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by椰奶冻脆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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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盯着我?”
于航起身看粥,对上束君屹慵懒带笑的双眼。这么久一点声响都没有,于航原以为他睡着了。
“这屋子就你一个活物,不看你看谁。”
“是不是觉得你老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捡到宝了?”
“嗯。”于航开始卖瓜,束君屹松了口气,问:“你生我气吗?”
于航靠过来,侧坐沙发边摸他的胃,“还难受吗?”
束君屹摇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家餐厅?”
“我问了你就会老实告诉我吗?”于航瞪了他一眼,“与其听你编个蹩脚的谎话,还不如等你自己想说了再告诉我。”
于航等了一会,见束君屹垂着眼没有要讲的意思,屈指刮了把他的鼻梁,说:“睡不着算了,起来吃饭。”
***
束君屹今夜异常主动,先是在于航冲澡的时候闯进来撩火。
“胳膊没好,我帮你洗。”
束君屹一手拿着莲蓬头,一手拿着毛巾。
热水浇到肩背,束君屹不轻不重地沿着水流的位置擦拭过去。于航试图坚定意志,这是敌人用糖衣炮弹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他不能让敌人得逞。
把自己弄生病的人,不可以被轻易原谅。
他抬手撑着浴室壁砖,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从容。但身上的肌肉崩得梆硬,十分不配合。
手掌隔着浸湿的毛巾滑到前胸,“你要不要转过来?”束君屹言语无辜,好像背对着他,洗起来真的不方便。
于航没吭气,水汽中隐隐约约听见束君屹一声轻轻的叹息。温热的毛巾一路向下……
妈的。
糖衣炮弹太犀利,防弹衣都挡不住,何况不着寸缕的于航。
“故意的是吧,”他放弃了抵抗,转过身一把关了淋浴,就着一身的水把束君屹抱起来。
跨出浴室的时候还不忘蹲一下,一手挡在束君屹湿漉漉的发顶:“小心头。”
这是于航最后的温柔。
***
束君屹脸皮薄,于航从前很克制,即便动作控制不住地粗鲁了,嘴里还是该哄就哄,不说什么让他害臊的话。
今天却恶狼似的,噙着那点水红的耳垂,狠道:“知错了吗,嗯?”
束君屹那点小儿科的撩拨招式根本不够看,喘得缺氧。
他脑子里混乱纷杂——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真的能跟于航相爱到老吗?”
“小君君,我得以身相许,别想甩开我……”
“于航吵着要找你,这才出了车祸。”
“我头痛,束君屹,痛死了,你抱抱我。”
……
一声惊雷砸下来,暴雨紧随而至。雨珠如鞭,顺风甩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手指而已,哭成这样。”
于航在沉沦和清明之间摇摆,觉得束君屹今日过于脆弱,敏/感得要命。那一两二钱的理智没来得及细想,又被束君屹的搂抱烧得一干二净。
***
“于航,”束君屹埋在于航胸前,念他的名字。
于航还是舍不得做太狠,把人搂紧了,凶他:“还敢撩。睡觉。”
束君屹不再出声,过了一会,于航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忽然感觉胸口有些湿,一个激灵清醒了。伸手摸束君屹的面颊,那是泪。
于航没作声,轻轻替他揩掉。
两个人就这么浸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束君屹终于开口,声音极低,混着外头势头不减的雨声,像是不想让于航听见:
“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于航身子一僵,而后,将被子拢拢好,缓缓说:“你怕我跟你走?”
