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by月落关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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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辛苦,柔嫩的小手被日复一复的挥鞭磨出水泡,这些他都能接受。但他喜欢道袍不喜钗裙,不爱面施粉黛,也不想戴那些繁复冗杂的沉重首饰。
而且,无论他多么努力、多么优秀、外人多么赞誉,换来的永远只有母亲冷冰冰的威严目光。
江宴秋心里叹了口气。
原著中,对王湘君幼年时期和王氏的着墨并不多,作为股票之一,大家也就看个乐呵,觉得女装大佬这个设定比较新奇。作为外人,他对这对母子的拧巴亲情更是没什么置喙的权力。
他伏下身,努力柔声道:“大小姐,那我们今天穿得简单一些如何?也不编复杂的头发、不戴宫钗,就简单梳个头,然后我带您去骑马,您看好么?”
作为大小姐唯一的贴身“侍女”,要替他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是知道他的真实性别的。
王湘君顿住,从被子里慢慢探出整个头,眼神亮晶晶的,却还强作严肃:“你说话算话吗?”
江宴秋点头:“当然。”
笑死,根本不会编头发。
他无意间往桌上的铜镜瞥了一眼,瞬间被雷得虎躯一震。
虽然刚刚看到这身裙子就有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真的这么刺激!
铜镜中是位极其貌美的女子,肌肤雪白,脖段修长,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漆黑柔软的发丝中插着俏皮可爱的发钗,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凌凌秋水,朱唇未语含笑。
虽然跟他的脸长得一模一样,但这一看就是女子打扮啊摔!
这破秘境,果然没安好心(#`皿?)不过也是,王湘君的身份的是大小姐,自己作为他的侍女,肯定也只能是女装大佬……
王湘君乖乖坐到梳妆台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想要上扬的嘴角,淡淡道:“快来帮我梳头吧。”
江宴秋:“……”
他硬着头皮,举着梳子和簪子,看着小豆丁的后脑勺,如临大敌。
好在只是梳个马尾而已。
于是,镜中的王湘君穿着利落的小小骑马装,马尾高高束起,未施粉黛,也只简单戴了根玉簪,这下看起来倒是英气多了,一眼看过去就是位飒爽的小公子。
然而他只高兴了一会儿,又低落下去:“你说,母亲她这次回府只呆了一晚,明日就又要外出了,可她回家到现在,一次也没叫我过去见上一面……她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我啊?”
伤春悲秋的小王湘君喃喃自语:“如果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把我生出来呢?”
江宴秋:“……”
“怎么会呢?”他慢条斯理地梳着手下的乌发:“大夫人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让大小姐您扮作女子了。”
王湘君睁大眼睛:“为何?”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讨厌他,故意折磨他。
“因为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大小姐呀。如果大小姐是男子,就只能住在别院,跟堂哥们整日呆在一处,也无法继承家业了呀。”
王湘君懵懵懂懂,若有所思。
对于一个才四岁多、还未见识过外面世界的雪团子来说,对于家主之位、琅琊王氏的泼天富贵,现在还没什么概念。因此,也还难以理解王常莹深沉又内敛的母爱。
“好了。”江宴秋道,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摸了摸下巴:“没想到我手艺还不错嘛。”
王湘君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勉强能见人吧。”
江宴秋见他那副模样,直想捧腹大笑,他强行忍住,故作忧思道:“嗐,等我嫁人了,就换旁人来替大小姐梳头了。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没想到,王湘君愣了愣,忽然道:“你长大了要嫁人么?”
