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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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凶手是一击致命?
还不知道菲菲姨的致命伤是什么。
傅希言和裴元瑾走回来,段谦已经冷静了许多:“适才是我失态了,请傅公子见谅。”
他对傅希言的称谓总是在改变,一会儿少夫人,一会儿傅公子,完全体现出他内心对傅希言定位的矛盾。有时候是认同他个人,有时候又忌惮他身后裴元瑾。
可这个时刻,谁会计较这些细节。
傅希言低声问:“致命伤是什么?”
段谦咬牙:“是爪痕,抓破了喉管。”
傅希言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死法,比他想象中要痛苦得多——他不忍想下去。
裴元瑾检验伤口。习武之人,对伤口多少有些了解:“不对。”
傅希言问:“哪里不对?”
裴元瑾说:“凶手出手时,站在她的前方。”前面出手和后面出手,留下的伤口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前猜测,凶手是尾随银菲羽进入地道。但地道狭窄,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而过,凶手如果想到银菲羽的前面,必然会惊动她。
想想看,黑漆漆的密道里,后面突然多出一个人,正常人都会发出点声响,更何况像银菲羽这样的习武之人?对方既然在她转身后才下的毒手,那她在转身的这段时间里,总能做点事情的。
可是没有。
完全没有。
密道里干净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待过一般。
傅希言沉声:“还有一种可能。在她进入密道之前,那个人已经等在密道里了。”这种可能,甚至比尾随更高一些。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银菲羽遇害的地点更靠近出口。
因为凶手进入密道之后,先巡查了一下出口,然后就在出口附近等着,等她靠近——偷袭得手。
那就不需要转身了。
裴元瑾说:“那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知道这条密道,知道她今晚的行动,离开后不留痕迹。”
“还有一条,”段谦恶狠狠地说,“擅长鹰爪。”
傅希言说:“你怀疑……”
“郭巨鹰!整座暨阳县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裴元瑾蹙眉:“有可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希言拉住了袖子,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
从灶间离开的时候,傅希言特意用轻功试了下,发现灶间门口的泥土很特别,有点像淤泥,以自己的轻功要做到“踏土无痕”就必须在门槛里面使用“踏空行”,可踏空行是纵向往上走的……会顶到房梁。
裴元瑾倒是可以,他会的武功更庞杂,那些轻功到了他的脚下,似乎就没有了名字,怎么好用怎么来。难道凶手也达到了这种境界?
如果是郭巨鹰的话……
他想起郭巨鹰那件很独特的衣服,使用滑翔翼的话,的确不用担心留下脚印。
段谦抱着银菲羽的尸体,走到阳光下,若不是她喉间的伤口太狰狞,脸色太苍白,那面容神态安详得好似睡着了一般。
可傅希言与银菲羽认识不久,已经习惯了她朝气蓬勃的样子,这样安静,实在不像她了。
段谦去城里用高价买了一口用来做展示的棺材,将人葬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据说银菲羽身前很喜欢来这里洗脚。
墓碑上刻的是“鲁大香”,本名,没有银菲羽好听,但听起来,像是有着平凡安宁的一生。
傅希言上完香,看着失魂落魄的段谦,犹豫了下,掏出怀里的小匣子,递给他:“你要报仇,总要有趁手的武器。”
段谦低头看着匣子,半晌才说:“这是你们在花月楼演戏的酬劳,是你应得的。而且,义母很喜欢你,这三支小箭送给你,她很高兴。就当是她的遗愿吧。”
他这么说,傅希言自然不好再推拒:“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段谦冷冷地说:“杀郭巨鹰,杀铜芳玉……玄武君应该不会拦我吧?”
不管凶手是不是郭巨鹰,他既然昨晚出现在花月楼,就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而铜芳玉,若不是她苦苦相逼,他们又何必东躲西藏过着老鼠般不见天日的日子?又怎么会想到假死遁逃?又怎么会遇到郭巨鹰?
银菲羽的死,他们都有份!
傅希言将匣子收回去,又掏出那块玄武君令牌:“这块令牌你留着吧,或许有用。”
段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收下了这份好意:“诡影组织的首领,我会继续追查的。”
傅希言有些讶异。
段谦说:“我失去了义母,受到诡影组织猜忌,和郭巨鹰、万兽城有仇,还得罪过秦岭派,在江湖上已经没有朋友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储仙宫交个朋友。”
傅希言看看裴元瑾,见他一副全权交给自己的样子,便问:“你能保证不伤害无辜吗?”
