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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冷焰火——by半色水浅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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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脾气的吗?”
  谢迎年真是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了,应该强硬一点的,否则总会给人遐想的空间,以为有很大的几率去发展。
  但钟迦对自己太过服帖,反而是她有生以来与人相处最没辙的一种,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她顺着别人。
  梁素芬有意去消除养女寄人篱下的感觉,太刻意了也会适得其反,而且堵不住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吃的穿的用的喝的都一样,谢迎年和施采然还是不一样。
  是她的问题,觉得自己偷走了妹妹一半的幸福,总要不着痕迹地还回去。
  家里养第二只猫还要顾虑原住民,何况是人呢?
  所以后来施采然对她说恨,说很多次恨,也能理解了,或许年幼时早有迹象。亲生的姐妹也要在爸妈面前争争地位,这世上谁不想要偏心,施采然明明可以享用独一份,却要与另一个人平分,甚至得的还少一点。
  假期被压着做作业做烦了,对谢迎年出言不逊说你没资格管我,梁素芬听见,罚她跪,还不给吃饭。
  很矛盾,大人既想要孩子懂事,又想要孩子不记仇,但正因为小,经历的事情淌不出去,积塞成了淤泥,只能在脑袋里留痕,好的坏的都记一辈子。
  常小随总吐槽谢迎年,干嘛对这丫头这么好,差不多得了,当年你为了她累死累活瘦成人干了也没见她心疼你。
  也没有多好,凡事都讲究因果,她是在补偿。
  想着养个妹妹到大学也差不多了,该放手了,结果世事难料,施采然的命途好像从她们之间感情消磨义务渐深就变得多舛,休学又退学,待在家里哪也不肯去,人生方向一变再变,茫然地原地踏步。
  养完妹妹养病患,谢迎年对待施采然确实是有点朋友眼中的逆来顺受,习惯了,以至于同样可以当妹妹的钟迦对她百依百顺,有点不适应,但仔细去体会,又其实很受用。
  太乖巧,反倒激起她基因里恶劣的欺负欲,又觉得还是得收敛些。
  钟迦并不清楚,她喜欢的其实不是真的我。
  脾气吗?钟迦认真地想了想:“还好,我很软的。”
  谢迎年沉默几秒,忍不住垂眼,随后,她不自然地清清嗓子:“……你往后退一点。”
  “不是……不是这个软,你也太不正经了。”钟迦耳朵都给她说红了。
  “是你贴得太近,先去吃饭,别让人等。”
  “哦,好的。”
  导演让助理订了两种套餐,这桌是鱼汤火锅,邻桌就是青椒鸡,可以窜桌混吃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小菜也很家常,但可能是食材新鲜,也可能是气氛好,大家还真吃出了年味来。
  艾以蓝的妈妈接孩子回去过年了,有个亲戚家就在崇乡附近。楼上的大老爷们唱起了浑厚的难忘今宵,还有人即兴说相声,鼓掌喝彩,跺脚跺得吊脚楼都像是要塌了,墙壁上串起来的彩灯也跟着晃。
  春晚倒计时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崇乡没禁烟花爆竹,砰砰的声音引得一堆人乡巴佬似的去围观,还有闭眼许愿的,被人笑说又不是流星。
  同桌的都是长辈,敬了导演不敬别人说不过去,一轮酒下来,钟迦眼神都有点飘了,还剩最后一杯,她转头,是谢迎年。
  “喝这个。”对方递了罐旺仔。
  谢迎年在她敬酒敬到一半的时候叫了服务员要的饮料,也顾不上旁边的小年轻起哄了,哦的一声,好像她俩真的怎么了似的。
  钟迦的耳边仿佛循环放着剧务大哥那句甜甜跟你差不少呢,碗里的鱼汤稠白,是谢迎年盛的,鱼刺也给剔得干干净净。
  又被她照顾了。
  农村用的土灶炭火发出荜拨声,蒋弗闻弯腰调了调风口,滚沸的鱼汤泡泡变小。
  握着酒杯的女孩却觉得自己心里的泡泡变大了,还泛着难受的酸味。
  “不喝奶,要喝酒。”钟迦说,“我不是小孩了。”
  说着,便举杯,仰头闷了那杯老板说度数不低的土酒。她以为自己很清醒,顺序反了不说,杯子还端不稳,手一歪,碰到了来混菜吃的阿姨的碗壁。
  清脆的一声,没过一会儿,又是一记闷声——谢迎年看着一头歪倒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孩,实在很想笑,什么酒量啊还逞强。
  最好就这么睡过去吧,别像几年前就好,哄这人睡觉都难,又是儿歌又是讲故事,谢迎年脑子里没货了,随手拿了本周淳的育儿宝典念得呵欠连天。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十六七的高中生喝得烂醉,给周淳发了很多条语音,放出来没有一句是能听的,嗯啊哦啊,哼哼唧唧,话很多,听不清也听不懂。
  周淳烦得要死,手机甩给了谢迎年,说管管你闺女,未成年酗酒!
