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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by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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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绪言带了膏药。白日失了分寸,往他身上揉的红痕多半都成了淤青,因而阮青洲参宴时将衣裳捂得严实,可抬手举杯时却还是露了手腕。
  腕上的痕还是布条勒出的。那根带着“青”字的布条本当用以标记,却沦成了发泄欲望的工具,留的痕自当也称得上旖旎。
  段绪言抹着膏药,指尖覆上印痕,意犹未尽地揉了几下。
  手已馋得发痒,双唇亦是轻动着,还想落下,段绪言俯身撑在上方忍了半晌,最终也只用指节碰了碰他的唇。
  余下淡淡的药味,段绪言没再多留,转身退回了帐外,却未觉身后那双眼眸缓睁,就这般追随着他的背影,一直醒到了天明。
  

第50章 依偎
  可阮青洲回避的意味太重,直至次日返回皇都也未再与段绪言说过一言半语,连连两日,若非离开东宫与辅臣论政,便是在书房闭门不出,更甚在那处宿了一夜。
  晨起时,阮青洲躺得脖酸,起身后随意地拢了外衫,擦净双手沾的墨痕便要回寝殿洗漱,可也才敞门而出,余光便先瞥见了一旁的身影。
  段绪言候在此处一夜未眠,见他无意停步,才挪肩拦了人。
  “避了我数日,很没意思,”段绪言看着他,“谈谈吧。”
  静了半晌,阮青洲看向前方,与他错开视线:“今日三师入宫讲学,我无暇……”
  “那就夜里,”段绪言不容他拒绝,“我去寻你。”
  此时东宫的桃花正盛,香气却也清淡,路过中庭时便能嗅见,等到夜间,段绪言独身进了桃林,早先带回的青梅酒还封存完好,就埋在此处。
  可待他提酒进殿时,阮青洲却已喝醉了,正撑头靠在桌案旁小睡,手边摆着一小坛喝空的烈酒。
  “大酌伤身,喝了不少,”段绪言近他身旁,轻将手中酒坛摆在了桌面,“可我记得你不常饮酒,今日是为了什么?”
  阮青洲还醒着,缓缓睁开些眸子,静了半晌。他伸手轻抬空坛,道:“特意寻我,想谈的只是这些吗?”
  空坛已倒不出几滴酒水,段绪言朝那处看去,目光逐渐落他腕上。隐约可见淤伤褪成了青黄色,段绪言正想伸手去碰,阮青洲手一颤,躲避时却将杯都碰倒。
  “都言圣人忘情,”段绪言收起摸空的指尖,眸色渐冷,“所以太子殿下为了追求至德至善,就连正视自己都不敢吗?可若当真能做到禁情割欲,你又何需对我避而不见?”
  碰翻的酒杯滚过桌沿倒地,阮青洲迟迟不动,轻攥起拳,双眼像是要漾出红来。
  “说够了吗?”阮青洲说,“你若想谈风月,我不奉陪。”
  言罢,他扶桌就要起身,却被攥去了手腕。
  “看看你的伤。”段绪言不由得他抵抗,可指尖才朝袖下堪堪探进,就被摁住了。
  “严九伶,”阮青洲沉着声,“你再敢?”
  被那抗拒的模样触怒了,段绪言反攥那手,一把将人拽到跟前,将那腰臀按得紧。
  “我怎么不敢。”他逼近,带着种侵略和挑拨,将身躯间的空隙挤得一干二净。阮青洲向后退去,又被狠力地箍进来。
  一阵闷热惹出了躁动,阮青洲握拳忍耐,侧头错开他的脸,又被掰回来。许是烈酒起了后劲,引得喘息渐重,阮青洲双眼已热得泛红,引人垂怜又满是招惹。
  段绪言不知轻重地收紧了十指,将他捏得生疼:“我将你从圣洁的高坛上拽下来了,所以很恨我是吗?若是觉得被我这样抱着很是勉强难堪,你大可开口把侍卫召来,不若几次三番地躲着我又护着我,是想要我怎么揣测你的心思?你给我留的希望还少吗,我若对此追根究底,你对我的情意也清白不到哪里去,需要我——”
  “喜欢纠缠不清是吗?”
  阮青洲揪紧了衣袍,带着羞愤直视他:“你想听到什么,需要追根究底?若只是为了看我拜服在欲望之下,那我满足你。”
  话落,阮青洲忽然使力扯来他的衣襟,吻了过去。
  唇一相碰,段绪言滞住了呼吸,双唇不可置信地接来了柔软,一觉得回味,麻意瞬时便蹿上了腹部。
  “这样,你满意了吗?”阮青洲冷着声,斥手将他推开,却被猛地拽回,抵在了桌沿。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只当我要羞辱你,”段绪言带着玩味捏他的腕骨,渐将那处磨出了红,才抬起眼眸,沉声道,“难道在殿下眼中,我就不配拥有情爱吗?”
