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by椰奶冻脆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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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公司拿电脑,顺便补个假条。”束君屹擦擦头发,“你呢?”
“啊?”于航回过神,“一起呗,我也请个假,送你去医院。”
“不是专程送你,我本来就有事要找周文。”于航补充道,“就是昨天我那个同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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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老大,你总算来啦!”
齐一明一看见束君屹,赶紧跑过来。
“昨天下午你去哪儿啦?金主爸爸,额,吴经理找了你半天,告状告到王总那了。”
“我有点急事先走了,”束君屹拿上笔记本和充电器,背起包,“我去跟王总补个假条。”
“今天也请假吗?”齐一明表示无法相信,“老大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割破了。”束君屹回身对齐一明说了声“谢谢”,往王般般办公室去了。
王般般知道束君屹妈妈的情况,完全没有意见,让他休了假安心照顾林欣。
束君屹谢过她,离开了公司。
***
于航微信秦洵请了假,靠着车门等束君屹。
——今天在医院吗?
——在。白班,干嘛?
——我一会过去找你。
——又来?南楼1012。
——好。
——对了,昨天那个是你朋友?我现在跟着主任,负责他妈妈的心理疏导。我才知道,你朋友在我们医院还挺有名的,大家都认识他。
——见面聊。
轰隆——
低沉浑厚的轰鸣声呼啸而过,重锤般砸开车库的安宁。
新款迈凯伦GT掠过于航的身侧,蓝紫渐变的霓虹光谱风骚高调。
于航从手机屏幕中抬眼,噗,这颜色,彩虹吐身上了吧。
那跑车像是听到暗讽,竟然又倒回来,停在于航面前,卡住他的车位。
驾驶座那人的银蛇耳环一闪,降下车窗。
魏远。
“哟,这不是咱们BKD的保安吗?”魏远冷睨一眼于航靠着的轿跑,哼了一声。
于航发完信息,缓缓抬头,“哟,这不是咱们BKD小弱鸡吗。”
“你他妈!”魏远犹豫要不要下车,毕竟于航这身板,他一个人打不过。
“于航。”束君屹从电梯出来,走到于航身旁才看到魏远。
“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于航抬手挡掉他的视线,拉开副驾车门,“请好假了?走吧。”
于航其实没有触碰束君屹,但从魏远的角度看,好似揽着束君屹的肩,很亲密。
“束君屹你去哪!”
“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程。”束君屹原本躬了身,又直起来,冷言回道,“我和直属领导请过假了。”
“昨天客户那边有个姓胡的抱怨你无故旷工,”魏远暴跳着喊,“已经告到我爸那去了!”
“我补过假条。”束君屹不再跟他废话,“还有,客户经理姓吴。”
于航替束君屹关了车门,绕道驾驶座,坐进去之前冲魏远扬了扬下巴,
“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
后边有新的车辆进来,纷纷鸣笛催魏远快走。
“操!催魂呢催!”
魏远一脚油门蹿出去,找了个车位给小胖子打电话。
“给我找几个狠的,老子要教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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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还没醒,束君屹替她拉上窗帘,坐到一旁的小桌子前,拿出电脑。
等他一一回复完累积的未读邮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束君屹给吴经理发了重做压缩机结构设计的预算,起身去了阳台,轻轻关上门,给吴经理打电话。
“束经理,大忙人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吴经理你好,听同事说你昨天下午找过我?抱歉,临时有急事,没在公司,请问是什么事?”
“还是压缩机重新设计的事。”吴经理语气不悦,“开完会我跟小领导提了,小领导说立刻要看到预算报价,我赶紧去找你啊束经理,问遍了BKD没找着人。”
“抱歉。报价我刚刚发给你。”束君屹压着音量,怕吵到林欣。
“束经理不在公司好歹说一声啊,耽误我们进度。”吴经理点开邮件,“哟,你们的专家工程师工资也太高了。”
“这种震动结构只有于工能做。”
“这个价格,我报不上去啊束经理,”吴经理失了平常的客气态度,“要是昨天给我,我还能跟小领导商量,现在他去度假,我得报给范总,范总你也认识,报给他肯定批不下来。”
“什么价格你们可以接受?”
