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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冷焰火——by半色水浅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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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迦舔了舔嘴唇,半垂着眼:“觉得会疼。”
  谢迎年:“你也不像怕疼的人。”
  话说完,她意识到暴露了对钟迦的了解程度,好在对方心不在焉的,可能也没发现。
  “怕你疼。”钟迦低声说。
  谢迎年发现她很会体贴人,但又有点畏首畏尾的,生怕天性如此被误会为想要亲近,她好像习惯身处孤岛对别人发散善意了。
  这份善意混杂着周淳的顾虑,将认为对方杞人忧天的谢迎年兜头浇了个湿淋淋的清醒,她陷在水里也不敢靠岸,两座孤岛得靠多少年的地壳运动才能依偎在一起,本来就是无解的命题。
  到底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了,悲天悯人一直没变,但她这尊菩萨像的金塑早已脱落,只剩遇水则化的一身泥胎,不自渡,也渡不了人。
  如果再早几年,还没被梦魇缠住的谢迎年会放任彼此沉溺在这个故事里,从矢志不渝中拾得个零碎,再鸡肋的浪漫也足以填充她残缺的那部分基因,依葫芦画瓢的百年好合也是百年好合。
  但她被命运作弄了太多次,如今已不愿再信天意,怕自己又做了神祗的棋子。
  谢迎年察觉到了钟迦对她确实是想要亲近,她在这一刻紧急收拢了敏锐的感知,让对方口中的三个字停留在简单的表意上,克制自己不要多想。
  没有心疼,没有怜惜,没有使她心暖的慰藉。
  “不想我疼,演的时候也这么咬。”谢迎年说完就从钟迦身边走过,去找化妆师了。
  钟迦回头看着女人长款大衣底下露出一截白皙小腿的背影,窗边吹进一缕风,空气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回南天,地板和墙壁渗出一颗颗水珠,像是这栋破旧的建筑物步履蹒跚,走不出去年的炎夏,到了今年的四月份还在大汗淋漓。
  阮听的额头上也冒着虚汗,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脑子里是一些过去的画面,说不清是做梦还是发低烧脑子糊涂了。
  这些交织着的画面让她痛苦不堪,一会儿是结婚时的宾朋满座,一会儿是家里杯盘狼藉,喝醉了酒的男人将她的头砸破了,又解开裤子让她跪下来……
  阮听以前是个吃不了苦也受不了委屈的人,但男人深谙改造的法门,婚姻是一道锁,孩子又是另一道锁。家暴了写个保证书,双方父母睁只眼闭着眼,连妈妈也劝她,女人嫁过去了都这样,男人成熟得就是比较晚的,熬过这几年就好了。
  你离婚了媛媛怎么办?不管孩子跟的谁,你想要她被后爸嫌弃后妈虐待吗?
  说完,她起身去给老伴儿倒洗脚水。
  小院露天,风吹过来脊背窜起一阵凉意,目之所及是母亲任劳任怨的背影,阮听心想,你熬到这把岁数了也没见好啊。
  她没听劝,还是要离婚,但程序怎么也走不下去,阻碍重重,她终于从朋友那儿明白是为什么,丈夫出了钱,娘家出了力,没人站在她这边。
  阮听觉得可笑至极,结婚之前将这事说得千般好万般好,到头来连人身自由都没了。她出门穿得少回家就会被男人甩耳光,说她骚说她去外面勾引人,相亲那天她也没裹着棉袄去吧,那个时候怎么不说呢?
  女人再好再漂亮,沾上柴米油盐就成了糟糠之妻,没盛在碗里的才是最有吸引力的。
  所以,她的丈夫苟嘉勋出轨了,代价依然是一纸保证书。
  阮听没法再忍受,等不了磨磨蹭蹭没有结果的离婚判决,她带着媛媛离开了家乡,开始了逼不得已颠沛流离的生活。
  粗略算算,这次在崇乡一反常态地待了大半年,连媛媛也在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旅游了?
  媛媛并不知道旅游与出逃的区别,她也不知道父母的婚姻早已出现裂痕,阮听总是算准了苟嘉勋应酬的日子,早早地将媛媛送到外公家里,男人耍酒疯也不会给无辜的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她偶尔还会问起爸爸,得到了去出差的答复,小小地抱怨一声这么久吗?