  阮青洲与他对视,攥了指尖。
  “不想谈这些?那好,”段绪言说,“你不是要喝酒吗,酒没喝完,是想去哪儿?”
  盖一掀,青梅香气萦绕,段绪言取来酒坛痛饮,两指捏高阮青洲的下巴,将酒渡了过去。
  触过桃瓣的指节还带点余香,被酒味衬得清甜,就这般抵在颊边,让贴合的唇齿都沁了醉人的味。段绪言再吻得深了些。
  接来的酒水自唇角淌出,阮青洲被他轻掐住了脖颈,禁锢在此处痴缠着,竟也张唇接纳了侵入的狂热,直至亲吻往颈上落下时,才要醒过神。
  阮青洲轻推开人,因这阵失态而浸在羞愧中难以自拔。
  “今夜是我喝多了,你走吧。”
  阮青洲起身要走,就觉手腕被人扯过,才想转头,便被打横抱起,压在了床榻上。
  “喝多了就敢投怀送抱,”段绪言强扣着他的双腕,俯近了身子,“你是真这么容易就被招引,还是只对我这样?”
  阮青洲只是攥着双拳,也不说话,一双眼蓄起细淡的光,一经淡晕相衬,便像是在催人折辱。
  看得久了,邪火险些烧了理智,段绪言凝神平复半晌,缓了语气。
  “攀胸上的玉石,是你让人去打碎的,对吧,”他松了力道,轻揉起阮青洲的腕,“就这么把过失揽在身上,不怕被人议论是非,说成是你心怀怨恨,有意报复?”
  “与你无关。”阮青洲侧脸避谈,方要收手又被那人握进了掌心。
  “他坠马又何曾与你有关?”段绪言说,“惹得马匹失惊的难道不是棘针吗?”
  阮青洲神色沉下,扣紧了十指。
  段绪言继续说道:“几枚棘针藏在鞍鞯的夹层里,不至于很快就会刺穿马鞍,但不论是上坡还是猎逐,总有需要跑得快的时候,只要颠簸得狠了,夹层里的棘针迟早会扎进去,刺到马身。”
  段绪言看着他的双眼:“你希望是我做的吗?”
  心火在醉意的撺掇下骤然升高,阮青洲眼中愠怒渐起,他阖眸试图平静下来,呼吸渐也发重。
  段绪言静看他的模样,开口道:“如若是我,你——”
  不及他说完,阮青洲已挣开双腕拽近他的前襟,即便怒着也还是压了声量。
  “严九伶,你到底清不清楚谋害亲王是何罪名?若是今年的春蒐大会没有从简,各处守卫多出近半,那时你就能保证自己万无一失吗?万一马在山崖处失蹄,阮莫洋会面临什么,万一有人先一步发现你动的手脚,谋害亲王的罪名落在你身上,你又会面临什么,这些你想过没有?如果你觉得将自己送进刑部大牢是件无关紧要的事,觉得你和阮莫洋受到的伤害不足以让我觉得愧疚自责的话,那权当我没说过,但我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去做这些,更不希望继檀秋之后还会有人因此遭受杖毙之刑,你听明白了吗?”
  沉默对视中,段绪言轻呵热气,将他托抱起身,整个搂进怀中。
  “没想惹你不高兴,但也确实不太明白,”段绪言靠他耳边,“不若你再教教我,这算是疼惜,还是责怪?”
  听得几阵热息打在耳边,段绪言才想侧头看他,就觉隐痛传来,再回神,阮青洲已是咬上了他的肩头。
  咬来的力道不重,阮青洲只是留了两道浅红的印,在松齿时便被段绪言抬高了脸颊。
  “咬得还不够用力,能解气吗?”段绪言忽然笑起来,“可我何时说过他坠马与我有关?”
  愠恼蓦地淡开,阮青洲软了神色,被他抚着后脑按向肩头。
  “猎山的守卫多是东厂的人,阮莫洋平日又最爱在你面前招摇,他一出事,众人自然会对你多心,我再大胆也不至于意气用事,让东厂抓了把柄,又将祸水引到你身上,”他揉着阮青洲的发丝,绕在指上,眼中笑意更深,“我若要报复一个人,只会让他死不瞑目,求生无门,用不了这种把戏。”
  阮青洲推他的胸膛,自他怀中脱出身:“所以是……”
  “是御马监,”段绪言说,“春猎会上众多王臣聚集,我本是怕阮莫洋生事,才趁猎台召开大会时去过他营帐,正巧就见到御马监的人在动手脚。后来他出事,我看到你也在场,就猜到有人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嫁祸于你,所以才留在山中寻马,先一步处理掉了马鞍底下藏着的棘针。”
  一时沉默无声,阮青洲看向他的肩头,似是伸手想触,指尖还是克制地蜷回了掌心。
  “疼吗?”阮青洲问。
  段绪言轻笑出声。
  “寻只未断奶的乳猫来都比你舍得发狠,你说疼吗?”
