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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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山匪和流民时,他们已经猜到有人在背后作祟,但不能确定是哪一方,直到滚石落下——这是兵戎相见的前奏。
依裴元瑾一行人目前所持战力,别的不说,敢正面引发冲突的,必然要一名武神坐镇。
南虞武神他们认识的不多,正好有一个与小皇帝关系匪浅。
风势越来越烈,山腰已经被飞沙走石困住,完全分不出东西南北。他们被余风横扫,推拒着他们一步步向外退。
寿南山变色道:“打出真火了!”
两个武神打出真火,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且不说两个武神都有性命之危,附近的人家都有可能被卷入……
眼见着,那耸立的山峰已经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寿南山作为武神之外的最高战力,已经到了不得不武力劝架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硬闯,就见一道赤红长剑直直地劈在那朦朦胧胧的砂石迷雾之上——
第三股真气的加入令原本就胶着的两股真气发出极强的排斥。
裴元瑾周身衣服瞬间消散,露出熊熊燃烧的极阳圣体。可那曾经敢与日月争辉的光芒,此时竟有些寥落,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在真正的巨火面前,连牺牲都显得无足轻重。
他身上皮肉展不断绽开,鲜血渗出没多久,就在火焰中失去了踪迹,仿佛被吸收了,可伤口越来越多,几可见骨!
寿南山连忙推出一掌,在赤龙王身上加码,然而能够让数丈城墙崩塌的掌力在这里,甚至没有溅起一点水花,那把赤红色的剑依然停留在迷雾外围,难得寸进。
武王头一次亲身实践到了武神与武王之间的差距。差距的产生使他心境发生变化,四周灵力为之调用,体内真气不断攀升,似乎武神境已在触手可及之处!
他面色数变,终于还是撤掌,激荡的真气回撞,将他扫到一边。
连番变化看得傅希言目瞪口呆,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思多想,鸡血小剑齐齐出动,可还没靠近,就已经被真气悉数摧毁,不留痕迹。
就在此时,裴元瑾身上的火焰渐渐变色,从赤红转向金红,伤口飞速复原,又飞速绽开,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用他的身体做拉扯,而极阳圣体产生的光芒却越来越炽热。
寿南山捂着胸口站起来:“少主……要晋升武王了。”
傅希言大吃一惊。
不是说裴元瑾晋升武王必须要先双修的吗?
那现在——
现在,是裴元瑾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从皇宫面对莫翛然不战而退,他心境便出现裂痕,随着时间推移,他在逃亡这条路上走得太久,而裂缝也愈演愈烈,几乎已经到了影响赤龙王出剑的地步。
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再等下去,甚至不能等傅希言双修。因为双修是一种保障,而保障的本身,就在于恐惧。
恐惧,是他剑道中最不该有的东西。
《圣燚功》本就是天下最顶尖的武学之一,又经过武神裴雄极亲自修订,已经趋于完美,唯一的缺点,就是属性霸道,如果没有人从中调和,会损伤身体。
可这已经是后话了。
如果心境出现漏洞,轻则前功尽弃,重则沦为废人。
两位武神对战,契机千载难逢,错过这一次,也许自己就会被黑暗所吞噬,在一日日加深的恐惧中软弱下去,直到心境完全碎裂。
别看他身体伤痕累累,可敢于武神争锋的战意正在迅速修复他的心境,甚至比原先更加精粹。
突破武王的刹那,极阳圣体的光芒陡然扩千百倍,几乎笼罩整座山峰!
同样是武王,但裴元瑾一晋级,便已经有了睥睨同阶的架势。
鏖战中的易绝和乌玄音终于发现战场被照入了一缕明灿的烈光。
乌玄音神色一凛,丢下又一颗废了的摄魂怪,单手护着身后的秦效勋:“到此为止,如何?”
易绝轻轻发出了一个“嗯”字。
乌玄音心中暗骂,这哑巴!要不是自己耳聪目明,岂非要误会对方压根不同意?
双方既然能晋级武神,最基本的人格还是有保障的,不用数一二三,就双双撤回真气,等空中砂石落地,那山峰也终于停止了摇晃,只有零星碎石落下。
被战场笼罩的潜龙组在此刻与不会武功的流民并没有什么区别,都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头发和身上满是碎石块。幸好易绝和乌玄音提高了战场的高度,才使他们幸免于难。
刚刚晋升武王的裴元瑾缓缓从空中落下,傅希言急忙脱下外套将人裹了起来。
裴元瑾扭头看他,眼中的赤红缓缓退去。
傅希言声音有些发颤:“没事吧?”
