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by半色水浅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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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专注,被堆积的烟灰烫到才回神。
剧组有专职记录花絮的工作组,农斯卿依然每天带着自己的相机,她的镜头里没有花草景物,有的只是阮听与孔偲。
她们躺在沙发上胡闹,洗好的绿葡萄从果盘里骨碌碌滚下来,碰到上下交叠不知道谁的白皙小腿,一颗又一颗落到水泥地破了表皮流出汁水。
孔偲给媛媛理头发,洗头妹一朝转正,连太阳也好奇她手艺,从红格木窗斜斜射入一道光。吹头发,声音嘈杂,趁着女儿闭眼,阮听背着手走过去,亲了孔偲一下。
媛媛半夜发烧,阮听加班,孔偲带着孩子急匆匆去医院急诊。
条件简陋的厕所,孔偲低头洗手,身后响起高跟鞋笃笃笃的声音,阮听走了进来,她们目光在划痕很多的镜子里相遇,一眼就着火。
碍于媛媛,两个人平时难得有亲近的机会。
这次在狭窄隔间,孔偲背靠门板,被阮听亲得骨头都要散架,陌生人来了又走,吻缓慢游移,她的喘息喷在对方柔软掌心,潮湿雾气渐渐将她反罩,禁不住仰头,视线里一半是蜘蛛结网的墙角,一半是阮听专注的面容。
冲水的声音让孔偲更站不住,阮听捞住她,低头闭眼,亲得猛烈不饶人。等出来,孔偲身上的背心被汗濡湿,窗外灌进夏天的风,肩胛骨处的布料鼓动,绞在一起的黑色内衣肩带隐隐约约。
吊灯昏黄,飞蛾憧憬而来,也将死于向往。
媛媛出院之后不久,苟嘉勋不知如何得知妻女行踪,不远千里赶来,软硬兼施,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将不守妇道的老婆狠狠修理一番,结果人没带走,却命丧孔偲刀下。
……
很多很多,有剪进正片里的内容,也有校正以后多余的片段,副导演甚至开玩笑,农导自留的素材可以再剪个番外。
农斯卿以前在采访里说过:创作者应该离自己的角色远一点,可以理解,但不能共情。
她一反常态地在这部电影里寄存了浓烈而晦涩的感情,工作人员聊八卦说起这事都压低声音,有人大胆猜测导演是主角原型之一,但也有人说不像,她的镜头语言更像是同时在怀念两个人。
“卡,很好。”农斯卿握着对讲机,喃喃了两遍很好,她的眼神有些涣散,面容却透露出疲态,仿佛她也置身于屏幕中的场景,经历了角色所经历的。
女导演沉默一会儿,站起身,助理关切地跟上,她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声音也没什么气力:“你们该休息休息,收工了,不用管我。”
艾以蓝没戏份,趴在谢迎年膝盖上黏糊,她从农斯卿那儿回过目光,手边碰到女孩柔软的碎发,忽然想到什么,心神狠狠颤了一下。
久久不能平复。
大概十多分钟,钟迦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谢迎年在门口等她,两人目光对上,倚着墙站姿懒散的人还来不及站正,就被抱了个满怀。
谢迎年戴着副平光眼镜,垂下的银色细链从两边镜腿牵到耳后,她抬起手臂,也隔着奶茶色风衣抱住钟迦,掌心上下轻抚单薄的脊背。
此时此刻,她不仅是谢迎年,也是阮听。沉浸太深,钟迦没有完全出戏,她承载着她所有无处可去倾诉与发泄的情绪。
阿茶咳了一声,飞快地溜走了,虽然内心判断倾向于这俩人没太大进展,但眼前还是飞过无数弹幕,活像啾啾在她耳边堪比给宠物配种的cp脑解说。
收工有一会儿了,嘈杂声都在另一层楼,开了窗透气的僻静过道,冷风肆意地吹,呵气都从嘴边带出薄薄白雾。
深灰色的长款西装领口被钟迦用头顶蹭得皱巴巴的,她依恋谢迎年身上阮听残留的影子,又在对方与角色迥异的静默中嗅到了野茉莉的气味。
钟迦手伸向后,握住谢迎年其中一只手腕,牵到前方,用另一只手一笔一划写下:
“我-的-糖-呢?”
笑意爬上谢迎年微弯的眼角,她故作不解地问:“不是给了吗?”
“哪有?”
“微信里。”
钟迦瞪大双眼,抬头想要与不懂浪漫的女朋友理论一番,却被人轻轻捏住下巴,谢迎年眼镜细链擦过她耳边碎发,掌控着她,在漂亮红润的唇间落下细密绵长的吻。
不知所措的手被反过来,掌心纹路朝上,谢迎年用腾出来的这只手去给真正的答案:吃到糖了吗?
