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的艰辛养成史by作者：淡暮霭

　　“是吾珥的族长之子”侍从官上前走了两步，发现王没有制止，他便安心的附在他耳边提醒。
　　“您几日前刚处置了他闹事的兄弟哈兰”
　　“原来是闪族他拉的儿子啊”宁录的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撂他半日，再带进来”
　　侍从官秒懂，缓步退下。
　　姬妾见他整张脸上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兴奋，不由好奇的问。
　　“王上，这亚伯兰是谁？”
　　“乖乖，你怎可在我的床上念其他男人的名字”宁录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按倒在塌上，女人咯咯的娇笑，很快便忘了这一回事。
　　她忘了，宁录却没有忘。
　　偃旗息鼓之后，他伏在女人身上喘着气，眼神却透露出一股阴郁。
　　“多年前，我的曾祖挪亚还在地上做农夫的时候”他缓缓道出了一段往事。
　　那一年，挪亚因为多喝了一点酒，赤身醉在帐篷里，却不小心叫他的小儿子含看见了。
　　“什么对父不敬当受诅咒，不过是想把一切理所当然的交予闪族人罢了”
　　只是因为他祖父的一次失误，却要他的叔叔做奴仆，祖父自那以后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我曾对爷爷说过，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宁录抚着女人的长发，嘴角泄处一丝微笑。
　　“且看我们到底是谁做谁的奴仆”
　　女人见他面色不渝不敢说话，只安静的靠在宁录健壮的胸膛上。
　　不久卫兵带着亚伯兰进来，并一众礼物。
　　“他拉之子亚伯兰叩拜王上”男人有一把温厚醇正的好嗓音，轻易能勾起人的好感。
　　女人微探出头，想看看这个触怒了王的倒霉蛋长什么模样，却被宁录按下去。
　　整个示拿地的王美人在怀，他在半靠在王椅上由女人服侍，一边看着下方的人说道。
　　“你们吾珥人好大的架子，却要我差人三催四请才肯过来”
　　被晾了半天，见面宁录却怀抱美人欲行欢好，简直就是一种**裸的羞辱。
　　但是亚伯兰对上方荒唐一幕视若无睹，再一次赔礼道歉。
　　“请宁录王恕罪，您德高望众，威服四海，必然不会同我等小族之人计较”
　　“那么你这小族之人来见我是有何事呢？”宁录慢条斯理的问。
　　亚伯兰没有陪着装傻，他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敞开，以现实自己的诚意。
　　“家父年事已高，哈兰是他膝下幺儿，请您体恤他老人家的爱子之心，放哈兰归乡”
　　“倒是好礼”宁录收了礼，却不肯轻易放过，“哈兰违抗了我的命令，不仅如此，我还听说它曾撺掇你的兄弟拿鹤和你一起”
　　“王上明鉴，绝无此事”亚伯兰一脸惶恐的抬起头。
　　宁录如鹰隼一般双目正直直的盯着他。
　　“你说误会，那为何整个示拿地都听从我的吩咐，献族人参与建塔工程，唯有吾珥一地久久不见人来！”
　　“那哈兰更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指责我”
　　“不敢，国王陛下，劣弟无礼，行事鲁莽”亚伯兰惶恐的说道。
　　“可是您为什么非得建通天塔呢？”
　　因为想上天。
　　因为虚荣膨大了他的心。
　　宁录为王几十年，自认伟大，无所不能，所以才能想出建立这样一座塔来彰显自己的伟大。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我更资格”他一把推开缠在身上的女人，豪气万千的说道。
　　“当我能与日月齐比肩，四方之民将尽归于我旗下！”
　　“您有英明，万邦自来朝贺”
　　“况且人怎敢与天比肩，请您收回旨意，我实在惶恐通天塔会惹来天灾，倒是您......”
　　“住嘴！亚伯兰！”宁录最听不得诅咒的话，尤其这话还是从一个闪族人的口中说出，他当即冷下脸呵斥道。
　　“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不与你计较，毕竟他很受我的喜爱，他是个头脑清明的富商”
　　“我感激他曾经的慷慨资助”
　　宁录带着一群人往东迁徙的时候，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甚至他的族亲，至今他们多数仍旧留在遥远的迦南地，反倒是有不少闪族人和雅弗后人跟着他一起开荒，他拉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个有本事的男人，懂得经营和管账。
　　“可是自从他生了儿子之后，就越发年老糊涂了”宁录冷冷的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日选上你族中百名青壮年来示拿”
　　“你若也要像哈兰一样在我的工地上胡言乱语，我就要叫士兵将你关进大牢”
　　亚伯兰不敢在说什么，他低下头，“那么哈兰.....”