裴元瑾闭了闭眼,这次晋升太快,体内真气不稳,后续需要更长时间的巩固,但无论如何,他心境破裂这一关已经过了。
“没事了。”
傅希言听到这里,并不敢完全放心,还是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看了好久,确定面色红润,然后又偷偷拉开自己的外套,往里偷瞄——
看那些绽开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全都已经收拢、愈合,连疤痕都看不出来,这才吐出一口气。
虽然知道他是在检查伤口,可是扒着衣服偷看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许猥琐,寿南山干咳一声,身体有意无意地挡在他们面前,朝着易绝他们走去。
“乌教主。”
他刚说了三个字,乌玄音就转头,冲着身后的秦效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
寿南山立马放慢脚步。
流民们三三两两地起来,刚才的经历实在惊心动魄,哪怕幸存下来,却也对造成这一切的两位武神敬而远之,又见她如此凶残,不自觉地朝着裴元瑾和傅希言身边退去。
傅希言却扯着裴元瑾往前走去,像吃瓜这种事,自然要找个视野开阔,音效极佳的好位置。
于是,这方情景倒像是流民受了委屈,裴元瑾他们上前出头一般。
不过甩巴掌和被甩巴掌的,全然没在意眼前局面的变化,秦效勋盯着红艳艳的掌印,还露出了愉悦的笑容:“玄音,我成功了,对不对?”
乌玄音脸色阴沉地看着他。
秦效勋温柔地去拉她的手:“你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班轻语是受了胡教主遗命,才狐假虎威,压你一头,如今她飞升失败,从此以后,灵教自然还是由你做主。”
乌玄音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妩媚却危险的笑容:“好为你所用吗?”
秦效勋含情脉脉地说:“我已是南虞之主,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你。”
傅希言听了只字片语,心中好奇异常,按照小皇帝的意思,他在班轻语飞升时动了手脚,导致班轻语飞升失败?
所以班轻语还是失败了?
他实在按捺不住:“乌教主……”
可惜乌玄音的眼里只有秦效勋:“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秦效勋嘴角露出甜蜜的笑意:“你得到我失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吧?你心中有我。”
乌玄音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到面前,声音轻柔,却暗含杀机:“我来杀你。”
……
傅希言向裴元瑾施眼色:乌教主要弑君,怎么办?
裴元瑾扬眉:杀不了。
果然,乌玄音看秦效勋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很快将人放开,回过身看他们:“储仙宫在南虞境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意欲何为?”
裴元瑾裹着傅希言的外套,有些不伦不类,气势却不损分毫:“灵教为一己之私,戕害百姓,是想步傀儡道后尘吗?”
乌玄音垂眸,避开了这个话题:“我教飞升失败,消息一定很快传开,我做个顺水人情,先说出来,请各位放放心吧。”
傅希言好奇地问:“怎么失败的?”
乌玄音嗤笑一声:“那就问问你的好岳父了。”
她一把拎起小皇帝的后领,侧头笑了笑,展露的万种风情,实在令人神魂颠倒,看得那些流民不论男女几乎要忘了她之前的凶残武力。
“班师妹飞升失败,储仙宫依旧是天下第一大派,灵教招惹不起。少主可放心在南虞行走,如有差池,绝对与我教无关,还请裴宫主明察秋毫。”
她身影一闪,便与秦效勋一道失去了踪迹。
傅希言头疼地说:“你说她会不会和追兵打声招呼啊?”要是没打招呼,皇帝又不见了,他们的处境会比之前更加麻烦吧!
第83章 新晋之武王(中)
班轻语飞升失败,那顶了天也就是个武神,与乌玄音平级,但职称上,他们一个代教主,一个教主,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再看乌玄音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直接代表灵教与裴元瑾休战,便可揣测,灵教未来走向终究还是如了小皇帝的意——从今往后,乌玄音怕是不会再龟缩临安醉生梦死,而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了。
但班轻语会轻易放权吗?