  “喂——”谢迎年直接拨语音电话,醉成这样赶明儿不断片就不错了,也听不出是她。
  那头顿了几秒,然后是特别可怜的一声“妈妈”,尾音发颤,顿在疑问的语气上,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个人又不敢相信似的,谢迎年澕脑海里浮现了嗷嗷待哺的某种幼崽,眼睛蓄泪。
  钟迦那双眼睛,唉,是长得蛮好,很惹人疼。
  她叹了口气:“得,真当妈了。”
  周淳敷着面膜还不忘补刀:“谁让你给她念育儿宝典?”
  谢迎年:“……你这也没什么正经书啊,教绑人的我翻了翻,好像用不着,绑螃蟹倒是可以借鉴,不是,这位辣妈,你孩子幼儿园没毕业呢你就买五三了?”
  作者有话说:
  预估失误,这周有榜单,那么多更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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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迦:我脸皮很薄很薄的。
  作者:啊???(一脸不相信……
  ----感谢名单-----


第33章 赖在怀里
  农斯卿不仅请客吃年夜饭, 而且多放了两天假,初三才开工。
  那天她走得也早,结账的事交给了助理, 隔壁桌的司机听见动静便放下碗筷从长条凳上起了身, 先去柜台那儿取付了钱的两坛土酒,老板自己酿的, 陶土瓮坛装着, 红泥封边,很古朴,缺了点边角的坛沿都像是特意的造型。
  “导演,还下饺子呢,您不吃啦?”巩文茵缺心眼,没看出来这是要去见人, 脚被副导演踢了两下也浑然未觉, 吸溜一口, 在嗦锅里的苕粉。
  农斯卿知道这伙人没出声的也在好奇。
  筹备至今,她从来都没想瞒着, 但莫名其妙地交代也很奇怪。她这岁数的跟钟迦巩文茵之类的晚辈聊天也像说教, 对蒋弗闻, 哪怕年龄相差不大,对方太敬重,她也得端着, 唯一合适点的是谢迎年,可惜这人早几年就勘破了生死似的, 聊什么都没劲儿。
  最近倒是好点了, 谢迎年周身堆积的乌云被人轻而易举地劈开了, 女导演的目光越过几张饭桌, 看着沙发上倚靠谢迎年睡得很安静的钟迦,她又一次想起了乔映秋。
  本来以为只是长得像,现在不禁觉得是宿命也是孽缘,跟她母亲是一脉相承的痴,只不过……谢迎年也很难是良人吧。
  “有个老朋友住在附近,我去给她拜个年。”
  农斯卿简单道了个别便走了,门板开合,刮进一阵醒神的冷风。
  吃了半个多钟头,战斗力不行的早就下桌了,二十几寸的电视机里演着尴尬的小品,老板送的板栗放在火钳上,炭火烤得皮都爆开,被放进里屋的小黄狗瘸了条腿,正趴在炉边啃骨头。
  暖洋洋的,喝酒的吆喝声也变小了,困意袭来,谢迎年眼皮重得睁不开,迷迷糊糊听见旁边有人侃大山:
  “农导去见谁啊?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崇乡待了很多年,口音也有点。”
  “我问过开车的小刘了,说是村里头一个唱傩戏的老人。”
  “傩戏?什么玩意?”
  “呃,跳大神?我也不太清楚,农导也许信这些吧,以前采访不是还说受过高僧的点化吗?”
  手腕上戴的佛珠串珠彼此碰了一下,靠着不舒服又枕到了她腿上的人似乎动了动,谢迎年低头:“醒了?”
