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心动——by清汤涮香菜

　　夜晚，画室。
　　“你跟甜妹在一起没？”祁蕴无聊时喜欢找温予搭话，她都怀疑自己有抖m倾向了，明明温予每次都是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冷脸。
　　温予一如往常，没反应。
　　祁蕴又追问：“好奇，跟甜妹谈恋爱是不是每天都很甜？”
　　温予淡瞥祁蕴一眼，心想，我也想知道。
　　这会儿，画室里突然有些议论纷纷，温予依旧保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格，直到祁蕴在她旁边提醒了一句：“女神，你桃花又来了。”
　　温予这才抽空扫了眼窗外，她瞥见一个穿黑夹克外套的男的手里捧了束红玫瑰，高调站在长廊，引起了不少人注目。温予无动于衷。那男的是邻校的，追她有段时间了，尽管她拒绝得干脆，但管不着对方死缠烂打。
　　……
　　晚上下课后，叶其蓁从教学楼走去艺术楼，今天约好跟温予一起夜跑，她听到一向安静的画室难得传出嘈杂声，越走近声音也越大，直至走到门口，她顿下了脚步。
　　画室里人不多。除去温予，还剩三三两两在那忙活，不过大家当下没啥画画的心思，注意力都被其他事吸引了去。
　　一男一女，玫瑰花束，名牌礼物，原本该是一场表白，未料走向却画风突变——
　　温予不屑一顾的反应似乎激怒了对方。
　　“……你他妈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你高中都是随便跟男人睡的……现在搁我面前装清纯呢？我追你还是看得起你，都没嫌你脏……”
　　诋毁的污秽话语入耳，温予坐在画架前，依然是面不改色，仿佛被骂的并不是自己，比起周围旁观的人，她反而更像个局外人。她斜眼看了眼那人，懒得搭理，起身想先离开时，却有一道身影冲了上来，挡在了她面前。
　　叶其蓁用尽力气推了那人一把，但效果不大，反倒自己往后趔趄了一步，她一米六几的瘦小身板在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面前，更加显得单薄无力。
　　温予才发现叶其蓁过来了。
　　叶其蓁径直站在温予面前，拿起旁边的那束花直接甩在那人身上，扬起头，几乎是扯着嗓子吼道：“你凭什么这样诋毁她？！就因为她不喜欢你拒绝了你？我是她高中同学，她压根不是你说的这样！你什么都不清楚，凭什么张口就来？”
　　声音很大，大到画室里每个角落都能听到。第一次这么说话，叶其蓁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能这样有爆发力和穿透力，她就是想要所有人都听到，她不想再有人对温予有误解和偏见，不想让温予再度陷入那些伤人无形的流言蜚语之中。
　　温予也被叶其蓁这模样惊到了，毕竟叶其蓁一贯文静礼貌，就连之前跟管铭吵架，骂人时也是毫无气势可言。眼下叶其蓁义无反顾护在她面前，却像换了一个人。
　　“你谁啊你……”夹克男朝叶其蓁嚷起来，只是话还没说完，他伸手捂住脸又骂了声“我操”。
　　温予扔得挺准的，调色盘正好砸在那人的头上，五颜六色的颜料甩了对方满面，滑稽如同小丑。而她看热闹似的冷笑，一脸气定神闲。
　　夹克男抹了抹脸，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一声聒噪的哐当声响，吃瘪走了。
　　画室里恢复平静。
　　温予简单收拾了下，“我们走。”
　　叶其蓁站在原地难受得想哭，她刚刚听到温予被辱骂时，就很想哭，这会儿眼眶都热了，甚至不敢低头，怕低头眼泪就掉了出来。温予看穿了叶其蓁在忍哭，默默带她离开画室。
　　艺术楼下的老梧桐树，枝繁叶茂，当初她们军训就在这一片，满满都是回忆。在花圃边的长凳上坐下，温予知道叶其蓁是担心在意她，她反过来安抚道：“我没事，以前总是被人这么说，早就习惯了。”
　　今晚的事她也见怪不怪，大概是名声太差，追她的人里边什么歪瓜裂枣都有，以前甚至还有人发短信直接问她多少钱一次。偏见在那，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追她的男的多了她要被骂骚，拒绝追求又被说装纯。
　　看着温予若无其事的淡然反应，叶其蓁更加难受，怎么会没事？那些带刀子的话总会伤人的，所以要经历过多少次难受，才能变成现在的麻木无所谓？这些事，温予越说习惯，她越觉得揪心。
　　“我不在乎的。”温予扭过头看着叶其蓁笑说。
　　“我在乎……”叶其蓁却极快接过温予的话，眼框红通通的。