  阮听抚着媛媛的后颈,想等女儿大一点了再告诉她。
  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
  为什么……
  眉间的褶皱被人抚平,阮听早就听见了脚步声,她很疲惫,眼皮重得撑不开,但是知道有个人忙活了一整天。
  哄孩子,做家务,孔偲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反倒成了好吃懒做的那个。
  因为生病,做了一天的苟嘉勋。
  “怎么伤的?”阮听牵住了女孩有些细痩的手腕,膏药的质感让她一下子睁开眼来。
  孔偲躲了躲,没躲开,只好说:“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滑了一下,楼梯上都是水,你跟媛媛也要小心。”
  卧室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平时胡乱甩在椅子上的衣服叠好收进了衣柜里,垃圾桶也新套了塑料袋。阮听收回目光,翻了个身,从平躺到侧躺,她朝孔偲靠近过去:“痛不痛?”
  “唔……”孔偲想说不痛,触碰到阮听柔和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变了个样,“痛。”
  “痛还帮我干活?你来就坐着陪我好了。”
  “我喜欢为你做这些。”
  阮听看着孔偲慢慢在发烧的脸庞,心想,做苟嘉勋真好,难怪男人都想娶女人,她苟嘉勋上身也没多久就舒服得不得了,骨头都懒洋洋的。
  但是这个惯着她当苟嘉勋的女孩带着伤干活呢,苟嘉勋们为什么不懂得心疼自己的女人呢?
  她恐怕当不了苟嘉勋了。
  天边裹着焦糖色的落日洒进一点余晖,天黑之前好似仅存这片温暖,阮听不许孔偲收回手,她握着那把跟她一样伶仃的骨头,将唇贴在药味很浓的膏药上,轻轻一吻。
  孔偲低头,听见阮听用哄孩子似的口吻说:“痛痛飞飞。”
  作者有话说:
  上章红包已发,请查收~
  葱宝就葱宝吧……被喊了两章大葱小葱大蒜小蒜我已经麻木了……呜呜呜
  ----感谢名单-----


第18章 靠近答案
  监视器里的这一幕美得叫人叹服,镜头是从床边给的侧面,两个人的背后就是染了绯红色的落日,屋里的灯还没开,四月份的风吹得墙上的日历飞往将来。
  孔偲的手被阮听轻吻,她们在无声之中对视,无法言明的情感凭借眼神默默流淌。
  直女如阿茶都一副要晕倒的样子,揪着旁边人的袖子激动地说:“谢老师的声音居然可以这么温柔吗?我好快乐啊!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无动于衷,她回头:“啾啾……呃,施哥……”
  施恒的衣袖立马被放下,小助理见了他就瑟瑟缩缩的,也理解,毕竟之前公司里谣言满天飞,他以为阿茶真的不会照顾艺人,难免又吼又凶的全当下马威了。
  “待会儿我不方便在这儿,就先回了,你记得第一时间进去给她穿衣服。”
  可能是有个女儿的缘故,施恒在这方面有点爸爸心态,还没钟迦放得开,知道这孩子十八岁给自己的成人礼是半裸艺术照,差点没气歪了嘴。
  出道了就是不一样,这组照片当年也就小圈里转了几百,现在直接传开了,还有人用来当头像,网友一水的夸她身材好,什么妹妹贴贴之类的,衬得施恒像个封建余孽,钟迦还被他狠狠敲了一脑门。
  照片是管不了了,施恒带着团队顺便处理了一些历史残留的问题,什么**贴吧能删的都删了,也没出格的,就是钟迦这人太能叨叨了,团队一边删一边记录能用来营销的点,熬了几天大夜。
  她那点表达欲估计全都放在了文字里头,中秋节给五仁月饼写了篇真情实感的小论文,你以为她是喜欢吃还是怎么着,到了末尾,她说她也不喜欢吃,就是觉得五仁月饼太可怜了。
  神经兮兮的一小孩。
  也真讨人喜欢,长得漂亮,会有视觉效果带来的偏心,也努力,当演员还欠缺点实力,不过肯定是追着能让人踏实的偶像。
  施恒留在剧组也就这几天了,跟组了大半个月,蛮放心的,他得回燕京谈商业合作,还有个音综找上门来,钟迦又还在念书,学校那边也得他协调。
  观察了一段时间,阿茶很胜任这份工作,钟迦自理能力确实很好,没必要再找一个生活助理。
  “哦对了,我网购了一箱零食,过两天到,你们分着吃,奶片酸奶什么的你给钟迦留着,她不是喜欢吃奶吗?”施恒甩甩手就走了。
  啾啾噗嗤一笑:“我觉得你们施哥也蛮逗的,他一大男人说吃奶也不怕被误会。”
  “什么吃奶啊?”阿茶没明白。
  啾啾笑笑不说话,嗑cp这种现象都能人传人,默契自然也可以培养。
  阿茶顿悟了,一脸嫌弃:“啧,你怎么这样啊,甜甜是喜欢吃奶制品。”
  啾啾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我们谢老师胸型很美的,甜甜趁着演戏能吃是福。”
  演苟嘉勋的男演员叫蒋弗闻,实力派演员,属于角澕色比人红的那类,他的戏份主要是回忆还有高潮部分,今天也来了,就坐在农斯卿旁边。