束君屹怔然仰头,对上于航垂下的双眸。
那眸子黑亮,如同醇厚的墨。
“君屹,老实告诉你,我找苏木南聊过。我知道上回手术仓促,更换的瓣膜不是最匹配的。但他说,最危险的排异反应就是你在ICU的时候出现的,熬过那个时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要平常注意身体,小心避开流行病毒,不熬夜、不大怒大悲,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地活着。”
“你怕十五、二十年之后出问题,但世事变化,那时候,医疗技术更发达,医生一定有办法补救,你这点毛病根本不是事。用现在的目光担忧未来的事情,不值当。”
“所以束君屹,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别糟蹋身体,别胡思乱想,别被旁人影响……”
“你怎么……”
“我猜的,你今天在餐厅是去见什么人吧?见什么人是不能告诉我的,见什么人能让你难过成那样,很难猜吗?是我妈吧。”
束君屹低头,被于航捏着下巴抬起来,“你看着我,”他说,“君屹,你看着我,相爱相伴的是我们,你看着我就够了。”
“再敢分心,我就把你掳到小岛上,不准你看别人。”
***
雨下了大半夜,天亮的时候,束君屹在半梦半醒中哼唧“饿”。于航把人喂饱,送去公司,自己去了趟于文扬他们所住的宾馆。
周文回来了,说林欣恢复得很好,看林欣跟于航聊得投缘,甚至提出试试再进一步。
束君屹每次去看她,于航都跟着,十分积极。林欣都瞧出了不对劲,悄悄拉着束君屹问:“你那个同事是不是喜欢你啊?”
束君屹俊脸微红,“他这人,比较热心。”
林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我儿子害羞我知道”的笑意,说:“我觉得这孩子不错。”
束君屹心想,可千万别让于航听见,要不尾巴能转成螺旋桨飞上天。
***
束君屹花了一个半月,彻底追平了云海项目的进度。
为了庆祝阶段性施工的顺利完成,王般般大笔一挥,批下了从未有过的慷慨奖金,参与项目的所有人看着卡里的可爱数字,瞬间忘了“资本家压榨劳工的丑恶嘴脸”。
王总还批准了大伙儿强烈要求的聚餐,在S市最奢华的酒楼兼夜店,琼楼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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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咻——”
半臂长的弩箭脱弓而出,直直射入30米外的靶心。
这是“琼楼玉宇”楼顶露天活动场,魏远带着以胖子为首的一群人在这里射弩。“胖子”三番两次被提溜进局子问话,已然不胖了。
“远哥有日子没练了,还是这么准。”
“开玩笑,远哥当年S市射弩比赛青年组冠军,人练的是童子功。”
被夸的人并不开心,一脸烦躁,机械地重复装箭、发射。
自打魏建国被辞退,老头在家瞧他哪哪都不顺眼,喝水都嫌他吞的声音吵。魏远尽量躲着,成日在外头混。好在家底还在,不缺钱。
魏远卸了弩,靠坐长沙发看了看表。
“BKD的人快到了?”
“到了,大宇刚发信息,那群人正吃饭,还没轮到他的场子。”
大宇是与魏远这群人相熟的调酒师,此刻正在四楼的酒吧区。依着魏远的指示,替他观望BKD聚餐人群的动向。
魏远半眯着眼,享受着高楼顶层无所阻挡的清风。
“东西准备好了?”
“放心吧远哥。”
***
束君屹约了周文,没有参与晚饭的部分。于航原本也想跟着来,被束君屹无情拒绝。
“你不在,我去吃什么饭,没劲。”
“我很快就过去,跟周文聊完,再去看看我妈。”束君屹解了领带,叠好放进双肩包隔层。“到时候直接去酒吧区,四楼是吗?”
于航盯着他白净的十指,看他拉领带时凸起的筋骨,不依不饶:“我也去看看咱妈。”
“乖,替我去招呼他们,”束君屹扣好背包,仰头揉于航的侧鬓,“卡给你。”
随便刷。
于航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怀疑自己是个被包养的小娇妻。小娇妻很好哄,一句“替我招呼他们”就膨胀起来,夫人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把车钥匙递给束君屹:“给,注意安全啊。”
束君屹没接,说:“地铁很方便,省得停车。”
而且外头齐一明和章和翔伸着脑袋、眼巴巴等半天了,想坐于航的顶配轿跑。
***
周文讲了会林欣的状况,林欣甚至已经记起前夫王震。
那个时候,束君屹有半年时间在住院,高额的住院费和医疗费让王震压力很大。北川医疗条件有限,林欣有时会带束君屹去一线城市排号问诊,来来回回各种费用如流水。
偏偏又赶上王震遇上生意瓶颈,眼看着家底渐渐被掏空,入不敷出,再加上家庭气氛压抑,便常常因为一些小事与林欣吵架。
主要还是为了钱。
“小屹这个病,”王震某天深夜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多少医生,都说不好治,欣啊,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林欣从床上豁然坐起来,不敢让王震说完。“难治也有希望治好!”