　　一句我在乎，让温予陷入静默，只剩晚风吹得梧桐树叶簌簌响。以前没人对她说在乎她，可以说，她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对什么都无所谓，每天只是浑噩麻木地过，就算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她也觉得没什么可留恋。可遇上叶其蓁后，慢慢的，她好像有了在乎的人，有了期待的事……
　　周遭没了其他人，叶其蓁最终还是没绷住眼泪，迎着风，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她再说话时声音有着轻微的哽咽和颤抖：“我不想你被别人那么说，你已经受过很多委屈了，我不想你再受委屈。”一点儿也不行。
　　温予拿叶其蓁没办法，都快记不清叶其蓁是第几回在她面前这样哭了，不折不扣的哭包。不过叶其蓁刚刚挡在她身前的模样，让她觉得又傻又感动，她凑上前帮叶其蓁揩了揩脸颊上的泪痕，望着她泛红的眼眸轻声问：“我受委屈你哭什么，这么在意我干嘛？”
　　“我忍不住……”靠近时，叶其蓁贪恋看着温予脸庞，明明还不确定温予是不是她能喜欢的人，但依然忍不住在意，忍不住心动。
　　“傻子。”温予顺手摸着叶其蓁脸颊，垂眸笑她。
　　叶其蓁脑海里冒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念头，就这么一会儿，想偷偷把温予当做自己女朋友，就占有一会儿……她厚脸皮用脸颊蹭着温予掌心，再试着拉近些距离，也放大着氛围的暧昧，还柔声笑问温予：“跟傻子在一起，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温予看入神，心都被勾走了，她眼神流转过脸颊和嘴唇，放肆又克制，最后落在叶其蓁眼睛，“叶其蓁……”
　　“嗯。”叶其蓁猜到温予要笑她傻了。
　　“你好甜。”


第40章 初夏
　　温予声音不大，刚好只够两个人听见，就像偷偷诉说藏在心底的秘密。
　　爱笑的人总容易被人夸甜，中规中矩的一个形容。叶其蓁没少被人说甜，没什么特别的，但被温予这么说时，是明显不同的感觉，因为温予放轻的嗓音、凑近的脸庞，她心尖都是痒的。
　　跟温予悄然对视了会儿，叶其蓁没回答什么，笑容不由自主绽开得更加灿烂，脸上的酒窝也更深，尽管眸子里还含着未干的泪花。
　　温予跟着扬了扬唇边，她一直觉得叶其蓁是眼睛里有星星的人，明媚阳光，永远热忱。高中她们第一次碰见、还不知道叶其蓁名字时，她就这么觉得。
　　两人都没舍得拉开距离，以至于相视笑着时，始终维持着亲密姿势。
　　叶其蓁喜欢看温予笑，尤其是当下这样，眼里只装着她一个人的笑，而她希望温予对她同样有非分之想的念头，此刻也无限膨胀着。
　　“哭包，”温予盯了盯叶其蓁湿哒哒的长睫毛，“哭够了吗？”
　　叶其蓁难为情，明明应该是她来安抚温予的，现在倒弄得温予来安慰她。不过她还挺乐意听温予叫她哭包的，只有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温予才会这样叫她，私密又亲昵。
　　“温予。”
　　“什么？”
　　“……过去的事可以不在乎，现在和将来的事要在乎的。”叶其蓁思索过后，还是认真跟温予说道。当下的生活不应该被过去所裹挟，她担心温予的状态，她希望温予能真正开心起来。
　　温予懂叶其蓁的意思，正是她的不在乎，某种程度上，也让外界对她的误解和偏见越来越深。这就像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她又无所谓逃离这个怪圈。
　　“我们都向前看。”叶其蓁说这句话时，手心轻柔握住了温予手背，笑起来眼神坚定。常有人说她是小太阳，她自觉只是待人温和了点，并没无私到想要温暖每一个人，但她想要暖到温予，花多少心思都愿意。
　　“嗯。”向前看，前面会有你吗？温予盯着叶其蓁时，不禁在想，已经不满足叶其蓁单纯陪着她，满心想要更多。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有两个女孩相约骑车经过，伴着低声笑语，身影轻快如风。
　　叶其蓁瞧见了，兴致勃勃问温予，“你会骑自行车吗？”
　　温予不会，小时候见其他小孩成群结伴地学车她倒是羡慕过，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连这种羡慕的心情都不再有了。
　　“带你兜风。”叶其蓁拉温予起身，她心烦意乱时喜欢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安静吹吹风，能吹散不少烦闷。
　　温予应了声，叶其蓁说什么都行。
　　叶其蓁先回了趟宿舍，找罗贝借车，罗贝开学时充话费抽奖，刚好抽到辆自行车。
　　“上来。”叶其蓁拍了拍后座。