  两个主演的戏告一段落,光是这段就磨了五六遍。钟迦站在门边,想特意隔开距离,她眼眶有点红,理解了孔偲那一瞬间的感动,甚至连跌入绮梦也有了答案似的,谢迎年坐起了身,化妆师进去给她们补妆。
  “谢老师都好几年没演戏了,这功底还是不一般啊。”蒋弗闻长得斯斯文文,农斯卿要的就是反差感,男人婚前婚后判若两人。
  农斯卿:“你比她年长,又是前辈,喊什么谢老师。”
  蒋弗闻笑了笑:“年龄跟资历不值钱,咱们这行太靠天赋了,谢老师可是一部电影封神的存在啊。”
  “你是时运不济,要是同性婚姻早点合法,那几年也不会被禁演。”农斯卿再熟悉不过个中变迁了。
  像蒋弗闻这样的人不少,被时代耽误的演员,他也不是同性恋,是演了一部尺度很大的片子,选的背景就敏感得很,导致这部电影从台前到幕后的主创都被禁止从业了三年。
  蒋弗闻落魄得只能屈居在职校里头教表演。
  留着一头中长发的男人轻笑一声:“合法是个导向,但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人反对。”
  桌边放着电影的分镜本,封面上的“第三者”被收入眼底,农斯卿望着媛媛的卧室,声音透露出些许沧桑:“是啊,舆论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改变。”
  演反季节的戏还是有点遭罪,通往小阳台的门敞开着,屋里的空调效果不太好。
  钟迦穿着个大衣,露出来的脚背都泛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马尾重新扎了一下,她找化妆师姐姐借了支烟走了出去。
  “外面冷。”化妆师叫住她。
  钟迦没回头,脚踝细痩,背影显得有点孤单,她说:“没事的姐姐,烟味大,熏着你们。”
  整个剧组可能也就艾以蓝比钟迦小了,她见着人就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礼貌而已,但是长成这样声音又好听,很容易就落下嘴甜的好印象。
  跟舞台上剃了断眉弹琵琶的义甲都像在发光的她反差太大。
  大家也没想过钟迦现实中是这样的。
  她刚进组那会儿网上的传闻甚嚣尘上,疯疯癫癫的亲妈虽然死了,但亲爹是个冷漠自私的狠角色,忍气吞声当了这么多年的赘婿,最近经济界也有些风声,说是钟克飞将岳父的产业过渡到了自己手里。
  大家对钟迦的经历一知半解,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做好本职工作就得了,不敢太亲近她,慢慢就有点将小姑娘晾在那儿的意思了。
  钟迦休息基本都是自己待着,助理和经纪人陪着聊聊天,她也没觉得被区别对待了还是怎么。
  偶尔有些临聘的杂工趁她身边没人就凑过来八卦,问爹妈还有哥哥,他们来干这个纯粹找乐子还能贩卖消息,根本就无所谓是不是伤害到别人了。
  钟迦不难过也不生气,她没来得及上艺人的培训课,倒是有模有样地来了句很像那么回事的经纪人不准乱说。
  等这伙人散了以后,经纪人真来了,施恒长得就很让人有安全感,慈父相貌,刚坐下来就有个脑袋靠在他肩上。
  “怎么了啊帅哥?”他知道自家艺人网上很多泥塑粉,从眉眼到台风很难不让人泥,但私底下根本就是个小姑娘。
  钟迦长长地吐了口气:“有点累。”
  剧组人多眼杂,什么货色都有,施恒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陪着,也阻止不了别人说三道四,又是星二代又是富二代的,非得锤钟迦带资进组,还说她用个破手机是在作秀。
  演这戏的压力本来就大,施恒都做好要给钟迦请心理疏导的准备了,结果直到今天她才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有点累。
  施恒当爸当晚了,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见得不少,他知道钟迦这个岁数的该是什么样的。
  这姑娘就是被迫催熟的一颗果子,吃惯了风沙雨雪,噼里啪啦的冰雹底下才会嚷句疼。
  阳台很窄,栏杆铁锈斑驳,蹲下来以后旁边也就能再站一个人。
  屋外冷风呼呼的,钟迦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心跳没那么快了,浑身上下滚烫的血液也逐渐冷却。
  钟迦拿着细长的女士香烟,打火机也有,但她突然就不想点了。
  会有味道吧待会儿?喷了清新剂也不一定能散干净,她想起上次那个烟味的吻,她很喜欢,好像被谢迎年严严实实地包围了似的,但如果是她身上的烟味,谢迎年不一定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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