那是王震最后一次和林欣吵架,话讲得难听。说束君屹的病是个无底洞,就算砸钱治,心脏坏了的人也活不久。他说林欣年纪不算大,还可以生,他们俩还可以有孩子。
林欣骂他畜生,这是她长那么大,口中骂出来最难听的话。她怎么可能放弃束君屹,王震怎么能对她劝说这种话。
第二天,林欣去医院,再回来,王震已经搬出去,桌上留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是压垮林欣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想起来了,”周文缓缓说:“她有些伤感,但没有怨恨的情绪。之后又回到对你的愧疚中,她说她要是坚强一些,没那么容易崩溃,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束君屹久久没言语。
他没资格对王震有怨,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王震不堪重负离开,他能说什么。这件事,让束君屹痛苦,因为他对不起林欣。
如果没有他,王震会对林欣好,一直爱她照顾她,过得幸福美满。
因为他,王震在没有尽头的负担和对林欣的感情中,选择了离开。而林欣发病,是在王震离开之后。
“你们母子,”周文轻轻摇头,“真的很像。”
他几乎猜到束君屹此刻的心理,说:“你不用觉得愧疚,我也是这样劝说你母亲的。当时的事情,一桩一桩错综交织,谁都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世事大多如此。”
“既然如此,不如往好的方面看。你足够顽强,活下来了。林欣也很坚强,渐渐好转,几乎恢复。相处这么久,我很庆幸,你们母子都是十分隐忍且强大的人,让我的治疗顺利了不少。”
“如果你愿意,我认为,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试着提起‘于航’。”
***
束君屹往“琼楼玉宇”去,出站便看见台阶尽头的于航。
“你不许喝酒。”于航把人接到四楼,要了杯橙汁。
自打听见苏木南说,束君屹回回应酬完、忍到没人了偷偷吐,于航就火气直窜,心疼得要死。
“这种场合喝果汁,”束君屹不肯,“不太合群吧?”
“宝贝,小君君,亲爱的,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于航不为所动,“你什么时候合群过?再说,群算什么,你不用合群,合我就行。”
“但……”
“再不听话我给你要牛奶了啊。”
***
于航被一杯晕的齐一明拉到结构组的卡座,正巧设备组的组长过来聊天,束君屹留在了吧台。
“束经理前途无量啊,王总的位置空着,等束经理做完云海,肯定是你的了。”
“是啊,”项目部也走过来两个人,热络地说:“上回大老板来,开了十五分钟的会,八分钟都在夸束经理。”
束君屹礼貌地笑了笑,视线飘向斜角处的于航。
他们说的是于文扬。魏建国被停职的时候,于文扬组织了一次BKD-S市分部的小会,主要内容有三:宣布人员调动,感谢职员的辛劳,夸束君屹。
过来聊天的三个人向束君屹敬酒,调酒师十分有眼力见儿地给束君屹的橙汁换了鸡尾酒杯,还贴心地飘了两片薄荷叶。
像模像样。
束君屹回酒回得心虚,很快喝完了一杯。
秦洵来叫他的时候,束君屹有些头晕。
大约是酒吧太闷,束君屹心想,明明只喝了杯橙汁。
“我马上过去。”束君屹下了高椅,对秦洵说:“去趟洗手间。”
“老大呢?来了吗?”齐一明冲回来的秦洵喊。
“马上过来。”秦洵在他身边坐下,“束经理好像喝多了,咱们一会别灌他。”
“喝多了?”于航坐在半圆沙发的另一头,耳力惊人。“他喝酒了?!”
“啊?”秦洵一头雾水,在这不喝酒干嘛。“我瞧他扶着头……去洗手间了。”
“老大酒量无底洞,怎么可能喝多!”齐一明只喝了半杯,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我去看看。”于航拧着眉朝吧台后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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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旋转包厢,幽紫壁灯有规律地忽明忽暗,光线旖旎。
束君屹侧卧加宽沙发,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啧,还是这么……勾人。”魏远站在他面前,目光毫不掩饰地,自他的领口一寸一寸扫过,直至脚踝。
束君屹还穿着上班的一身,雾霾蓝的修身衬衫,炭黑全长西裤。衬衫领口的衣扣掉了一粒,锁骨尖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