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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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瑾正在看书,傅希言过去瞄了一眼,原来是古代名将纪录。他现在知道了,裴元瑾看书其实在书中感悟一些他这个年纪不可能经历的事情。
傅希言无趣地拨弄着他的袖子,忍不住搭话:“小神医能及时赶到吗?”
裴元瑾眼睛不离书,嘴巴却自觉地回答:“已经接到人了,正从北地赶回。”
离开镐京时,他还心心念念小神医,想向他打听母亲的下落,可如今真要遇到了,又生出几分情怯。
“也不知道于长老和谭长老的伤势如何了。”
裴元瑾合拢书,正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有敲门,是裴雄极要找儿子。
裴元瑾看向傅希言:“一起?”
他前脚和秦姨洪姨谈完婚事,裴雄极后脚就要找儿子,两者多半有所关联,傅希言便摇摇头,给两父子留了点私下相处的空间。
他重新回到房间,刚准备拿衣服洗澡,就感觉到空气里的味道有点不对劲。
就好像,混入了一些其他……
无名小箭冲出怀中,朝着书房阴暗的角落射去,叮叮叮,三声,小箭被接连挡住,就在傅希言戴上云丝尉,准备亲自出手时,角落里的人终于往前走了一小步,拉下黑面巾,将脸曝露在灯光之下。
傅希言看清来人的面容,愣了下,对方朝里比了个手势,然后猫着腰,率先往里走去,熟门熟路的样子,一时也闹不清楚谁才是此间主人。
傅希言跟在他身后,见他进到完全没有窗户的浴室里,眉毛一挑,正要说话,对方已经先声夺人,抢先控诉:“说好的只要我不伤害无辜,就是储仙宫的朋友呢?”
傅希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穿着一身黑衣,躲在书房的角落里,就是你的交友方式?倒是别具一格。”
段谦说:“我自然是有原因的。”
傅希言看着近在咫尺的大浴桶:“需要沐浴焚香之后再倾诉吗?”
段谦戏谑地说:“这浴桶装两个人绰绰有余,看来你跟着裴少主回储仙宫之后,过得很开心啊,连身边的危机都没有发现。”
傅希言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你继续说。”
段谦说:“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傅希言平静地说:“杀我?”
段谦扬眉:“你怎么猜到的?”
傅希言分析:“诡影组织接的无法是那几样生意,杀人放火盗窃抢劫……这个房子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赤龙王,我想你你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吧?比赤龙王还值钱的,那就只有我的命了。”
段谦说:“你要不要猜一猜是谁买你的命?”
傅希言自信满满地说:“储仙宫守卫森严,你能够上来必然有人暗中相助。刚巧,雷部今天有人述职。”
段谦鼓掌:“很精彩,但猜错了一半。”
傅希言虚心地说:“还请指正。”
段谦说:“的确是雷部总管赵通衢带我上来的,不过不是他要杀你,而是我告诉他,我要杀你,他才帮忙配合的。看来裴少主和这位赵总管的关系不大好。”
裴元瑾和赵通衢不和,在储仙宫内部不是秘密,但在外面,知道的人并不多。
傅希言眯起眼睛。如果不是赵通衢先发出邀请,诡影组织如何会找上他?除非……
他猛然想通了一件事:“所以,当初用千变树根、摇曳金花蕊收买于瑜儿的,是诡影组织?你们早有勾结?”
段谦耸肩:“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当时还在京都一带。不过,诡影组织和赵通衢的确有暗中往来,不然我也不会联系他。”
傅希言看着他,眼睛慢慢地亮起来。
段谦被这亮光蜇了下,微微皱眉:“为何这么看我?”
傅希言笑得十分亲切:“正义如段少侠,你不会任由赵通衢这样的祸害躲在暗处设计自己的好朋友而置之不理吧。”
段谦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不会想让我当面揭发赵通衢吧?”诡影组织的人跑到储仙宫为他们除害……他骨子里并没有这样的正义!
看出段谦满脸抗拒,傅希言循循善诱:“你不必出面,但我们可以设个局……”
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引蛇出洞、钓鱼执法。如果能彻底解决赵通衢,那雷部就会顺理成章的落在沈伯友手中……他觉得今天自己下的这一招棋委实有先见之明!
然而段谦依旧拒绝:“不行。”
“为何?”
