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冷焰火——by半色水浅葱 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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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期待你来
钟迦其实没想过自己杀青这天会是这场戏。
剧组的通告单一周出一次, 她的最后一场本来是在车站。
阮听去北海出差,返程当日,孔偲带着媛媛在人满为患的出站口等候, 显示屏滚动着车次到达的信息, 一大一小都被路边的糖炒栗子勾走了魂。
从绿皮火车上下来的女人系着一条红色围巾,长发也陷在里面, 隔着人海望向那两道背对她的身影, 脸上堆满了无奈的笑。
萧瑟的晚秋,车站广场的银杏叶落了满地,阮听缀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出去,烤红薯的味道愈渐浓郁,糖炒栗子随着铁铲的翻动在铁锅里发出清脆诱人的爆皮声……
老板吆喝着叫卖,说美女要不要尝一下, 手上动作不停, 在饼干盒里找零。孔偲愣愣地抱着牛皮纸袋回头, 嘴角有道吃栗子吃出来的焦黑痕迹,她眨眨眼睛, 这才想起自己来这一趟是干嘛的。
“馋猫, 我以前比不过卤鸭, 现在比不过栗子。”阮听应了媛媛喊的一声妈妈,任由女儿黏黏糊糊地缠到身上。
她伸手,轻轻替女孩擦去, 收回时有意碰过孔偲唇角,两人的视线因这一瞬触碰而交汇, 缠绵万千, 都笑了。
破旧钟楼的时钟循着时间的脚步慢行, 逃离被谎言与暴力充斥的家以来, 阮听去过无数个或大或小车站,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她不知疲倦,也不曾有过留恋。
这天在崇乡,路灯底下细密的雨连成丝线,她与孔偲一人走在一边,牵着蹦蹦跳跳的媛媛,被框在地上的影子很有一家人的氛围。
阮听没想到的是变数来得那么快。
她为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懊悔,整个后半生都在对自己的怨恨中度过。
为什么当初会因为对媛媛感到愧疚,又觉得孩子小不懂事而得过且过,隐瞒婚姻的裂痕,隐瞒丈夫的不忠,隐瞒她迟来的两心相赴。
苟嘉勋之所以得知阮听的行踪,是媛媛有天深夜太想念爸爸,趁着妈妈去了孔偲姐姐家里,悄悄溜去了小卖部,那里有电话可以用。
开店的夫妻俩能在麻将桌上待一宿,小女孩经常跟着理发店模样标致的洗头妹过来买零食,电话费也要不了几个钱,姓陈的老板赶上胡牌就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明线的第三者是孔偲,电影备案,梗概里明明白白的线索,她介入了一段濒临破裂的婚姻。
至于农斯卿真正想表达的第三者……
“是媛媛。”农斯卿说,“也很明显吧,只是你们不敢这么猜。”
是在第三次的剧本研讨会上,她喝了口提神醒脑的浓茶,低头时眼皮垂下,遮住了一半的眼神,情绪也变得不明。
编剧霍高远是她合作多年的伙伴了,事实上剧本定稿是另一个名字,电影名为《第三者》是农斯卿的意见。
“虽然媛媛是蒙昧无知的孩子,但你不可否认,她的存在导致了阮听与孔偲关系的失衡,甚至这段关系最终遗憾地走向了阴阳相隔的结局。”
农斯卿的目光落在前方,却似乎并未聚焦:“如果没有她,阮听离婚会不会更顺利一点呢?如果没有她,阮听会不会更无畏一些?那个年代,我是说比故事里还要更早的那个年代……”
她顿了顿,想到如今的情况也相差无几,便失笑改口:“现在也一样,比起男人,女人还是更容易被家庭被孩子牵绊,某某的妻子,某某的母亲,好像整个社会习惯这么去称呼一个婚后的女人,却忘了她也有自己的名姓。”
“说回电影。”气氛被带得凝重,场内不乏男性流露不认同神色,农斯卿笑了一声,不再深入,“同性题材我不是第一次导了,第一部 作品跟最后一部作品都停在这里。”
座位席上有专人记录发言,镜头也对准了农斯卿。
四五十岁的女导演目光淡然随和,她双手交握,长吁一口气:“同性婚姻的方案通过不代表偏见就消失了,我想借这部电影再为所有的同性伴侣发声,尤其是总会在社会上失声的女性同性伴侣。”
