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我一口神清气爽——by故木

　　裴母摇了摇头，双眼变得深邃：“我相信只要阿烨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相信我儿子。”
　　正说着，床头柜上裴母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是……怎么会？！”裴母在看到手机显示的号码后脸色大变。
　　她显然被吓到惊慌，抖着手把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名字给韩祈看。
　　韩祈看清楚后，也是陡然一惊。
　　手机屏上的大字赫然显示着：——儿子！
　　韩祈偷偷和裴烨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解。
　　裴烨都“死”了三年了，谁还会用他的手机给裴母打电话？这不是鬼来电么！
　　“接！我们可以追踪下手机定位！”韩祈给裴母出主意。
　　电话接通后，裴母开了扬声器，和韩祈对坐着屏息去听。
　　手机里先是静默了快有一分钟，随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指甲在话筒上摩擦似的无规律响声，再后来直接就被挂断了，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裴母照韩祈说的再回拨过去，那头已经是忙音，电话再次失去了信号。
　　韩祈追踪了电话来源的位置，确定后，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竟然是从他的学校里打出来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才确定了裴烨还活着，家人也没什么问题，那边就来了个惊悚的鬼来电……
　　韩祈和鬼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不惧这些，裴母却实实在在的被吓得不轻。
　　她一哆嗦丢开手机，怕的一下子把什么都说了：“找裴总！快，小韩，快找我爸，手机……阿烨的手机是当时现场没有找到的重要证物！”
　　原来当年裴烨车祸后，裴氏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裴老爷子动用一切力量压住了消息，悄悄将受重伤几近死亡的裴烨转移走。
　　因为，在车祸现场，裴老爷子发现这场事故并不是一场意外。
　　裴烨的座驾刹车被动过手脚，如果需要紧急制动的时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老爷子想起自己儿子也是不明不白死了，决定竭尽全力将奄奄一息的孙子藏好，不让外界得知他分毫的真实情况，只放出消息说他出国研学。
　　本以为通过警方的调查取证能够还原真相，找出凶手，可几天后，警方遗憾的告诉老爷子，现场在他们赶去之前已经被动过了，作案的应是个熟手，很多痕迹被消除，还有个关键证物不见了，就是裴烨的手机。
　　而现在这个手机虽没有重现，却直接打来了电话，韩祈又查到位置所在就在他们学校里。
　　可以说，如果找到这枚手机，案情将会有重大突破，能一下子破案也说不定。
　　当裴母和裴老爷子说清楚后，老爷子就决定把当初这些事告诉韩祈。
　　还要指望这个孩子的帮助，很多事情不能瞒他，如果他走了，阿烨就真的没希望了……
　　事情和韩祈猜想的很接近了，听着也很淡定。
　　“我愿意帮忙，”韩祈认真的望着裴老爷子，“尽我最大努力。”
　　裴老爷子对于韩祈的配合非常欣喜：“那再好不过了，孩子，有样东西，我希望你能跟我去看一看。”
　　此时的韩祈完全没有想到，更让他惊讶的事还在后面……
　　他坐上裴老爷子的专车，被司机拖着一路带去了警局。
　　跟着老爷子七拐八拐的来到证物房，调出了三年前裴烨车祸案件的所有资料和证物。
　　——其中包含了车辆的黑匣子。
　　“孩子，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难说，第一次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后我也很震惊，但……”
　　裴老爷子打开黑匣子的录音：“……你自己听听看吧。”
　　录音只截取了裴烨出事前后的段落，开始有很长时间的空白，然后传来一声开车门的声音，应该是裴烨上车了。
　　手机铃声响起，裴烨接通了电话：
　　“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带他们继续玩吧。”
　　“那个经理？揍了他又怎么样？他做了该被揍的事，医药费找我要，人你立即开掉！”
　　“放心，我刚挡着脸揍的，没人看见是谁下的手，影响不了股价……”
　　“有什么不值得的？别说这些了，那个小朋友，对，就是被骚扰的那个，照顾一下。”
　　最后一句话语气带着愉悦：“呵呵，一见钟情的对象行不行？帮我重点保护。”
　　挂了电话，录音里是几分钟的静默。
　　——嘀——嘀嘀！！！
