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by月落关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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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愿意回头看去,甚至想要珍藏摩挲,藏在最心底的日子。
他其实并无所谓输赢,无所谓什么剑道大会。
要不是因为名单上有眼前这人的名字,他甚至压根不会报名参加。
——他可能的确如那些人所说,是个天性凉薄、一身冷血的怪物,哪怕至亲倒在面前的血泊中,眼也不眨一下。
……只有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开玩笑般地让他全力以赴,不准放水,所以他会照做。
似水般绵延的剑意凭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幻化出虚幻的水流,织成一张大网,想要将那人困入其中。
……就像他平日里每时每刻都想做的那样,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在现实中这么做。
江宴秋挥剑格挡,凤凰剑法精妙绝伦,分出无数道剑气,数量正好与所有的水龙数量一致,锐不可当地迎头而上!
凤火与水龙相击,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冲击波,水汽蒸腾,甚至台下都感受到了那股灼热!
他俩实在太熟悉彼此了,当年昆仑的剑道课,他们两人当搭档的次数是最多的。
今日只不过换上更大的比试台,在更盛大的场合,在众人激动的目光下,再一次交手罢了。
凤鸣剑直长空,将多余的水汽都驱散开,以防烫伤对面的谢轻言。
水汽散尽,两人又战至一处,下一秒,身影又都一同消失,瞬移到另一处,打得剑光闪烁,眼花缭乱。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招式,都要足够新奇,足够出其不意,才能不被一个如此了解和熟悉你的对手拦下。
底下的剑修都快看呆了,一个个目不转睛,恨不得多长上一对眼睛,不漏过任何一丝战斗的细节。无论谁暂时占了上风,都是一阵毫不吝啬的叫好。
太精彩了!
……就是老是被水汽遮住看不清!
两人的剑意一水一火,打得稍微激烈一些台上就水汽蒸腾的,然而越是战到酣处,水汽越浓,人家比试的双方还没什么,倒把下面人急得不行,一个个恨不得大鼓起腮帮子,帮他们把水汽吹赶紧。
……
终于,水雾散去。
有人急忙问道:“比试如何了?现在谁胜谁负?”
更多的人,则是屏气不语,大睁着眼,生怕错漏一点。
谢轻言的剑指着江宴秋的胸口,而江宴秋的剑,则离对方的脖颈只有一寸之远。
双方都默契地收了手,不会真的伤害到对方。
良久,谢轻言微微一笑,开口恭喜:“我认输,是你赢了,宴秋。”
江宴秋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花落谁家还未可知呢。”
台下其他人:“……”
啊???
剑道大会这么多年比下来,有像他俩这样争着抢着把胜利拱手让人的吗?
然而,由于谢轻言先一步认输,裁决的真人自然公事公办,宣布江宴秋胜利。
江宴秋:“……”他无语道:“你这是耍赖吧轻言,还能这样的吗。”
谢轻言却狡谐一笑:“你只让我全力比试,不要放水,又没规定其他的。”
江宴秋:“……”
这倒也是。
“况且……”谢轻言眉毛微挑,嘴角扬起:“如果是实战中真刀实剑地砍下去,的确是我输了。人没了脑袋会死,我的剑却并非正好命中你的心脏。”
的确,他的剑偏了一寸,即使没入江宴秋的胸膛,也惊险地正好避开了心脏的位置,不会造成致命伤。
江宴秋叹了口气:“好吧,那这次私下算我们平手。”
他俩之前在剑道课上还有个记分册,专门记录两人的输赢场次。
数量也是惊人的一致。
“走,”江宴秋哥俩好地揽过谢轻言的肩膀:“一会儿烫火锅去。”
谢轻言转过脸,轻轻一笑。
“嗯,”他轻快答道,两人并排的背影越走越远:“多烫点灵牛吧……”
——他在这个人那里,永远是输家。
因为即使他自己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也永远不会将剑,真的指向这个人的心脏。!
