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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净身——by不道不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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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雪。”
  如同猫儿踩奶,爪尖不过虚晃着一挠,肉垫推来时才有撒娇的意趣,段绪言痒了心,逗猫似的往他下巴轻挠了一把。
  “李之,打些热水进屋。”
  段绪言将人拦腰扛起,迈阶跨进了寝屋。
  热水很快送来,掺了些凉,正温热。屋中只余些浅浅的暖意,段绪言把人轻放榻上,蹲身褪去净袜,见足背泛白,用掌心揉搓至回了些暖,才放进水中。
  段绪言伸手探水,往他足底揉去:“怎么无端端地有了兴致踩雪,鞋呢?”
  热意渐自双足漫上,却因那抚摸生了痒,阮青洲抬脚轻扑水面,往他衣上溅了水。
  “脱了。”阮青洲说。
  段绪言眼底生笑,抓住了不安分的双脚。
  “不知这样会冻得更厉害吗?”
  阮青洲问:“那明日,可否差人送些冻伤的膏药?”
  闻言,段绪言目光巡过,静了片刻。
  “给李之的?”
  阮青洲不置可否。
  段绪言沉声:“往后可以直接和我说,别用这种蠢法子。”
  不听应答,段绪言抬眸朝人看去,见阮青洲轻淡地一笑:“水凉了。”
  脚一出水,隔帕踩在他膝上,任帕子揉过足底、指缝。段绪言擦得细腻,见那白皙脚尖透出了淡红,沿足底晕至后跟,正如猫爪粉嫩的肉垫,却是生出几分蛊惑的欲来。
  衣摆忽而垂落下来,掩过挽起的裤腿,外露的小腿亦被遮起,欲盖弥彰。继而足尖收回,于膝上落了几点水渍,段绪言将那足踝擒住,轻托脚掌,竟是俯首吻上了足背。
  十足虔诚,似拜在他身前,段绪言轻抬双眼,见阮青洲神色淡淡,仅指尖失措着攥紧了床沿。
  他问:“想去关州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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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吗,甜吧,可青洲以前是这种会示弱撒娇讨好的人吗 ( ?°? ?° ?)
  

第88章 心乱
  关州。
  已是极其遥远的两个字,却在窗外簌簌落雪中,逐渐凝成南北的一处交界点。
  茫茫草野在初入立春时还挂着雪,送走残月,迎来朝阳。车马已入关州城关,停歇在岭上,阮青洲独站高处远望,被氅衣遮起身躯,罩进一人怀中。
  这是阮青洲第一次在他怀中嗅到了风的味道。
  段绪言对他说:“我们去个地方。”
  衣下两手相牵,阮青洲随他穿过竹林,看面前那身影在一片斑驳的影中骤然陷进光亮。耀光晃过,一下刺得双眼闭起,阮青洲微微侧头缓了缓,鼻腔却因畏光的本能泛了酸。
  “殿下。”
  苍哑又熟悉的一声传至耳边,恍若隔世那般,阮青洲眉头微动,又恐自己惊于幻梦,指尖仓促地蜷起,紧勾段绪言的指节不放。
  “二哥。”
  再一声,已是颤然,阮青洲情怯,举目望去。乱草被风吹斜,春寒自丛间漫开,几人久别,却在重逢时相顾无言。
  “北朔的橘子可比不得南望的,尝尝。”阮莫洋在碎石前剥着橘瓣,橘皮剥得漂亮,展开后便摊在石上,散着清香。
  “哦对!还有,”一把长命锁自怀中取出,朝阮青洲手间递去,阮莫洋笑了笑,“你要做叔伯了。”
  指尖冰凉,随着锁上铃响却是怔然抽动了几下。锁身还带着怀中的余温,是掌心里唯一的温度,阮青洲却像木僵的尸身,在昏天黑地中见到一抹生机,竟是渴望又畏惧。
  阮莫洋说:“阿嫣有喜,三个月了,想着要给孩子添把长命锁,我便让人多打了一把,原是想下月让使臣捎给你,但此次我和国公一道过来关州,就顺道带着了,也没想到真能见着,给你沾沾喜。”
  “恭喜。”阮青洲轻笑,收指将锁存放入怀,却是顿了顿。
  “父帝……可还安好?”
