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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by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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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落,指尖顿停,留下了“戴纾”二字。
  戴千珏之幼女,戴纾。
  心中生出几分抵触,柳芳倾眉头微动,苦涩一笑。
  “你骗了我很久,”柳芳倾说,“你什么都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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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旗沽酒趁梨花”出自唐代白居易《杭州春望》
  戴千珏有在34,35章提到
  

第54章 苦涩
  留君不予否认,只笑了笑,见他微湿的长发落在肩头,便再次伸指抚上,柳芳倾却偏头避过了触碰。
  不带一丝犹豫,摸空的手依旧往他颈上抚去,隔帕揉往发间,将后脑覆得紧实。留君把他按近了些:“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不用躲。”
  一时被压制着,柳芳倾久久不语,也才回过神。
  他轻抹面上沾的湿水,强颜欢笑:“真想听吗?可我此刻心里正当错乱着,唯独只想了一件事。”
  “什么?”
  “我在想……”柳芳倾说,“无耻色棍,道貌岸然,我怎辨不清哪个是你?”
  留君淡声应道:“在你面前的这个就是我。”
  “是吗,”柳芳倾停顿了许久,“那下回,理当不会认错了。”
  又从话中听出些落寞,留君看他一眼,只静静地替他拭着发,才要拿起木梳,便听柳芳倾问他:“与我逢场作戏是你的乐趣吗?还有从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在逗弄我吧。”
  留君沉默片时。
  “没有,”他低声道,“纵使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有过……”柳芳倾轻声复述着,神色愈渐冷淡。
  留君顿了顿,绕开话头:“我来时白薇已经睡了。”
  半晌,柳芳倾才“嗯”了一声。
  留君替他梳发,继续道:“她的身世不宜透露给任何人,我带着她多有不便,还是要托你再照顾一段时日。至于今日之事,引来锦衣卫是我考虑不周,往后不会再有此事发生。说会给你自由,护你周全,我就一定不会食言,你只需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分毫就好,旁的暂先不要多问。”
  “嗯。”柳芳倾仍是淡淡地应着,什么也没说。
  见他淡然得出乎意料,留君停顿着看了他片刻,才轻置手中的木梳和帕子,顺手拾起了桌上的那朵梨花,细细地理着花瓣。
  “遇上戴家的事,我以为你会避之不及。”
  “不然呢,”柳芳倾说,“你觉得我该如何?”
  “戴纾之父戴千珏,前任兵部尚书兼关州巡抚,也是贪赃枉法的朝廷钦犯、叛国之徒,五年前满门遭受灭顶之灾,至今尸骨不着坟墓,散于荒野,”留君停顿着,看向他,“听过吗?”
  柳芳倾说:“那也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你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若也不会为了洗刷他的冤屈,甘愿落上采花贼的污名了。”JZX
  因着点意外之喜,留君看着他时眼中多了些打量,他试探道:“所以你信他?”
  柳芳倾回避他的眼神,看向别处:“信或不信也只是一种说法,只要不牵扯进风颜楼和白薇,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也不会多问,这不就够了吗?”
  留君露出淡笑,轻转手中梨花,嵌进他的发间,便转身背靠着矮几坐下了。
  柳芳倾侧头看了他一眼,抬指蘸过洒倒的酒水,把桌上字迹抹花,道:“瞧着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留君不置一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柳芳倾说,“夜半入人闺房,很合规矩?”
  “道貌岸然的无耻色棍,需要合规矩吗?”
  柳芳倾低骂了一声:“混球。”
  留君只是笑,屈指叩了叩酒坛:“还喝吗?”
  柳芳倾扶起酒杯,漫不经意地倒了杯小酒:“喝啊。”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酌,直至风雨将歇,廊下灯也渐熄,将过四更时,柳芳倾独独醒着,就搭靠在桌沿,看着那人的睡颜,双眼泛空。
  翻倒的酒坛落在手边,那人靠坐在一旁,似是习惯了拘谨,入睡时也抱着臂。柳芳倾腾出空地,还往地面放了枕,在他身侧蹲下后又看了很久。
  鬓边插戴的梨花还未取下,柳芳倾抬手自发间摸来花枝,取乐似的把花塞进那人耳边,却突然想起了生嚼梨花瓣的味道,微苦带涩,并不如“梨花白雪香”那般美好。
  指尖退缩着碰落了花,却在他眉梢旁停了许久。
  “留君……很不妥的名字。”
  柳芳倾低声自语,抿唇敛笑,托颈将他平放在地,拾来薄被盖上心口,还是离屋,没进了夜中。
  ——
  四月,礼佛之期将近,阮誉之突然犯疾,皇后妃子需留宫侍疾,改由阮青洲代为礼佛,于夏至当日前往南山清戊寺。
  出行前几日,司礼监以伴侍为由,往东宫遣来几名宦官,阮青洲本欲寻赵成业来议事,如今为避开那几人的耳目,只好将这事推了又推。
  偏巧阮莫洋进宫侍疾,待到次日午后准备离宫,他前往侧殿熏艾,方才无意般地问了一句:“太子没来?”
