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我一口神清气爽——by故木

　　然而，就在众人聊天打屁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那个玩碟仙的盘子，忽然在桌上自己动了一下……
　　盘子微微悬浮起来，几乎就是一瞬，盘底射出一道黑气打在离它最近的窦淼背上。
　　窦淼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猩红，很快敛了下去。
　　阮柯似是感觉到什么，倏然回头盯着桌面上的白瓷碟，可惜晚了一步，什么也没看见。
　　是错觉么？
　　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那只厉鬼的气息，那只先前想要附身在朱睿身上结果害韩祈骨折的厉鬼……
　　“媳妇儿，你今天好像总是心神不宁的，没事吧？”
　　沈越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僵了一下，不放心的询问。
　　阮柯轻轻摇了摇头，收回视线：“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最近太累了……”
　　“是么？”沈越桃花眼不正经的挑起，“是老公害你太累了？”
　　“走开！”阮柯不喜欢沈越在人前这副不正经的样子，推开他往窗边走，便没有再注意窦淼那边的情形。
　　“窦淼”见没人再注意她，勾起嘴角，露出了个戏谑的表情，藏在大眼镜后的双眼闪着幽幽的红光。
　　她僵硬的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又像是在适应操控这具身体似的将手握了握，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抬起脸，视线慢慢的扫过众人。
　　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窦淼”得意的从鼻子里笑出一声。
　　可就是这声笑，引起了长发女鬼的注意。
　　她本来飘在半空中，后脑勺对着窦淼，就在听闻那声笑后，她瞬间面部僵硬，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转回头来看向窦淼。
　　“窦淼”怔怔的和她对视了几秒，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面部痛苦的抽搐了一下。
　　随后，她抬起手，将食指竖在唇中，对着女鬼轻轻的“嘘”了一声。
　　女鬼嘴张了张，没有出声，但如果韩祈这会儿看她的嘴型就能看出来，她说的是：
　　——爸爸。
　　……
　　那是寒假前最后一次社团活动，大家伙吃吃喝喝聊聊天，玩的很尽兴，直到天亮才各自回寝室休息。
　　没多久就迎来了为期一个多月的寒假。
　　韩祈之前和表妹褚琳琳弄得不太愉快，加上现在有裴烨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就不太想回舅舅家。
　　他借口报了驾校要学开车，说暂时不回家，等过年那几天再回去，请舅舅舅妈安心。
　　这理由也不是信口胡说的，男孩子哪能不会开车呢，之前看沈越开车他就挺羡慕的，想要抓紧寒假时间把驾照给考出来，以后毕业后工作了赚点钱买个二手小车，行动也方便很多。
　　其实急着学开车还有个原因：为了裴烨。
　　坐公共交通工具的话也不能给他留座，别人看不见会直接穿过他坐下，这种感觉让韩祈很不舒服，他想要裴烨像活人一样出行，有自己的空间，开车是唯一的选择了。
　　所以他一定要学，还要尽快学。
　　腿伤好了后，他就报了驾校，一边考试一边学车，功夫不负有心人，累秃了一层皮终于把驾照考出来了。
　　“小祈，你那么辛苦还多花钱考这玩意儿，是为了我吧？”
　　裴烨坐在副驾驶，大手放在韩祈捏方向盘捏到骨节发白的手上。
　　“别动！”韩祈动了下胳膊，甩掉男鬼的手，“开车呢！别弄我！”
　　新手上路，惧怕做马路杀手的韩祈精神高度紧张，本来就大的眼睛硬是又瞪大了一圈儿，生怕错过什么突发路况，整个人紧张的像只河豚，一戳就能鼓起来。
　　裴烨无聊，上上下下打量着车内饰：“李旭这车他包养的不错啊，竟然舍得给你这个新手开。”
　　韩祈开的抖抖霍霍，根本懒得搭理叽叽歪歪的男鬼。
　　“哎！这是什么？”
　　裴烨一翻遮阳板，掉下来几片东西。
　　韩祈都快炸了：“什么？！你能不能闭嘴！别一惊一乍的！”
　　裴烨饶有兴致的翻着那几张纸片：“我说，你老大不会是真对朱二哥有意思吧？”
　　“哈？”韩祈不明所以。
　　裴烨抖了抖手上那几张纸片给韩祈看，被一巴掌拍开。
　　韩祈怒骂：“你特么！能不能消停！挡着眼睛了！”
　　“没挡着，你太紧张了，我就是给你看看这几张照片……”
　　裴烨“啧啧”的一脸八卦：“你瞧这几张朱二哥的照片，拍的可真好，我咋没发现朱睿颜值这么高呢！李旭给他拍的，跟年画娃娃似的，真喜庆啊……”
