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身——by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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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怔然,阮莫洋哑口无声,阮青洲已提着衣领将人拎回了榻上。
经这番折腾,伤口牵得发疼,再想起方才听到的那些嘲讽,阮莫洋倍感憋屈,鼻头一酸,泪水随之涌了上来。可这模样着实有损颜面,他不愿在阮青洲面前露丑,直要咬牙忍着,忍得发出阵阵抽噎。
是时帐外脚步渐近,他吞着泪,忙慌地想寻些东西来挡,却有一方展开的帕子往他面上盖来,替他遮了哭肿的眼。
下一刻帐帘已掀动,阮青洲看去一眼,示意尉升暂先带人在帐外静候,才低声道:“御医已在帐外候着了,落泪也非是什么难堪之事,等你整理好了,我再让他们进来。”
闻言,阮莫洋一吸鼻,转过脸去,热泪顿时又洇了帕面,他攥帕蒙起双眼,却只抿唇,再未发出一声。
——
御医看诊之时,阮青洲觉出闷热,出了营帐。
仍不见段绪言的身影,他已然有了猜疑。未与任何人多言,阮青洲寥寥交代尉升数语,便准备自行折返山中,可他甫一走向马匹,就碰上个面生的侍女,被茶水泼了半身。
侍女头戴簪花,敞颈露腕,上前拭他的衣袍:“殿下恕罪,奴婢不是……”
“无碍。”
阮青洲知她心思,侧步避开接触,也未多看一眼,翻身上马,便往山中去了。
可方才行了一盏茶的时间,他便将随身带的水都喝尽了。今日分明也不热,但不知为何,腹中便像生了团火,直往上烧,将他烧得口干舌燥。
再行一里路,更觉口干乏力,他沿途用布条做了标记,试着先往溪水边寻去。
另一头,段绪言自鞍鞯的夹层里挑出几枚棘针,他细看掌心思索了片刻,转头就挥手拍了马臀,将寻到的马匹赶往棘木丛中。
他记路极快,往回走时几乎不带犹豫,走到一处岔口时却被枝上系的布条惹去了注意。他上前细瞧,见布条上记了“青”字,想到阮青洲或许就在附近,他立时调转方向,循着标记找去。
在山林间兜转过后,便能听见溪水潺流之声,再行数十步,眼前枝条挡目,他推开林叶,见溪水边蹲着个人影。
一捧凉水泼面,喉中热气却不消减,阮青洲索性便将双手往水中浸去,得来的冰凉自手臂蹿往全身,但很快又被体内的火吞噬尽了。
自上山后,他的燥热就没缓解过,现下更是难受得发热发虚。
就觉水光晃眼,腿一软,阮青洲膝头点地,身子险些就要朝溪水栽去,段绪言伸来一臂,拦得正好,把他扶住了。
阮青洲缓着劲,微微抬目,水珠淌过潮红的面颊,直往脖颈滑落,配上揉红的唇和衬往肌肤的水光,偏要让人想到“剔透”二字。
段绪言生出些躁动,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舒服吗?”
“或是中了暑气,有些热而已。”阮青洲再度捧来溪水浇面,体内的燥热却比方才又多了几分。
有所猜疑,段绪言仔细地看了他片刻,伸指朝他颈部探去,摸见了跳动剧烈的脉搏。
可阮青洲经他一触,敏感得有如惊弦之鸟,等不及捧起溪水便急着站起了身。
指间的水珠自眼前甩了一道,横溅过鼻梁,段绪言眼也不眨,仰头看他,似若含笑。
“殿下中的好似不是暑气。”
那是什么?阮青洲喘息渐重,看着段绪言起身靠近,偏就越想朝前倾去,他克制着向后退步,可每退一步,段绪言便跟上前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段绪言看向那人红润的唇,目光越发咬人,还往腹下挪去,停在了某处。
“殿下自己没感觉吗,”段绪言缓缓抬眼,“兑进酒里的媚药,就要发作了。”
第49章 失态
“酒……”阮青洲自语着。
“是啊,”段绪言说,“酒。”
“殿下的食馔经由我和尉侍卫检查,不会有问题,唯一可能会出差错的,就是殿下入山前在猎台喝的酒,但今年猎山里外的安防是由东厂协助兵部负责的,没记错的话,那酒应当是光禄寺备好之后,交由东厂验过,才让宦官呈到殿下面前的。”
段绪言朝前倾去,看着他的双眼,轻声道:“你猜,入山前我到营帐里逛了一圈,还看到他们做了什么?”