　　“哦，这一点我确实有话与你说”宁录整了整衣冠说道，“你来的晚了些”，你兄弟体衰，不堪此地烈性，前几日病故了”
　　亚伯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你这眼神是不相信？”
　　“不敢。”
　　“嗯，那就好”宁录满意他的识相。
　　“你放心，我已安排人为他发丧，就葬在吾珥的边境，你回去的路上也可以顺道看看他的坟地”
　　......
　　欺人太甚！
　　亚伯兰压着怒火从宁录王的宫殿里出来，和他一起搬运礼物的小厮直到出了王宫方才松了口气。
　　“少爷，共主为何一直难为我们”
　　“他算何共主”亚伯兰甩袖，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过忘恩负义之辈”
　　“天下本为我闪族所有，烈祖希伯在时，他宁录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过...不过是”他气得头发都险些竖起来了，然而良好的教养终究让他说出不更难听的话来。
　　“欺我闪族无人罢了”他面上露出悲戚的表情，心中为自己的无能蒙羞。
　　通天塔工程浩大，参与建设的多为奴隶，其中残酷冷厉不可想象，宁录却要将他献上族中青年良才当做他的奴隶。
　　“自比于天，如此狂妄傲慢之人.....”他咬牙，面上到底有几分不甘，可是屈于人下，却不得不服。
　　他想起哈兰的下场，脸上落下泪来。
　　“天下之大，却无我等容身之地”
　　另一边，神与哈尼雅已经离开了迦南撒冷城，他们往北过约旦平原，沿着伯拉河一路像东南方向走。
　　很快他们来到了大陆另一边的繁华之地。
　　“黑心的天使！”哈尼雅念了一路仍旧不能释怀，他鼓着脸不高兴的瞪着走在前面雅威，谁能想到他一趟下来，竟在凡间欠下了99个金币的债务。
　　债主步履安然，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仿佛没有听到身后的唠叨。
　　示拿地，挪亚后人东迁至此时，见此地地势平衍遂在此定居。
　　宁录诸城虽处平原，却以泥砖作墙，泥砖不稳，无法长存，因而需要时时加诸，长此以往他们的城反倒抬得比其他人居住的城更高。
　　因此，他们也掌握了比其他地区的人更先进的造塔技术。
　　“哇哦，这里好热闹，好像比迦南更加热闹”哈尼雅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露出了渴望的光。
　　神知道天使心动难耐，也不拘着了，拿出一袋金币放他去逛街。
　　炽天使谨慎的收下那袋金币，“你要算我多少利钱？”
　　这些地方他跟人学得倒是快，神的眼中漾出笑意。
　　“不收你钱”
　　借钱之说不过玩笑，让哈尼雅变大的心收一收也就罢了，若真养出那般抠抠搜搜的性格，反倒要烦恼了。
　　哈尼雅眼睛一亮，拿着钱袋快快乐乐的玩去了。
　　神目送他离去，自己却走到了一座正在施工的塔前。
　　它的地基大的如此之大，由此可以想象它的高度。
　　上位者为着塔楼不断增加的高度沾沾自喜，底层的人因着时刻不停的搬转怨声载道。
　　祂站在通天塔下，看着这座未成型的野心，目光如冰一般。
　　哈尼雅没多久就回来了，他发觉自己一个天使，孤孤单单的也没甚意思，还是和雅威一起有趣。
　　他拉了拉看起来气压有点低的银发天使，问道。
　　“雅威，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在房子上方插一面旗？”
　　哈尼雅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和耶路撒冷那边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他没有在这里看到一座神殿，却看到了很多塔楼。
　　这里的人住的也不是木头或者石头盖的房子，他们好像随时都在拆迁，也随时在建新的房子。
　　“那是人的图腾”神说道。
　　“图腾？”
　　苏美尔人以日月图腾为旗，因为他们崇拜太阳和月亮。
　　“真过分，日月均为吾神所造，他们怎能弃神而拜日月！”
　　“人自来如此”
　　此地的掌权者名为宁录，生来大力，英勇无匹，受多国尊捧。
　　然而在神的眼中，“却不过是个猎户罢了。”
　　祂道。
　　“哎呀，你不要再生气了”
　　哈尼雅听闻示拿平原之人不尊奉神原本很生气，但是他发现雅威比他更生气，不由将自己的怒火往后压了压，转而安慰起雅威来。
