已经凝固的糖水。
这些“糖水”凝固后就是一团软胶,牢牢黏在何蛮的舌头和牙齿上。沈途下刀极准,刀尖几乎是贴着何蛮的舌面把这些软胶刮下来。
毛茸茸的凶兽在沈途怀里大张着嘴,身上缠满了绷带,只剩一颗头露在绷带外面,还被沈途掰开了下颚,拿着一把刀往嘴里戳。
沈途边刮着这些软胶边阴阳怪气地道:“不愧是你这蠢货,猫没吃着,还崩了这一嘴的牙。”
何蛮皱着一张脸,嘟嘟囔囔的,没说清楚一个字,但沈途就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师伯……”沈途持刀的手一顿,在何蛮仰头看他前,恢复了一贯欠揍的表情,“你师伯能出什么事?你师伯身后有谢衍、还有季寒,有这俩人在,谁能动你师伯?”
沈途一刀戳进何蛮的喉咙,继续刮里面的软胶。
何蛮被戳得差点呛出眼泪,继续嘟嘟囔囔,只是声音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