第117章
当日下午的另一场比赛,江宴秋赢得也并不轻松。
对手是长墟剑宗的剑修,经验相当丰富,剑法也十分老道,但江宴秋脑子里装着一堆事,没耐心慢悠悠地打,几十个回合下来,就挑落了对方的剑。
长墟剑宗的那位倒是十分豁达,干脆利落道:“是在下输了,庐陵江氏的凤凰剑法、昆仑的剑修果然名不虚传。”
他其实并不算完全落败,只是身为剑修的尊严不容许让他在自己的剑被挑落后还不认输,这份胸襟和风骨倒是令不少人动容。
江宴秋也行了一礼:“抱歉,多有得罪。”刚刚的打法确实粗暴了些,对不住了对面的小哥。
对面洒脱一笑:“这算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改日要是有机会,我再向江道友讨教一番。”
今日两场比完,这届的剑道大会便已进入尾声。
明天,就是决赛了。
.暮色四合。
江宴秋浑身上下贴满隐身符和匿气符,把自己贴得活像前朝僵尸。
务必保证今夜这趟望月塔之行的安全性。
现在哪怕是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江宴秋也有把握让对方当个睁眼瞎,完全发现不了自己。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牢里关着的左玉。
昨天三番五次想问个究竟,都意外被人打断,江宴秋今晚只得再次潜入望月塔。
他的怨气简直比鬼还大。
然而,看到眼前的一幕,他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隐匿了身形。
——今夜的望月塔,竟然有众多巡逻队严守以待,在各个死角不断盘查。
一群群上玄修士面无表情地提着烛台,手上还举着特质的灵灯。
被这东西一照,管你是妖邪魔物还是贴了匿气符的修士,通通无所遁形。
这是怎么回事?
昨夜也只有塔楼入口处安排了一个修士值守,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白色巨塔简直被围成了铜墙铁壁,饶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江宴秋先前怎么也没料到,今夜会是这般情境。
但越是这样严防死守,无比重视……就越是昭示着,他先前的警惕和预感是对的。
左玉之事,恐怕真没那么简单——真相怕是另有隐情,而不是如那人所说,什么“走火入魔后戕害同门”!
但问题是,今日这望月塔,看得也太严实了。
江宴秋远远观察了半晌,直到巡逻弟子提着烛灯朝他藏匿的方向走来,才收敛气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回到别院,江宴秋先是解下披风,再将原先贴好的符咒一张张撕下来,烛光跳跃,倒映在他沉静的目光里。
明日就是决赛了啊……
要是一切顺利,明日的现在,他已经坐上回昆仑的飞舟,快活地在他的凤栖峰泡澡了。
江宴秋倒宁愿这一切只是他想多的瞎操心,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
但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剩下短短一天的时间,当真能如他所愿,太太平平地过去吗?
丑时已快过去,离天亮也不到几个时辰了,江宴秋兀自坐在烛火前思索了半晌,才准备熄灯睡了。
然而他刚要熄灭烛火,一偏头,猛然看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影!
江宴秋心脏重跳一拍,方才看清……好家伙,这不是许久未出现的白衣人吗!
对方一头银丝垂下,瞳孔猩红,身形如鬼魅般,妖异不似人类。
——盼了这么多天,这人终于出现了!
江宴秋心中激动不已,就差握住对方的手大力摇晃两下:“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兄弟!怎么又不来扒窗了!害得我好等!”
白衣人:“……”
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他微微挑眉:“怎么?你见了我不害怕?之前不还是倒头就睡,巴不得我立即就走?”
