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窥伺哥谭一级保护生物——by远山米沙 番外篇

　　这是喜欢的意思吗？杰森猜不出来，他希望是。
　　眼见着汽车消失在视线内，杰森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事情，就此完成了，他于是插着兜，开始离开游乐场。
　　但今天注定是个特殊的日子。
　　或者说，这几天注定是特殊的时间，总有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杰森视线内，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除了惩治罪犯以外的事情。
　　杰森往回走的脚步停下。
　　在他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挡住他回去的路径。
　　杰森啧了一声，心情再次复杂起来，插在兜里手掌收缩，烦躁地握成拳头。
　　他只稍微一抬眼，连人脸都未必看清楚，却已经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今天不想和你来一架，”杰森说，“但如果自找上门，那我倒也不介意...布鲁斯韦恩。”
　　他没认错。
　　拦住杰森路的，正是西装革履，每一寸头发丝都熠熠发光的哥谭风流富豪，掌控韦恩企业大权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穿着打扮时尚而奢华，似乎刚结束一场价值亿万的大生意场面，周身浮动着奢靡的气场。
　　不远处，也是在布鲁斯的后方，有一家挨着游乐园建立的酒店。
　　在该酒店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些普通人也颇为眼熟的富商们，打扮风格与布鲁斯颇为相近，显然，这些正是上午和韦恩交谈的人群，他们刚结束一场生意酒会。
　　这些身家千亿的富豪们，一边上自己的豪车，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著名富豪布鲁斯和一个街头打扮的青年对峙的有趣场面。
　　甚至有的叫司机停下来，只为了能看一场惊天动地的八卦。
　　布鲁斯没打算让他们看热闹，也没打算将家事外扬，他只是来简短地处理些事情。
　　他在脸上仍然挂着点笑，维持风流人设。
　　但蓝眼睛里却锐利严肃，直直地投向杰森，透出点夜里蝙蝠侠的神采。
　　杰森对上他这样大家长般的眼神，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原本压抑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地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厌恶，连带着回忆里的韦恩庄园，也成为难以释怀的地方。
　　这样破坏性的情感萌发成尖锐的刺，让说出来的话语仿佛荆棘，尖锐无比。
　　“到底在以什么身份说话，布鲁斯，”杰森于是讽刺道，“白日的风流公子，难道要搭理我这种街头小混混吗？又或者，是所谓的夜间...”
　　他刻意在此处停顿，没有说下去，佯作揭开对方蝙蝠侠身份的意思。
　　“不，我只是以父亲的身份...来处理些事情。”
　　“父亲？哦，真好笑，”杰森冷笑着，“谁的父亲？迪克、提姆，又或者是你带回来的臭小鬼。”
　　布鲁斯说：“没错，不过，你漏了人。”
　　...杰森的眼神立刻冷了下去。
　　对上如此冰冷...仿佛掉入寒冰洞窟的眼神，布鲁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厌恶抵触情绪，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这样的反应，早已在布鲁斯，又或者是蝙蝠侠的设想下。
　　他明白，也理解对方会有如此情绪的原因。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接下来的举动。
　　布鲁斯仍然说出此行的目的：“...你漏了人，杰森。”
　　[事实上]
　　[我还是你和海拾兹的父亲]
　　~~
　　蝙蝠侠，是属于哥谭的黑夜守卫者，是各类社会污泥闻名便会退缩之人，以人类之躯与无数超级反派抗衡，和警局联手，将哥谭犯罪率不断下降的人。
　　他属于黑夜，领导黑夜，是无数人心中的精神标杆，安全感来源。
　　但布鲁斯不是。
　　布鲁斯·韦恩，是不爱管理企业实事，风流成性英俊帅气的顶尖富豪，是韦恩庄园里的大家长，数个孩子的父亲。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
　　[是否能平衡这样的身份]
　　诚然，在一开始，他并没有将家庭中的父亲和黑夜中的义警工作分的太开...他领养迪克，仅是因为围观了格雷森夫妇在表演中被超反杀害的惨案。
　　作为被超反酿出惨案寻找的蝙蝠侠，自己却没能及时救下这对夫妇，这让布鲁斯深感自责，也对突变孤儿的迪克心怀不忍。