“嗯,不好说,一半都够呛。”
什么度假什么范总,束君屹清楚,吴经理想省钱立功,小帐都算在BKD头上。正赶上束君屹昨天没请假就早退,责任推到束君屹头上。
“那我建议吴经理,就用之前的设计。”束君屹淡淡道,“我们于工其实也很忙,要他加班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省下的材料费和施工费,可比束君屹报上去的费用多多了。
爱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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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又陪朋友?”
周文在办公室看病例,见于航进来,职业性地关掉页面。
“来找你行不行,多久没见了,中午一起吃个饭。”于航在周文对面的圈椅上坐下。
“拉倒吧,昨天来也没找我啊。”周文盯着于航的脸,狡黠一笑,“那个束君屹,真的只是你朋友?”
“不单是朋友,”于航顺着他笑,在周文睁大眼睛、露出“我就知道”的八卦表情时,故意扫他兴地说:“还是我领导。”
“小于啊,”周文意味深长地拖着尾音,“在下不才,全美TOP10大学心理学博士,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需要动用博士学位,街边小学生都看得出来——
你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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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于航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对男人有过什么心思。
他在美国读书时,会跟着同学一起看美女,瞎起哄,甚至还尝试接受过一个女生的表白。但都是为了融入为了合群。
他发觉自己对男女情爱提不起兴趣,几乎怀疑自己有病。
那时候于航有些茫然,甚至自卑。
他去找周文,周文没有像平常一样贬损他。周文说,只是没遇到真爱。
“于航,你爱父母,爱朋友,有丰富的情感。”
“只是爱情方面,还没有出现对的人。”
于航有些释然,同周文的革命友谊更加坚固。
他不紧不慢地等着命中注定的媳妇。
***
而自打认识束君屹,于航总会不由自主地注意他。
就像他对束君屹说的——“本能”。
好像总有什么突发事件,将他们牵连在一起。
工地,北川,魏远,林欣……
可是,于航仔细回想,忍不住自问,他在意束君屹,关心束君屹,心疼束君屹,真的是因为客观事件吗?
为束君屹的伤痛而慌乱,为束君屹的冷淡而失落,为束君屹的笑容而欣喜,为束君屹的脆弱而心疼。
他想靠近束君屹,了解束君屹,想抱他,甚至想……
周文点醒了他。
原来这是喜欢。
于航恍然,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无声地笑起来,原来我喜欢束君屹。
***
“傻乐什么?”周文斜眼看他,像看个智障。
“周博,”于航站起来,郑重地抱拳作揖,“受我一拜。”
于航转身要走,被周文叫住。
“去哪儿?”
“找我未来的对象去。”
“……”周文犹豫了一会,说:“林欣,束君屹的妈妈,好像对你的名字有反应,你知道为什么吗?”
于航想起来,沉默地坐回去,说:“不知道。”
“我看了她的病例,是北川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以前认识?”
“我完全没印象,我也问过束君屹,他说不认识。”
周文神色微变,垂眼看着键盘。
“那可能是重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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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君屹正在病房里用笔记本办公,收到于航的短信。
“出来。”
他站起身,看了眼沉睡的林欣,轻声拧开房门。
于航在离501病房稍远的位置冲他招手。
“给,午饭。”他把干煸黄鱼盖饭和盒装牛奶塞给束君屹,“你今天都在这吗?”
“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束君屹回身看向病房,“今明两天应该都在这。”
“我下午去公司,”于航双手插兜,“晚上来接你。”
“不许说不用!”
……
“我走啦——”于航面朝束君屹后退两步。
暖阳和煦,橙黄的阳光透过侧窗铺洒在于航侧脸,高挺的鼻梁在脸颊投下边界分明的阴影。
他在这明媚中神采飞扬,“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个,”束君屹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多少钱?”
