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大乱——by今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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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期然道,“所以你只用负你该负的那部分责任。”
“知道啦,周老师。”邱海心调侃着叫她,抬手将房门关上。
安静的木屋主题的民宿,用的是暖黄的篝火一般的灯光,这让邱海心不可避免地想起在篝火旁,她同周期然的第一次牵手,那个时候,她紧张得手心发汗,头都不敢抬。
现在,她已经可以在想要的任何一个时刻,去牵周期然的手了。
周期然的手,细长,柔软,指尖偶尔会有些凉,但掌心永远是热的。
一想到明天要回去上班,要同周期然分开,要结束这段自由的旅程。邱海心心里的火苗便以一种摧枯拉朽般的躁动,燃烧起来。
她的手指在周期然的掌心里转了个圈,与她的手指虚虚地握着。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她每每自己都为自己感到惊讶。
“今天的呢?”她望着周期然,“今天要久一些。”
周期然垂眸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像她们共同观赏过的湖泊。她俯身朝邱海心靠过来,再不像最开始那样,还要同邱海心询问一声,或者答应一声。
唇瓣相触的时候,周期然关上了灯。
邱海心却不满意,她今天有更多的需求,都怪周期然,是她教会了她提更多的需求。
“不要关灯。”她挣扎着拉开一点距离,“每次都关灯。”
周期然的手指还停留在开关上,没有移开。
邱海心没等到灯光再亮起来,想要再询问一句,但周期然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堵住了她的嘴巴。
亲吻像狂风暴雨一般,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激烈。邱海心毫无招架之力,别说说话了,她连呼吸,都仿佛要被人夺去了。
周期然根本不给她转圜的余地,不给她大脑思考的空隙。邱海心被她包围着,欺压着,蛊惑着,心跳擂鼓,四肢发软,只能堪堪用指尖抓住她胸前的衣服。
床头有一盏黯淡的夜灯,但邱海心也没机会借助这夜灯看清周期然的表情。
周期然推着她倒向床上,唇齿并没有移开,“啪”的一声,这夜灯,也被周期然关灭了。
邱海心睁开眼,努力地睁开眼,窗外霓虹的光一闪而过,落到她们身上,只有晦暗的彩色光晕。周期然在这样的光晕里,睫毛轻刷过她脸上,发丝坠落到她身上,手掌从她的腰间移开,撑在她的耳边。
邱海心放弃了自己的要求,她像被抛到了暗涌的海面之上,只能随着墨色的浪花,起起伏伏。
整个人都被泡透了,浸湿了。
这个吻真的很久,久到邱海心的意识都快丧失,时间空洞地滑过,如坠梦中。
周期然结束了这个吻,她起身,没有多作停留,只说“明天见”,便转身,离开了邱海心,离开了邱海心的房间。
是的,这些天虽然她们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还是会在抵达一个新的城市后,定下两间房。
就像最开始的那两顶小小的帐篷,保留着每个人单独的梦境。
之前,邱海心都没在意这件事。
她始终觉得自己和周期然的关系没到同住一屋的地步,但此刻,周期然的温度离开,她躺在还残留着她味道的床上,突然反应过来,即使是普通朋友出行,为了节省开支,也是可以开一间房的。
哪怕开个标间也好,标间,有两张床的。
邱海心蜷缩住身体,夜凉如水,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她偷偷地,偷偷地颤栗了一下。
这颤栗来自她无法自控的身体,像从泥土里拔出根须,牵扯到每一缕神经。
她是没经验,但她知道这是什么。
她这可怜的身体,哪怕只有一个吻,也足以抵达顶峰,留下仿佛挖空心肝的感受。
她好像知道了周期然为什么要开两间房。
就像她知道了自己真正于吻之外的不满足,到底是什么样的渴望。
亲吻,从来都只是一个开始。
她用一个荒诞的理由打开了这个开始,却没有考虑过之后会发展到什么样的境地。
她没想过,也没做过准备。
但显然,周期然早都想到了这些。
她真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一般,满足邱海心的需求,教给她享受这种需求,却绝不擅自踏出新的一步。
邱海心又微微颤抖了一下。明明身体是热的,脊背却爬上一股凉意,让她的血液都要变冷了。
她真是做了很愚蠢的事,真是做了很愚蠢的妄想。
她初尝了自由的滋味,而周期然,是永远自由的。
第二天,她们踏上了回程。
两人的这一趟旅程,都没有买什么纪念品,只在彼此的手机里留下了几张照片。
飞机进入平流层以后,周期然脑袋歪着,很快就睡眼朦胧。
邱海心叫来空姐拿了毛毯,给她轻轻盖上。周期然有几根头发粘在侧脸上,邱海心目光梭巡了几轮,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她没有睡意,便拿着手机翻看那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很开心,但姿态还是有些瑟缩,总会下意识地耸肩,或者躲在建筑物的后面。
而周期然就自如多了,她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笑的时候就笑,不笑的时候就不笑,每一张都仿佛是不经意之间的抓拍。
邱海心放大照片,去看周期然的眼睛。
她真是有一双自由的眼睛,像一只散漫的,永远不会被豢养的野猫。
邱海心收了手机,在心底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飞机落地晋城,也就该是分别的时候了。
邱海心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几次犹豫,才开口道:“你准备去哪儿?”