“大家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个人的性向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不断在被规训,男孩要勇敢冒险胆大,女孩要温柔细心顾家,男孩女孩生来互补,就应该互相吸引,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
“如果抛去所有的‘应该’,退回到最本质,或许我们想要相伴一生的对方仅仅是一个人而已,无关性别。”
主创人员分坐在会议长桌的两侧,坐得大大咧咧,没那么严肃,刘海戴着卷发夹就来了的也有,桌上还放着谢迎年请客喝的奶茶。
前两次研讨会不是这样的氛围,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尾的缘故,农斯卿这番发言颇有深意,也确确实实发人深省,即便有的人不认可,碍于导演面子也不会当场反驳。
钟迦跟谢迎年坐在一起,不过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交流。
导致统筹将新的通告单递过来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喘,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了,之前主创群里还时不时起哄来着。
“农导的意思是补几个之前的片段,她不太满意。”
钟迦心不在焉地应了,直到散会,谢迎年走了出去,她才端起眼前的奶茶,闷闷地喝了几口。
突生变故之前,阮听和孔偲在医院厕所狭窄的隔间温存,偌大世界好像只剩这点空间收容她们,窗外月光皎洁,树影婆娑,风也轻柔,嗅不到一丝一毫狂风暴雨的信号。
意外与明天谁会更早到来,哪说得准。
医院是在棚内搭的景,很像那么回事,2000年初的小县城医院,厕所冲水用的脚踏式,有些部件都生锈了。
天花板渗水,墙缝的墙皮也脱落得七七八八。
钟迦靠着门板,等待灯光调试,导演那边喊口令。
她身上穿一件白色背心,孔偲着急送媛媛到医院,顾不上换衣服带外套,好在夏天夜晚只是凉快,并不冷。黑色头发半长,发梢柔软地贴着匀称漂亮的锁骨,掌心湿润,才洗好手便与阮听边亲边躲到最里的隔间。
膝盖的淤青用遮瑕勉强盖住了,全身镜头,底下又是沙滩裤,再如何找角度也躲不过去的。
怕影响效果,钟迦在酒店的时候就问过化妆师,药膏先放到一边了,没涂。
怎么弄成这样啊?
她发照片过去,化妆师觉得伤得不轻,关心了几句。
钟迦:啊,早上没睡醒,磕的,还配了个小猫眨眼睛的表情。
瞥见自己的猫咪头像,时间过得好快,好像刚进组也就是前两周的事,原来她的心早就被对方填满。以至于最近失魂落魄,还负了伤,怎么弄的,她总不能说是失恋了精神恍惚吧。
对,失恋。
我没问,她也没说,但应该差不多,我没想错。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她哪一任不是这样呢?演戏演着演着就谈上了,谈着谈着杀青了就掰了,我凭什么例外?
蛮好的,偷来的时光,再短暂也算如愿以偿,应该知足。
但这么想,还是会难过。
谢迎年补好妆,朝这边过来。
从钟迦的角度,先见到了她侧脸,绑着长卷发的丝巾垂落在侧,是温柔的淡蓝色,修长颈项配一条蝴蝶银链。
头顶的白炽灯光源劣质,项链被反射,那光像是带着灼烫温度,烫得钟迦在她彻底移入视线前先别开了眼。
低头,不敢看她,也不敢什么也不看,只好盯着顺着地砖缝隙慢慢淌到蹲坑里的水。
门板吱呀一声响,钟迦耳朵蓦地一烫,空间很小,除了她也就够再站一个人。
谢迎年站到另一边,试戏时已调整好角度,她有足够娴熟的经验去配合刁钻机位,完美出镜。
温和宁静的香水味是她赋予阮听的标志,无法通过电影传达给观众,也许是别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细节,却能影响到对手的状态。
但今天的效果显然没那么好。
“场务说了吧?”谢迎年伸手轻揉钟迦的头发,“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你杀青。”
来片场的路上,钟迦跟施恒通了电话,确定了去晋城的私人行程,阿茶也别跟着,她自己一个人。出行的车票机票早就订了,赶不上这顿饭,关于妙云寺,关于佛珠,关于谢迎年……她有无数急切去寻找答案去求证的事。
钟迦:“你也去吗?”