　　“吾并未生气”神冷冷的说道。
　　这语气都变了，还说自己没有生气。
　　雅威总是冷冷淡淡的，下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有了被激怒的模样。
　　可见他自己一般在意着神灵。
　　哈尼雅的心中生出仿佛找打失散许久的战友那样的热情与感触，于是对雅威也越发亲近。
　　“雅威，你饿不饿”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饿”神说道，“你也不饿。”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不尝尝人间的食物”他小声说道，“他们说这里的味道和我们那儿很不同”
　　仿佛是玉盘珍馐吃多了，开始对路边小摊好奇。
　　神无口腹之欲，但是他知道不满足哈尼雅的好奇心的话，接下来又要听天使念一路。
　　这很吵。
　　而现在神只想清净。
　　于是他们来到全地有名的一家豪华餐厅，餐厅的外面就是一条分流的河。
　　“听说过往客商都在这里用餐，用的都是上等食材。”哈尼雅站在店门口说道，“可我不喜欢这家店”。
　　不远处，厨子正在处理一条两米长的大鱼。
　　鲜红的血溢出来，海货特有的腥味混杂着血腥气，通过天使灵敏的嗅觉钻进鼻腔。
　　哈尼雅看着那条大鱼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天使不喜荤腥，见状也十分不忍。
　　“他们怎么下得了口”
　　但出乎意料的是，雅威似乎不是这样以为的。
　　“大鱼食用小鱼，小鱼捕食虾米，虾米以藻泥为饵，你却以为藻泥何来？不过是大鱼所化”
　　“难道你都不觉得他们残忍吗？”
　　“世间法则如此，万物有生有灭，循环往复，终究脱不得五大元素，又何须你怜悯？”神淡淡的说道。
　　哈尼雅被雅威一顿宽解，心里没有那么抵触了，但是视觉上仍旧有冲击。
　　“可是.....这样看着我可吃不下，我们换一家素食餐厅吧”他讷讷道。
　　神不置可否，倒是餐馆门口的伙计频频扫来几眼，只觉得门口这两人奇怪又不可理喻。
　　不吃就赶紧走，一个又冷又硬，一个头带鬼面，在门口一通夸夸其谈像什么样子。
　　莫不是竞争对手来捣乱的？
　　他抽了个空进里屋和老板说了这个事。
　　正在奋笔疾书打账本的玛门手一顿，诧异的抬起头。
　　“还有这样的傻子？”
　　伙计用力点头。
　　“没关系”玛门羽毛笔沾了沾墨水笑道，“这里的素菜馆也是我开的”
　　不是，老板，重点不是这个吧。伙计有心说话，却被玛门挥手打断了。
　　“我很忙，不要拿这些小事烦我”
　　“是”伙计委屈的退下，却又被唤住。
　　“对了，你们没忘记吧，过几天我要招待一位贵客，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吧”
　　“您说的东西都已经置备齐全了”
　　“这就好”玛门的心放了一半忽然又顿住，“当天记得把送给宁录王的厨子叫回来，我要他亲手准备宴席”
　　“你细细的交待他”
　　“烹制的菜肴不要有烤、炸、焖、烩”玛门说道，“可以煎——”
　　“但要煎得酥而不脆，他不喜用餐时会发出声音的食物，炖菜也可备上，要炖的烂而不糊”
　　“口味以甜、香为主，肉菜不可过咸，蔬菜要洗净了用热水烫过再装盘”
　　伙计点头一一记下，正准备下去吩咐，没想到还没结束，他老板只象征性的停了一秒就继续说道。
　　“还有开胃酒，不宜过烈，虽然他喜欢，但是喝醉了我会伤脑筋”
　　“啊，肉要嫩小牛肉，去头去尾不要内脏，他不吃......为什么？明明内脏那么美味”
　　“鱼给我选无鳞带大骨的，可以加大料去腥但不要让大料沉在汤底....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老板”伙计呆呆张着嘴。
　　“怎么？”黑发俊俏的年轻人挑眉看他。
　　“我没记住”
　　玛门无语了一会儿。
　　“笨死了，这么点事情都记不住，我花钱雇你们一群蠢货有什么用！”
　　“我再给你列一张清单......”他随手裁了一张羊皮纸，略沾了沾墨就勾勒起来，龙飞凤舞，写了长长一卷，煞是豪迈。
　　“你们按照这个去准备，总之一切都要最好的，价格方面不需要考虑，小爷我买单，别忘了让货行的写一张亲笔签名的单据带回来，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