　　于是他收养了对方。
　　但变化同样很快，要不了多久，聪慧的迪克在阿福有意无意地默许下，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
　　于是他们的关系再次改变，从一开始的养父子，变成黑夜中一同战斗的队友，迪克成为蝙蝠侠的助手，成为了哥谭的罗宾鸟。
　　这是他没有分开家庭与义警后，产生的结果，一连持续了十年之久。
　　但在十年后，蝙蝠侠产生了对现状的怀疑。
　　这种怀疑伴随着小丑案件之中，迪克伤情惨重，而更加深刻。
　　蝙蝠侠开始怀疑自己...他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让一个孩子陪自己出生入死，甚至献出生命...守护哥谭是他一辈子的使命，可他真的应该让一个孩子步上自己的后路，随自己一辈子呆在黑夜里浴血奋战吗？
　　迪克已经成年，经过十年之久的锻炼，他的本领已经非常不错，在夜巡的许多时候都能独当一面。
　　这样的本事如果放到哥谭以外，显然会让他过得很好，而不是呆在哥谭，永远成为一只小小的罗宾鸟，一个工期无限的小助手。
　　怀疑之后，做出的结果，就是取消了迪克初代罗宾的职位。
　　蝙蝠侠默认对方离开家中，展开成年后的[翅膀]，在更广大的空间结识无数的人，逐渐成为更多地方的大蓝鸟，也就是[夜翼]。他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即便对方因此恼火自己。
　　迪克离开之后，杰森又成为了他的罗宾。
　　这其实也很简单。
　　蝙蝠侠从未认为他不需要罗宾，也不认为罗宾的工作可有可无，但他不打算拖一个孩子进入哥谭的黑暗，所以并没有找他人替代迪克的罗宾职位。
　　杰森是个意外。
　　意外地在那晚撬了蝙蝠车的轮胎，被送进犯罪巷教导室后，又意外地和蝙蝠侠合力，处理了这个名义上教导室实际上的犯罪窝点。
　　但杰森又该怎么办呢。
　　蝙蝠侠看着这样藏满污垢的犯罪巷，看着这样不羁擅打架、无依无靠的孩子杰森，他认为让这样的孩子继续呆下去，会成为一个罪犯。
　　蝙蝠侠于是把杰森带回了蝙蝠洞，让他成为自己的罗宾。
　　“我将会给他一个职业，一个迪克曾经呆过的职业。”蝙蝠侠这么说，“我希望这能让他离开所谓罪犯的未来，我想做点什么。”
　　他于是把杰森当作自己的新搭档、新罗宾对待，他开始教导他，开始努力把这孩子引向更好的方向。
　　但是。
　　但还是哪里出了错。
　　原本在自己和归来的迪克的教导下，杰森已经逐渐熟悉罗宾的工作，已经从会对罪犯下死手变成会交给法律处理。
　　可多年的工作后，杰森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他看到了无数重复的面孔，看见明明处理过的罪犯，再次伤害无辜的百姓，他再次产生了困惑，下手分不了轻重。
　　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父亲原来并不是在儿时抛下他和母亲远走高飞，而是被超级反派双面人杀害。他被蝙蝠侠瞒着，一直不清楚这点，这让他跟蝙蝠侠产生了嫌隙。
　　再次面对哭泣的无辜群众后，杰森产生了想法：为什么不能下重手，或者杀手，一除永害？
　　他也这样行动了。
　　这和蝙蝠侠的理念截然相反，无奈，只好暂停了杰森作为罗宾的行动，打算独自解决小丑相关的案件后，再回来处理杰森的问题。
　　然而。
　　后续变化不可预测，杰森被他亲生母亲欺骗，却又保护了这位母亲，最终被小丑一棍一棍打断关节，葬身于厂房的爆炸之中。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想]
　　布鲁斯站在杰森的葬礼上，他如此想到。
　　他认为自己不管是作为蝙蝠侠，还是作为布鲁斯，都没能很好地尽到应有的责任，他把所有的过错推给自己，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成年人，本该比小孩做的更多。
　　“我很抱歉。”他低声对着自己的小儿子海拾兹说道。
　　这孩子，同样是个意料之外。
　　他是极异常体质的持有人，理论上无法死亡，甚至极有可能威胁世人，即便要解决，恐怕也需要大代价和大麻烦，因为人的欲望无穷无尽。
　　所以蝙蝠侠认为...与其说自己是在领养，不如说是在关这孩子禁闭，让对方永远呆在韦恩庄园里。
　　为了弥补对方，也为了填补自己的愧疚，他在海拾兹身上投注了许多普通父亲的感情，对方能最大程度地感受父爱和亲情，这是他的补偿。
　　结果最终，似乎自己又让这孩子失去了喜欢的哥哥。
　　当时，这个小孩看着他。
　　却没有任何宣泄的愤怒和责怪，反而同样像是十分愧疚的模样，对着他眼泪汪汪，嘴唇动了动。
　　“不...我才要说对不起。”海拾兹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布鲁斯难得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悲伤：“你对不起什么呢？孩子。”
　　“......”海拾兹沉默了一会。
　　然后，又很低声地说：“我没把你的孩子带回来...”