　　“你确定载得动我？”温予坐上后，看着叶其蓁的身板表示怀疑。
　　“没问题，比你沉的我都载过。”
　　听到叶其蓁这么说，温予立马问：“是吗？你还载过谁？”
　　“唐甜甜。”叶其蓁回答。
　　“唐甜甜是谁？”温予追问。
　　“就是唐棠……”叶其蓁解释，温予不同寻常的关注点完全把对话带跑偏了，她能感受到温予对她的占有欲，可弄不清是不是那方面的，像又不像。
　　温予不再说话。
　　“坐稳了。”叶其蓁握紧了车把手，用力踩了踩踏板，自行车蹬了出去，一路向前。
　　路灯暖黄，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在倒退，温予还在想叶其蓁刚才说的话，下一刻，她伸臂环抱上了叶其蓁的腰，身体紧紧贴着叶其蓁后背。她想要叶其蓁对她不一样……
　　一瞬间，叶其蓁差点没保持好平衡，自行车明显晃了一下，温予抱得好紧，紧到后背能感受到她的柔软，以及呼吸时的一起一伏。
　　自行车晃着时，温予自然是趁机将叶其蓁抱得更紧，还在叶其蓁耳边悄声问着：“没力气了？我很沉？”
　　“不沉，”温予这么搂她，这么跟她说话，让叶其蓁彻底沉浸，“你好瘦，还要多吃点。”
　　“嗯。”温予哼道，风吹着叶其蓁头发扬起若有若无扫过她脸颊，她闭眼嗅到了清新淡雅的香，风也带着初夏的气息，温柔含蓄又暗藏热烈。
　　闭眼抱着叶其蓁时，温予有种飘起来的感觉，叶其蓁把她拽去了另一个世界，温暖和心跳都如此真实。就这样一直向前，让风吹散过往，前路都崭新。
　　夜晚的z大是另一番景色，骑着自行车闲逛是件很惬意舒服的事。特别是，和喜欢的人一起。
　　温予的手臂就没松开过叶其蓁，“累了就放我下来。”
　　“不累。”叶其蓁笑说，或许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会记得，为了喜欢的女孩能多抱她一会儿，她这晚蹬自行车蹬得腿都快断了。
　　绕学校逛了一圈，最后，两人找了片草地坐下休息，叶其蓁手里拿了支冰淇淋，途经便利店时买的，温予不爱吃甜的，就没要。
　　“要尝尝吗？”叶其蓁刚拆开包装，先递到温予面前，问她。
　　温予摇摇头。
　　叶其蓁自顾自吃起来。
　　过了会儿。温予瞧叶其蓁吃得津津有味，“给我也吃一口。”
　　叶其蓁无奈：“刚刚给你你不要？我都吃成这样了。”
　　温予眨巴下眼，再看看冰淇淋。
　　叶其蓁拒绝不了，还是乖乖送了上去，就看着温予在她咬过的地方，张唇轻轻抿了一口。
　　现在是晚上第三节 课上课期间，周围都没什么人，除了不远处还坐着一男一女，看那亲热的模样，是情侣没跑了。
　　那两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还有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儿，就嘴贴上嘴接起吻来，还亲得有点激烈，热火朝天，叶其蓁目光无意扫见，怪难为情的。
　　温予也看见，她再偷瞧瞧叶其蓁……好像又找到羡慕别人的那种心情了。她反过来笑问叶其蓁：“又羡慕了？”
　　“什么啊。”跟温予同看到那一幕，叶其蓁越发觉得尴尬，虽说心底是挺羡慕的，但哪好意思说出口。
　　几秒后。
　　“接吻是什么感觉？”温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朝叶其蓁问了这么一句话。
　　叶其蓁看着草地，心情更加局促，跟温予聊接吻这个话题，人都要懵了，她干笑着，“我怎么知道……”
　　“你不好奇？”温予又缓缓问。
　　“我…有了就知道了吧。”叶其蓁心不在焉回答，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
　　她们这个年纪，尤其是没经历过，对这些不好奇是假的，简直遐想无限。说这个时，叶其蓁满脑子都在想着跟温予接吻的情形，在梦里有过。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跟温予接吻是什么感觉——
　　唐棠说跟喜欢的人接吻是人都要没了的感觉，可她觉得自己只是被温予稍微撩一下，人都快没了。
　　温予没再继续说下去，叶其蓁也安静，有些突然的聊天同样有些突然地结束。可这时候的沉默，依旧让气氛不清不楚。
　　叶其蓁适时看向夜空，细声说：“有星星，明天应该又是晴天……”
　　温予只是贴近叶其蓁，用纸巾帮她擦擦嘴角，擦完后，低垂的目光短暂在叶其蓁唇瓣上停留了片刻。
　　叶其蓁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刚好捕捉到了温予这一抹眼神，再近点，她们脸颊快贴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