“先欠着~”于航拖着声音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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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哥来啦~”齐一明一嗓子喊得整层都能听见。
“想我没。”于航打开电脑,接住齐一明甩过来的小袋牛肉干。
“嘿,想!”齐一明拉了个座椅,坐到于航旁边。
“听说束老大被甲方欺负了。”
“谁?”于航叼着牛肉干,转过脸。
“昨天不知道为啥,束老大没请假就走了。”齐一明忧心忡忡,“正好甲方那个吴经理找他,找不到人告到王总那。”
“束君屹昨天有急事,跟王总补过假了。”于航松了口气,这事他知道。
“王总护着老大的,”齐一明继续说,“但那个吴经理不依不饶,告到魏总那里去了。”
魏建国。魏远他老头。这事于航也知道。
“怎么地?魏建国向着外人?”于航用力嚼着牛肉干。
“反正不太高兴。王总替老大说话了,不知道魏总买不买账。”齐一明职位不高,消息不少,跟个小灵通似的。
“听说吴经理抓着老大这个把柄,说老大耽误他时间和进度,新报上去的预算卡着不给批。”
“不批就不做呗,吓唬谁呢?”
于航冷笑,新报的预算,八成是自己那份。
“问题就是,姓吴的想做,但不想付那么多钱。跟老大压价,老大不答应。”齐一明指指上方,“好像又去魏总那抱怨了。”
“你哪儿听到这么些小道消息……”于航点开模型开始干活。
“何姐姐告诉我的,魏总的秘书。”齐一明一脸得意,“我们是老乡嘛,何姐姐可爱跟我聊天了。”
是你死皮赖脸硬找人聊吧……
“她说魏总不想得罪甲方,打算扣了老大今年的奖金,补进预算的报价。”
“不知道老大这个级别,每年多少奖金。”齐一明掰着指头算,“年底了,今年不知道哪天发……”
于航哗地起身。
***
王般般办公室。
“这不欺负人吗?”于航气道。
“谁说不是呢。”
王般般也没办法,束君屹的情况她了解,束君屹工作有多认真多拼命,她很清楚。她跟魏建国解释了,没用,客户至上嘛。
“魏总为了明年年初的分部评估,不想得罪客户,我也劝不动。”
“那他怎么不拿自己奖金垫上?!”
王般般不理会他的气话,叹道:“也怪小束这次给人抓着错处了,行了,你别跟我这打抱不平了,王姨这回帮不上忙。”
“你可以找你爸。”
……
“算了。”
这点事,我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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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先生,这是主任给您母亲安排的心理医生,配合精神治疗做心理疏导。”
束君屹正在给林欣喂汤,小护士把他叫出去,交给他一张纸,上面是周文的信息。
束君屹看到名字,眉头微蹙,说:“好的,谢谢你。”
“下午三点麻烦您去一趟南楼1012办公室,需要做个情况介绍。大概一个小时。”
“好。”
林欣不会记得发病的事,她看见了束君屹的手,问道:
“小屹你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破了,小口子。”束君屹端着碗,瓷勺撇去浮油。
“小心一点呀,不是跟人打架了吧?”林欣摸摸他纱布外的手指。
“没有,我什么时候打过架。”束君屹笑道,“削苹果划的。”
“想吃苹果妈妈给你切,”林欣责备道,“别自己瞎折腾。”
“知道了。”
***
“请坐。”
周文虽然平常懒散、口无遮拦,工作时却是专业认真的。
束君屹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周医生,您好。”
周文看着他的坐姿和笔挺的脊背,温和浅笑:
“别紧张,主任让我介入,说明您母亲的病情是有希望通过心理疏导而有所好转的。”
束君屹礼貌地笑笑。
这话他刚送林欣住院时,常常听到。各种治疗都试过,所谓的好转并没有出现。
束君屹已经不再因为医生口中的“有希望”,而感到欣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