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by月落关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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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佩儿做得过了。
何佩之眼中流出两行血泪:“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挨千刀的魔物’,我就问问你们!小琴他在府上这么久,有做过半点错事么!有做过半点害人之事吗!就凭他是魔物,便生来该死么!”
除了何老爷和何杨氏,不少下人都畏缩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其实,说实话。
他们并不是打从心底多么厌恶排斥这位“少夫人”。
虽然她放浪形骸,时有出格之举,但他倒也确实不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对下人,他都是像看待蝼蚁一般,平等地无视。不赏赐赞扬,却也不动辄责罚辱骂。
何老爷那十几房小妾,还多有争风吃醋,打骂下人出气的呢,更别提何杨氏了,悄无声息死在她手里的未降世婴孩,和没挺过去磋磨的年轻姑娘还少吗?
对比下来,小琴可算是相当“好说话”的女主人了。
可问题就在于,他是魔物啊。
那些魔物杀人掏心、抓去炼魂的血腥故事还少么?怎么就能保证,下一个倒霉蛋不是自己?
何杨氏的贴身婢女偷偷摸摸给小琴下药时,不是没有何府其他下人看见。
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缄默不言。
大少爷是重要,但他到底尚未家业呢,说的话,做的决定,带回来的人,又有那么重要吗?
.举目四望。
欲言又止的父亲,面容哀切也掩盖不知大快人心的母亲,默默垂首避开眼神的下人,确认过小琴的尸体后稍稍目露不忍的上玄仙师……
何佩之麻木又茫然,任凭绝望与痛苦的火焰灼烧他的灵魂。
他低下头,看着完全失去生机的小琴,依恋地把他额上的碎发拨到一边整理好。
“……不就是要精血吗?”他喃喃着自言自语。
何老爷没听清,犹豫着上前一步,想先把儿子扶起来,离那遭瘟的魔物尸体远些再说。
就这一晃神,下一秒,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何佩之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血喂进了小琴微张的口中!!
第51章
何佩之动作太快,那匕首又太锋利,瞬间,手腕上已经被割破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佩儿!”
何老爷目眦欲裂地扑上去想要阻拦,却见何佩之已然掏出早已备好的另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何老爷脸色瞬间煞白。
锋利的刀刃已经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玩意儿要是割下去,救不救得回来可就难说了!
何佩之一只手腕抵在小琴唇边给他喂血,另一只手稳稳地架在脖子上,披头散发,无比冷静地威胁着所有人:“都不要过来,不然谁也保证不了,这里躺着的尸体会不会变成两具。”
他实在是太决绝、太悍不畏死了——这是已经心死,半点求生欲没有的人才会有的手速,就连江宴秋他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拦下他。
相凝生不禁叹道:“何公子,你这又是何苦。人死不能复生,魔物也一样。一旦寄生的肉身死亡,魔魅也会随之消散与天地间。”
何佩之却充耳不闻,怔怔地看着爱人的脸庞。
“他从未吸食过我的精气,即便是我主动提出,他也从不答应。既然他能有这份心念对我,便是把这条命舍给他,又有何妨。”
“不过是黄泉路上,作个伴罢了。”
他死志已决,不光眼神晦暗,因为失血过多,唇色和脸色已经青白一片,吓得何老爷一叠声高叫,转身,就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何杨氏脸上:“千错万错,都是这个毒妇的错!佩儿,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吓爹啊!不就是要血吗!爹马上就派人去给你找!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何佩之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爹。”
“若是我说,我并非是你的种,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心急如焚么。”
“……你说什么?”
何老爷还没来得及收回巴掌,在何杨氏的哭叫声中,脸色还凝固在刚刚的“又惊又怕”上。
只是惊的和怕的,跟刚刚还是不是同一回事,就难说了。
何佩之麻木道:“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此刻揭开尘封多年、本以为要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往何老爷心口上血淋淋地扎刀子,他既痛苦,心中又是说不出的畅快。“小琴说漏了嘴,早都告诉我了。我的生父并非是你——估计是我那早逝的娘的某位情郎吧。我本不姓何,也不是你何府的什么少爷。”
被迫听了满耳朵豪门辛秘的江宴秋等人:“……”
唯有震撼。
报复般将埋藏在心底多日的秘密脱口而出,何佩之仰天大笑两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然而此刻的何老爷看上去也不必他好多少了。
他似乎是想呵斥荒唐,长子着实被那魔物迷得失心疯了,怎么连这种拙劣的谎言都说得出来,可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从未怀疑过的事,却又不由自主地往脑中涌现。
为何佩儿看起来如此儒雅,完全不像他这个曾经当土匪的爹?真的是因为随了他娘,老何家抢了位小家碧玉,从此改换门庭了?
