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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by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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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侧锦衣卫应道:“没来。”
  赵成业隐隐觉得不安:“四个城门已派人把守,高府也叫人盯着了吧?”
  “同知放心,高尚书目前还在府中,只要高府一有动静,便会有人前来通报。”
  “好。”赵成业蹙着眉,搓了搓鼻,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随棺上的铁钉被起,众人合力推盖,一声重响,尘土四扬,外棺已开,尘封其中的湿气冲出,混着一股霉烂的土腥味。
  赵成业挥手扬尘,上前去看,内棺周侧摆的随葬品俱是些石块草木和烂透的粗粮,被烂臭味冲了鼻,他呛了两声,才向内棺看去。
  内棺未钉钉,两截指头大小的缝隙落在棺盖上,赵成业跳下土坑,用布蒙手,抓住那缝隙,就要将棺盖拉开。
  一声闷响,北镇抚司密牢内的门被人拉开,狱吏跨门而出寻人。
  “快去东宫通报,人犯醒了!”
  丁耿身子很弱,喂进的药又吐了大半,如此勉力撑到阮青洲来时,险些又昏睡了过去。
  “醒醒,哎,醒醒……”狱吏用手拍着他的脸颊,丁耿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一半眼睛。
  “水……”他哑着声,自醒后只说过这一个字。
  温水很快就被送入口中,他呛着吐出。这一呛,胸口受痛,他蹙眉扭着身,就要往板床下翻去,幸而一手有力地搭住他的肩。
  丁耿这才睁开了眼,第一眼见到的还是尉升,越过他再往后看,才见到阮青洲和段绪言。
  见他双眼终于有了些神,尉升把人轻推回原处,退到了阮青洲身侧。
  阮青洲看着他,问身后的郎中:“他伤势如何?”
  “回殿下,他肺部受损,昏迷时本就靠药力和流食勉强得以存活,”怕阮青洲怪罪,郎中低下头去,“所以醒后恐怕也……”
  活不久了。段绪言站在阮青洲身后看着他,那人胸口每伏动一回便痛得厉害,连呼吸都费力,就像从前那些被他一剑穿透肺腑的死囚。
  段承专把牢中的死囚送来供他练手,那些人受过重伤后,便和丁耿这样奄奄一息,根本活不了几日。
  仅有的火光映在牢中墙壁,俱是一片暗沉的昏黄,便似将退西山的落日,所剩无几的余光也将消失殆尽。
  丁耿睁眼看着发潮的墙面,开口道:“你们查到哪一步了,曾宪?”
  阮青洲有所保留,无意同他透露,丁耿侧首看他一眼,没能撑起身子,也就仰躺在床板上,自说自话起来。
  “既然都知道我的姓名,也知道我阿娘阿弟,找到曾宪也是迟早的事了,”声音弱得发虚,丁耿缓了口气,“当初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走投无路才想到要进宫,后来有个贵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称会替我供养家人,我也可以不用净身,只需卖命替他办事就好。买卖划算,我便应了。”
  多说几句便觉得费力,丁耿又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这整件事阿娘并不知情,后来代我入宫那人意外死在了宫中,为了继续隐瞒我被人顶替的事实,曾宪还会将她和我阿弟逐出,待那人的尸身被送出宫外埋葬后,再将他们接回安置,可之后却也寻不见他们的下落了……说实话,他们要那人进宫做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那就说你知道的,”阮青洲略抬眼,沉静地看他,“譬如,你主子是谁?”
  丁耿只笑着摇了摇头:“我只能说,那夜在钱氏祖坟和北镇抚司都设有埋伏,不论你去哪一边,都有人会来杀你,但这不是我主子的授意……至于他是谁,找到曾宪,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
  话说多了,胸口便疼,丁耿闭起眼,努力缓着那种疼痛。
  “是工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高仲博。”阮青洲观他神情,见那眉头轻动,丁耿继而睁开眼来。
  “他死了吗?”丁耿忽然问了一句。
  阮青洲稍蹙起眉:“什么意思?”
  丁耿说:“查到这一步,他还没死吗?”
  心头一跳,阮青洲预感到什么,当即转头朝外走去,脸色肃然:“高仲博人在何处?”
  尉升应道:“应是还在高府。”
  见他走得快,丁耿急着撑起些身子,喊了一声:“阮青洲!”
  脚步稍顿,阮青洲停过一瞬,朝前走去:“就这几日,我会尽快安排你们见面。”
  闻言,丁耿释然般躺倒回去,阮青洲也已转出牢门,快步走远。
  牢门再又关合,砰的一声重响,内棺棺盖才揭开些许便抵到了外椁,撞得坑旁滚下几撮落土。
  见状,旁人上前搭手,一同将那棺盖揭起。
  天光霎时贯入其中,一股潮气迎面袭来,不出所料,棺中空荡,仅有一尊牌位摆放其中。
  赵成业顿时松了口气,下令道:“将这棺材看好,其余人,随我回城!”