——第一次见有人天生的缺心眼儿,上赶着盼着他出现。
江宴秋讪讪道:“嗐,哪儿的话,咱俩什么关系。”
之前那不是不知道后头会发生这么多事么。
白衣人嗤笑一声,颇为稀奇地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几圈,懒洋洋道:“表现不错,小凤凰,之前倒是看低你了。”
他说的是剑道大会上江宴秋的表现。
原以为这人撑个几轮,老老实实输了也就臊眉耷眼地回家了。
倒是没想到,竟是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地赢到最后,剑指魁首。
江宴秋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事小事。”
他正要开口询问望月塔、月姬明和塔底已经疯了的上玄弟子之事,就见白衣人收起那副懒洋洋的笑容,恢复了初见时冷漠的眉眼:“小凤凰,我可以看在你当时不懂事的份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就回去,还来得及。”
江宴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薄唇微张,想问的话也愣在原地。
白衣人猩红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瞳孔望着他,那锐利的视线,似乎是要透过皮囊刺穿他的灵魂。他的红瞳倒映着江宴秋微愣的身影:“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也不是你有能力插手的事,现在回昆仑,是你最好的选择。”
江宴秋只是愣了几秒,就很快反应过来,无比冷静道:“我用什么理由回去?前一天还好好地赢了比试,甚至赢了自己的同门,转头跟王师姐说我不想比了?用什么理由?他们会信吗?而且我走了,昆仑其他人怎么办?留下来看比试的这么多修士怎么办?你们上玄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弟子又怎么办?”
听到最后一句话,白衣人没有温度的眼神像是被触动了一下,有短暂的波纹略过。
他双手抱臂,目露嘲讽:“那又如何?关我什么干系?”
“小凤凰,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当什么可笑的救世主的吧?”
他嗤笑两声,妖异似精怪的面孔上写满嘲讽:“我巴不得这上玄都死光了才好。这仙山,已经从头到尾都烂透了。”
江宴秋丝毫没被他充满恶意的神情和嘲讽的语气吓退,反而挑眉道:“是么,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几次三番来提醒我?你就不怕我说漏嘴,将此事捅得人尽皆知?”
“呵,一时兴起罢了。”白衣人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挑眉道:“你以为我对你的行踪一无所知,就这样放任你做那些蠢事?你的一言一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可是……一清二楚。”
江宴秋瞬间想到自己私下调查,又偷偷前往望月塔底遇见左玉的事。
白衣人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好整以暇:“包括你的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
“你信不信,只要你将见过我之事说出去,又传到上玄的耳朵里……你的下场,估计跟地牢里那位小朋友相差不大。”
江宴秋心中一沉。
果然,自己遇见左玉之事并未瞒过他。
虽然这点他也早有预料就是了。
光凭这人几次三番潜入别院,还未被任何人发现之事,江宴秋便明白,这人怕是大有来头,修为绝不算低。
带队的王睿依师姐可是有伏龙境大圆满的修为,却也未发现半点异常……证明这人的修为,必定不在伏龙之下。
他神色不变,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各种念头和猜测不断翻涌。
白衣人的神色渐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要是这小凤凰脑子不清醒,执意要……
他还未来得及说出下半句话,只见江宴秋忽然抬起头,直直向他走来!
白衣人:“……?”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系起来打了个结的宽袖。
江宴秋直直地看向他,振振有词:“不想猜了,你也别当谜语人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坦诚一点,直接说不行么!”
白衣人:“……”
他的视线从那硕大的白色蝴蝶结上缓缓上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上一个敢对他如此不逊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他有时候着实想把这人的脑子劈开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妙人,才能拥有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江宴秋却是微微一笑:“好啦,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他当然不是突然失心疯,只是想借机缓和一下气氛罢了。
有时候,人在一定的情境下,面对特定的人,的确是会说出违心的话的。
——那不一定就是他们的真实所想。
就比如眼前这位。
江宴秋望向他的红色双瞳,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却十分笃定:“刚刚并不是你的真心话吧——说什么乐见其成,巴不得上玄死光了才好。”
“要是你真心那么想,最开始,就不会来见我了。”
他微微挑眉:“毕竟我是一个定时炸弹,额外的不确定因素,不是么?你要真这么狠心,真盼着上玄覆灭,就不会将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也不会整日盯着我的行踪。”
白衣人正要嗤笑反驳,就见江宴秋摸着下巴,眼神含笑:“让我再猜猜——一般这么说的人,不仅并不真心盼着上玄覆灭,反而内心深处,对它感情还十分深厚。这位大兄弟……”
“你过去,应该就是上玄弟子吧。”
白衣人沉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