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能打毛绒绒——by周迟声

　　是的，从林莘陆回到中心星开始，他就再度回到了处理不完的军部事务之中。
　　要问江星鸿是怎么知道的？
　　他有智脑, 有军部小号, 上内部论坛摸个鱼可太方便了！
　　此时是第三天的傍晚, 江星鸿已经吃过晚饭，自己呆在病房里。
　　他熟练地打开智脑，展开光屏，登陆军部内网——
　　郑凛出品的智脑品质极高，拥有和军部智脑一样的保密显示，因此即使付佐甄查看了监控，也只能看到小狗手舞足蹈，似乎在和自己玩耍，而看不出江星鸿面前其实悬浮着一面硕大的光屏。
　　江星鸿将自己的小号登陆上去，就开始刷内网消息。
　　刚点开论坛，他就被数条火热的帖子糊了一脸，再定睛一看，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还不止一次。
　　【惊了！你们看林莘陆上将发的内网公文了吗？！这是能发的吗】
　　【楼主：我去，我今天本来在摸鱼，但是你们知道，咱们处理事情时不能上星域网，我就打开内网随便刷刷，只要不工作就行】
　　【楼主：然后一篇新公文弹出来，我一眼看到多尔克，又一眼看到林上将，我就寻思这是整出来啥事儿了】
　　【C3832：楼主打字快点，生产队的驴都比你快，到底怎么了】
　　【小名AA：我的妈呀我刚也看到那篇了！我正想怎么没人说，就看到楼主的帖子了】
　　【楼主：我已经开始意识输入了，我也很绝望好吗，我接着说，结果一打开就看到林上将实名举证，多尔克集团涉嫌非法走私违禁生物残骸！】
　　【上班真好我没疯：额，违禁生物，是我想多了还是真的是……】
　　【楼主：没错你没疯，就是你想的那个，多的我不能说，大家最好去看看公文】
　　下面还有不少回复，甚至把这条帖子顶成了热门，江星鸿正想往下看，却发现那条帖子倏然消失，接着整个论坛一片干净——
　　之前讨论相关信息的帖子，都被删掉了。
　　江星鸿心中有些震惊。
　　他退出论坛，打开军部内网的消息板块，果然看到了林莘陆署名的公文。
　　一般来说，这种公文需要级别极高的军部人员做实名担保，才能发出。
　　小鹿他，竟然直接对上了多尔克集团？！
　　霎时间，江星鸿的大脑中只剩下纷乱的思绪窜来窜去，他前一段才下好的决心也被这突发事件搅得一团糟。
　　他明明是想自己悄悄调查，用马甲赶在其他人前面解决多尔克的问题，把火力吸引在自己身上不波及无辜的人。
　　结果，小鹿现在直接对准多尔克集团开炮，把对方的注意力全吸引走了！
　　江星鸿觉得自己需要缓缓。
　　林莘陆怎么会突兀地做出这种决定？他明明知道，既然多尔克集团能拿到被封禁的仪器，就说明联盟内部并非坚不可摧，而是到处漏风。
　　尤其现在正是他们刚刚在阿尔贝当着多尔克眼皮子底下摧毁量能粉碎仪的节骨眼上，在这时候和多尔克集团杠上，不知道小鹿会受到联盟内部的多少阻力！
　　更别说，他这一举动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阿尔贝上的另外一方，成了多尔克集团的眼中钉！
　　一阵眩晕袭来，江星鸿怏怏地趴下，知道这是自己这具脆弱身体情绪激烈时的副作用。
　　他想不通，也不明白，为什么林莘陆会突然地对上多尔克集团。
　　按照小鹿缜密的性格和他的聪明程度，他本应该继续潜伏下去，收集到更多的证据，拉拢更多的人，直到确认能将多尔克集团一举击垮，再出手。
　　小鹿他……在着急什么？
　　被江星鸿念叨着的林莘陆，此时正在军部。
　　他坐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将表面的浮沫吹散。
　　他对面，杜乐焦头烂额地挥开光幕上的一堆文件投影，问：
　　“老林，你到底在想什么？！”
　　林莘陆抬起头，将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只是觉得我手里的东西也到了公布的时候。”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看着眼前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杜乐觉得自己大脑cpu已经烧得快糊了：
　　“我们不是说好了，先找证据，找线索，把事情理清楚，再对上多尔克吗？！而且，现在军部内部的情况你也清楚，你又这样一搞，就是敌在暗你在明了！”
　　林莘陆沉默了几秒，忽然破天荒地一笑。
　　杜乐被他这突然的情绪变化搞得心里发毛：
　　“老林，你，你别是去了一趟深空星域，又精神不稳定了吧？”