字词被谢迎年的深吻吞下,张开口却只能吐出模糊的几个音节,钟迦连气都有点喘不匀。
比起寻常的回答,她无法自主的模样反而更能取悦人。
谢迎年心底最隐秘最微小的褶皱被耳边女孩急促的呼吸给吹开,露出了逼仄阴暗的一角……
捏着下巴的手甚至无意识地加大了力道,钟迦忍着疼,在不适中承受对方难得主动给予的一切,想起了告白的那天晚上,谢迎年鬼使神差的啃咬。
钟迦睁着眼,谢迎年的眼睛毫无情绪而显得幽深乌黑,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尖锐地刺入耳膜,才驱散了她眼中让人有些脊背发凉的侵略感。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最近加班很忙,给各位鞠躬。
第39章 致命诱惑
铃声响起, 听觉信号不断在神经之间往返,理智被颇为艰难地收回,谢迎年缓缓松了手, 她看着钟迦下巴陷进去的一点红印, 再次意识到自己失控的事实。
与其怀疑连崔鸣都表示遇到对手了的她的忍耐力,倒不如借此肯定她此前再三回避钟迦暗示的原因:成天在眼皮底下晃悠的这个女孩, 对她来说也许是致命的诱惑, 是需要重做风险评估才能决定是否触碰的菟丝花。
谢迎年没问过钟迦为什么喜欢她,大概是默认了无论何种理由,心动只不过一时,感情的保鲜期太短,要么败给身处两地的空间,要么不敌蹉跎岁月的时间。
时间, 她不得不感慨, 时间真的很奇妙。
从九岁除了锁骨那颗红痣以外她见一眼就忘的豆芽菜, 到十六岁穿着超短裙在会所营业青涩又惹眼的高中生,谢迎年完全不知道自己隔着屏幕关心教养的孩子是怎么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长得漂亮就不说了, 比起轰轰烈烈带着疯劲的乔映秋, 钟迦的表达更赤忱纯粹, 她也有火,却只为谢迎年一个人而烧,没那种舞台剧似的浮夸风, 但依然被她的心意烫得燃起了冲动。
脑回路稀奇古怪,玩朋克民乐可能也是一种表现型。
——
照这么说, 能不能顺利进行别的改造, 改造时会受到多少社会俗规的阻碍, 也未可知。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谢迎年当年依然会让周淳与钟迦的高中班主任取得联系,成为她的资助人,供她上学读书考取音乐学院。
甚至等不到老天促成的偶遇,会在青春期少女每一次困惑的咨询与谈心中夹带私货,让她当歌手演电影的圈子兜得小一些,再小一些,一步步,尽早靠近自己。
比起蒲公英随风四散飘到她身上似的诱惑,亲手种下的这份更值得去冒险,毕竟知根知底,乔映秋早死,钟克飞不闻不问,外婆也去世了,简单得几乎为零的亲属往来也便于归属权的过渡。
谢迎年要的亲密关系是不留一丝空间,里里外外完完全全的属于。钟迦任由她索取的姿态表明了再隐私的空间也可以为她所剥夺——不管是不是去曲解,她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禁欲多年,才会踟蹰再三终于决定去尝试。
作为女人,虚无缥缈的第六感让谢迎年对来电人的身份有所直觉,手机从兜里拿出来,果然,施采然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跳动。
即便猜到了,她还是感到意外。
倒不是说这个时间施采然不该联系她,而是对方除非金钱物质上的需求,基本不会对她发起沟通的讯号——准确地说,应该称其为召唤。
她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塑料姐妹了。
钟迦揉了揉下巴,这点疼没让她多想,反而因为对方难得的情绪外露而意犹未尽。
“唔,我上车等你。”瞥到来电人,她衡量了妹妹与还在试用期的女朋友孰亲孰疏,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太合适,转身要走。
谢迎年却出声将不自信的人纳入了更亲密的范围里:“没什么不能听的。”
她握住钟迦的手,拿开,低头往醒目印痕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抱歉,弄疼你了。”
春寒料峭,阳光不够充足,不是植物生长的最好时机,她有足够的耐心去等,收获之前不能偷懒,定期除草除虫,浇花施肥。
与此同时,那把锋利的剪刀不该过早地伸向花蕊。
得了谢迎年的认可,钟迦回过身,垂下的手又抬起,留恋地抱住了她,蹭胸的功力愈发炉火纯青,被占便宜的女人单手揉着她的后脑勺,不紧不慢地接起了这通电话。
“采然。”谢迎年口吻平淡地称呼对方。
听见她平静的语气,认为自己被怠慢了的施采然冷笑了一声:“姐姐,你很忙吗?”