　　急促的按喇叭声后，骤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各种混乱的噪音连续响了好几秒。
　　可以想象在这几秒钟之内，车辆经历了怎样的碰撞。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等了好几分钟，录音里都没有其他声音了。
　　韩祈抬脸看向裴老爷子。
　　老爷子一动不动，阖着眼却像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似的，平静道：“听下去。”
　　录音的播放条就这么一点点的往后拖。
　　过了挺长的时间，里面发出“悾悾”两声，像是有什么人在敲车窗玻璃。
　　一声带着些奶气的少年嗓音从里面传出：“有人吗？喂！请问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少年敲了几声，自言自语道：“没人么……车子撞成这样也不管了？还是报警吧……”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已经走远了。
　　车里半晌才传出一声微弱的男声，口齿不清像是含着血沫：“嗬……别走……”
　　录音到这里停止了。
　　韩祈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眼泪不受控的就汩汩往下淌。
　　那个少年的声音韩祈一下子听出来了。
　　——是他自己。


第143章 错过的当年
　　黑匣子里留存的录音，把前因后果都串联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循环。
　　韩祈终于知道为什么裴烨会对他打工的酒吧有印象，为什么裴烨一直说好像曾经见过他。
　　而他也终于知道了，当初被骚扰时帮他一起揍人的那位蒙脸怪“大叔”到底是谁，裴烨说的那个背影好看的侍者又是谁……
　　事件的碎片就好像是忽然之间找到了规律，一片片的整合出了一个完整的拼图。
　　时间重回三年前的那一天……
　　当晚，韩祈打工的地方貌似被什么重要的客人包场，他们所有人都被留下加班。
　　他也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自己差点被侵犯。
　　当天他有点感冒低热，脑袋昏昏的，端红酒时被什么绊了一下，红酒洒到了一位客人身上。
　　大概是那位客人身份不一般，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那客人的西服光看面料材质就知道价格不菲，韩祈一个穷学生哪里赔得起，赶忙鞠躬道歉，头都不敢抬，根本没有机会看清那位客人的相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双包在西装裤里的大长腿。
　　好在那位客人并没有与他计较，只是从容的接过他递来的白手巾拭去外套上的残酒，淡淡道：“没事，忙你的去吧。”
　　现在再去回忆那个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裴烨啊！
　　当时的韩祈庆幸自己遇上个好说话的客人，逃过一劫，抱着酒盘跑回后场。
　　他的侍者服上也溅了不少红色的酒液，胸口湿透的白衬衫上已经透出内里的肤色，很不雅观，韩祈想说换身衣服再去工作。
　　白衬衫刚解开两颗扣子，就被一个重重的身体从后面摁在了衣柜上，男人油腻急色的喘息喷在耳后。
　　“经理，你，你干什么？”
　　未经人事的韩祈当时还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怎样，莫名其妙的想要转头问。
　　臀部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捏住了半边，韩祈一下子浑身都绷紧了。
　　男人贴着韩祈的脖根威胁：“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客人吗？知道那瓶酒有多贵吗？犯这么大错道歉一句就没事了？”
　　“客人说不要紧了！”韩祈手别到后面推搡，“大不了我赔！你放开我！”
　　“呵，赔？穷小子一个拿什么赔？你还在年龄上撒谎了吧？最后还不是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男人声音不大，但每句话都有带着口臭的热气喷在韩祈脖子上：“算你小子运气好，这张脸和这个屁股还能卖一卖。”
　　说着，大手就摸向韩祈的裤腰，一手粗鲁的解他的裤扣，一手在他脆弱的地方一通乱揉。
　　“艹！死变态！”
　　韩祈回身就是一拳，男人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奶里奶气的还会反击，一时不察被打中一拳。
　　趁着男人吃痛，韩祈撒腿就跑，哪知刚跑到更衣室外就又被男人从后面抓住。
　　男人像是气疯了似的拽着他往回拖，想要强来。
　　韩祈到底还是年轻，力量上比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要小，脸上被打了两拳，脑子一昏，力气就跟不上了。
