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能打毛绒绒——by周迟声

　　白天对于阿尔贝的拾荒者来说，是最好的时间，而这片二号矿场之上的垃圾场，虽然被清污队清理过，但仍然有着不少好东西。
　　只要找到一些破损程度不高的零件，就够这些拾荒者换取到一周的食粮了。
　　更何况，二号矿场此前声誉盛大，有些买不起高纯度陌银的人动起歪脑筋，聘请雇佣兵深入荒废的开采区，去寻找有没有遗留的矿石。
　　江星鸿小心避开拾荒者，进入了二号矿场的范围。
　　他的目标是二号矿场的中心区域：
　　石英集团的陌银处理核心。
　　在拦截到的信息中，苏朔提到那里正是“鼹鼠”的交易地点。
　　而小鹿等人提前来到二号矿场的原因也被江星鸿检索到。
　　原来，在前几日的调查中，林莘陆通过多尔克集团的行动频率察觉到对方此前的情报多半是个幌子。而他们也终于在昨天拿到了交易的准确时间，正是假日期的前一天。
　　虽然交易提前，但是林莘陆决定仍然按照原计划进行，即直接在交易地点拦截对方，拿到二号矿场背后的隐秘。
　　只是处理核心结构特殊，当初为了陌银的处理效率安装有数量庞大的能量探测系统，这也是石英集团没有将矿场改造的原因——
　　表面上让其荒废，实际上不仅保留住了曾经的设备，也能在垃圾场的遮盖下掩人耳目。
　　因此，林莘陆一行人需要关闭智脑等设备，防止打草惊蛇。
　　江星鸿最后打开智脑，将处理核心的建筑结构刻印入脑海，形成生动的3D影像图。
　　他拍击了一下脖子，关掉智脑，踏入了前方一处三角形的墙壁塌陷。
　　这后面，就是处理核心曾经的入口。
　　但是林莘陆等人已经关闭设备，接下来他需要自行寻找对方的踪迹。
　　江星鸿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还在军部时，他的追踪能力排第二的话，就没人敢排第一。
　　虽然现在用着一具小狗身体，行动力有所欠缺，但是独属于兽人的敏锐五感也能弥补一些。
　　再加上，他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另外目的。
　　阻止多尔克集团对“117”的交易。
　　如果说此前，江星鸿只对这东西的本质有大概的怀疑方向，那么列车上目族女性给予的新线索，就让他对这东西的原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江星鸿虽然相信自己的推理，但是没有亲眼见到时，仍然会保留一些不确定性的余地。
　　如果他亲自确认了“117”的真身，的确与他所想一致的话，那么他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多尔克集团对它的交易。
　　那不仅仅是关乎在场所有人的安危。
　　那将关乎这方宇宙的存亡。
　　江星鸿灵活地跳入阴影，随着光线的剧烈变化而眯了眯眼睛。
　　片刻后，圆溜溜的犬科眼眸很快适应了有些阴暗的室内，前方房间的结构立刻映入眼帘。
　　地形果然发生变化了啊。
　　江星鸿心想，按照脑海中的地形图，从左边绕开了塌陷下去的一大片走廊。
　　处理核心的建筑全部建在地下。
　　只是眼下，浮梯已经全然损毁，只有部分的紧急通行通道还保留着。
　　江星鸿嗅了嗅空气，从浓郁的尘埃气息中分辨出些许违和的铁质痕迹。
　　不管这痕迹是哪一方留下的，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于是他循着这抹极淡的痕迹，开始下行。
　　小狗雪白的身影快速穿梭在废墟之中，如同黑夜中的闪电不时浮现，一闪便来到下一处地方。
　　意料之外但又在江星鸿情理之中的是，越往下，建筑结构就越完整，后面甚至似乎未经破坏与岁月销蚀，设备也完好无损。
　　在一片安静的黑暗中，处理核心的地下三层以下，仿佛只是在经历工作人员的年度假期，随时等待被唤醒。
　　空气中的浮尘渐渐消失，而陌生的人的气味越来越重。
　　江星鸿踩下新一级台阶，忽然听到下方不远处传来隐隐的交谈声。
　　他立即放缓步伐，几乎是无声地走出紧急通道，小巧的身躯隐藏在仪器的阴影之中。
　　交谈声的来源并不是江星鸿认识的任意一个人。
　　“东西都带妥了吗？”粗哑男声问道，“少爷这次不来，但是他对阁下致以深切的问候。”
　　“我也谢谢少爷厚爱。”另一人笑着说，“不是少爷牵线搭桥，我怎么能有这次开眼界的机会？”
　　对方，正是这次林莘陆要拦截的那方人马！
　　江星鸿眼睛猛然亮起，在黑暗中几乎像是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