靠得太近,阮青洲错开视线,不敢看他。
“离我远一些。”声音已混进了喘息,阮青洲攥拳忍着热,颊边淌下的不知是水还是汗,滑入颈下,湿了衣衫。
段绪言喉结滚动,克制着上前揽他的腰,想将人抱回马背上。可手一触往腰身,阮青洲便急着后退,不由得他碰。
阮青洲自知失了态,咬牙缓了缓语气:“……别碰我。”
段绪言看他愈加燥热的神色,说:“药劲一起,可不是单靠意志就能把持住的,不下山吗?”
阮青洲往后退去,缓声道:“他们早让侍女做好了准备,此时我若下了山,才正合他们的意。”
“那怎么办?”段绪言还要凑上前,却被阮青洲抬手抵住了胸膛。
“你离我……”阮青洲垂首,忍着声,“远一点。”
段绪言露笑,还想着用别的方式逗他。他愣是朝前走着,把阮青洲逼退到了树干边,才撑臂将人围堵在身前。
靠近的鼻息愈发亲密,段绪言狎昵地朝他唇角凑去,直至看他窘迫得慌了神,才错脸靠往他耳边。
“此处草木繁茂,倒也隐蔽,应当不会有人,”他轻笑,“若殿下实在难受的话,我可以给殿下腾些地方解决。”
——
溪流汩汩作响,段绪言面朝溪水,草丛中的动响稍一传至耳边,腹中邪火便不受控地蹿起。
他伸手撩拨溪水,靠那点清凉静着心,可再一细听,不远处那阵喘息被压在口中,低沉又自抑,他干渴地咽着,摸来溪水,想的都是柔滑温热的触感。
草木间,阮青洲跪坐在地,掌心烫得厉害,却只是咬唇忍声,沉重又痛苦地喘着气。
身后草木轻响,他浑然无觉。
“自渎之事,没做过吗?”
低沉嗓音一入耳,阮青洲瞬时睁开双目,扯紧了衣摆:“出去!”
段绪言静立不动,眸色隐蔽在树荫中,却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欲。
“媚药里多少都掺了些蒙汗药,再这样拖下去,要是先吃不住药劲昏过去,怕是要伤身子。”
“……不关你事。”阮青洲抑住粗喘,死攥着衣袍,将羞耻藏在其中,不愿再让他瞧见。
段绪言就在他身后,也不说话。
阮青洲难受得难以分神,他急需那种愉悦,却又对此万分难堪,片时便疏忽了身后的动响。
只听衣袍扫过草木,后背的热刹那间都被堵实了,阮青洲颤栗了一阵,已是被人半搂在了怀中。
段绪言与他相贴,手间带着山溪的清凉,很快便覆了过来。
“你做什么?”压低的春草枝条乱颤,阮青洲挣着躺倒下去,却被抵在其中,怒红了眼,“严九伶你疯了吗?!放开我!”
“你可以当我疯了。”
段绪言淡淡说着,已用布条束了阮青洲的双手,手指往他袍下一扣,便是不动声色地掌控住了他的欲望。
“到了这种程度,你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还是说,你更想就这么忍到昏过去,再等着被送回营帐,给人可乘之机?”段绪言低声道,“就那么想让旁人看到你这个模样吗?”
不等他开口,手臂再又收紧,段绪言钳死了他的身躯,压过去。
“可我不想,”细听他的喘息,段绪言扣住那脖颈,俯首从他耳边蹭下去,“阮青洲,我不想。”
“不……”身子陡然一颤,阮青洲收紧十指,当即俯首,就往那人臂上咬了一口,却被翻过了肩头,与他正面相对。
段绪言带着种强势,合齿扯紧了缚着他双腕的布条,五指一拢,便让紧绷的热再度落进掌心。
眼尾瞬时蓄起一片飞红,阮青洲眼眶噙水,直又朝他肩上咬了下去。
随着肩上那点细密的痛意渗进身体,段绪言忍住暴戾,将那人底下的热欲夹进有力的腿缝。
阮青洲泄了气力,几近失声,又在快意中愈渐松了齿,往他怀中瑟缩。直至药热再度充斥腹腔,他抬起蓄水似的眼,迷离地看着身上那人,眼神早已成了勾引。
受足了诱惑,段绪言抚慰似的摸他的颈,便看他闭起眼来,无声地索求,也终是忍耐不住,伸手抬高他的下颌,吻了过去。
草木轻抖,被风摇得呜咽,再一阵颤动,山溪奔来,自石上飞溅,没入水中。
日光下澈,泼了一池的水光,尉升再找来时,就见阮青洲淡红着眼,半身的衣袍都被溪水湿透了,段绪言跟在身侧,衣摆上也挂着水。
尉升不免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是……”
阮青洲垂眸避开了视线。
“失足落水而已,”阮青洲说,“暻王如何了?”