段谦笑了笑:“若有一日,你们发现我残害无辜,可以杀我。”
傅希言伸出手来,段谦愣了下,将手里的玄武令又放回去,傅希言没有接,而是握了握他的手:“那在你伤害无辜之前,我们就是朋友。”
从山上下来,又是黄昏天。
裴元瑾说:“你知道凶手应该不是郭巨鹰。”
郭巨鹰知道密道和假死这出戏的可能性不大,不然息摩崖和他就应该等他们演完这出戏,去密道堵她,胜算更高。
傅希言说:“我知道,段谦也知道。”
裴元瑾面露疑惑。
勇往直前的裴少主自然不会理会人在极度愤怒,极度脆弱的时刻,需要一个假想敌来转移自己的怒火,以免让自己郁闷而死。
傅希言说:“他总要有一个可以恨的目标。”何况郭巨鹰的确不是好人。
裴元瑾说:“但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傅希言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总觉得,菲菲姨的死与我有关。如果我没有来暨阳县,她或许还会受铜芳玉的追查,但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裴元瑾不解地看向她。
只有在他面前,傅希言才流露出内心的脆弱和懊恼:“菲菲姨在外面逃亡了这么久,总能逢凶化吉,说明她的敌人并不很强大。而这次,却强大得有些离谱了。”不仅预先知道了密道、假死计划,而且下杀手时银菲羽毫无还击之力,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样的人,放眼江湖能有几个?
……
他刚好就知道几个。
第91章 死路是自找(上)
“其实,和菲菲姨第一次在花月楼见面,听她提及傀儡道的前尘往事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傅希言心情低落。如果他再警惕一些,防范一些,小心一些,直接跟着菲菲姨进入密道,是否就可以阻止凶手?
相比傅希言和段谦,裴元瑾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相当的冷静与理智。
他突然说:“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傅希言没有问是哪种可能,就下意识地想说这种可能不存在,可当这句话到嘴边时,人已经愣住了。为什么不存在?是客观不存在,还是他主观不想承认这种不存在?
或许,他潜意识中已经知道裴元瑾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大大的存在的。只是……感情上对银菲羽的偏颇,让他下意识从善如流地跟随着段谦的思绪,并不愿意去追究这种可能性。
裴元瑾说:“证明的方法也很简单。”
傅希言被自己的思绪困扰了半晌,才道:“菲菲姨已经死了,事情告一段落,铜芳玉那边应该能消停了,就是不知道息摩崖的死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还是和那个麒麟君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埋藏了。”
裴元瑾淡淡地说:“人是我杀的,她若不满,找我便是。”
银菲羽畏铜芳玉如虎。所以心心念念地策划了一场假死戏,但裴元瑾眼中,铜芳玉不过一只披着虎皮的羊。她抓住傅希言,重伤小樟的账,他早想清算,如果对方愿意上门受死,他可以让她死得更快一些。
*
他们在暨阳逗留了将近一个白昼,先行部队不知情况,不免有些着急,一边找了个地方就地驻扎,一边派出潜龙组回来打探消息。
如今已潜龙组经卸下了跟随少主的任务,变成了普通的护卫。
这当然不是好事。
像潜龙组、栖凤组、护花组这样的随从都是雷部千挑万选出来的,不仅要干脏活累活,关键时刻还要替老板挡刀子。
但裴元瑾晋升武王,一般的刀子不需要挡,厉害的刀子也挡不住,潜龙组的定位自然就变得十分尴尬,若非裴元瑾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还有一定要求,他们怕是连个跑腿打杂的活儿都要捞不上了。
所以哪怕是沿途寻人这样的小事,他们也做得极为用心——展示的机会越少,每个机会就越宝贵。
他们沿途搜查得很仔细,也很谨慎,尽量没有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可是对不普通的人来说,他们这群人又是一个很大的目标。
小杉正在查看地上的脚印,双肩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提离了地面。
郭巨鹰灵巧地闪过潜龙组其余人的攻击,掠向不远处的山林。以他的武功,全灭潜龙组也不是难事,却不是他此时的目的。
昨夜被裴元瑾追得狼狈逃窜的确损他的面子,可更令他心痛的是息摩崖承诺的赤鹏鸟蛋下落不明。
甩掉裴元瑾的追击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又偷偷回到城里,去客栈找息摩崖,想用武力威逼他交出赤鹏鸟蛋,却已人去楼空。
客栈掌柜说亲眼看到一个胖子将人送回房间后,就没见他出来过。
胖子这个明显的特征让他立马想起了傅希言。
他自然知道傅希言和裴元瑾的关系,既然傅希言、息摩崖都是一伙的,裴元瑾为何独独对他展露杀气?