　　不知道，“鼹鼠”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江星鸿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的谈话。
　　他有预感，对方绝对会提起“117”。
　　“这也是您自己挣来的机会。”粗哑男声说，“阁下，请吧。少爷让我务必保证您的人身安全，毕竟您将成为我们下一步的担保人。”
　　“好的，郭莱先生。”对方说，“我本以为能近距离看一看呢。”
　　“那可不行。”郭莱说，言语中带了些几不可察的讥讽，“阁下如果还想多活几年，还是听少爷安排的好。”
　　谈话间，脚步声响起，江星鸿分辨出除了交谈的两人，大概周围还有十几人左右，不知道是交易参与者还是保护两人的安保力量。
　　他皱了皱眉，因着刚才听到的对话，心中泛起荒谬的猜想：
　　难道说，多尔克真的继续了曾经那个荒诞的计划，还成功了？
　　这帮人……
　　江星鸿心中只觉得焦躁与怒气逐渐蔓延，金色眸子中光焰几乎化为实体，显示出主人的盛怒。
　　敢弄出这东西，这帮人真的是嫌自己命长！


第26章 贴贴*26
　　江星鸿闭了闭眼，将心中涌起的愤怒压下。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需要跟上那帮人，去验证是否事情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看看多尔克集团……是不是真的，人工制造出了联通另一方宇宙的时空裂隙！
　　听着外面脚步声渐渐远了，江星鸿先谨慎地探头出去，从对方的视觉盲区打量外面的场景。
　　果然，他没有直接选择出来的决定是对的。外面赫然还停留着三四个一身黑色武装制服的人，怀中抱着武器，此时都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位“郭莱”，留下这些人，是打算做什么？
　　江星鸿在心中皱了皱眉，暂时回到了之前隐蔽的仪器之后。
　　他闭上眼睛，努力放大自己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
　　从之前一路上的经历，他就发现兽人的五感比人类要灵敏足足几十倍，因此如果刻意强化，就能够察觉到普通人类无法发掘的讯息。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耳边的声音就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武器铁质表面碰撞，衣物织品摩挲，人轻轻的吸气与不耐烦的咕哝。
　　以及，在撇去所有干扰之后，远处传来的一种极轻的嗡鸣声。
　　江星鸿猛然睁开双眼。
　　找到了。
　　那种嗡鸣声，他不可谓不熟悉——
　　那正是他曾经亲手审批，将其封闭入联盟禁区的一件仪器。
　　它可以产生极强的能量动荡，从而对空间造成强干扰，能够短暂撕开时空壁垒。
　　江星鸿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拥着数十道森严监管与封锁的量能粉碎仪，落入了多尔克集团的手中？
　　江星鸿最不愿意成立的猜测，成真了。
　　他心中浮起许多复杂思绪，却先都强压下去，只是大脑飞速思考：
　　如果是量能粉碎仪，那么恐怕多尔克集团真的找到了暂时撕裂出时空裂隙的方法。
　　这样一来，“117”的来历，就说得通了。
　　没想到，为了这东西背后的巨大利益，多尔克集团竟愿意赌上整个宇宙的安危。
　　要知道，与时空相关的事物一向需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更别提多尔克集团所联通的那方宇宙，恐怕就是局部入侵的来源宇宙。
　　江星鸿感觉到怒火清醒地在心脏中燃烧，同时一种怒极而产生的虚弱在全身蔓延开来。
　　他小心地闪身出躲避处，绕着外面几人的视线死角溜进走廊，终于看到了嗡鸣声的来源。
　　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极为空旷的厅室。
　　在厅室正中，有穿着白色防辐射服的身影忙碌着来去，手上操作着复杂的仪器。
　　而被他们隐隐拱卫其中的，赫然是一件眼熟的黑色立方体。
　　那正是量能粉碎仪。
　　此时，黑色立方体上不断流淌过微弱的黄色光芒，显然是已经进入蓄能状态。
　　江星鸿瞬间明白过来，多尔克集团所准备进行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了。
