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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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去天池,这些年来,若非必要,他很少踏足那片土地,哪怕那里有一座他精心搭建的“婚房”。
他直接去找了宋旗云。
从情报来看,华蓥山会发生这么多事,都是宋旗云一手安排。
可是他认识的宋旗云,显然不是拥有这样魄力的人——诡影组织发展至今,许多重大决策,还是自己暗中促成的。
这里面必然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华蓥山,毕竟是天地鉴的地盘……会和老不死有关吗?
莫翛然突然有些期待。
灵教的一场新城
局,封印了储仙宫大部分的高端战力,如今天下,堪与自己一战的,算来算去,仅余两人。
*
寺庙的斋菜很香,尽管没有油水,也没有葱姜蒜调味,就是简简单单的水煮,但是,比起天天啃饼子,或是用羊奶续命,已经进步太多。
至少傅希言每餐都要吃三大碗。
段谦看得都心疼:“我要是真的绑匪,非把赎金翻倍不可。”
傅希言想起自己被关在棺材里带来的这段遭遇,就气得肝疼:“谁叫你路上只肯喂奶?”
“……你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不觉得,我只觉得干得出这种事的人怪怪的。”
段谦还待辩驳两句,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
傅希言吃完最后一口,从碗里抬头:“是景总管?”
段谦肃容道:“莫翛然到了。”
傅希言震惊。没想到简简单单一段笛声,他竟然能听出信息。
笛声还在继续。
傅希言一边听一边问:“景总管还说什么了?”
段谦愣了下,正色说:“他还说你每天不要吃这么多,寺庙粮食消耗增加得太明显了。”
傅希言瞪他。
段谦无奈地摊手:“我们当时只说好了,以笛声为暗号。他若是吹轻快的曲子,便说明事情顺利,莫翛然和宋旗云都到了。若是悲伤的曲风,便是事情有变,叫我们做好应对准备。若是激烈悲壮的曲子,就是要开打了。”
傅希言沉默了会儿,愤愤不平地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告诉你不告诉我?”
段谦想了想,帮他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棺材板厚,怕你听不见。”
傅希言:“……”
*
作为傅希言最后可能出没的地点,罗市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搜查中心,各路情报都会在此汇总。往常客似云来的码头如今陷入了沉寂之中,来了的客商都在这两日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而没有来的,宁可绕路也不肯过来蹚浑水。
往常熙熙攘攘的集市沉浸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好在裴元瑾知道自己影响了生意,让市令盘算了一下每日的损失,然后让小樟在日落时分,发放补贴。
他自己则跟着宋旗云分析汇总的资料。
没错,宋旗云还在。
而且已经过了他当初“两天给交代”的期限。
并不是他不想摆脱裴元瑾,可在对方油盐不进的情况下,要摆脱一个耳聪目明的武王实在非常有难度。
这些日子,他和诡影组织都已经采用过很多类似“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小手段,终究不见效果。这当然是因为,朝云虽然配合他故意制造了一些傅希言去向的假消息,却也会根据段谦的建议,将这些假消息做得更假一点,不至于让裴元瑾真的上当被骗。
不得不说,在识别消息这一块,常年依赖朝云的宋旗云,的确不如最近才开始依赖傅希言的裴元瑾。
又是一日无用功。
宋旗云顶着一脸歉意无奈的表情,回到了客栈暂住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坐着一个人。
宋旗云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甚至连进屋的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关门时的声音也和往常一般无二。
然而他此时的心情是很激动的。
他去了一趟江城,亲手揭晓了一个大秘密,在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这个秘密的时候,手下就已经帮他把把柄送到了手中。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未遇到如此一帆风顺的时候。因此,尽管这些日子被裴元瑾监视得有些烦躁,可内心依旧是愉快的。
莫翛然从怀中掏出几块纱布,宋旗云娴熟地挂在了四周。
聚音纱,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隔音的。
布置完隔音室,宋旗云开门见山地说:“傅希言在我手里。”
若傅希言在此,一定会奇怪宋旗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宋旗云的视角里,这笔生意是莫翛然委托的,所以按照常理他应该说,你要的人我已经抓到了。
他不知道的是,宋旗云去了一趟江城,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让他拥有了要挟莫翛然的底气。如果他说,你要的人我已经抓到了,等于认同了“原先的交易条件”。可他现在想要开一个新的条件,所以换一种说法,是想将双方拉回交易之初,重新谈判。
他本以为莫翛然不会太轻易妥协,已经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然而坐在他对面的莫翛然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拥有一张能够约束双方的“交易合同”,极其自然地问:“你想要什么?”