以傅希言在金陵与她匆匆一晤的浅薄认知,怕是不会。她执掌灵教实权多年,教中必然遍插亲信,两人一个占着名,一个占着权,未来龙争虎斗可期。
内斗的灵教与南虞,绝不会另树强敌,也就是说,他们的逃亡大概率是结束了。
就看离开的乌玄音和小皇帝啥时候能吵完架,把他们的通缉令撤一撤,顺便把流民接走。
傅希言扭头看流民,流民们也在偷偷打量他们。
刚刚震撼人心的一战,终究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纵然山匪可怕,却也是普通恶人,眼前这些,可还算是人的范畴?
他们眼中的惊恐敬畏深深触动了傅希言。
江湖人的江湖,和普通百姓距离太远,可这井水河水没有界限分明的壁垒,后者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承受前者造下的冤孽,何其无辜。
傅希言轻声叹息:“这些流民会是乌玄音事先设下的局吗?”流民出现得蹊跷,似为他们量身定做——幕后之人很信任他们的良心。
裴元瑾从潜龙组要了条腰带,开始调整傅希言的外套,宽大的袍子倒是能遮住身体,就是短了一截,露出小半截腿。
顺便回答他的问题:“不会。”
遇到流民是两天前的事了,乌玄音插了翅膀也不可能这么快从新城飞过来。
傅希言蹙眉:“那就是南虞朝廷的人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突然后悔把小皇帝还得太快,作为一个绑匪,他们着实有些慷慨大方。就算心里已经打算把人放回去,也该有个讨价还价的推拉过程。
他们从山上下来,农田附近的村民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傅希言见有些人家跑得太急,门都没锁,有流民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不想试探与山匪同吃同住几个月的流民有没有沾上匪气,人心本来就经不起测试,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为稀少、罕见,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他们犯错的可能。
他走过去,当着那些人的面将门关上了,顺手将锁锁住。
内心有几分蠢蠢欲动的流民顿时不敢造次。
在路边堆灶,生火,煮饭。
和不见天日的山林相比,这广袤肥沃的农田,才是流民们心心念念的场景。有几个老庄稼人站在田埂边,仿佛评论天下英雄一般,对着面前几亩农田指指点点。
一会儿说这亩秧苗插浅了,夏季多暴雨,不插深,立不住。
一会儿说那亩田的肥力不够,长势不行。
说着说着,想起家中荒废的良田,泪如雨下。
其实,不管肥田瘦田,若能给个地方安顿下来,他们便满足了。颠沛流离、遭人白眼的生活,实在太苦,太苦了。
哭和笑一样,都会传染的。一时间,饭还在锅里,哭声已经上天。
傅希言看着心里难受。明明这是南虞的百姓,明明他是北周的伯爵之子,却忍不住为他们的命运揪心。
这糟心的南虞小皇帝!
裴元瑾平静地说:“一会儿去县衙。”
他对傅希言流露的难过有些不解。他愿意帮助这些流民,但感同身受,大可不必。
原本就清汤寡水,加了凄咽之声,更令人难以下咽。好在有流民在艰难地条件下,做了杂粮饼,傅希言因为“面容慈祥”,被分到了一块。
他掰了一半给裴元瑾,自己啃剩下的一半。
杂粮饼很硬,咬得牙根隐隐作痛,但吃起来香中带甜,越吃越有嚼头,他咔嚓咔嚓咬下两口,正咀嚼,手里的饼突然被裴元瑾打落。
“饼有毒。”
嗯?
傅希言一愣,饼就吞下去了——当初第一颗混阳丹也是这么咽下去的,好似到了他嘴巴里的东西,就像遭遇了“胃”心引力。
裴元瑾晋升武王之后,区区毒药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傅希言只是脱胎期,也不知这毒药劲道多大,自然不能放任不理。
傅希言还在回味饼里的香甜,肚子就挨了一记老拳,然后张嘴哇的一下,刚刚吃进去多少,就吐出来多少。
傅希言:“……”其实毒药对他无用,跟调料没有区别。唉,刚刚还辛苦牙齿打了半天白工,谁知一点收益都没有。
裴元瑾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想要找出送饼的那个人。
正端水给谭不拘的老农眸光一闪,突然出手如电,点住了正在啃土豆的谭不拘的穴道,将人提起,往山林的方向蹿去。
他速度虽快,却快不过裴元瑾。
新晋武王气势如虹,身形一挪,已经到了老农背后。老农仿佛背后长眼,直接将手中的谭不拘抛了出去,田中窜出一条的青绿大蛇,蛇尾将人一卷,又缩回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