　　“117”所代表的物质，在联盟军部的绝密备案中，有着另一个名字：
　　暗液。
　　这是因为这种物质来自于另一方宇宙，拥有着无法被观测或分辨的颜色与材质，就如同无形又不可捉摸的黑暗一般。
　　暗液的出现要追溯到曾经的第一次全面入侵，此后每次局部入侵，都或多或少会有暗液的传闻出现，军部也一直试图采集到它，对它进行研究。
　　因为所有有关暗液的传说中，都提到它不仅拥有极为强大的提升能源效率的功效，而能够提升生命强度，恢复伤势，或是大幅度拔高个体素质。
　　它就像是某种传说中的灵芝药草，如此万能，如此神秘。
　　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些强大的属性，反而凸显了暗液的危险。
　　一件事物，有愈光明宝贵的外在，就有着愈黑暗危险的内里。
　　从第一次全面入侵到江星鸿去世有十年光阴，但暗液却一直没能被完整地采集，只有些传闻的原因，就在于它终究是来自另一方宇宙的物质。
　　它无法以独立的形态存在于这个宇宙，而必然会迅速地与它第一个接触的物质或生命相结合，产生出全新的形态。
　　只是一直以来，暗液出现的概率都太小，又是在危急的战事前线，江星鸿此前并未亲眼见到过暗液与其他物质结合的实体。
　　至于结合生命？自然是有人目击，只是接触到暗液的不管是入侵者，还是军部的战士，都逃不脱一个结局：
　　爆炸。粉身碎骨的爆炸。
　　江星鸿脑海中闪过郑凛此前提到“117”与陌银融合的方法，于是明了这三年间，大概有人成功找到了将暗液与陌银稳定融合的途径。
　　想来这种融合产生的新物质，一定有着陌银自身的特性，即极强的能源转化效率与攻防特性。
　　只是想想，就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为这种存在铤而走险。
　　贴地一滚，江星鸿再次穿越过一个房间，来到了量能粉碎仪侧后方的一个房间内。
　　他的眸中掠过一抹冷酷。
　　但这些利益都与他无关。
　　正因为担任过对抗局部入侵的指挥官，江星鸿对两方宇宙间的时空特性无比熟悉。
　　放任多尔克集团这样下去，深空星域将成为下一个褶皱星域。
　　或许，比褶皱星域更为危险——
　　过于频繁去强制打开时空裂隙，将在两方宇宙中产生一处固定锚点。
　　这个固定锚点不同于局部入侵时随机产生的时空裂隙，它将是类似第一次全面入侵时的存在。
　　这片宇宙，没有精力，也无法负担再一次的全面入侵了。
　　江星鸿脑海中闪过硝烟与血痕，裂缝横布的天幕，以及失去颜色的世界。
　　他绝不容忍那样的世界再一次出现。
　　绝不。
　　好在，江星鸿对量能粉碎仪极为熟悉。
　　因此他很清楚如何关闭这件仪器。
　　他甚至在考虑，有没有办法直接毁灭它。
　　曾经将量能粉碎仪封锁而非损毁，是考虑它或许还有别的用处，同时也没有人会想到用它来牟利。
　　但现在很明显，量能粉碎仪的危险性，要远小于它的存在价值。
　　江星鸿很快做下决定。
　　他不知道的是，在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林莘陆与他做下了同一个决策。
　　“头，你确定吗？”苏朔问道，“军部那帮人要是追责问起来怎么办？真的要毁掉吗？”
　　林莘陆：“你看到也听到了。量能粉碎仪，在这群人手中只会具有极大的危险。”
　　舒司：“那，如果我们把它关掉，重新封锁回军部呢？”
　　林莘陆摇了摇头：“不行。曾经江……上将下了那么多封锁，它仍然流落在多尔克集团手中，就说明军部一定有问题。再放回去治标不治本。”
　　他侧了侧头，视线穿透墙体，仿佛直接看到外面发出微光的黑色立方体：
　　“这也一定是他所希望的。”
　　苏朔等人立刻明白过来：
　　林莘陆上将提到的“他”——
　　一定是曾经的星际最强，一号勋章持有者，不幸于第八次局部入侵时牺牲的……
　　江星鸿上将。


第27章 贴贴*27
　　“头，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苏朔问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毁掉它啊？”
　　林莘陆淡淡说道：“我大概有个思路。只是这方法成功率最大的时候，应该是量能粉碎仪被启动的时候。”
　　舒司立刻明白过来：“您要等他们开始撕裂时空再进去？可这样太危险了上将！不如让我或者苏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