　　就在这时一位拿围巾蒙着脸的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把拎起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照着肚子上就是几记猛拳，又赏了胯下一飞脚，男经理直接“嗷”的一声厥了过去。
　　那蒙脸人看了韩祈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韩祈看的清楚，这人的西装外套和刚刚被酒泼洒的那位客人一模一样，袖口上还沾着几点擦不掉的酒汁呢！
　　但他来不及多想了，本来就是瞒着年龄打工的，这会儿又出了这个事，经理醒来一定会把被打伤的事情往他身上赖，他可没多余的钱赔啊！
　　忙不迭的冲进更衣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跑，连工资都不敢要了。
　　现在想想，十七岁的自己真是傻的够呛！
　　韩祈抖比霍霍的在酒吧旁边的KFC蹲到十一点多，见似乎没什么人出来跟他，再不走就赶不上地铁的末班车了，才背着背包猫出来。
　　深夜的街道冷冷的，很静谧。
　　为了赶地铁，韩祈抄近路从人少的巷子走，拐了两个弯，看见一辆豪华轿车横在巷口挡路。
　　越走进，空气中越是有一股类似血腥味和汽油味的混合气味，很不好闻，再看那辆车，半个车头都瘪了进去。
　　车祸么？
　　韩祈靠近了往车里看，但窗玻璃从外看不见内，他敲了好几下车窗，里面也没有回应。
　　四下望望，并没有其他肇事车辆，黑夜的街道安安静静的，连个看热闹的猫咪都没有。
　　也许伤者已经被救走了吧……
　　韩祈理所当然的想了想，只是拨了个110报告下看见这里有辆车挡住了巷子，就先行离开赶地铁去了。
　　那时候的他总想着和人保持距离，总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竟然错过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小祈，哭什么？没事的，我不是还在么，这不是你的错。”
　　裴烨捧着男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韩祈抽抽噎噎的：“我怎么就走了，怎么能走了呢……”
　　裴老爷子倒是没想到男孩子会有这么大反应：“韩祈，你其实做的没错，我还要感谢你帮忙报了警，不然我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阿烨。”
　　韩祈揉着眼睛摇头，眼泪还是扑簌扑簌的往下落。
　　他脑子里全是当时看到的画面——那辆撞瘪了的车子和鼻间嗅到的血腥味。
　　当时，困在车子里的裴烨，该有多疼……
　　看到自己转身走了的时候，又是多么绝望……
　　而且……录音里，裴烨说自己见到了一见钟情的人……说的就是他吧？
　　韩祈真的没想到，一直在寻找的那个裴烨死前最大的怨念，那个让裴烨魔障厉鬼化的缘由。
　　——就是因为他……
　　还有什么比让一个人从云端坠落更意难平的事？
　　裴烨也许还想着第二天来找他，也许他们可以开展一段情缘，然而一切皆因这场被设计的车祸破灭，死前还被自己喜欢的人在无知无觉中不削一顾的丢下。
　　可是，这只傻鬼就连死了，没了肉身，失了记忆，却还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又喜欢上他。
　　被嫌弃也好，被骂被赶也好，这只鬼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可是他呢？他却心大的把受了重伤濒死的裴烨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了车里！
　　甚至把当时的事当做一个小插曲很快抛诸脑后，就连之前和裴烨再次路过那个路口，就连听裴烨说关于车祸的事，他也没有想起来一丝一毫。
　　“老婆……不哭了好不好？眼睛都红成小兔子了。”
　　裴烨快心疼死了，他从来没见韩祈哭成这个样子，小祈是个隐忍的性子，要不是真的难受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在外面这样哭。
　　韩祈抹了把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
　　裴老爷子蹙起了眉，不得不说韩祈的反应让他很意外，但又隐隐的有了一些期待。
　　裴烨出事以后，医院直接宣告脑死，无法抢救。
　　那时候，裴老爷子想起几周前，在一个私人聚会上，有位业内人称“小神仙”的方术之士与他搭过话，提醒他家宅将遇一场浩劫，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直接嗤之以鼻。
　　现今对方一语成谶，他不得不信，死马当活马医花重金联系到那位“小神仙”想办法。
　　过了一阵，裴烨竟真的起死回生，慢慢恢复成植物人状态，虽然还是苏醒不了，但在医学上，这就是生和死的差别。
　　后来，又是这人出了合八字缔冥婚契约的主意……
　　裴老爷子想到了发布会那天看见的白色影子，又想到韩祈这不同寻常的态度，不由得问道：“韩祈，你这么难过，是认识我家阿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