没公放,但隔得近也能听清。
这声随口喊的姐姐弄得钟迦有些酸溜溜的,还来不及在肚子里酿醋,施采然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她难受极了。傻子也听得出气氛不对,至少不像她想象中往来亲密的姐妹,既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她不好发作,只得用口型说了句:“不准凶我的……”
钟迦顿住了,她低着头,也没注意到谢迎年的目光一直落定在她的身上。
我的什么?
女朋友?没底气。姐姐?也不是我的。
“没事。”
从头顶传来一道单薄清亮的声线,钟迦第一反应是谢迎年在答复施采然忙不忙的嘲讽,过了数秒,才迟钝地察觉前后两句不太一样的腔调。
谢迎年眼眸低垂,迎着钟迦询问的眼神点头,弯起的唇角也意在给她肯定。
不是回答别人,是哄你,炸得竖起的毛都收一收,我没事。
“……你旁边有人?”施采然握着手机,瞳孔骤然紧缩,十几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她对谢迎年的了解只多不少。
她惊讶的并非谢迎年身旁有人,而是对方态度的陡然转变,短短两个字就能听出来的区别对待,这个人是谁?
医院人满为患,体检的流程繁多复杂,施采然直到下午才从最后一项检查项目的科室走出来。也没急着回去,乘电梯到一楼找了个便利店的角落随便坐坐,过几天她有个户外综艺,场外求助的环节写在台本上,可以呼叫圈内外的亲朋好友。
素材太多,导演后期剪辑制作自有取舍,怎么最大程度地保证自己的镜头,也不用经纪人姜奈提点了,施采然在榨干谢迎年利用价值这件事上轻车熟路。
她的助理桑枝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小姑娘,海马娱乐作为老牌音乐公司去年进行了资源重组,所有缺人的职位都从薪酬福利或者晋升空间各方面画好了大饼,桑枝过来应聘,第一轮就被聘用了。
本以为是件好差事,可惜分配的艺人实在一言难尽。
歌么,以前就听过,是好听,不然也不会在没有营销团队的情况下火得出圈了。
但这人吧……阴森又古怪,很不好相处。
出席活动给施采然选服装,一本小册子翻了又翻,姜奈的意思是女明星穿裙子容易出彩,你也不走中性风,男经纪人说着,勾了几个备选,冷不丁手里的笔就被人夺走了。
施采然紧握那支笔,力道大得手腕都在发颤,她一言不发地将那几条裙子用笔尖划得纸页破碎不堪,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盯着姜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强调:“我说过,我不喜欢裙子!”
桑枝将施采然点名要喝的饮料轻轻放到靠窗的台面上,脚步往右,又不敢走得太远,隔了个空坐下来,尽量离这阴晴不定的祖宗远一点。
她是不是该建议姜奈,施采然最好得做个心理咨询什么的?
“嗯,有人。”谢迎年眼前浮现某人那一瞬间可怜巴巴的表情,活像自己是被偷养在出租房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似的,正要继续往下说……
施采然:“女朋友?”
“乔映秋的女儿?”她呵呵地笑,浮着一层薄灰的玻璃窗映出黑色口罩以上的半张面孔,“恭喜你啊,姐姐。”
“你又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很高兴。”
桑枝听着,怎么都觉得不像好话,瘆得慌。
有毛病吧?对面那位不是你才高调承认的姐姐吗,犯得着……诶?卧槽,我这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大瓜啊?谢迎年和乔映秋的女儿???也对,谢迎年不是演一部谈一个么,不过母女都谈过确实蛮那个的。
这通莫名其妙的来电以施采然不经同意直截了当的通知为告终,她说:“我下周过去探班,你来接我,或者和我的新嫂子一起来接我。”
桑枝咬着吸管,背对施采然翻了无数个白眼,下周的通告不都定好了吗?又要改?还没成名呢就这么任性。
回酒店的路上很安静。
钟迦苦于不好开口,说什么,问什么,总得对方有倾述的意思才行吧,不然冒冒失失的,她自己都很不喜欢私人领地无缘无故被侵犯的感觉。
本想再好好琢磨合适的突破口,因为演戏消耗了太多精神,她在开了暖气的空间里分外疲惫地睡着了。
右肩突然靠过来的重量让陷入沉思的谢迎年回了神,啾啾:“年姐,你让甜甜枕着你腿睡呗,每次你都舍不得动她一下,生怕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