　　“敌在暗，我在明……”林莘陆轻声重复了一遍杜乐的话，“如果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呢？”
　　杜乐脸上满是费解。
　　“你不用担心我的精神状况。”林莘陆说，“我觉得，我从没这么有盼头过。”
　　他的目光出神地落向旁边：
　　“你就当我精神不稳定，想要给自己一个新目标吧。”
　　杜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良久，他又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
　　他走到林莘陆对面的办公桌前，坐下，调出几张照片：
　　“这是我今天刚刚收到的，你看看。”
　　林莘陆走过去，就看到那三张照片上都出现了同一个身影。
　　红发，阴鸷神色，穿着黑色风衣。
　　三张照片中，他都被用记号笔圈了出来，只是背景不同，似乎是一个混乱集市的不同位置。
　　“你带回消息说多尔克插手了暗液，我就想到了这里。”
　　杜乐敲打下几个字，将光幕一弹，放大在林莘陆眼前：
　　“他们一定与黑市有联系。你我都知道，那里……是现在唯一一个可能买到暗液的地方。”
　　林莘陆眸光深了深：
　　“光是文森·多尔克出现，不能说明这件事与黑市有关。”
　　杜乐摇摇头：
　　“除了他们，还能是谁？都说黑市背后那人力量叵测，和暗液相关性很大，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入侵者的假身份。”
　　“不过，可能性不大。”他叹了口气，“如果你要继续查下去，就去黑市吧，他们在各个行星都有对接点，换个身份混进去，趁事情还没有闹大。”
　　“谢谢你的消息，杜乐。”林莘陆神情缓和些许，“我会去看看的。”
　　“我现在是不能随便走动，那帮老家伙整天盯着我，有够烦的。”杜乐说，“也只能你去了。最好这几天就走，你那篇公文发出来，理事会有规定不能随意撤回，估计多尔克的暗桩恨你恨得牙痒痒呢。”
　　“那就让他们来吧。”林莘陆说，“我乐意奉陪。”
　　“你真是个疯子。”杜乐小声嘟囔道，“要让军部你的那群迷弟听听你这些话……不，就在你公开对上多尔克的那一刻，他们估计就惊掉下巴了。”
　　林莘陆忽然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抱歉，似乎是家里有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他说，“我先告辞。”
　　杜乐：“行行行再见。不会是你那位被监护人吧？”
　　林莘陆微笑着点头：“是的。”
　　杜乐砸砸嘴：“有意思，这三年还没见你对什么这么上心。”
　　他正打算送对方出去，却忽然想起什么，问林莘陆：
　　“对了，你去阿尔贝的时候，见到郑凛了？”
　　林莘陆一怔：“对。”
　　杜乐又说：“哦。那刀是你给他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似乎有些复杂，只是压抑了情绪。
　　林莘陆：“嗯？什么刀。”
　　看对方似乎不知道，杜乐拍了下脑门，说：
　　“不是你？！”
　　“你不知道，郑凛之前意外流落深空星域，但得到帮助最近又回来了吗？”杜乐说，“就在昨天。”
　　“他没有直接和我联络，是希尔克斯和我说，在莫尔顿星看到了他，穿着一身阿尔贝长袍，怀里抱着……”
　　他抿了抿嘴，语气忽然有些低落：
　　“江星鸿的刀。那把鸿光。”
　　林莘陆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才说：
　　“不是我送的。他……几乎没有给我留下过任何东西。那场战争中，他大部分的随身武器都失落了。”
　　林莘陆看向杜乐：
　　“或许，是郑凛从其他渠道赎回了他的刀吧。”


第42章 贴贴*42
　　“那还能有什么渠道？”杜乐说, “八成是黑市吧。只是他们拿到了鸿光，竟然舍得压下三年，才放出来。”
　　他琢磨了一下，又冒出新的猜测：
　　“或者, 是深空星域的势力？本身那边就和当初爆炸中的猫腻似乎有关, 被他们拿到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林莘陆简单回答, 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隐约答案，“这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杜乐说, “那可是鸿光啊。之前它下落不明的时候，你……敢说自己就没有一点遗憾？”