江宴秋指了指他,再指了指自己,一本正经道:“大小姐,严格来讲,是你长大,而我已经是大人了。”
在古代,他这个年纪,要不是真身并非女子,又是王湘君的侍女,估计早就嫁人了。
.别院马场。
直到骑上马背,王湘君御着那批枣红色的小马慢慢踱步,仍在沉思着什么:“宴秋,你可以不嫁人么?”他满脸认真:“我可以给你金银珠宝、灵器功法,你还可以跟我去昆仑求学,你日后的丈夫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江宴秋:“……”
要不是知道咱俩性别相同,这话听起来还怪怪的。
他逗小孩儿:“可是大小姐你总会长大呀,等你长大了,就不需要我了。”
“不会的。”王湘君坐在马背上,逆着光,借助那匹小马,他此时的身影终于比江宴秋高,也终于能俯视他了:“我王湘君向来说到做到。我保证,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会永远对你好的。”
——这话要是成年人来说,还能听来无比深情,但一个四五岁的小团子,江宴秋除了好笑并没其他想法。
他敷衍道:“好好好,我等着,等着跟着大小姐您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
直到晚上躺下,江宴秋还有些疑惑。
第一个幻阵,不是理应看到入阵之人心中最可怕、最恐惧的场景吗。
然而偌大的王氏仙府仙气袅袅、井然有序,半点看不出来有什么阴森可怕的。
作为贴身侍女,他都是睡在王湘君卧房隔间的另一张床上。小孩子睡眠多,今日又骑了马,因此昏昏欲睡地洗漱完,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那睡颜香甜无比,没有白日里故作高深严肃,看着无忧无虑,十分可爱。
江宴秋更疑惑了。
难道是小孩子晚上做的噩梦?
也只能细心等下去了。
他白日繁复的侍女妆扯去,只一身雪白里衣,双手交叠在脑后仰躺着。
哎,想雪团了。
也不知道它一直喵在家里,会不会寂寞。
直到后半夜,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沉闷浩荡的钟鸣声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江宴秋耳边,几乎下一瞬,他眼中已经褪去了刚醒时的迷茫,抓着凤鸣坐起身。
……糟了,忘了这是别人的幻境,哪有什么凤鸣。
终于来了吗。
江宴秋迅速起身,第一时间去主卧找王湘君。
“大小姐,快醒醒,好像出事了!”
王湘君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被江宴秋抱在臂弯里,瞬间涨红了脸闹着要下来。
只是此时的江宴秋神色冷静,目光警惕,未曾束发,匆匆披着一件外袍,与白日里那个笨手笨脚的笑嘻嘻侍女判若两人。
沉闷的钟声似乎透露出不祥的气息,直直响了十八声才停下。仙府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不时有人步履匆匆地从庭院穿过。
王湘君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袖。
江宴秋嘘声道:“大小姐,别怕,有我在呢。我们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宫灯和火符被点亮,照得夜晚的江氏仙府宛如白昼。正殿中,无数客卿门生、本家子弟群聚一堂,上首一位女子白衣上绣着莲花金纹,久居上位使她积威甚重,饱含威严,目光沉沉地阅览着手中的传讯府。
“情况不好。”
“剑尊重伤仍在闭关,天魔即将出世,那些东西也坐不住了。”王常莹面色冷峻,“仙盟召集百家前往鹿鸣支援,我等也当仁不让。”
鹿鸣是古地名,相传冥河就在其下。经过万年来打得日月失色的仙魔之争,早已变成了一座死城遗址。
她这还算稳得住的,其他下首的那群人早已面露惊色,惶惑不安,如临大敌,甚至还有人因为恐惧瑟瑟发抖:“剑尊怎么闭关得如此不是时候!那可是天魔,没有他,我们如何能敌!”
“消息当真么?人间怕是要大乱啊!”
也有人进言:“仙盟说是要人支援,谁不知此战极为凶险,有去无回?不若我们开启护山大阵,府中灵石物资勉强够运转,也不是不能支撑个一二十年。待人间祸乱结束得差不多了再出山。”
“够了,”王常莹道:“玄门百家,荣辱皆在一身,枉我琅琊王氏贵为世家之首,这时候退在后面当逃兵,还有什么脸面得见世人?现在当缩头乌龟,难道还能缩上一辈子?!”
那名客卿闻言满面通红,羞愧地不再说话。
也有穿着跟王常莹服饰相仿的年轻女子劝道:“姑姑,我们是应了仙盟请求,但其他世家怎么想的可不一定。还说什么昆仑带头,恳求化神境以上倾巢出动,谁不知道落真姑姑元神有损,正在下界温养?现在强行招魂,必然有损魂魄。”
王常莹面色不变:“我亲自去。”
闻言,底下瞬间如同炸开了锅:“家主,万万不可!您请三思啊!”
“姑姑贵为家主,千金之躯,岂能冒险?此番凶险,家中谁能主持大局?”