宋旗云没想到这么顺利,按捺住激动说:“我要……你到了圣师境,依旧能够肆无忌惮使用真气的奥秘。”
他离兵尊只剩一步之遥,师一鸣已经无法指望,现在只能寄望于莫翛然。
莫翛然侧头,金色面具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光芒:“我是傀儡师,你是器道家,我的方法不适合你,你知道了也没用。”
宋旗云说:“有没有用我自己会判断,你只要告诉我。”
莫翛然沉默了会儿,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宋旗云说:“难道你不想要傅希言了吗?”
莫翛然问:“你为何笃定我一定会要他?”
宋旗云微微一笑,说出了他江城之行察觉的那个大秘密:“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金色面具背后的目光抬起,平静地看着他得意的面孔:“哦?”
“你对傅希言的态度太反常了。所以我去江城调查了他的身世。”宋旗云说,“身世凄凉、容貌绝世的白姨娘,一出生就十二斤的孩子,起初天赋惊人却无法修出真气的身体……每一件分开来都很正常,可拼凑到一起,就会让人觉得古怪。”
莫翛然淡然道:“如何古怪?难道我就该有一个身世凄凉、容貌绝世的姨娘?生一个刚出生就十二斤的孩子,他还有一具天赋惊人却无法修出真气的身体?”
宋旗云不理会他的嘲讽:“金芫秀上山找你的那天,我见过她。那样惊人的美貌实在让人难以忘怀,所以我将她画了下来,给傅家人看了。他们认出她就是白姨娘。”
莫翛然依旧沉默着。
宋旗云说:“你和师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傅希言就是你唯一的孩子。”
莫翛然的脸藏在面具背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产生过一丁点的情绪变化,仿佛被揭穿有个私生子的人不是他。
莫翛然问:“如果我不接受,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宋旗云一怔。
“裴元瑾就在楼下,师一鸣还在巴山。而你的大本营在涞滩镇,离这里并不太远。”莫翛然道,“我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子,而你……可能会失去师父,失去天地鉴,失去性命。”
这的确是很可怕的场景,可宋旗云毫不动容,用同样平静的眼神回望着他:“在你迎娶师妹的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师父和天地鉴。而我的命,傅希言一日在我手中,我就一日不会死。”
交易不成,两人不欢而散。
莫翛然心中有淡淡的疑惑。莫非傅希言被绑架这件事,真的只是宋旗云一时昏头闹出来的?
第113章 原来是个局(中)
这几日, 罗市的黑夜比白昼更喧闹一些。在外面战战兢兢一天的罗市人回家之后,才会舒出一口气,庆幸劫后余生, 开始自己真正自由的一天。
莫翛然打开窗户时,对面民居的人正在谈论镇上每天来来往往的江湖人, 信誓旦旦地说他们在抓捕逃犯。不必知道太多内情,眼睛所见, 耳朵所闻, 经过想象加工, 他们便能串联起一个完整的故事, 让晚饭更加津津有味。
莫翛然讥嘲地扬起唇角, 一跃而下。
金砂突然从上面下面,两个不可思议地角度交织出一片天罗地网。他在其中,犹如瓮中之鳖, 几乎无路可走。
只是几乎。
莫翛然突然舒展身体, 平伸开四肢,以“趴”的姿势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如箭矢般射了出去,冲向对面的民居。
金砂落在他身后,没有“织网”成功, 纷纷落地, 化作一张空空大网。
与此同时, 民居从里面打开了门,裴元瑾立在门内, 手持赤龙王, 冷漠地看着“投身”前来的莫翛然, 仿佛等待多时。
莫翛然双脚一缩, 收到腹部的位置,身体从平趴变为直立,硬生生收住了去势,在裴元瑾面前站定。
但他有些疑惑,不明白有裴元瑾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里面,民居里的人为何还能聊得这般自然自在。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屏风。显然,裴元瑾是躲在屏风后面,安静地听着这些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听了很久。
金砂天罗网,民居里的屏风,还有屏风后面的储仙宫少主……这些绝非是一时兴起。
莫翛然想,自己最初的判断还是对的。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或者说,是一场针对自己的猎杀。
街道两头各自站着一个人。
一位白发白须,道骨仙风。
一位紫衣玉冠,温润如玉。
宋旗云从窗户里探头,师一鸣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无比温柔地说道:“徒儿,与为师一道将这魔头拿下。”
宋旗云站在楼上,看似平静地望着街道,其实心乱如麻,似乎不明白为何短短一盏茶的工夫,情势急转直下,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裴元瑾没有给他们留下商议的机会,赤龙王出,一道燃烧的熊火,拉开这场除魔之战的帷幕!