  “你再胡言。”阮青洲耳都发热,等不及藏住羞赧,就已被捏住下巴,搂近了腰身。
  “那该说什么?说殿下调情的方式别具一格,还是说,礼尚往来,我再咬回去?”段绪言垂眸看向他的下唇,“你猜我想咬哪里?”
  烫热的气息咬人般地逼近,阮青洲退无可退,抵住了他的肩:“你……”
  “嗯?”段绪言俯首吻上他的锁骨,空隙间只顾着抬眼观赏他的神情。
  指尖渐也顺着脖颈滑下,扣进他的指缝,另一手又抚上腰背,按住了后颈,段绪言从他脖颈嗅上去,鼻尖才抵到下颌,肩头便被攥紧了。
  “你让我……缓缓……”阮青洲扶着他的胸膛,嗓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
  见他推拒,段绪言叹笑着靠上前去,托颈将他放倒在被褥间:“我不进去。”
  胸膛起伏得急了些,阮青洲招架不住那人的力道,只能闭眼感受着那人的鼻尖一点点蹭来,自脖颈到脸颊,一不经意便被撬了唇齿。
  齿尖将唇舌碾磨着,咬得发麻,直至交混的热息再散不开,段绪言极柔地抚上阮青洲的面颊,又看着他因醉倦一点点眯起眼来。
  身躯相贴着磨蹭,手指交叠相握,阮青洲仰颈迷失在醉意中,掌心潮热。等到烛光残弱,段绪言灭了灯火,阮青洲犯着醉困,往被中窝去,又被他扯回来拥抱。
  段绪言吻他的眉心和鼻尖,在静谧中也合起眼来。
  在这样的深夜,他总会想起自己在北朔的日子。那时他每夜独身躺在空荡的房里,梦到的都是兵戈的冷光和发寒的尸体,周侧像个冷得发阴的寒窖,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暖意。
  没有一点暖意。
  他默念着,埋进阮青洲的脖颈,獠牙数次想要暴戾地刺穿那层肌肤,却还是忍住了。
  他渴求这种暖,所以在利用完阮青洲之前,他会允许自己溺在其间,往后是成为恨入骨髓的仇敌也好,纵欲贪欢的情人也罢,他只想尽可能地享受到占有着阮青洲身心的快意,再等着这种占有变成南望的屈辱。
  这是他回馈给南望皇族的报复。他自以为是地想着,再度搂紧阮青洲,深埋进了他的怀中。
  

第51章 慰藉
  三四月雨水频繁,树木换上一层新绿,在春雷中摇曳欲坠。
  关州突发时疫,急向皇都求援,户部拨银数额大增,阮誉之更是挪了内库私银应急。阮青洲得了应许可至銮殿辅政,一连几日忙于商议救济事宜,夜里常在书案旁伏身而眠。
  每每瞧见,段绪言便会将他托抱怀中,轻放上床榻,拥他入睡。
  阮青洲默许他上榻,段绪言也贪这点相互依偎的暖。偶尔遇见几场大雨,电闪雷鸣,阮青洲带身闷热的红,爱往被褥里钻,段绪言半梦半醒间常觉怀中一空,总要觉得不快。
  眼见阮青洲再钻几回,他索性就将被子压在自己身后,待阮青洲寻着被褥往他怀里挤来,便顺势将他抱紧了。
  潮热或会自胸膛、腹部蹭起,夜色能盖住一切羞耻,时而蠢动难捱,他便向阮青洲索吻,过于热切的索求会让阮青洲心软,与他厮磨过后,即使热得难耐,也还是会允准段绪言贴身拥他入睡。
  他们靠着彼此获得慰藉和温存,萌动的春意也只在夜里,等到清晨,热都消散,段绪言梦醒时,身侧往往便又空了。
  这日,阮青洲依旧起得很早,听得内阁提出增纳农税一事,他专程到文渊阁亲自面见了谢存弈。
  雨天行走难免溅到泥水,阮青洲坐时遮起弄脏的袍摆,未曾失了仪态。
  他道:“谢国公和内阁商量举措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但若要靠税银救急,缘何不管商税,偏只重农税?往年上调农税,便会涌现大批佃户,大量土地被官府和士绅收购,到时税使虚报税额、士绅勾结官府偷漏税银……这些屡禁不止的问题无法根除,农税再增,压的不过是靠田地营生的穷苦百姓,收缴来的税银也不会比原先多出多少,况且关州已有时疫,此时理当赦免当地百姓的徭役赋税,向各地筹集粮款赈济,农税如何还能再增?”
  谢存奕直身跪坐在他身前,但近日受湿雨侵扰,手上的旧病又犯,眼下正颤得厉害。
  听阮青洲发问,他暗自拉过袖口,应道:“殿下所言实则无错,增收农税无异于给贫苦百姓施压,一是不仁,再是不义,但殿下可有想过,若此举非是只为敛财,那会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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