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by月落关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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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进一步来讲,昆仑等大派也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出现。皇帝老儿富有一国,万人之上,普天之下莫非他的王土,偌大王朝都是他的私产,要是还老不死,整个国家的资源,都会源源不断地向他和他无穷无尽的贵妃、子女流去,昆仑不会容许属于自己的辖地出现这种僭越之事。
所以,自古以来,皇室嫡系血脉都严禁修仙,如有违反,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自行开窍炼气,也会被昆仑迅速带走,从此断绝继承权,此生不得再踏入大宛国境一步。
所以,十七皇子的梦想是注定无法实现的。
哪怕他自愿放弃皇子的身份和继承权都不行。
年纪这么大,已经懂事的皇子子孙,即使将来不做天子,心中也天然对皇室充满归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十七皇子听了江宴秋的解释,才一幅如遭雷击、万分沮丧的模样。
江宴秋不由宽慰道:“十七殿下,做修士当真没你想的那么快活,你大宛皇子的身份,已经不知比其他人幸运多少倍了。”
五皇子也黑着脸道:“十七弟,仙师好言好语安慰你,莫要再胡闹了。”
十七皇子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就见郁慈面部表情,用剑鞘抵住了他想朝江宴秋伸出的手。
意思很明显。
若是还不醒悟,对方不介意帮他清醒清醒。
十七皇子被冰冷的剑鞘吓了个哆嗦,明智地收回了手。
似是恢复了些理智,有几分刚进书房时与五皇子针锋相对、玩世不恭的样子了。
他幽幽道:“五哥,真不公平,弟弟平日有什么好事,都念着你,如今仙长下凡,你却连我都不知会一声,甚至连父皇那边都瞒着仙长下凡的消息……皇兄,你可真不够意思啊。”
五皇子眼皮一跳。
他正思考着措辞,十七皇子却一拍手,兴奋道:“我想起来了!后天不就是父皇的寿辰吗?”
他倒霉五哥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十七弟殷殷地望向江宴秋:“仙长,父皇今年六十大寿,宫里大摆宴席,父皇母妃和一众皇兄皇帝们都会出席,仙长不若同我们一起庆祝庆祝吧。”
五皇子:“……”
论有一个冤种弟弟是种怎样的体验。
江宴秋当然一点也不想跟皇帝老儿以及他的老婆孩子们一起吃宫宴,开玩笑,还不如在自己院子里跟小师叔打打边炉自在呢。
他拒绝道:“多谢十七殿下的好意,我跟师叔心领了。不过陛下的寿辰,自然是更乐意同殿下你们一同过的,我们毕竟是外人,的确不合适。”
十七皇子丝毫不明白放弃两个字怎么写:“仙长,您别这么说!父皇最喜热闹,而且天子寿辰,除了我们兄弟跟嫔妃们,朝堂上地位尊贵、颇受器重的大臣和家眷也会参加。您是尊贵的昆仑仙师,若是能出席寿宴,他别提多高兴了,只会觉得是祥兆呢!”
五皇子还想挣扎一下:“二位仙师毕竟舟车劳顿……”
“所以说是在后天嘛,还早得很。五哥,你当仙长们是我们凡人啊?飞天遁地都是小事,还舟车劳顿,你这脑子也太木鱼了。”
江宴秋:“……”
好家伙,我刚刚也想用这个理由来着。
十七皇子振振有词:“况且仙师来我们大宛,总不可能日日就在你府上赏赏景看看花吧?肯定是有要事在身,要出门走动的。你拦着不让仙师出席父皇的寿辰,若是日后在外面,仙师们的行踪被旁人看见了,父皇难免不会猜忌,是不是兄长你拘着仙师,特意不让其他人跟仙师们有往来。”
江宴秋:“……”
这十七皇子怎么时蠢时聪明的,刚刚还在那儿发癫,现在却井井有条,逻辑清晰。
总有种大智若愚之感。
闻言,五皇子脸色也是一变。
大宛皇帝年事已高又不愿放权,太子和众多儿子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各个野心勃勃,蠢蠢欲动,因为老皇帝猜忌心颇重,对儿子们的一举一动也十分敏感。
天家无父子啊。
五皇子私请两位昆仑修士来自己别院,又为了不知名的理由在阙城奔波,被有心人传到他父皇耳朵里,确实会引起他老子猜疑。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在天子的六十大寿上将人介绍出来,再说说漂亮的场面话,说不定还能让父皇高兴高兴。
五皇子虽然不是人精,却也不傻,想通其中关节后,默默地看向江宴秋他们。
江宴秋:“……”
好的呢。
他就知道,最终会是这个走向(……)
不过老话说得好。
来都来了。
反正都回阙城了,陪皇帝老儿吃顿饭反正他也不会少块肉。问题在于,小师叔乐不乐意……
依朝这来的一路上他对郁慈的观察,若是有人强迫小师叔做些什么他不乐意的事,下场估计就跟城外那群盗匪兄弟一样……
于是,他给五皇子回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也看向郁慈。
但在郁慈眼里,这场景可就截然不同了。
——先是冷淡地瞥了那五皇子一眼,然后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郁慈:“……”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你若想去,我陪你。”
江宴秋:“!”