　　“去你的！有你这么形容人的么？难怪朱二哥不喜欢你！”说说话， 韩祈稍稍放松了一点。
　　哪知，他这边刚稍缓，就感觉裴烨凑了过来，嘴巴贴在他的耳朵边，低低的笑道：“你喜欢我就行。”
　　薄唇间吐出的气息钻进耳孔，麻麻痒痒的。
　　韩祈忍不住躲了一下，手一下子没压住方向盘，车子一个打晃，吓了他一跳：“裴烨！你要死啊！”
　　“我本来就死了啊……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不闹你，你好好开。”
　　裴烨知道自己闹过头了，给韩祈道了歉后，见他紧张到额头出汗又心疼，提了个不成熟的建议：“其实我还记得怎么开车，技能学会了就是本能了，失忆也不会忘，要不，换我来吧？”
　　“滚蛋！换你开给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这辆车是无人驾驶呢！”韩祈转着方向盘拐了个弯。
　　果然被怼了，裴烨讪讪的闭了嘴。
　　韩祈软惯了，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感觉自己刚刚“训狗子”的口气重了点，又说：“哎，我不是说你，我练习几圈咱们就回去了，你别总吓我成么……”
　　裴烨才不舍得生韩祈的气。
　　整个寒假期间，没人打扰了，每天都和小祈过着二人世界，美滋滋的。
　　曾经的裴烨死了，死了很久……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疼痛知觉……
　　但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又活了，眼前的男孩子让他觉得自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裴烨望着韩祈紧张兮兮开车的侧脸，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还是个永远不想醒的梦。
　　车窗外的风景在男孩子的脸旁浮光掠影匆匆而过。
　　裴烨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凝固，那窗外景象似乎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叠，重重的敲在他的心上，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喷涌而出……
　　“停车！”
　　裴烨捂着脑袋也抑制不住剧烈的头痛：“小祈，停车！”


第112章 背影很好看的人
　　一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从一开始的灰白渐渐过度到彩色……
　　——奢华的餐厅，觥筹交错的举杯，熙攘的人声，红酒泼洒，穿着侍者服的男孩子纤瘦的背影……
　　刹车刺耳的声音，剧烈的碰撞……
　　男孩子白皙瘦削的尖下巴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隔着车窗玻璃敲了敲，双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听不见……
　　有什么热热的液体从头顶涌出，从口中溢出，红红的沾了一身……
　　男孩子走了，那抹好看的背影渐行渐远……
　　别走……
　　想要抓住他……
　　裴烨伸手在虚空中一捞，将男孩子细瘦的腰身圈在怀里：“别走……”
　　“唔……裴烨，裴烨……”
　　有什么人在喊他……
　　眼前的薄雾逐渐消散，灰白的眼瞳开始聚焦，眼前的是一张焦急的小脸，一声声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
　　韩祈半个身子都探到了副驾驶座，被裴烨紧紧搂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对方因为急促的吐息而剧烈起伏的胸腔。
　　望着男鬼反常的状态，免不了担心：“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
　　“小祈……”迷茫的双眼聚焦了一些，裴烨确定似的喊了一遍眼前的人。
　　韩祈点点头：“我在。”
　　他摸了摸裴烨的额头，确定他灵体温度正常又仔细看了看男鬼的双眼，还好，没有变红……
　　“你头痛么？很不舒服的样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灵体有什么问题？”韩祈很不放心。
　　裴烨喘着粗气摇摇头。
　　“那，那你先松开我，有点勒……”
　　韩祈刚刚发现裴烨不对劲，赶紧把车靠边，才停稳，就被男鬼死死的一把抱住，安全带都来不及解。
　　裴烨“嗯”了一声，还是没舍得松开手，把头埋在韩祈的颈窝处蹭了又蹭，男孩子身上独有的奶香味甜甜的，让他稍稍平复下来。