  宫人答道:“殿下前几日都在,但皇后娘娘说了,侍疾也当管顾身子,殿下要远行礼佛,需要休养,便没让殿下再来了。”
  “嗯。”阮莫洋应了一声,走出侧殿后,在外头踱了两圈,便往东宫方向行去了。月满大抵是了解他的心思,也不过问,就在旁跟着。
  可当真到了东宫外,阮莫洋又别扭,脚下步子晃悠,欲走不走,月满跟在身后同他转了几圈,险些同他撞上。
  “哎呀王爷,您要进去便是让人通报一声的事,用不着这般摇摆不定的。”
  “用得着你说!”阮莫洋抬腿往他臀上轻踹了一脚,“这么会教训主子,你进一个给我看看。”
  月满当真去了,同门外侍卫报了一声,没过多时,阮莫洋迷迷糊糊就被请进了门,跟着尉升进书房时,脑袋都是懵的。
  阮青洲正翻着公文,才抬眸看他一眼,便问道:“寻我何事?”
  阮莫洋不自在地搓着鼻,只看着月满:“进宫探望父帝,顺道路过。”
  阮青洲搁下手中折本,揉了揉眉心,问道:“伤势恢复得如何?”
  被问得耳热,阮莫洋不敢看他,只干坐着,时不时偷瞥几眼阮青洲后又装得一脸正经。
  见他半晌都没应话,月满开口道:“多亏殿下及时相救,王爷如今已是恢复完全,便想着来道谢一番,但殿下您也知道,王爷他心口不一,平日想与殿下来往偏又用错了法子,才让殿下误会,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望殿下——”
  衣摆被人挥袖一打,月满低头瞧去,看到阮莫洋那红透的脸,才捂嘴噤了声,将桌上热茶递过去。
  阮莫洋仓促地接过,捏盖划过杯沿,慌慌张张地举杯饮了一口,嘴边险些被烫出了豁口。
  月满手忙脚乱地接了茶杯,顺带替他捯饬了一下窘态。阮莫洋顾着颜面,把月满推搡到一旁,才咳了好几声:“就四缩……”
  尉升板着脸忍笑,不住地搓着鼻头,另一旁月满亦是抿嘴憋着,却将腮帮子都鼓满了,阮莫洋暗暗地踩他一脚,捋直了舌头:“就是说,我也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既然受了你的救命之恩,理当是要请你到我府上坐坐,但只怕你也不愿领这个情,所以也六……不是,也就,就来看……看看。”
  月满又笑,被阮莫洋瞪着方才垂下了头。
  阮青洲看着他二人,缓声说道:“热茶不宜急饮,若是烫得重了,我让人打些井水过来,含在口中也算清凉。”
  颇有些受宠若惊,阮莫洋怔了片刻,一挥袖,笑道:“区区一口热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总之,就是想来道个谢,也没别的什么事,臣弟就告退了。”
  阮莫洋起身抖了抖衣袍,推着月满就要往外走。
  “不是还要请我到府上吗?”阮青洲轻理桌上折本,就要起身。
  那旁,阮莫洋双眉一抬,愣了神,他试探道:“二哥是拿我打趣,还是……当真要来?”
  “很意外吗,”阮青洲说,“还是说今日不便?”
  “方便,”阮莫洋抿唇压下扬起的嘴角,拍了把月满,“方便吧。”
  月满一会意,忙接道:“殿下恭临,自然方便!”
  ——
  车马驶出宫门,便一路去往暻王府。
  段绪言是在尉升寻人备车时才偶然得知阮青洲出宫的消息,这才推了手中的差事,跟着阮青洲上车后也只侧坐在旁,一言不发。
  直到随着阮青洲踏入暻王府,偏在前庭瞧见挂于枝上晾晒的两截布条,布条已被洗净,经风一撩动,依稀还能辨出其上记着的“青”字。
  就猜是阮青洲在猎山上替他固定伤臂的布条,段绪言眸色暗了暗,那旁,阮莫洋已急赤白脸地上前将那布条宝贝似的收进了袖下,笑呵呵地打着掩饰。
  说是来阮莫洋府上做客,阮青洲实则也是为了摆脱司礼监宦官的监视,可暻王妃近来身子抱恙不宜露面,阮莫洋一人对着他反还有些手足无措,为了寻些话聊,愣是把正厅的文玩和前庭的花草挨个介绍了一通,如此,阮青洲也没多叨扰,后只在此多留一时半刻,便换了车马,改道去了风颜楼。
  赵成业早到片刻,就在主楼呷着小酒。白霓抱琴自他身侧而过,他一瞧见人,一口酒水倒吸,呛得面都红了。
  白霓停步,问道:“同知可还无恙?”