“我既然从南虞赶来储仙宫,自然是有要务在身。”段谦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诡影组织的首领是谁吗?”
傅希言一惊,又一喜:“你查到了?”比起还在掌控中的赵通衢,诡影组织的首领自然是更大的祸害。
段谦露出与傅希言神似的亲切笑容:“就差临门一脚,需要你们的配合。”
第107章 朋友是刺客(中)
傅希言原本以为裴雄极找裴元瑾是赵通衢为了方便段谦“刺杀”,假传军情,但裴元瑾直至深夜才回来。
回来时,傅希言已经躺床上睡了。
掀起被子,一阵熟悉的热意涌过来,让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身体习惯性地往旁边挪去,被裴元瑾一把捞回来。
傅希言将腿露出来:“热。”
裴元瑾手微微松了松,还是将人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臂长之内。
傅希言凑过去,熟稔地用裴元瑾的衣服蹭掉自己额头的细汗。
裴元瑾还帮他拨了拨散落的额发。
“你爹找你谈婚事?”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又想睡。
“不是。”裴元瑾帮他拉了拉被子,“谈两位长老的伤势。”
“嗯?很严重吗?”傅希言强打起精神。
裴元瑾停顿了会儿,整理思绪。婚事提上议程的那一刻,他在裴雄极眼里就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可以接受一些没有经过验证,不太确定的消息。
“谭长老的真元微微发黄,于长老的真元缩成了一团。”
武者在锻骨期之后,便可以内视身体,可看到的只是参照之一,并不能完全描述出事物的全貌。何况于长老和谭长老两人的描述还不太一致。
发黄,缩成一团……听起来都像秋天叶子枯黄的前兆。
傅希言轻轻叹了口气。
裴元瑾说:“父亲和诸位长老闭关这么多年,一直在研究飞升的途径。可是,越研究越觉得飞升渺茫。”
傅希言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安慰着。
“他提出了一个假想。或许,武神期本身就是个错误。”
傅希言愣住:“错误?”
裴元瑾说:“真元、锻骨、金刚、脱胎、入道、武王……每一次晋级,对身体,或对心境,都会产生正面的提升,唯有武神,却遭反噬。这不合理。”
傅希言看过各种小说,见识过各种设定,像武神这种情况,可以有多种解释。
比如天道为免灵气枯竭,故意遏制武道飞升人数;前人飞升之后,为免后来者追赶,斩断了飞升桥;天道为了考验武者,提高了飞升难度等等。
可他只是个入道期,离武神还有两个大境界的差距,坐井观天,难窥全貌,以上所想,都只能算胡说八道,肯定不如裴雄极和长老体悟深刻,此时也不敢随意开口。
“父亲说,或许武王之上,不该是武神,或者说,武神不该是眼下这个样子。”
裴雄极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自然有论据支持,只是他的心得体会,心路历程,父子大半夜的长谈,都被裴元瑾一句结论精简了。
傅希言说:“有什么头绪吗?”
裴元瑾说:“谭长老和于长老的真元在打斗中出现问题,他觉得或许是个方向。具体要等小神医来了,与姜药师会诊后才能有结果。”
“两位长老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嗯。”
裴元瑾轻轻摩挲着手掌里软嫩的皮肤,心中涌出一股悸动,侧头看着枕边人,犹豫了下,终是没抵抗住诱惑,将脸慢慢地凑了过去。
傅希言反射性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与他接了个浅浅的吻,然后在他亲脖子的时候说:“今晚来了个刺客,你猜是谁?”
裴元瑾身体一顿,抬起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傅希言干笑:“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毕竟,他这趟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杀我。”
“是谁?”
“……这已经是上个问题了,你不应该问我,他的主要目的是什么吗?”
裴元瑾不说话,只是那眼神分明在催促着他,快点如实交代。
傅希言讪笑道:“这个说来话长……”
*
天光初放,傅希言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疲倦地睡去,醒来时,裴元瑾已经不在了。
他一个人吃了早膳,慢慢悠悠地绕着储仙宫,散步消食,走过山楂树林,茂密的枝叶中间,隐藏着几只心急冒出的青色小山楂果。
赵通衢住所离此不远。
尽管昨晚段谦回去前,再三保证自己安全无虞,赵通衢不会对他如何,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微微担忧。
毕竟,段谦临走的那段话真的很像立了个死亡flag。
他驻步的时间有些久,满脸心事的样子,自然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裴元瑾和赵通衢关系不合仅限于储仙宫高层知晓,下面的人并不清楚情况,对新来的少夫人很是恭敬,巡逻的护卫经过他时,还故意放慢脚步,以免少夫人有需要时,叫不到跑腿的人。
傅希言看到山楂树后闪出几个陌生的身影,忙问:“他们是谁?”