  谢存弈应道:“都还安好,殿下不必忧心,下月使臣照例会到北朔一趟,那时便会捎家书过来。”
  风中,谢存奕被吹眯双眼,视线从始至终落在一人身上。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自万人之上跌落,如今眼中光采消磨,面上几分憔悴,更是不舍,更是怜惜。
  “殿下受苦了。”
  谢存弈寒天手颤,替他拢衣时却是愈发抖得厉害了,阮青洲将那手扶住,掌心却只触见阵阵抖擞。
  他垂眸受教,如规训那般。
  “青洲愧对老师,不值一谈。”
  自段绪言回归北朔起,阮青洲在师长眼前只有自惭,他没了执拗,不谈政见,如一艘折了桨的孤船,从此逆来顺受。
  谢存奕痛心摇首,欲抚首安慰,掌心不敢落下。他收手侧脸,暗暗抹干了面。
  阮青洲却是改问:“尉升他……”
  谢存奕平复些许:“殿下一走,东宫就已遣散,他被撤了职,便也……不能来了。”
  又是沉默,阮青洲似是习惯了不形于色,他愧疚也害怕,在嘶吼也很无力,这些情绪全都掩在平静的外表之下,被压抑着,压抑至最深处。
  草野中那身影被宽袍掩着、拢着,是万物中最显目的一抹白,独独落在段绪言眼中。他忽而意识到,阮青洲到南望后,几乎都只着一身白,像皎月,更像白雪,易逝不易得。
  风渐大,段绪言远站在竹下静静看着,手中不安地想将人拽来,铁风却也踩过旋落的叶片行来。
  “主子,城关处发现中书令的车马。”
  “多远?”
  “约莫还有三里地。”
  是时正巧见那几人动了脚步,段绪言紧促抬声:“青洲!”
  一回眸,远远的注视间,阮青洲如随时就要飞逝的青鸟,段绪言沉眉一瞬,竟生出几分没有把握的焦灼。
  “过来。”段绪言站立原地,目光却是紧随,见他转身行来的那刻,已是压抑不住地抬步上前,把人牵到身旁。
  “走了。”段绪言低声缓了语气,把那冰凉的手指扣进掌中,朝林间行去。
  看那身影渐远,谢存奕惊然摸向腰间。
  “印章……印章……”指尖颤抖不止,艰难取下锦袋后,谢存奕再一抬首。
  “殿——”
  旷野仅余寒风,远远刮过竹林,听来一层叶浪。
  阮莫洋问:“国公是忘了什么东西没送?”
  谢存奕自嘲一叹:“印章罢了。”
  他亲手刻的印章,努力吊着颤手书写的字,拓在印石上,近一年的日夜,却刻坏了数十枚,仅这一枚称得上完好,却还是……
  谢存奕自语:“下月吧,下月让使臣带上就好。”
  ——
  段绪言长住关州,亦是得了段承允准,在此开了府邸。此处不同于皇城,府上自管事到下人均是经过他和铁风的眼,算得上可靠忠诚。
  眼下车马停靠府外,便见府门一派肃然,倒不比皇城的华贵,只是砖石叠砌,白墙灰瓦,阮青洲落地浅看一眼,先随管事入了门,李之跟在身后,好奇地张望,小步跑着跟上前去。
  段绪言到时,也就来人送了公文,讲的都是南望使臣来访之事,更急的便是这两月没来得及送至关州的文报,积压着亟待他过目。段绪言提笔在门外批了几份,程望疆却也随后停在了门前。
  “珵王两处府邸迥然不同,也是雅俗共赏,”程望疆朝人笑道,“老夫远道而来,不知算不算得上不速之客?”
  段绪言甩过墨渍,将笔递回:“本王粗俗,不懂待客之道,中书令来谈事?”
  “老夫临时奏报陛下,还未知会驿站,今日不请自来,一是厚颜叨扰王爷,暂寻落脚之地,再是想与王爷谈议几日后与南望使臣面见之事。”
  段绪言稍抬手,示意面前那人将公报送进府门,拾帕抹了手间墨迹。
  “那事父帝意思明确,自有礼部尚书前去详谈,我只负责战俘的交接,中书令寻错人了,还有,雅俗共赏,恐怕这灰墙石砖是配不上中书令的雅正,”段绪言转身,“铁风,上报布政司,给中书令寻处舒适的落脚之地。”
  铁风应声上前。
  “中书令,请吧。”
  程望疆目光不动,只看向段绪言断然离去的身影,沉眸冷笑,提摆踩上了马车。
  ——
  转眼便是夜间,后厨送来热菜,挑的都是阮青洲往常喜爱的口味。
  李之在旁侍奉,面上挂着笑。
  “自府上换了下人,南苑都有了生气,衣食样样不缺,如今到了关州,后厨却能知道主子的口味,想来也是王爷特意吩咐的。”
  阮青洲不见笑意,只是默然动筷,食不知味地尝着饭菜,递来一样,便吃进一样,李之看着却是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冬衣,厚实御寒,样式也比原先入眼体面得多了,也是因为阮青洲,南苑的被褥换了,他屋里的炭火也补足了,有了膏药,冻伤如今都好了大半。
  李之原先还为此高兴,阮青洲如那日所言,做到了有恃无恐,得到了段绪言独一无二的偏爱,他见阮青洲言笑,接纳一切示好,和段绪言像恋人一样拥抱亲吻,同乘至关州,更甚至以为阮青洲是喜欢的。
  或许,现在才是真正的阮青洲呢,和原先一样,沉默寡言、麻木淡漠……生不如死。
  李之停了夹菜,小声道:“主子……其实很不乐意做这些的,对吗?”