为何仙师们说佩儿并未被那魔物吸走精气,却依然性情大变,对他这个当爹的都仿佛换了个人?
这其中,真的全是巧合吗?
不管震惊的何老爷心中作何想法,何佩之的血依然不要钱似地哗哗在流。
以这个流血速度,要是不赶紧处理,马上正要跟小琴一起躺一张席了。
江宴秋不禁问道:“何公子,你是真不想活了?”
何佩之身形晃了晃。
“若是我今日身死,就把我跟小琴埋在一起吧。”他说道:“家门不幸,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侥幸不死,我要带他离开这里,远远地带离这个伤心地,再也不要回来。”
喂喂喂,真的一点也不挣扎了吗。
“想走?呵呵,没那么容易!你这个冒牌货,吃穿咱们何家这么多年,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啦?”
何杨氏最先反应过来。
一阵狂喜涌上她的心头。
好啊!
这野种自己蠢,竟然不打自招,把身世全盘托出了!
那何家这偌大家业,岂不就是她的了?!
想到这点,她看着已然死去的魔魅,难得心中产生一丝满意之情。
这狐媚子作了这么多天妖,最后临死前还是做了件好事的嘛。
先前狠狠踩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如今才发现不过是个跟何老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野种,怎能轻易这么放跑她?可不得好好让她出口恶气!
没想到啊,这群蠢男人,到头来,何家还不是她姓杨的说了算!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简直想顶着一脸红彤彤的巴掌印放声大笑。
黑云不祥地翻涌,沉闷的雷声在云海中轰鸣。
她咯咯咯的笑声渐渐变成畅快的开怀大笑,在这隆隆酝酿着的雷鸣中,显得分外可怖森然,简直叫人忍不住怀疑她与那小琴谁才是魔物。
“咱们何家养了你这么多年,这样,先让人下人把那狐媚子的尸体抛去荒野,你再……”
她话音未落,陡然,一道闪电划破漆黑夜空,紧接着,惊雷从万丈深空陡然劈落在地!
巨大的雷声近在咫尺炸响,差点把人耳膜震破,把所有凡人都劈得吓一大跳。
尤其是何杨氏,以为何佩之的身世震怒了老何家列祖列宗,老祖宗降罪来了,吓得脚一软摔在地上,抱着凝固的何老爷口中直喊“阿弥陀佛”。
江宴秋他们却是本能地意识到不对劲!
不远处的天边乌压压一片,不祥又恐怖的灵压席卷而下……那不是普通的雷!有人在那里!
是魔修!
这小地方怎么会有如此修为的魔修!
无比高深的灵压压得这群只有凝元修为的仙门弟子动弹不得,冷汗直冒,偏偏何杨氏这类凡人毫无所觉,还在装模作样地哭天抢地。
“老祖宗欸,您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啊,这小兔崽子不是你何家的种啊!他是前头那个淫妇跟奸夫苟合生出来的野种啊!我可没做对不起老何家的事啊!”
她愚昧又恶毒地连连祈祷,还不忘狠狠踩上何佩之一脚:“都是你这野种跟那狐媚子小贱人,害得老祖宗大发雷霆,这雷怎么没劈死你呢!你说是不是啊老爷!”
江宴秋瞳孔骤缩,动弹不得,简直想大骂叫她闭嘴!