　　布鲁斯当时没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件事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怎么能怪到一个孩子身上呢？
　　哪怕疲惫又悲痛，蝙蝠侠的敏锐仍然发挥着作用。
　　他注意到这孩子的衣服尺寸依旧，却突然显得空了不少，身体像是一瞬间消瘦，不像离开前的可爱模样。
　　衣服口袋也鼓囊囊地，塞着一只小鸭子。
　　后面阿福收拾杰森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在箱子里，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鸭子。
　　[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布鲁斯查找各种痕迹，也找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就像是这孩子并没有在这个空间做别的事情一样。
　　他甚至第一时间去查看保存的头发丝，那条从教堂中获取，从地下实验室事件的谋划者中获取，最后落在自己手中，成为研究抑制手环的借鉴物品。
　　那根头发丝在经过研究后，被放回水晶匣子，在实验室好好保存着。
　　除了尾部略焦，没有任何变化。
　　这却是疑点。
　　没有任何帮助自燃的物品和条件，这根头发是如何焦掉尾部的？
　　蝙蝠侠立刻明白，这恐怕又是所谓魔法侧相关的东西。
　　于是，作为蝙蝠侠，作为布鲁斯，更是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他为此寻找多个魔法侧相关的人物，寻找各种可能解答疑问的消息...这花了他数年的时间，哪怕忙碌夜巡等事务，也从未放弃这些行动。
　　一直到，打听到杰森复活后说的第一句话。
　　[掌控时间]
　　他立刻联想到应该询问的人...他早该就这个方面询问对方，询问那位与时间同样有缘的至尊大法师，对方才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他获得了答案。
　　--
　　回到现实。
　　布鲁斯站在杰森面前。
　　以父亲的身份，以海拾兹和杰森的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布鲁斯说：“今晚，回韦恩庄园吧。”
　　杰森不可思议：“哈？”
　　“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布鲁斯打断他的话，“我会将调查结果交给你，这是你正在查找的东西，与此对应的，我也会将你活着的消息告知海拾兹。”
　　杰森瞪大眼睛。
　　事情发展的有点突然，转折也让人猝不及防，过量的信息进入他的脑袋里，一时间有点处理不过来，导致他眼睛颇有些懵住，酝酿的脏话也堵在嘴边。
　　“...你到底在搞什么，”杰森再次沉默好久，才勉强憋出一句话，“你少管我跟海拾兹的事情...我早晚会去找他。”
　　布鲁斯平静地：“但我现在已经管了。”
　　“你凭什么...”
　　布鲁斯喉头一堵。
　　他说道：“...凭我是海拾兹的父亲，也是，杰森·托德的父亲。”


第53章
　　把这句话说出来后, 他没有留下再说些别的话。
　　在缓缓驶离的车子里，布鲁斯看向后视镜, 短暂地注视着镜子里边, 停留在原地没有动，身子仿佛僵住的杰森。
　　杰森仍然插着兜，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对面还停留着一个正在对峙的人。
　　只是头已经撇过去, 挡住所有神情, 肩膀竖起来, 像是被突然攻击后惊慌地自我防护的荆棘丛, 也像是亮出爪子却无法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凶狠野猫。
　　布鲁斯只是短暂地看了一会。
　　便启动发动器，离开了这个地方, 驶向韦恩庄园的方向。
　　因为布鲁斯明白。
　　...他需要给杰森留下一些空间, 留给对方确认自己留下的资料的时间，也需要留给对方体会自己所说的话的时间。
　　高楼大厦与树木丛林逐渐被车子往后抛去，方才说出的话也再次在布鲁斯心头重复。
　　[我是你的父亲]
　　这样的话并不是精心谋划的产物，即使抱有带人回来的目的，也的确是出自肺腑之言。
　　是出自布鲁斯内心的话语。
　　不论是对于杰森来说，还是对布鲁斯本人来说...
　　这样的话都实属难得。
　　因此真正地在两人相处时，好好地说出来后, 两人内心都格外地不平静。
　　~~
　　在杰森葬礼结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