你原来这么好说话的吗小师叔!
只是不知为何,五皇子看向他俩之间的目光,更高深莫测了。他本就十分恭敬,现在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往江宴秋身上瞟。
“既然如此,仙师们若是不嫌弃,就先在我府上小住两日。我先请人禀告父皇,待后天,我们再一同进宫赴宴。”!
第66章
因为十七皇子这一插曲,好不容易将其打发走时,天色已经晚了。
临走前,十七皇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江宴秋,就差拉着他的手倾诉衷肠,滔滔不绝一番自己对修仙的渴望了。
就连看向江宴秋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狂热得很。
江宴秋:“……”
因此,郁慈目光十分不善,从头至尾没给过十七皇子什么好脸色,江宴秋甚至觉得小师叔拔剑的手,蠢蠢欲动……
出于对仙山和皇室良好关系的维护,江宴秋最后匆匆将人打发走了,最终实在经不过十七皇子的软磨硬泡、极力邀请,勉强应下了赴老皇帝寿宴一事。
不仅是他,就连五皇子都松了口气:“江仙师,十七弟让您见笑了。他从小被母妃宠坏了,性格跳脱乖张,还望仙师不要放在心上。”
江宴秋摇摇头,看向五皇子的目光有些同情。
有这么活宝个弟弟,还打不得骂不得,五皇子看样子也很头疼的。
联想到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对话,江宴秋的八卦之魂不禁熊熊燃烧。
所以实际上,五皇子是宫中地位低微的才人所出,并且生母很早过世,被地位尊贵的连贵妃,也就是十七皇子的生母抱回宫中养大。
有这么一个身份高贵、地位超然的母妃,难怪十七皇子性格如此蛮横,甚至连五哥的私人书房都敢擅闯,满脑子天真的想法,好好的皇子不当,偏偏想去修仙。
偏偏连贵妃是五皇子名义上的母妃,面对这放肆的十七弟,也只有隐忍融让居多。
老皇帝尚未退位或驾崩,众皇子们目前也只能维持这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嗐,江宴秋心道,还不是因为老皇帝生太多,才这么多弯弯道道的[指指点点.JPG].
天色已晚,下人来报,乔夫人身体抱恙,已经睡下了。
啊……
江宴秋当然做不出大晚上把人家孕妇叫起来问话这种事,正好今天也已经很晚了,他干脆跟小师叔一同与五皇子告辞,在早已准备好的院子中歇下了。
不愧是皇室审美,这处院子布置得颇为雅趣,飞檐青角,抄手游廊,曲水从廊下蜿蜒而过,荷塘上弯着一座小小的拱桥,月亮的倒影跳跃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之上。
夜风袭来,荷香阵阵,月光透过湖石窗棂,颇有几分禅意。
江宴秋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出关后……不,应该是自从几年前离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到阙城。
月影婆娑。
虽然知道自古至今都是这同一轮弯月,但故地重游,至少赏月的人心中,才格外唏嘘。
郁慈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沉默不语。
良久,小师叔淡声道:“天色不早了,为何还不歇下。”
江宴秋:“还不困,”他想了想,偏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倒是小师叔,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难道……”他狡谐一笑,像只厨房偷鸡的小狐狸:“师叔也认床睡不着?”