  没人回答,钟迦平稳均匀地呼吸着。
  妙云寺。
  农斯卿有位电影迷同时也是出版社的编辑,早年当过记者,前前后后采访了对华语电影有着深远影响的女导演数十次,这些采访有的止于电影,有的深入到了个人层面。征得农斯卿同意以后,编辑将历年所得辑录成书,附上珍贵的电影手稿,出了本当年很畅销的个人传记。
  因为有些敏感内容,传记再版已无可能,二手书被炒到了天价,钟迦费了很大劲才找到pdf版本,也花了一笔钱。
  其中一篇就说起了农斯卿的早年经历,寥寥数语带过,妙云寺出现的地方被钟迦在阅读软件里标注了,然而信息量实在少得可怜。
  只知道妙云寺地处晋城,不算香火旺盛的名寺,里头有个法号叫做梦参的僧人。
  这位女导演并非年少成名的典范,反而大器晚成,早年的片子既不叫好也不卖座,那几年都有了转行的心思,受了梦参点化才决心从事电影行业,下一部电影果然有了很大起色。
  农斯卿在采访里并未直言梦参是得道高僧,编辑也很严谨,没去做修饰,但是这样的经历从传奇导演口中说出,梦参也随之被神化了。
  大年初一的早上,钟迦压根就没宿醉,她昨晚是有点晕,一头栽倒也是真的,但没过多久就被外面砰砰砰的烟花吵醒了,朦胧中正好听见什么傩戏什么高僧,没来由地就想到了谢迎年总不离身的那串佛珠。
  被谢迎年问是不是醒了,钟迦闭着眼睛犹豫了会儿,在骗人被发现可能真的会被收拾要不还是承认吧跟赖在对方怀里之间选了后者,反正被收拾也很开心,只要是她。
  鼻间传来一阵栗子香,很纯粹,不像大街上卖的那种糖味很浓郁的板栗。
  有人问谢迎年要不要来一个,钟迦听见她放低声音说:“不用了,对了刘哥,麻烦你把窗户关一关,她睡着了,容易着凉。”
  窗边刚才有人吸烟来着,而谢迎年的右手被喝醉酒的女孩当成了枕头。
  温暖极了,钟迦悄悄地睁开一条眼睛缝,墙上“新年快乐”的英文灯串一闪一闪,她的心跳频率还要更快些,好像迫不及待跨越到零点零分,新的一年她想有新的体会。
  钟迦没年可拜,醒来以后就在跟妙云寺较真,她自己也知道于情于理都不该这样,一来妙云寺与佛珠那点联系说不定是她牵强附会,二来随便发散别人的隐私很不礼貌,但她当面去问谢迎年就愿意说吗?
  这人将自己藏得太深了,好的坏的都不愿分享,近几年清心寡欲得像网友口中的带发修行,还是了无生念的那种,她身上隐隐约约有种让人忧心又无可奈何的自毁倾向。
  我想靠近她,了解她。
  妙云寺还真不出名,网上检索出来的信息一半都与农斯卿传记里的内容关联,钟迦将这地方放进了自己假期的行程里。
  之前在燕京工作的分成发到了工资卡上,除了还钱给谢先生,她紧巴着从未雨绸缪的存款里分了点出来,新买了个手机,网页和微信同时开也很流畅,凑合几个人在视频,商量数字专辑录歌的行程。
  陈况能起这么早纯粹是因为她和居在回了老家,稍微有点钱的小县城,但过年还是有很多原始的民俗。
  眼瞅着俩闺女要毕业了,以前当对门邻居现在处成了亲家的两家父母张罗起了婚事,同性婚姻的法案年后正式实施,婚庆公司早早地出了相应的方案,货比都不是三家了,套餐的名字都天花乱坠,内卷得过分,选得人眼花缭乱。
  这人被炮仗吵醒的,倒也没不耐烦,精神奕奕的模样,衬得旁边黑眼圈硕大的居在活像是前天晚上被人榨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况是1。
  商量得差不多了,几个人闲着没事瞎聊。瓦斯回家陪爸妈去了,她本来想省点路费住学校的,还能领到学校发的过年补贴,但宿舍翻修没法住人,她那边跟首都的时区差两个小时,身后的窗外还是蒙蒙一片黑。
  “诶我去,这歌是好听啊,词曲的阵容绝了,居然还请了丁至当制作人,难怪买了这么多广告位。”陈况和居在共用一个视频位,电脑椅上坐着的居在正上网课,八成是金融方面的,就露了个苍白的侧脸,侧颈有个很明显的吻痕。
  窗户倒贴了福字,窗台上是鞭炮的纸屑,居在手边还有一碗汤圆,就一把白瓷勺,俩人一起吃。
  瓦斯一头自然卷睡成了鸡窝头,梳了几遍也梳不顺,索性就这样了。
  这歌她也听了,几个音乐软件的开屏,这么大阵仗,照片上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名字也不熟,施采然。
  “这音色,在哪儿听过啊?”瓦斯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又点进歌手专栏,见到代表作,咦了一声,“是之前很火的那个网络歌手?”
  陈况:“蔬菜圆子嘛,居在说她唱歌好听。”
  她未来老婆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拿着电容笔在做笔记,平时在学校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冷都女,愣是被陈况软硬兼施地套上了情侣款猪猪睡衣。
  “没醋你也能自己酿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居在笑了一下,她很像春天的柳,长在雨雾袅袅的湖边,五官组合起来都是文艺的美,还是个药罐子,以至于陈况说这人床上是牲口都没人信,反过来被怼,你才是最难耕的田吧?
  钟迦关了浏览器,从群里的链接里进去,她听歌不讲风格不论国界,关于歌曲的记忆力很好,前奏走完,第一句词出来,一下子就认出了施采然的音色,确实是剧组里的化妆师姐姐也很喜欢的那个蔬菜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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