昨晚事发突然,很多思绪都没有整理清楚,事后回想,简直处处充满了古怪。
像他这样的独行客要成长为武王,走过的弯路比名门子弟打过的喷嚏还多,自己算计别人,别人算计自己,都是家常便饭,所以遇到事情想得也会比一般人更多更深。
他不禁将心比心地自问,若自己拥有赤鹏鸟蛋这样的宝物,是否舍得送人?答案自然是可以,但一定会选择一个最有价值的送法。
比如,一物两卖。
息摩崖一开始就找两路人,自己是一路,傅希言和裴元瑾是另一路。或许裴元瑾比他更早看穿这一切,故意将他引走,让傅希言配合息摩崖动手,以免宝物旁落。
之后花月楼坍塌,傅希言送息摩崖回客栈……说明他们的合作是完成了的。那赤鹏鸟蛋十有八九已经落入了储仙宫手中。息摩崖定然是害怕无法给自己一个交代,才会连夜收拾东西逃跑!
郭巨鹰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裴元瑾的杀气,息摩崖的失踪。
可这次亏实在吃得有些大,他不禁怨恨起息摩崖来。既然请了裴元瑾,何必再请他,又或者是,已经请了他,回头却发现裴元瑾更合适?
晋升武王之后,他已经很少受气了,因而更无法咽下这口气。
所以他远远地跟在储仙宫一行人后面,起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潜龙组出来单独行动,他心中便冒出一个念头。
储仙宫收集珍禽异兽众所皆知,赤鹏鸟蛋应该已经落入裴元瑾的手中,自己何不用储仙宫的人质作为交换,逼他把东西交出来?
反正他与裴元瑾一战,双方已经撕破脸皮,而储仙宫势力虽大,在南虞,却远远不如灵教。正好新城一役后,灵教有意邀请他出任客卿,有了南虞国教这座靠山,自己何必再避忌太多?
他抓住小杉之后,点了穴道,丢在一边,又去抓下一个。
人质越多,分量越大,总该值一枚赤鹏鸟蛋吧?
潜龙组的武功在武王面前自然毫无反抗之力,但他们都是电部出身,藏匿是看家本事,小杉被抓后,其余见势不好,纷纷隐去身形,等郭巨鹰一转头,一群人已经四散开来。
但武王看人,不仅用眼睛,也用灵力。
潜龙组能隐去身形,却隐不了灵魂。
郭巨鹰宽袖一扫,两个潜龙组成员被真气扫中,撞在树干上,刚刚吐出一口血,就被郭巨鹰拎着后领,丢到小杉边上。
“三个。”
郭巨鹰喃喃了一句,自觉不太够,但潜龙组余下成员已经往四面八方逃去,有一个还发出了红色祥云烟花——那是储仙宫的求救信号。
他原本想再抓一个差不多,见状很是不悦。当他晋升武王之后,再看以下武者,便如蝼蚁一般。区区蝼蚁不束手就缚,还敢反抗?
可他深知一个人如果太膨胀,下场往往会很凄凉。
所以他按捺住了将人逮回来的冲动,守着三个硕果,静静地等待着裴元瑾找上门。
储仙宫护短还是很出名的,这几个人又跟在裴元瑾的身边,想必是亲信,相信裴元瑾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一定会赶来的。
天色全暗之前,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等月亮升起后,他就有些微动摇了。
到月亮下山的时候,他开始怀疑裴元瑾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队伍中的寿南山、易绝这些人是不是吓了,不然下午放出的大烟花怎么可能没看到?
他盘腿坐在小杉等人的旁边,忍不住抖了抖脚。修为到了武王的境界,吃喝拉撒都比一般人更能控制一些,但绝对没有到传说中辟谷的境界。
他站起身,朝着西面暨阳县的方向,以及东面明州的方向张望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