还嫌死得不够快是……么……
何杨氏见失魂落魄犹在震惊的何老爷不理睬自己,嘟着嘴上手去摇他的胳膊。
何老爷还在震惊地思索中,被这蠢妇吵得头痛欲裂,不耐烦地一手挥开她——谁知,何杨氏竟像个木头娃娃般,被他一推,便半点不吃力似的,往旁边一倒。
感觉手下的触感有些疑惑,但何老爷尚在烦心,也没怎么注意。
直到何杨氏半点不抵抗地被推到在地——像个熟透了的大西瓜一样炸开来。
血肉飞溅。
是真·炸开。
离她最近的何老爷脸上一热,伸手,摸了一手黏糊糊热乎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他疑惑地偏头。
就在一刻之前,还摇着他的胳膊跳脚要把何佩之关起来好好打一顿的和杨氏,此时只剩下个眼睛大睁,还维持着得意笑容的脑袋。
至于血渍拉忽的脖子底下原本无比曼妙的身躯,已经血跟肉糊成一团,跟瓜瓤似的,还有一坨糊在他脸上。
江宴秋终于能在那恐怖的灵压之下喘口气,无比严肃又急迫地喊了句:“——跑!”
乌压压的云层之上,那等候已久的几人,终于露出了蛰伏已久的身影!
从头到脚蒙在黑袍中之人带着守卫从高处跳下,几人皆是同样的装束,即便不刻意散发周身的威压,也能隔着许远闻到他们身上浓厚的血腥味!
正是江宴秋之前被判官笔传送到荒郊野岭,偷听到谈话的那几人!
竟然是血冥宗的人?他们所说的大事要发生是指什么?为何此刻又出现在何府?!
难道小琴的死,也在他们的计划中?可是区区一只魔魅,又怎么会惊动到血冥宗这种魔宗?
为首,被称为“尊上”那人轻笑一声。
果然,跟他之前偷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太吵了,我生平第三讨厌的,便是聒噪的女人。”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何杨氏的死果然是他干的。江宴秋心下一沉,果然是魔修,竟然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便肆无忌惮地出手杀人,手段如此残忍歹毒,令人不寒而栗。
相凝生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傻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面那几人修为,没有一人在玄光以下。
那为首的黑袍人却是无视了他们,径直走到小琴的尸体旁边。
何佩之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何杨氏当着所有人的面爆体而亡,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人……绝非善茬。
“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黑袍人啧啧称奇,语气感动,然后一只手掐住何佩之的脖子,把人举到半空中,像扔一件垃圾一样甩飞了出去。
何佩之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像只破麻袋般,慢慢滑落到地上不动了。
何府的其余下人,早就尖叫着奔走,跑的跑逃的逃,原先热闹的庭院一瞬间空空荡荡。
碍事的苍蝇终于驱了个干净,黑袍人蹲下,仔细端详着小琴那张灰败的脸。
他诧异道:“就这么死了?还真是魔魅啊?”
身后的黑袍人恭敬地点头应是:“回禀尊上,属下原先跟踪蹲守了半个月,此人魔息微弱,也未能得杀一人,应该是魔魅错不了。后来将化魔水借机交给他府上之人,成功蒙蔽他喝下,结果便是现在这样了。”
“尊上”似乎仍有些疑惑:“那先前捕捉到的那缕魔息,到底是谁的?种种迹象,大魔降世的消息一定错不了。”他啧了一声:“原本还想试探试探道行深浅,好看看是提前除掉大魔,还是吸纳进血冥宗为我所用,没想到,竟真的是只低等魔魅,浪费我的化魔水,晦气。”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交流着魔宗辛秘,似乎半点不介意江宴秋他们这些仙门弟子的存在。
但越是这样,江宴秋心下越沉。
——那只可能说明,在对方眼里,他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跟一群人死人,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来时排场十足,轰轰烈烈地大驾光临,此刻黑袍人大失所望,竟准备就这么抬脚走了。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前脚快要迈出去,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转身看着江宴秋他们。
“也不是白来一趟。”
“这不是还有几个仙门的小弟子嘛。”
他收敛了先前故意放出的威压,终于能动弹后,相凝生毫不犹豫地挡在他们前面:“江道友,宋道友,你们先走!此事是因我而起,我来断后!”
宋悠宁冷声道:“堂堂仙门弟子,面对邪魔外道,哪有不战而逃的道理。”
黑袍人笑了一声,似乎竟有些愉悦:“好久不见仙门正道了,真是怀念啊,哪怕是临死前这点可笑的挣扎,都一模一样啊。”
他歪了歪帽兜:“除魔?就凭你们吗?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换了你们那剑尊……叫什么名字来着?哦,郁含朝,说不定我还要怕一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