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柴不废要崛起——by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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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碎碎的爬动声——她放出去的毒蛇、蜘蛛正一脸凶相地朝着自己冲过来。
美妇眼睛突然亮起来,一把将蜘蛛毒蛇扫开,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了少女怀春般的期待:“是你吗?你终于来找我了吗?”
黑暗无人应答,只有一具尸体被丢了进来——张大山仰面朝天,面容僵硬地保持着临死前的恐惧惊诧。
美妇愣了下,突然愤怒尖叫:“你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了他!你忘记杏坞村了吗?张大山啊,我们曾经住过他的家,你怎么能忘记杏坞村?”
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终于缓缓步出黑暗,停在火光下。
金色面具散发着幽暗的光泽。
美妇像掐住喉咙一样,久久说不出话,只是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弯曲双膝,跪坐在地上,似哭似笑地喊着:“师父,师父,你终于来接我了,你还是来了,我咯咯……”
她捂住脖子。
一股无形的力道捏住她的喉咙,就如她对傅希言做的那样,一点点缩紧。
美妇忽然仰头大喊:“找儿子的消息明明是你放出来的,你故意让我知道的!我杀他有什么错。我明明是听你的话!”
白衣人的手微微一松。
美妇喘了口气,眼睛闪烁着希望:“师父,我没有做错对不对?我一直最听你的话了。你也讨厌他,所以让我杀他。我现在就杀了他,你等着……”
看她疯狂的模样,蜘蛛与蛇让出路来,白衣人缓缓朝前走两步:“你不杀,我怎么救?”
美妇笑容猛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金色面具。
她看看躺在地上傅希言,又看看那刺目的金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明明我才是最听话的啊。铜芳玉去婚礼捣蛋,银菲羽自己跑了,还有金芫秀这个贱人,她……”
她脸被灵气刮到一边。
血顺着嘴角潺潺流下。
她好似没有痛感,在泪眼滂沱中絮絮叨叨:“只有我。我嫁给讨厌的人,帮他夺取皇位,又控制了刘彦盛,都是因为你啊,你不是喜欢权力吗?我就送你权力啊!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可以帮你控制北周。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还要帮助王昱这个废物对付我!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地嚎啕起来:“我逃婚,你救了我,你明明救了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救我?”
似乎看够了她一个人演的独角戏,白衣人淡然说:“不救你,怎么知道不喜欢。”
美妇哭声骤止,只留下几声不合时宜的打嗝声。
她怔怔地看着那仿佛不染红尘的白衣,犹如大梦醒来,举起自己的断手,惨笑道:“王昱忘恩负义,你冷漠无情,男人都不是东西,都不是东西!”
牢房的铁栅栏、青石同时脱离,悬浮在空中,朝白衣人挤压过去。
白衣人摆手,铁栅栏和青石同时落地,美妇朝着青石墙留下的破洞冲了过去,“噗”,一根铁栅栏从她背心穿过,前胸穿出。
她扑倒在地,气息越来越弱,可脑袋还在艰难地挣扎转动着。
想往后看。
想再看一眼。
就一眼……
白衣人漠然地走到牢房边,朝昏迷的傅希言渡去一缕真气。
傅希言骤然惊醒,见到他,吃惊地跳了:“是你?”再看地上的断掌,又吓了一跳。
幸好美妇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他暗暗观察了下,确认人的确死了,才松了口气。
他投胎转世这么多年,所有惊悚诡异的事都发生在这短短的半年里,已逐渐将他的心脏锤炼得强大坚硬起来,换做前世,光是看到这么多血,他就要毛骨悚然担惊受怕求个担架了。
他打量四周,看这牢房被破坏的样子,猜测这大战必然十分惨烈。
“看来你又救了我一次。那能不能再顺便帮我救救我同伴?”
傅希言原想说自己在牢房里面,不便查看,随即发现牢房的铁栅栏已经变成了杀死美妇的凶器,自己侧着身子就出去了。
白衣人无动于衷:“为何救他?”