  他抬肘撑地,轻跃上土坑,可那旁马才牵来,便听远处一声疾呼。
  “报——”
  赵成业翻身上马,扯来缰绳:“说!”
  那人于马背上喊道:“高尚书回房后许久不出,门窗均锁,高府后院动静不小,锦衣卫已准备闯门!”
  闻言,赵成业终于得知方才那点古怪从何而来了,既然这是副空棺,高仲博怎会不来阻止!如今任他将自己锁在屋内,岂不是……
  赵成业就觉不妙,登时抖了缰绳,自来人身侧飞驰而过,声音含带嗔怒:“后方众人自行跟上!”
  

第23章 不测
  行出密牢,尉升已去牵马,阮青洲就在北镇抚司门外等候。
  寒冬风冷,蹄声踩得重响,可远处似有一层薄雾淡纱,罩在其中的身影模糊不清。
  阮青洲视线轻移,就见马上那人颠簸着冲出轻纱,朝他疾奔而来。
  “殿下,上马!”
  段绪言扯绳控马,放慢速度,朝他伸手。阮青洲握紧那手,借力翻上马背,顺势扯来缰绳,夹紧马腹,加速朝前奔去。
  “驾!”
  听远处声响,尉升牵着两匹马眯眼远眺,只寻见阮青洲策马远去的身影。
  “哎!殿下——”
  叫不到人,尉升松开牵绳,翻身上马,使力拍着胯下的马臀,朝那两人追去。
  几声马蹄颤响,南边群鸦受惊,自高府院墙后方飞起一片。高府正门大敞,家仆匆忙跑出,下阶时脚下踩空,整个人连滚带爬地撞向马匹。
  见状,段绪言覆上阮青洲的手,将绳紧扯,骏马抬蹄,避开人头落到一旁。
  家仆呆坐在地,脸色煞白,嘴中嘟囔着:“出……出人命了!”
  府中,庭院杂声四起,阮青洲穿过反向奔逃的人群行至后院,见锦衣卫已聚守在一处房门外。
  “见过太子殿下!”前方锦衣卫纷纷回首,让道行礼。
  阮青洲没有应声,只渐渐止步于门外。
  他顺着人群朝里望去。风将虚掩的门扉轻推,掀得桌上白纸翻飞,落纸中,挂在梁上的白绫紧绷,勒在颈间,一双悬空的腿垂落不动,随缠扭的白绫轻转。
  高仲博就这样吊死在他眼前。他也依旧像去年冬日那般,总是晚来一步。
  想起点什么,一阵战栗轻微,遍布周身,阮青洲僵立着,贴在身侧的两手掩在袖下,指节攥得发白。
  忽而一具身躯拦在眼前,又觉肩头一紧,大氅的衣边已被人拢起,那阵抖擞被罩在其中,藏得很好。
  涣散的焦点重聚,阮青洲眼眸略动,就被那人扶肩转过身去。
  “殿下别看了。”
  段绪言收紧手指,将他扶住,又像要将他圈护起来一般,就这么挡在身后,没让他回头。
  风继续吹,吹远了周遭声响,两人迎风站着,站了很久。
  ——
  几日内接连折损两名高官,距高仲博自缢不过半日,消息就已传遍皇都。
  白纸黑字呈递至銮殿上时,阮誉之已遣开数人,只将阮青洲和谢存奕留在殿中。
  “章炳遭人灭口,高仲博畏罪自尽,太子查账,内阁瞒报,”阮誉之轻掷手中折本,抬眼看向两人,“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事?”
  阮青洲坦然道:“查账进程及办案始末均如父帝所见,儿臣再无隐瞒。”
  阮誉之肃起脸色:“若非出了今日之事,你还打算瞒到何时?”
  阮青洲说:“因此事牵涉的官员众多,不宜外露声张,儿臣才会斗胆做主密查此案,若无今日之事,待查明税银流向后,儿臣便会前来请罪。”
  阮誉之顿声,转向谢存奕:“谢国公也是此意吗?”
  谢存奕抬臂鞠身行礼,将头埋低。
  “谢国公作为内阁之首,兼三公之位于一身,又曾任东宫辅官,于情于理都不该纵容太子任性,太子私自查案擅作主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举只要稍一添油加醋,就能让人给东宫和内阁扣上谋反的罪名,”阮誉之抬高声量,“太子胡闹,可你为官数十载,连这一点都预判不到吗!”