　　因为他此前知道鸿光并没有和江星鸿一同上了战场, 林莘陆垂下眼睫。
　　所以, 即使他知道这把刀的可能位置，也没有去取出它。
　　就像他刚刚说的, 这些对林莘陆来说……
　　都不重要。
　　人。
　　才是最重要的。
　　“一周后，我会去莫尔顿, 听说那边的对接点最近比较活跃。”林莘陆说，“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见郑凛一面。”
　　他随即补充：
　　“他当初忽然从弧光上消失，本就疑点重重，我怀疑和暗液有关。”
　　杜乐神色一凛, 明显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 他可能掌握有转化方式？”
　　林莘陆点点头：
　　“除了钟隋，他就是另一个有概率钻研出暗液利用方法的人了。”
　　“那他选择回来, 也就是说……”杜乐眯了眯眼睛。
　　林莘陆：“多尔克也会注意到他。”
　　他拿起桌子上变得温热的茶，一饮而尽：
　　“加上我，让这面靶子变得更大一些——”
　　“才能把幕后大鱼钓出来啊。”
　　时间转瞬即逝。
　　江星鸿发现, 无所事事的时间其实过得极慢, 在这个医院里, 名为修养，实际上和蹲监狱差不多，快把他憋疯了。
　　还好每天下午小鹿都会来，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些许趣味。
　　只是，自从付佐甄医生提出蜕变期兽人需要进行“学前教育”，方便化形融入社会，林莘陆似乎就不再单纯把小狗看待，逗他玩耍，而是……
　　试图给他上课。
　　听着耳边清朗的男声念着《宇宙星系分布指南》，一本江星鸿能够倒背如流的书，他只觉得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
　　好困啊！
　　小鹿声音好听江星鸿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小鹿竟然在助眠领域有这样高的天赋。
　　哪怕只是单方面说说话也行，念书的话，他真的可以表演一个现场睡着。
　　江星鸿回想起当初军校读书时不忍回首的记忆。
　　教授的怒吼仿佛就在耳边，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小白？怎么了？”
　　林莘陆合起光幕，低头看来：
　　“是冷了吗？”
　　此时，病房中恒温系统工作正常，温暖如春，温度常年维持在极为舒适的25摄氏度。
　　江星鸿抬头对上林莘陆的目光，见对方神色坦荡，好像自己问的是个无比正常的问题。
　　没错，另一个变化就是——
　　读了几天书后，小鹿似乎默认兽人学习能力超强，开始旁若无人地试图与他展开对话，问他问题，就算没得到回应，也会露出“大概是我的问题太难了，下次换一个”的表情。
　　江星鸿觉得，把握演出兽人幼崽神韵的那个尺度，真的很难。
　　就比如现在，他正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摇头，表示自己能“听懂”对方的问题。
　　还没等他纠结完，就听到林莘陆说：
　　“哦，可能是有点冷。”
　　他唤出房间管家，将温度又调高了两度。
　　江星鸿：！！！
　　这种事，不要啊！
　　他还是一个拥有厚实皮毛的毛绒绒生物！
　　“好的，今天对星系的科普就到这里。”设置完温度，林莘陆转回头说，“付医生说，我应该多和你对话，争取让你一化形就能无障碍地生活。”
　　江星鸿……江星鸿只能歪了歪头，装作自己不懂。
　　他还不想那么早回到尔虞我诈的人类世界。
　　小狗视角，真的挺好。
　　“嗯，不过因为你今天仍然没有语言能力，就和之前一样，我来和你讲讲我的日常。”林莘陆伸手，放在小狗头颅上方，“这样，也能帮你对人类世界有个初步了解。”
　　他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向蹲坐在病床上的毛绒绒小狗。
　　果然，就看到对方犹豫了一下，最后慢吞吞地将头贴上了自己的掌心。
　　林莘陆的唇角隐秘地勾了勾，随即开口说道：
　　“你曾经还是幼崽的时候，我带你去过穹星舰。所以，你对宇宙应该有个大概的印象。”
　　“我的工作，用方便理解的说法，就类似于在这片宇宙跑来跑去，维护和平吧。”
　　“在中心星，也就是我们的家所在的这颗星球，有着我工作所在的大本营。”林莘陆不疾不徐地说，声音温和动听，普通日程在他口中竟有种娓娓道来之感，“今天，我就去了这个大本营，处理一些积压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