　　韩祈只好把手扭到身后，勉强解开安全带扣，也顾不得外面会不会有人看见他扑在副驾驶上的怪异姿势，就这么乖乖的趴在裴烨怀里。
　　“小祈，我好像看见了……”
　　裴烨鼻尖蹭着韩祈的脖子，闷闷道：“我想起了一些生前的事……或者说，是死亡当天的事……”
　　“什么？！”
　　韩祈撑着车座椅将身体支起来一些：“看见什么了？”
　　“嗯……”裴烨定神回忆刚刚闪现的画面。
　　“只有一些片段，我可能……是车祸死的，就在这个附近……”
　　他回头望了望车后窗：“先前我们拐过的那个路口，经过那里的时候，有很多画面一下子涌进脑袋，撑的头痛……”
　　韩祈反应过来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那个拐角就是你出事的地方！”
　　他轻轻推了把裴烨：“你还行不行？我们要不要再开回去绕一圈看看？也许你能恢复记忆也说不定！”
　　如果裴烨能记起自己死亡的缘由，就好将他的怨念解除，灵体不会再异变，更不会变成厉鬼了！
　　就像罹患失忆症的病人，记忆对他们来说仿佛被锁在脑海深处的一个匣子里，要想恢复，先要找到那个匣子，然后还需要打开匣子的关键钥匙，将病人带到他过去经历过重大事件的地方，或是重演一些过去的事，有机会能够激发出这把关键的钥匙，将记忆一下子完全打开。
　　裴烨缓过劲来，在韩祈腰上捏了一把：“问自己男人行不行，可是大忌讳。”
　　“去你的！死色鬼！好不了五分钟是吧！”
　　韩祈从他身上爬起来：“那这次我慢一点开，如果你不舒服就叫我停下。”
　　看裴烨点了头，韩祈才不太熟练的调了车头，沿着路边慢慢的开。
　　对这条路他其实是很熟悉的，毕竟，三年前有一阵，他几乎天天要过来这里。
　　“停车。”裴烨指着前方街角的一家酒吧，“这里！我好像来过这里！”
　　韩祈望着那家酒吧的店招，一时有些发懵，不会那么巧吧……
　　“小祈，我们进去看看吧？”裴烨总觉得那家酒吧里有他很重要的东西。
　　韩祈木木的：“啊……嗯，好，我先把车停好。”
　　两人进了店，这里说是酒吧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个餐厅，一进去就有穿着侍者服的服务生上前有礼貌的带位。
　　裴烨转着脑袋四处瞧，努力恢复记忆，韩祈落座后点了个红丝绒蛋糕慢吞吞的吃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祈，我好像想起来一些！”
　　裴烨指着不远处靠窗的一张桌子：“我坐在那里过，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想起来很重要的一餐么？应该就是在那里了！”
　　“记得，”韩祈挖了一勺红红的蛋糕塞进嘴里，若有所思，“你还说，你看见一个背影很好看的人……”
　　裴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好像是这家店的侍者，难怪我之前怎么也想不起来吃饭的地方，原来这根本就不是餐厅，是个酒吧。”
　　韩祈抹了把沾在唇角蛋糕的碎屑：“这间吧白天供餐，晚上供酒，餐厅和酒吧功能完美结合，环境好，价位高，私密性也强，老板似乎背景不一般，经常有些上流阶层的小聚会在这里包场，彻夜狂欢，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和表演也在这里进行……”
　　裴烨听着韩祈喃喃的介绍，有些奇怪：“小祈，你为什么对这种地方知道的那么清楚？”
　　“因为，”韩祈放下勺子，耸了耸肩，“我曾经在这里打工过一阵子。”
　　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三年前的那年暑假，韩祈即将升高三，他需要一笔费用去外地参加一个重要的设计比赛，但又不想和舅舅开口，于是，他想到了个点子。
　　——自己出来打工。
　　刚好偶然路过，看见这间酒吧正在招侍者，韩祈没多想就进去应征了。
　　谎报了个年龄，说自己是大学生，身份证丢了正在挂失中，只干一个暑假就走，酒吧负责人看他相貌身材都上佳，又是做短期工，也没询问太多，就给他通过了。
　　韩祈没什么社会经验，一开始想的简单，觉得认真工作就好，完全没想到会碰上后来那种恶心的事……
　　“你三年前在这里打工？！”
　　裴烨惊得瞪大了眼：“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说背影好看的那个人……从后面看，跟你特别像？”
　　“没有啊……”
　　韩祈第一次听裴烨说那个背影好看的人，正是他俩第一次负距离以后。
　　他承认那时候自己是有点吃醋的，好吧，是很吃醋，相当吃醋！心里酸的冒泡，哪有心情听裴烨对“旧情人”的介绍，就算现在听来，心情也不太愉悦。
　　好像他是什么替代品似的……
　　裴烨看出韩祈的心思，伸手握住他放在桌边的手，大手盖小手：“小祈，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