已经走出一丈远的护卫立马掉头回来:“禀告少夫人,他们是昨日上山述职的雷部主管事。”
傅希言意味不明地说:“还不到述职的时候吧?”他并不知道述职的正常时间,但夏雪浓提醒过他,便直接拿来问了。
护卫迟疑了下,说:“据说各地雷部都不太平。”说完,他脸色微微发白,有些不安地观察着傅希言的反应,生怕自己多嘴说错话。
傅希言在人群中看到了段谦,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人群最后出来的人,沈伯友。他在这里,赵通衢却不在,傅希言本能地感觉不安。
他问:“赵总管不在?”
护卫一脸茫然,似乎不明白他的问题,傅希言不得不再问了一句:“我只看到了沈副总管。”
护卫说:“赵总管把接待上山主管事的事都交给沈副总管了。这些年,赵总管一个人忙忙碌碌的,总算有个人帮忙分担。”
他小心翼翼地夸奖着,在少夫人面前努力地刷着自家上司的好感度。
傅希言却想起自己昨晚见到段谦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抓住”“行刺”的段谦,从他口中套出口供,咬死赵通衢。
当时他很有信心,觉得操作空间很大,甚至一度想要放弃和段谦的合作,先把家里的害群之马抓了再说,可如今回头再看,自己还是有些狂妄了。
混阳丹失窃案的翻盘给他增添了许多自信,以至于忽略了,能够设计出混阳丹失窃案这种阴谋的人本身的可怕性。
他是不会轻易将把柄递到别人手中的,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合作伙伴。
假如段谦“失手被擒”,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必然是刚刚上任的沈伯友,而赵通衢从头到尾都没有“安排”过任何事,单单一个人证,显然不足以定一个总管的罪。何况,段谦是诡影组织的人,他供词真实性必然要打上问号。
傅希言有些好奇。让沈伯友去接段谦,究竟是赵通衢提拔沈伯友为副总管时就做出的决定,还是自己让他带沈伯友一起走时的临时起意。
无论哪种,都像一记警钟,让刚刚生出一点骄傲自满情绪的傅希言迅速从胜利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认清了眼前的困难。对付赵通衢这样的敌人,绝不能有一点掉以轻心。
他转身离开后,护卫还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为何少夫人的身影看上去沉重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是,傅希言心情虽然沉重,脚下踩的每一步却很踏实。
他之前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志向,可那是虚浮的,是遥远的,怎么去达成那个目标,他还没有完全想好。
当然,现在也没有。在达成目标之前,这个疑问会长久的存在,但他会一点点地往上加码,慢慢地靠近。
首先是脚踏实地,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冲昏头脑。
他回到房间,还没进门,就被洪姨拉住了。她和秦姨忙活了一晚上,盘点裴雄极的私房后,就将礼单定下来,拿来给傅希言过目。
傅希言一看就说重了,奇珍异宝、字画古董不提,光是金摆件金元宝,就沉甸甸得叫人承受不起啊。
洪姨抓着他的手说:“给你你就拿着。反正老裴就这么一个儿子,小裴以后也只能有一个夫人,早拿晚拿都是拿,早拿早快活!”
秦姨难得赞同:“是这么个道理。我和你洪姨明天动身去江城,你有什么要捎带的,趁早给我们,省的忘了。”
两位姨娘这么大的阵仗,傅希言自然要交代两句,连忙回房写了封信,诉说婚事因果。
心中满腔言语,落到笔下,也就寥寥数句,到后来,不过是问候在翻来覆去。经历的阴谋诡计,艰难险阻,或许会有只字片语传入傅家,可他不想展开细说,平添恐慌,道一声平安,已囊括所有。
将信送到两位姨娘手里,又叙了会儿闲话,傅希言想着一上午没看到裴元瑾,正要去找人,就见于瑜儿缩着脑袋站在门口,看他脚下尘土,也不知在这里转了多少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