  “无……无碍,是赵某冒犯,”赵成业捂嘴又咳几声,“咳!姑娘……咳!姑娘见谅。”
  白霓失笑:“前几日同知便来致过歉了,此事本就是同知的无心之失,再这般介怀下去,反倒还叫我手足无措了。”
  赵成业忙摆手:“要不得要不得,我再罚一杯,此事决计不提了。”
  他举杯饮尽一杯,方才尬笑了几声,便被尉升用剑柄戳了腰。
  “走了,”尉升略带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傻样。”
  赵成业却同寻见个救命稻草似的,忙把尉升拽来,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我自家兄弟,没大没小的,又叫白姑娘见笑了,见笑了。”
  尉升咬紧牙关,趁着行礼时抬肘往他腹上顶了一记,朝白霓笑道:“在下尉升,是赵同知的师兄,赵师弟若有什么冒犯之举,也不能算是师门之过,全是他自身品貌不端,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见这两人斗嘴,白霓垂眸含笑。
  “同知是难遇的正人君子,想必也是师出名门,自然也同尉公子这般才貌兼全,”白霓说,“只是看来二位今日也还有事,小女子就不打扰了。”
  白霓抱琴屈膝,浅浅行了一礼,往旁走去了。
  见那纤影转过廊角,赵成业转肩捏拳,与尉升对看了一眼。
  “姓尉的——”
  尉升静止片刻,冲他笑了笑,瞬时跑得没了影。
  

第55章 目送
  风颜楼东苑,枝桠鸟雀跳动,欲追日影,阮青洲与人闭门而谈已有小半个时辰。
  白薇和丁甚就在庭中候着。两个小孩脑袋叠着脑袋,一前一后蹲在不远处,数着来往鸟雀飞了几遭,又与站守门外的尉升大眼瞪小眼,终才等到门扉敞开。
  “殿下哥哥!”丁甚最先朝那处跑去。
  阮青洲蹲身迎他,被扑了满怀。
  丁甚搂他的脖颈,撒娇道:“殿下哥哥好久没来,甚儿要想你了。”
  段绪言瞧小孩儿黏人,轻轻扯了扯他的后领,丁甚却晃着脑袋,更往阮青洲肩头靠去:“殿下哥哥抱抱我吗?”
  “好。”阮青洲轻笑,抚了抚丁甚的后脑,把他托抱在怀中站起了身,下阶往庭中走去。
  看几人走远,赵成业在后头撞了撞尉升的肩:“诶,这小孩就是殿下上回亲自去救的那个吧,有点黏人的本事在身上啊。”
  尉升缩了缩肩膀,带些不自在上下睨了他几眼:“你不会也想学吧。”
  瞧他眼神里透着股子嫌弃,赵成业不爽地往他肩头斥了一掌。
  “没中风吧,用得着嘴歪眼斜地瞧人吗?就你会嫌弃,老子也不乐意挨着你。”
  尉升哼笑:“敢情现在搭理我的算不上是人了。”
  “你小子嘴里放的什么狗屁诳词?”
  “排辈论资我都在你之上,叫谁小子呢?”
  “我就叫了,你想怎么着!”
  两人挤兑着,又推搡了一阵,才注意到身旁站着个小姑娘,一时间停下手同她对视着,静止了半晌。
  白薇眨着眼眸,看着尉升腰间的佩刀,伸指小心地碰了下刀柄,问道:“这是刀子吗?”
  想来这样大的小姑娘也没见过刀,赵成业蹲下身,同她解释道:“是啊,别瞧刀子厚实,一旦开了刃,都能利得宰鸡杀鹅,所以往后瞧见谁人拔了刀,就得避开,知道吗?”
  白薇说:“可那人若是个欺软怕硬的,一再忍让就不是好办法,就不能自己留把刀子防身,在受到欺负的时候,还击回去吗?”
  赵成业笑了笑:“这把刀不算轻,小姑娘提不动的。”
  白薇说:“现在提不动,往后就能提动啦,同知大人可以教我吗?”
  赵成业略觉惊异,问她:“你认得我?”
  “白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姐,同知大人前几日来向她赔礼时我都看见了,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看起来心是诚的,”白薇仰头看向尉升,笑道,“这位哥哥我也瞧过,上回给阿甚弟弟送糕点时还帮我捡了纸鸢,也是好人。”
  前次丁甚自雨仁观被救回之后,阮青洲曾让尉升往风颜楼捎过东西,尉升来时,白薇恰在墙角爬树,想捡回挂在树梢的纸鸢,尉升便顺道帮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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