傅希言一边查看伤口,一边说:“我给钱。”
“不必。”
“那你开价。”人命大于天。傅希言想着,只要不是用另外的命去换这条命,什么条件他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白衣人搭着小桑的伤口,将他体内的毒血引出一部分,却发现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引出毒血等于放光他体内所有的血。缩回手,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滴了两滴在伤口上,然后用真气将药力溶于血液中,不一会儿,小桑微弱的脉搏就重新有力起来。
傅希言叹为观止,暗道:莫非这就是高武版的输液?
他问:“谢谢,那你要我做什么?”
白衣人拿出一本书,丢给他:“你太弱,学会它。”
帮忙救人还送秘籍?
天下居然有种好事?
傅希言有些不敢相信地搓搓手,将书翻过来,脸色顿时一变:“这……”
白衣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事不过三。以后靠你自己了。”
“等等。你确定没给错书?”傅希言跟了几步,见对方不回答,连忙又问,“你为什么救我?是因为我爹、我娘还是裴元瑾?”
白衣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在傅希言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他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回答:“你娘。”
*
白衣人高视阔步地走出刑部大牢,沿途的人都处于无知无觉的昏迷之中,只有门前这个,哪怕意识在沉睡,极阳圣体却已苏醒,自我保护着。想来不用多久,他的意识也会复苏。
如果这时候杀了他……
白衣人短短一瞬间,已经推演出事发后各方的种种反应。
还不是时候。
他强行将杀意按捺了下去。
……
裴元瑾眼皮微微动了动,猛然睁开眼睛,赤龙王随心意而动,落在他手里。他确定,刚刚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动了杀机。而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反抗之力,甚至身边的潜龙组也不知为何没有动静。
他抬手,潜龙组齐齐出现。
“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潜龙组都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是吗?”裴元瑾冷着脸往牢房里走。潜龙组疑惑地跟在后面,随即,冷汗直冒。因为牢房里的异常实在太明显了,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一个清醒的都没有。
哦不,还是有一个的。
看到傅希言拿着一块布给小桑包了一圈又一圈的“围脖”,裴元瑾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总算恢复正常。
傅希言看到他们很是惊喜:“你来了?没碰到什么人吧?”
裴元瑾警觉地问:“应该碰到什么人?”
傅希言给他看身后的尸体。
宫装美妇虽然死了,但表情依旧栩栩如生。
裴元瑾皱眉:“铁蓉蓉?谁杀的?”他面沉如水。还以为自己之前闯皇宫能让对方选择合作,放弃刺杀,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她的疯狂。
傅希言说:“她要来杀我,小桑就跳出来救我了,哎,小樟呢?”
裴元瑾说:“他伤了你,刚领了罚,还在床上躺着。”
“……他又不是故意的。”傅希言一肚子求情的话要说,可惜罚都罚了,现在说也晚了,不过还是伸长脖子,指着自己的喉咙埋怨道,“你看看,少一个人,我差点就被掐死了。”
他当然知道少了一个人,所以才亲自跑过来,但没想到遇到一个硬茬。裴元瑾看着他光滑白皙的喉咙,眸光沉了沉:“没有伤。”
“你还想我受伤?”傅希言哼哼两声表示不满,然后指着小桑的后颈,“小桑被蜘蛛咬了,然后我们都昏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牢房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站的位置还站着一个戴金色面具的白衣人。”
裴元瑾抓住重点:“白衣人?”
傅希言想了想,还是没把怀里的那本秘籍拿出来,顺势接下去:“我亲眼看到的,他救了我两次,上次杀了涂牧。不过他说还有一次,我想来想去,应该是劫都察院大牢的那六个刺客。”
裴元瑾走到铁蓉蓉尸体边:“她是怎么进来的?”他明明守在刑部大牢外面。
傅希言不以为意地耸肩:“刑部大牢现在就跟免费观光景点似的,人人都能进来。”刚说完,潜龙组就报告说牢房里其他人都快醒了。
裴元瑾抓住傅希言的腰带:“我带你走。”
傅希言下意识垫脚:“我现在走,你们储仙宫就说不清楚了。”
少主十分光棍:“那就认了。”
傅希言摆手:“还会牵连永丰伯府。反正铁蓉蓉已经死了,我估计应该没什么人想杀我了吧。你先走吧,别被人发现,说不清楚。”
裴元瑾蹙眉,扯着腰带的手紧了紧:“今天还是元宵节,还没过。”
傅希言不由憋了口气:“松,松手。喘不过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抓着裴元瑾的手,把人往外推,“但我出了牢房就是钦命要犯,再跑去元宵灯会,那简直是挑衅皇权。我好不容易熬到铁蓉蓉死,可不能再招惹皇帝追杀了。”
裴元瑾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虽然心中不愉,却也没再坚持:“你打算怎么解释?”