尉升答:“伤得不算太重,御医说暂无大碍了,静养就好,受惊的马匹也寻见了,身上挂着些擦伤,大抵是在山林里跑的时候,被枝条划的。”
阮青洲颔首,问:“离围猎结束还有多久?”
“只剩半个时辰了。”
“好。”阮青洲淡淡应过一声,牵绳上了马。
见他脖颈旁隐约露出的红痕,尉升赶忙到马鞍旁寻着膏药,说:“山中蚊虫多,殿下需要涂些——”
“不必。”阮青洲束紧衣襟,抖绳走了。
——
阮青洲似也无心狩猎,随手打了些野物便返回了猎台。这场春蒐,最终还是由五皇子阮泊文夺了魁。
夜间猎台设宴,但也因阮莫洋坠马一事,众臣不敢尽兴恭贺,阮誉之的兴致也减了大半,只草草地赐了赏。
阮泊文倒也宠辱不惊,于人前谢恩敬酒,分寸把握得当,再想这人五岁成诗,八岁习武,十六岁建府,封号晟王,十八岁便在春蒐拔得头筹,必是最能争得文臣武将青眼相待的人选。
段绪言必也想到,这人就是阉党有心要扶持的新储君。
可段绪言观察他半晌,越看越觉得他的言行举止中带着谁的影子,正沉思着,又觉某处投来的目光灼人。
他循着望去,就见刘客从正注视这处,在席位上朝他略抬杯盏,敬了一杯。
他回以一笑,收来视线,再未朝那处看过一眼。
再来,已是酒过三巡,宴上推杯换盏,阮青洲心不在焉,途中打翻酒水湿了衣袍,便让段绪言留在席位上整理狼藉,自己则借口离席,进帐更衣时只留尉升在旁问话。
“暻王坠马一事可有定论?”
尉升答:“马匹蹿入过棘木丛,鞍上蹭来不少棘刺,难言是因何种缘由受了惊,但围猎所用马匹均由御马监统管,总管太监又是梁奉亲信,东厂查办此事,只怕梁奉会让刘客从想方设法摘除御马监的疏管之责,到时只要言之有理,也不是不能寻人来替罪,可……”
尉升欲言又止,阮青洲看出他的犹疑,道:“但说无妨。”
“属下只是想到,暻王平日处处针对殿下,今日事发又有殿下在旁,东厂要想寻人替罪,自然会将殿下身侧之人列为首选。”
尉升说的这些,阮青洲自然也想到了。
他不疾不徐地理着衣襟,却只是问:“我所策的那匹马,攀胸上镶着的可是玉?”
“是玉没错,但殿下为何问起这个?”
“不谈这些,”阮青洲说,“你只需记得,在散宴前寻机将其上镶着的玉石打碎一块,切记,往碎玉上留些血迹。”
尉升顿悟,错愕道:“殿下是想……”
阮青洲说:“今日暻王与我策马相逐,其间因攀胸上的碎玉不慎剐蹭至马身,引得暻王胯下马匹受伤失惊,此事若能如此了结,东厂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应当也会就此作罢了。”
尉升攥拳,一声不发。
“怎么?”阮青洲问。
尉升垂首,单手揭了衣摆,跪下身去:“属下无能,让主子受了委屈!”
阮青洲轻拍他肩头。
“他人之举,与你何干。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就造出一场无心之失用以息事宁人,至于对马匹动手的到底是谁,”阮青洲捏指沉声,“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
宴席未散,阮誉之提早退席。少了拘谨,众人酒酣耳热,阮青洲回席后应酬不暇,再过两刻,他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了席。
径直回了营帐,阮青洲独身待在帐中,只用热水浸了面,便落下发冠,躺倒于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酒气难散,阮青洲尚在余醺中,睁眼看着帐外映来的人影,平静得过分。
尉升就在帐门处,早早地抬臂拦下了人:“殿下今日乏累,不想有人打扰。”
段绪言侧头看向他身后,眸色稍暗。
“我不进去,”段绪言不怡地磨着指腹,说,“是光禄寺命人送来了解酒汤,但殿下入口的东西,我想还是劳烦尉侍卫亲自去查验一番才放心。”
尉升略显犹疑:“可这……”
“此处有我守着。”
尉升这才点头:“也好。”
他抬步走得正快,不多时便没了身影。
一切再归于平静。阮青洲仍睁眼看着,见月华如水,帐上影也朦胧,火光在旁忽闪,显得轮廓虚幻。
又听帐外声响渐起声响,继而帐帘轻掀,阮青洲已在合眼假寐,嗅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渐近,停在了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