  菜至嘴边,阮青洲忽而停筷。
  李之顿时明了,他蹲身缓缓跪地,看着阮青洲,却是渐被热泪湿了眼眶。
  阮青洲苦笑,替他轻抹泪痕。
  不是他挣脱不出,是段绪言太真了。
  原先示弱也好,归顺也罢,他放下一切抗拒和戒备倾靠向段绪言,得他的欢心和喜爱,如今什么目的都将达成,却不可自已地挣扎起来。
  从衣食起居上的无微不至、为他数次奏请段承才得了允准前往关州,到私自寻来谢存奕和阮莫洋缓解他的念想,段绪言无时无刻不在表明自己对他的在意和爱护,可他不敢信了。
  阮青洲又在廊下听了很久的风,却想起进门时所见的府邸布局甚是熟悉,只一瞬的荒唐念头闪过,他顺着记忆走去。
  宫门、正殿、中庭、寝殿、浴堂……处处与东宫贴合,那么此处就该是——
  脚步渐停在门前,一片昏光映窗,阮青洲踩上石阶,掌心覆上门板,缓缓一推,烛光映亮眼眸的那刻,心却似被猛地一攥,失了方寸。
  就是书房。
  案牍间,一双沉暗眼眸受了惊扰,旋即阴厉,段绪言徐徐抬目,对视时拨页的指尖顿停。
  寒风入门,吹晃火光,书页一时乱动,段绪言微怔,眼神一柔,继而笑起。
  “怎么来了?”
  

第89章 故人
  阮青洲迟疑垂眼,却只轻声:“寻错了路。”
  那神色平静,但总有些掩饰的痕迹,段绪言看得分明,一时想起阮青洲在草野上毫不犹豫就同他们一起离去的步伐,几多不安。
  “走了。”
  后背灌风,寒意砭骨,阮青洲后退面向夜色,抬步迈出时却被一声叫停了步伐。
  “青洲。”
  暖热胸膛贴近后背,门板被一只手掌带过合起,风雪一时就被抵在门外。
  阮青洲微微抬眸,才见他一手撑在门上,再受他倾力一压,脚下就被那身躯推着朝前行了几步,前额随之贴向那人手背,腰间手也揽来,隔着门板垫在腰前。
  阮青洲被他轻压在身前,以一个禁锢的姿势围抱着。
  “陪我会儿。”
  段绪言闻惯了他身上的冷寒,侧头时还会朝发间细细嗅去。阮青洲就是寒春里的一枝桃,香得清淡,他寻不到会有第二人带着这种味道。
  更是焦灼。
  手间用足了力道,鼻尖也蹭进脖颈,他嗅着,吻上,却觉出阮青洲的紧绷。
  段绪言将他缓缓转过,倾身紧靠,手间试图抚软他的腰身,鼻尖便自颌角一点点蹭过,他巡遍阮青洲的体温,在热息相碰时一下吻向软唇,压响了门板。
  他习惯用这种方式找到占有着阮青洲的安全感,只要没受到抵抗,就好像阮青洲已自愿归顺他一样。
  唇舌缠得更紧,段绪言靠着亲吻缓解焦灼,埋首向颈间,咬开了衣襟。灼热的一个吮吸极其重欲,阮青洲胸口伏起,推上肩头将他抵开了。
  段绪言克制着停下,摩挲腰身轻轻抚慰他。
  “在这儿会不习惯吗?”段绪言问。
  阮青洲后背抵门,被那气息烫了鼻,一双眼抬起时却像受惊后急寻安慰的鹿,既是退怯,也有触动,其间似有千百种要向他倾诉的情感,却是欲说还休,转瞬便又淡退。
  “段绪言。”
  “嗯,”段绪言俯首朝他靠近些许,“想说什么?”
  阮青洲闭眼,淡下声:“我不想做。”
  手间抚动渐停,段绪言往他肩头靠去。
  “那你抱抱我。”
  卑微的一声讨求,乱了心弦。阮青洲蜷指又松开,他生疏地抬起手,一瞬间又像往日重叠,可那些他搂抱着“严九伶”的记忆和画面都已成了不敢再触碰的棘刺。
  覆上肩背的手还是生了怯,阮青洲抱着他,再不似从前。段绪言却觉得足够,他轻笑着回搂,把阮青洲紧收进怀中。
  “我确定,这座府邸你一定不会走错,所以方才是不是想寻我?”
  阮青洲犹豫良久。
  “……是。”
  段绪言低笑,掌心托起他的后脑:“那就留下陪我,好不好?”
  “好。”
  灯前,朱笔批过最后一字,段绪言揉了揉酸乏的眉心,转头便见阮青洲正搭额靠在矮几边阖眸小睡。几日舟车劳顿,阮青洲又畏冷,而今得以歇脚,应当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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