郁慈:“我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江宴秋一怔:“有么?”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郁慈也偏过头,微微俯视着他:“嗯。”
好家伙,他还以为小师叔是那种高冷无尘,人情世故半点不通的人,没想到这么心细如发的吗。
江宴秋:“……嗐,也不能说心情不好吧,就是触景生情,有点纠结。”
乔夫人不论是气质还是礼仪举止,都很像曾经他还在玉仙楼时,楼里的一位姑娘。
也因此回忆起了一些旧事罢了。
.那是位家产被抄,全家老少发配边疆的官家小姐,也曾在这偌大的皇都阙城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每日烦忧的,不过是家里不让读些女德外的闲书,或是将来要嫁给不怎么喜欢的员外之子。
直到那个深夜,举着刀剑和火把的官兵杀入府中,父亲在书房服毒自尽,母亲、兄嫂、老祖母……全家被迫换上破破烂烂的囚服,蓬头垢面赤着脚,在街头巷尾看热闹的眼神中出城,还不知能不能活着走到瘴气漫天的边疆。
她因为年纪小,被发卖到怡红馆中,从此零落成泥,受尽屈辱。
她不再叫“君书”了,她从此变成了“香莲”。
当得知意外有了身孕——甚至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哪位客人的时候,香莲第一次想到了死。
她一瞬间情绪就崩溃了。哪怕被奶娘捂着脸送出府、第一次接客时碰上少女时代的熟人、第一次被刁蛮的客人甩了一巴掌时,她都没有这么想死。
这是不一样的。这是在孕育、创造一个新的生命。
这件事本该是神圣的、庄严的。在充满爱与期待地某一天,它才应该降生。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发生在她这样,人生已经如同失控的马车,不知哪日就会跌跌撞撞地驶向悬崖,然后粉身碎骨。
她看着自己尚未显怀的独子,沉默地与姐妹谈笑,然后沉默地为自己备好了三尺白绫。
——直到那一天。
春红快要不行的消息,打断了香莲预备好的计划。
她匆匆地暂时藏起白绫,与姐妹们一道,急匆匆地去床边探望春红。一看到床上形同枯槁、眼睛灰蒙蒙早已半瞎的春红,她的泪便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春红上了年纪,已经是怡红馆的老人了。如今年华老矣,姿色不再,没几个客人有兴趣点她,就连抓药钱,都是她们几个姐妹凑的。
香莲很感谢春红,她觉得对方很像自己的姐姐。
刚进怡红馆时,她怕生,整日哭,服侍不好客人,经常被嬷嬷训斥,也经常吃不饱饭。是春红暗中接济她,深夜里把她搂在怀里哄,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香莲知道,春红曾经是有一个孩子的。
——虽然听其他与春红熟识的姐妹说,那是个很不怎么样的孩子。
“吃里扒外”“势利眼”“小白眼狼”,不外乎这些形容。
可春红还是很爱那个孩子,甚至差点为他哭瞎了双眼。
可惜了,听说是去外地求学时遭了劫匪,连人带车都摔下了悬崖,估计早已没命了。
自那之后,春红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时常眺望着儿子当初离家的方向,口中喃喃念着他的乳名。
宴秋。
原来他叫宴秋。
那日,春红看起来着实大抵快不行了。
她年轻时亏空过身子,手臂瘦骨嶙峋,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口不甘心的气吊着,不肯就这么阖眼。
香莲跪在床旁失声痛哭。
她想,这命又不是她自己要选的,这世上也不是她自己要来的。
人这人生,怎么就这么苦呢。
她握着春红的瘦得指骨凸起的手,一边流泪一边瞪大眼睛听着,生怕听漏她一句遗言。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神仙、所谓的天王老子存在,想必是听到了她那日虔诚的祈祷的。
香莲后来想。
那是个披星戴月、踏着风雪而归,长得极好看、极标致的少年。衣衫破破烂烂,他的双眸却灿若星辰,他小口小口喘着气,似是从很远的地方昼夜不停地奔波赶来,一把握住春红的手。
他坚定道:“娘,是我来迟了。”
.要不怎么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香莲那日没死成,便稀里糊涂地再也没死成了。
那名叫“宴秋”的少年回来之前,她在怡红馆的日子,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布,只是在撕着入土的日历而已。
他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嬷嬷,叫人把“怡红馆”改成了“玉春楼”,先是不许年纪小的妹妹们卖身,然后自掏腰包,差人请先生给楼里的姐妹们上课——不拘一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什么都教。香莲她自己,因为曾是大户官员家的小姐,什么才艺都略通一番,尤其擅长书画,因此被特聘为姐妹们的国画老师,从此不用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