  “父帝息怒,”阮青洲说,“查账的利弊,儿臣与国公权衡过,但比起稳坐储位,儿臣更不愿看到国步艰难、民不聊生。”
  阮誉之一时屏声,怒气攒在胸中,可他骂不出口,便将手边的墨笔摔开,墨点溅出弧线,洒在案前。
  是时谢存奕屈膝跪地,揽了罪过:“此事是臣考虑欠周,险些让太子殿下陷入遭人构陷的境地,臣责无旁贷,还请陛下降罪。”
  阮誉之这才松了口:“念在尚未酿成大错,此事朕暂不追究,还望谢国公谨记各司其职的道理,往后能够谨始虑终,及时规劝太子,更要防有人以太子亲近重臣之名,出言构陷。”
  阮誉之话中有话,便是在告诫阮青洲和谢存奕,不得再有过多的交集。
  谢存奕自然听得明白,他微微侧首,示意阮青洲不要开口,伏地叩首道:“臣叩谢陛下恕罪。”
  阮誉之扶额叹了一声,语气放缓不少:“此案即日起会移交大理寺审查,年关将至,朝廷事务繁多,青洲,你也该要将心思放在政事上了。”
  阮誉之说了这话,便是要阮青洲不再插手此事,可税使伙同官员贪税的行径一旦暴露,司礼监和东厂定会出手干涉此事,如此一来,查案进度很可能就会终止在高仲博身上。
  阮青洲做不到坐视不理。
  “征税一事关乎国计民生,上缴的商税多数由官员私吞,为保朝廷用度,农税只增不减,压迫的均是贫苦百姓,儿臣私以为此举非是缺政懒政,”阮青洲掀袍跪地,“税银案疑点众多,又与章炳钱尹等人的死因相关,高仲博绝不会是个例,其后定然还有大批的漏网之鱼,将此案移交大理寺审理儿臣并无异议,但还请父帝允准儿臣协同大理寺……”
  “朕让你习理国政,非是要你过度涉政!”阮誉之打断道,“到此为止了,明日你便去协助谢国公推选改调官员,年前将六部及内阁空缺职位的调职名单交到朕手中,其余的事,不该你插手。”
  阮誉之态度强硬,阮青洲欲言又止,噤了声。
  他静默行礼,许久才答:“儿臣遵旨。”
  ——
  退出銮殿后,落起零星小雪,尉升举伞,阮青洲行步于宫廷夹道,谢存奕望那背影,冒雪赶来。
  “殿下——”
  阮青洲顿足回首,谢存奕抖袖跪身行礼。
  “臣特来向殿下请罪。”
  阮青洲屈身托起那双手:“国公请起。”
  谢存弈年过半百,鬓边已显花白,前些年遗了些手颤的毛病,被阮青洲托着的手臂隐约还在发颤。
  “臣不能起,”他跪地不起,道,“内阁泄密是臣失职,未能尽心竭力,便是臣老朽无能,内阁辜负殿下信任,亦等同于老臣辜负了殿下。事已至此,不论殿下如何问责,臣都毫无怨言。”
  “国公不必自责,查账一事本就是我托请内阁暗中协助,亦是我开口请求不向父帝言明的,因此让国公受累,是青洲之责。”阮青洲后退半步,朝他拱手行拜。
  “殿下如何能拜,为何要拜!”谢存弈哑了声,“如今阉党执势,臣能为殿下做的不多,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一拜。”
  阮青洲说:“国公的难处,我都明白。”
  掌印太监可代皇帝批复奏章文书,因此内阁职权受制于司礼监,再如何反对阉党涉政,内阁也不能在明面上与司礼监作对。阮青洲也知,查账一事随高仲博等人的案件公示于人过后,内阁便再不能涉手了。
  “殿下,”谢存奕说,“臣自知命微力薄,但殿下再听老臣一言可好?”
  “国公请讲。”
  谢存奕说:“眼下三位朝廷命官接连丧命,终如奸人所愿,税银一案尚未查明便被推至风口浪尖,东宫稍一失慎便可遭百官弹劾,如今能护住殿下的唯有陛下,殿下莫同陛下置气,也万不能再与陛下争辩了。”
  “可此事不该如此了结,”阮青洲说,“国公也知,大批商税税银进入私囊意味着什么,农税大幅抬升,国库依旧难填,拨至关州的财款再经层层削减,叫苦不迭的依旧是平民百姓,南望求四海升平,求国泰民安,却只有被蒙了双眼的贵胄子弟能耽溺在虚荣繁华里,如此,当真是对的吗?”
  谢存奕喟叹着摇头:“臣也知不对,是百般不对,千般不对。让大理寺查案最好的结果可能只是以儆效尤,贪污的税银或许也只能收回几成,但殿下有没有想过,当初查案之时,那些人若是为了自保才处处设阻,又何必非要对殿下痛下杀手?藏在这贪墨之风身后的,是一颗赤裸裸的夺储之心啊!税使均是宦官,贪税一事阉党难辞其咎,如今尚有殿下与阉党抗衡,可来日若连东宫也落入贼手,南望会如何水深火热,那时的民生之艰,不会比现在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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