身为傀儡道宗,莫翛然开创傀儡道,短短数十年,便能与流传百千年的武道、器道一较高下,其人惊才绝艳,实非言语形容。
可莫翛然精通的,又何止傀儡道。他单手轻轻一摆,身后客栈的土墙木柱瞬间崩塌,没过他的身体,如山洪般冲向对面的民居。
裴元瑾一剑横扫,这股“山洪”像撞到城墙一般定住。
山洪中跃出好几条身影,分别是宋旗云、小樟等人。这间客栈近日已经被储仙宫包下,住在南面客房的,都是武者,倒也没有造成伤亡。
宋旗云落在土墙木柱造成的废墟之上,对帮助哪一边还没有做出最后决定,师一鸣双臂一张,广袖鼓风,细纹密布的额头突然亮起一道浅蓝色的“T”印记。
在人们心目中,这位澄居巴山多年的天地鉴主已经是天下最接近神仙的人物,若有人能白日飞升,他的支持率必然最高。可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是否已臻半步飞升之境,却无人知晓。
景罗此次上山,虽是有意假借他的之手,为武林除却祸害,但师一鸣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在真正开战前,并不能完全预测。
直到天鉴的印记亮起,那股磅礴的,浩瀚的,犹如天威一般,笼罩整条街道,让这十余丈的长街仿佛硬生生从人世间切割开来,进入了一个鬼神难管的私家地带,这位公认天下第一高手的真正实力才展露出冰山一角来。
莫翛然在景
罗面前显出身形——客栈坍塌的刹那,他就趁机夺路而逃,可惜,师一鸣开启天鉴后,他的身法藏匿便无所遁形。
景罗祭出万佛印。
深深如雷。
如当头棒喝!
莫翛然缩在袖中的双指微弹,一道白色虚影飞出,落地成人,那容貌,竟与裴雄极一般无二。只见它长臂一抬,对着景罗道了一句:“放肆!”
景罗双目半合,面不改色,万佛印翻,如雷梵音忽而清远,如波浪般朝着四面八方推广而去。
“裴雄极”撕下自己半片衣袖,瞬间成剑,剑上竟然带着一丝与“圣燚功”近似的火气,朝着景罗攻去。
而莫翛然背后,极少离手的赤龙王突然化作一条火龙,朝着他的后背呼啸而来。莫翛然身形微侧,两者擦身而过。
他趁机转过身,微笑着看向朝自己冲来裴元瑾以及依旧站在废墟上一动不动的宋旗云,同一时间,居然以极快的速度同时对两个人说:
“你应该称我一声爹。”
“师一鸣下山,你的所为藏不住了。”
赤龙王回头,裴元瑾身体燃起熊熊火焰,夹击莫翛然,用行动告诉他,半路认儿子这件事,很容易火上加油!
莫翛然摇摇头,双手轻挥,两边民居墙破,黄泥碎石汹涌而出,漫天的烟尘如一场突如其来的迷雾。
就在这个时候,静立的宋旗云突然动了。
五彩巨锤像一头窥伺猎物许久的野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裴元瑾的后方,朝他挥去。
巨锤落下的刹那,空气中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
师一鸣在亮出天鉴之后,没有直接参与猎杀莫翛然的行动,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在这条长街上,还有一个莫翛然的同党——被他视为衣钵传人的大弟子,宋旗云。
如果说景罗带回诡影组织这些年的劣迹,让师一鸣感觉到震惊与痛心,那么在他面前依旧义无反顾朝着裴元瑾偷袭的宋旗云,才真正让他感觉到了窒息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