她握住谢迎年手腕,瞥了眼红灯闪烁的设备,开着的,也没事,毕竟她们是戏里的一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您是前辈,我怎么敢。”钟迦很怕对方觉得自己在耍脾气,虽然她很想,但面对谢迎年,不是敢不敢,而是愿不愿意,舍不得的。
她笑了一下:“期待你来。”
刘海又被拨弄,谢迎年:“遮眼睛了,回去剪下头发。”
从头开始,多老的梗了,钟迦:“嗯,角色需要嘛,剪完了我还要染个色。”
谢迎年:“少染,伤头发。”
“又来。”钟迦翻了个没多少杀伤力的白眼,是为了逼回快要憋不住的眼泪,“谢老师,你以后管不了我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说着挽留,依旧痴心,没放弃。
谢迎年侧头看了眼灯泡周围的几只飞蛾,不知疲倦,不知死活,殊不知,它们憧憬的地方也会是葬生之处。
沉默一会儿,她听见自己开口,是替别人感到舒了口气的语气:“我以为你会很难过。”
“是很难过,但也不能意志消沉吧,我得对得起这部电影,对得起这个角色,演好最后这场,是孔偲让你喜欢我。”
钟迦眼角堆上笑意:“趁着今晚,给个机会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走了。”
她牵起谢迎年垂落在旁的手,在对方等待的目光中一笔一划地写,写了很久:再为你哭一次。
作者有话说:
没榜单,随缘更捏,下一 章
应该是车,大概还有十三万字左右完结。
第47章 欲擒故纵
机位装了好几个, 离得最近的在头顶。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个位置,钟迦每次被吻得仰脖都会与兢兢业业的设备打个照面, 冷冰冰的镜头, 可对面却是活生生的一堆工作人员。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态,以前跟着导演看回放的时候也见过, 好像真的被怎么了似的, 她不敢认,那怎么会是我?
所以总会逃避,余光碰到那个闪烁的红点视线就变得闪躲,因为无法沉浸,出来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农斯卿给了过也是勉强给的, 一来二去, 就成了钟迦杀青的这场戏。
深夜时分的医院并未陷入沉睡, 阴暗潮湿的厕所,孔偲被阮听边亲边带着去了最后的隔间, “嘭”的一声, 从公司匆匆赶来的女人合上了门, 她的高跟鞋与女孩的凉拖踩在地上,发出纷乱又质感不一的脚步声。
狭窄的空间,孔偲下意识地靠着厕所之间的隔板, 还没站稳,便被阮听压下来的深吻剥夺了自由呼吸的权利。
气息被对方细细密密的吻掌控, 孔偲勾着阮听的脖子, 努力去适应她不同以往的节奏。
她们很久没有过了, 难得的机会, 场合都谈不上对不对,孔偲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感受到了阮听的情难自禁,直白的占有欲。
要非说心里过不去的,也就……
孔偲听见门外有人走了进来,那人像是憋得久了,走很快,也不知前面几间是怎么让她不满意了,门板开合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一面发出嫌恶的语气,一面再继续往里走。厕所并不大,她离得越来越近了。
群众演员走到靠墙的隔间门口,停了下来。
门板与地砖并不完全贴合,留着一条窄小缝隙,如果外面那人俯下身低下头,见到的会是两双互抵的鞋尖。
钟迦入了戏,想象到一些难堪场景,顿时紧张得两手发汗,朝门缝外瞥了眼,很快回过目光。监视器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双蓦然受惊的眼睛,冷白灯光下,流露出几分哀求更显得可怜。
她的汗淌过脸颊,顺着下颌线滑到了颈项。
那里有女人啃咬过的痕迹,鲜艳的口红印彰显着缠绵亲密。
钟迦看着谢迎年,明白对方只是阮听,从镜头切入的那一刻起,所有汹涌而真切的情绪都是因为她是阮听,自己是孔偲。
她不禁分神去想,谢迎年真的喜欢过她吗?
为什么除了仅有的几次,她再未感受过,一个人真的可以将情意藏得那么深那么不可察觉吗?
谢迎年的表演从来让人放心,一人千面早就成为了她的代名词。
角色的温柔细致如涓涓细流一般汇入了随意而为的举动中,掌心包裹住钟迦的后脑勺,将与外界硬物磕碰的可能留给了自己,她稍稍往后退,亲吻告一段落,却不意味着放过。
孔偲年轻,哪知道这事要都平平常常去做,无聊透了。
现在岂不是正好?
她的口鼻被故意使坏的女人捂住,呼吸彻彻底底被剥夺,只能在极其逼仄有限的范围里高频度地喘息,无声地喘息,渐澕渐的,阮听的手心被潮湿所覆盖。
吻不歇止,是单方面的索取,一下又一下,点在孔偲紧张得绷紧的面部。
阮听越发觉得有趣,用膝盖不由分说地磨开女孩并得紧紧的双腿,再站直了去轻蹭,毫无防备的刺激,孔偲脸色一白,呜咽被吞没在喉间,成了可疑的嘈杂声,引来正洗手的人动作停下回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