傅希言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局面也是毫无头绪,把心一横,往牢房里地上一躺,抬头道:“你把我打晕吧。眼不见为净!”
裴元瑾想了想,一指弹出。
傅希言突然想起傅轩,又说:“记得问我叔……”话没说完,人已经昏过去了。
裴元瑾带走了小桑,留下一半的潜龙组接替。
*
回家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说刑部大牢又出事的廖商真正感觉到了何谓心力憔悴。
当他匆匆赶到牢房,就看到傅希言被人抬到了床上,正拥着被子呼呼大睡,相较之下,刚脱下官袍就又穿上官袍的自己,实在很劳碌命。
他钻过栅栏的空隙,推了推傅希言。
傅希言在睡梦中不耐烦地转了个身。
“傅大人。”
……
他凑到傅希言的耳边,吼道:“傅大人!”
傅希言猛然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喊:“卧槽,非礼啊!”
第50章 众人的归处(中)
精铁栅栏都被拔地而起, 地面墙面也破破烂烂,实在不适合继续监禁犯人。
不过廖商也看开了,有傅希言在地方,不管之前如何, 结果必然血案累累, 疑窦重重, 所以他也不急着转移新的牢房, 直接在床边盘膝坐下。
傅希言从床上跳下来, 嘿嘿笑着在他面前坐下。
廖商道:“傅大人不怕坐得太近, 又让我唐突‘佳人’吗?”
傅希言笑着说:“这话说的,既然是‘家人’,关上门就是兄弟, 哪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直接用一个谐音梗化解他的讽刺。
廖商看他略显讨好的笑容,咽下了生平第一次被人当色狼的这口气,慢悠悠道:“今次的事, 不知傅大人又有什么故事?”
傅希言吸着凉气,扶着额头, 看牢房外衙役仵作忙进忙出,一脸茫然:“今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刚和两位看守兄弟商量着让我叔叔偷偷进来看我, 他们突然就一点头,不动了,我伸手去推, 然后自己也晕了过去,再一睁眼, 就看到英明神武的廖捕头了。”
他恭维得如此刻意, 自然难以引起廖商的共鸣。他直接指着那只被仵作小心捡起的断掌, 道:“死在牢房外的, 除了两名牢头,还有一位娘娘。”
傅希言震惊,小声问:“宫里的?庙里的?”
“容贤妃。”
傅希言吃惊地捂住嘴巴。
廖商说:“造作了。”
傅希言苦笑:“我正在想如何洗清嫌疑。”
“你也觉得你有嫌疑?”
“你刚刚也说了,一位娘娘死在我的牢房外面。而我的牢房……”他指着栅栏之间的宽大缝隙,“又不怎么牢。两位牢头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傅希言心砰砰快跳了两下。
差一点点,他就要说出两位牢头的死,可是根据他刚刚的说法,自己只看到牢头一动不动,并没有确定死亡,以廖商的精明,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破绽。
果然,廖商对他明显卡顿了一下的地方十分在意:“你昏过去之前,不是伸手去推了吗?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吗?”
傅希言捂住嘴巴:“竟然死了吗?”
廖商说:“傅大人又造作了。”
傅希言叹了口气:“实在不能怪我。无论谁,一天之内遭遇两次莫名其妙的昏厥,都会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你还不肯将身边储仙宫的人交出来?”
“并非我不交,实在是他去换衣服以后,就没再回来。”傅希言摊手,“不然我何必与牢头商讨如何让我叔叔偷偷摸进来呢?”
“为何一定要见你叔叔?”
“因为我心中有一个疑问,或许见了叔叔之后就会得到答案。甚至,知道眼前一切因何而起。”
明知道傅希言的诱饵可信度不大,可廖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好,我去请。”
傅希言大喜,语气立刻一变:“多谢廖兄。”
廖商道:“不必谢我。刑部接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是你是我,都要做好天子一怒的准备。”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刑部上下里外加起来都没有万人,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