王常莹冷哼一声,对那面色焦急的年轻女子道:“家里族老要么年事已高,要么正在闭关,要是你们能争气早日修到化神,又怎需劳烦我亲自动手?那修为平平的宣容都主动要求跟着江润一起,我王常莹堂堂化神修士,有什么去不得的?”
众人均是哑口无言。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天魔即将降世,在最坏的局面发生之前,必须有人前去封印阻拦。
但是个人,都盼着与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顶在前面,轮到自己,那自然是要竭力拒绝的。
见她执意已决,不愿多言,那年轻女子慌乱之中说道:“姑姑,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为了湘君考虑考虑啊!湘君尚且年幼,不能离开母亲啊!”
王常莹面色闪过一瞬极其柔软的情绪,但这柔情转瞬即逝,很快被冷肃威严取代:“他是没断奶的孩子么,这么大了还要缠着母亲!”她几不可见地吸了口气,神色平常:“万一,我说万一,我在鹿鸣有个三长两短。”
“就让落真苏醒后暂代家主,日后扶持湘君继任。都听明白了么?”
那名容貌与她相似的年轻女子早已泣不成声,口中喊着:“姑妈!”
此刻,抱着大小姐站在厅堂外的江宴秋:“……”
这就很尴尬了。
王湘君原本还困倦地倚在他怀里,听到后来,他剧烈挣扎着跑下地,江宴秋拦都拦不住,一枚雪团子在众目睽睽中冲进议事厅,小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娘!我不要你走!你不要去好不好!”
许久未见母亲,前几日听到王常莹要回家的消息,他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只是母亲回来这么久也未曾来看看自己,大小姐虽然生闷气,潜意识还是孺慕思念着母亲,希望母亲能抱抱自己,摸摸自己的头,偶尔夸赞两句。
江宴秋突然明悟了什么。
……难道,王湘君一生中最后悔、最痛苦的回忆,是王常莹拯救天下苍生甘愿赴死,自己却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而自己听到钟声以为是有险情,急急忙忙把王湘君抱出来,误打误撞让他们母子得以相见?
“湘君?”
“大小姐!”
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此处,底下众人惊呼一片。
王常莹脸色也闪过讶异,然后立即沉下脸:“是谁把他带来的?”
江宴秋低头告罪:“是我,奴婢以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想着把大小姐抱来。”
王湘君快要哭成泪人:“娘!你别走,我保证以后听话!好好练功、不惹你生气!你不要走好不好!”
这样小小的一团,简直把人哭得肝肠寸断,在场无人不动容。
王常莹却依然沉着脸冷声道:“我还没死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得像什么样子!快来人把大小姐抱回去!”
江宴秋:……夫人!你也心太硬了吧夫人!
这样恐怕不能帮王湘君脱离幻阵吧!简直要变成另一个一生阴影了!
他原本跪在王湘君身边,突然抬起头道:“家主,大小姐知道您要回来,刻苦练了剑,练了鞭法,今天不吃不喝修炼了四个时辰。”
“奴婢很少见大小姐这么开心。”
“大小姐看着年龄小,其实年幼早熟,心事甚重,他不想让家主您失望,所以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懂事,都要努力,冬天手上的水泡磨出血,成年人都疼得受不了,大小姐却一声不吭。”
“他从来都只是为了让您多看他几眼,夸一夸他而已。”
王湘君已经哭得直喘,上气不接下气:“娘,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现在已经会用剑了,我给你帮忙好不好,不要丢下我,我不要跟娘分开!”
王常莹突然把抽泣着的小小孩童抱进怀里。
她眼眶有些泛红,突然短暂地笑了一下,捏了一下王湘君的小脸,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件事,只有娘能办到。因为娘很厉害,别人都没有娘厉害。”
“湘君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大人。”
她一手点上王湘君身上一处穴位,大小姐瞬间沉沉睡去,不省人事,脸色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
“如果仙盟失败了,便开启护山大阵吧。”王常莹道:“……把大小姐抱回去,保护好他。”
“若是成功了,但我没能回来,就说……我重伤在外闭关,不必告诉湘君真相。他日后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我的苦衷。”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脸孔渐渐模糊不清。
在漫天的轻絮与飞花中,美轮美奂的仙府、神色悲切的人们渐次消失。
幻阵破了。!
第39章
哎。
江宴秋有些唏嘘。
本来只是以为帮王湘君勘破幻境,没想到还见证了这段历史与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