周期然抬眼看她,微微的打量。
她把话题反抛了回来,问邱海心:“你准备去哪儿?”
邱海心笑笑:“回家,冲个热水澡,收拾一下房间,然后补补落下的工作。”
周期然道:“那不顺路。”
邱海心很想问她是哪一条路,很想问问她到底住在哪里,但被心底的那声叹息牵住了。
她扯了扯唇角,只能朝周期然伸出手:“那好,只能同你说再见了。”
周期然垂落的视线缠在她指尖:“伸手是干嘛?”
邱海心还没来得及回答,周期然就抢先说了答案:“像同志一样握手?”
邱海心:“……”
是握手的意思,但要说成这样,总觉得这些天的相处像云朵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她悻悻地收回了手,指尖蜷缩。
周期然笑了下,许久没见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她抬手,在邱海心戴着的棒球帽帽檐上,拍了一下。
帽檐下落,挡住了邱海心的视线。
周期然转身,说:“再见。”
第 13 章
邱海心回到了自己的生活中。
每天准时上班下班,下班以后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待在家里。
一切好像都同以前一样,一切却又好像都同以前不一样了。这个以前,指的是认识周期然。
上班的时候,她仍然要处理很多问题,要去做很多原本不属于她的工作。下班以后,她仍然会接到家里的电话,爸爸永远什么事都不管,妈妈满口的抱怨,弟弟是个巨婴。
但她总归是觉得这些不应该了。
以前她麻木柔软得像一把烧尽了的灰,谁吹一口气,都能让她随之飘荡。现在她心里藏着一个小世界,世界里阳光灿烂,大海波光粼粼,雪山圣洁高远,周期然的眼睛,总是散漫而又坚定地注视着她。
让她多想一想,为自己想一想。
于是,再接到额外的工作时,邱海心会说一句“我挺忙的,得把这边的活儿干完才行”,再接到家里的电话时,邱海心会提出另外的建议:“这个你得找xxx,我隔了这么远,回不去也没用。”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推卸的话,还要找许多理由和借口,但这样十来天过去,邱海心就发现,境况已经大不相同了。
递到她手里的活儿少了,不管是工作还是家人,当他们发现她不能成为一个随时随地好用的工具时,他们就会减少对她的额外使用了。
人啊,真是天生地就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邱海心立刻加重了这种反抗。
她更加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决地拒绝不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更加理智地处理家人传递过来的情绪,给他们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被他们的情绪裹挟,淹没自己。
结果不会有她想象的那么遭。就像她曾经拥有的那个完美假期一样,世界离了她还是会照样地转,短暂的冲突和矛盾过后,会是更明朗的天。
邱海心觉得自己逃离了混沌,一天比一天,更能清晰地看见,那个属于自己的人生。
与此同时,她对周期然的想念也在与日俱增。
起初,只是在很多个有关联的时刻,想到周期然。
比如,她在拒绝别人之前,总会不自觉地设想在同等境况下,周期然会怎么做。
她当然做得不会有周期然那么好,但只要能学到一点,哪怕是模仿到一点表情和语气,也够她受益无穷了。
其后,是在很多个大脑放空的时刻,想到周期然。
比如,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她总是想起第一次见周期然时的模样,想到雨夜里她那双冷漠的眼睛。想到清晨的她迎着晨光远去的背影,想到她教她滑滑板,手指握在她胳膊上时,柔软又坚固的触感。
再往后,这样的时刻便越来越多。
对着电脑屏幕算数据时开小差,和同事中午在食堂吃饭时突然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回家做家务的时候总是一阵恍惚,夜晚躺在床上,熄了灯,却久久不能入眠。
一秒钟,十分钟,半小时,漫长的寂静的时间。
她都在想周期然。
到最后,这想念再无拓展的宽度,便只能朝深处去挖。
从那张漂亮的脸,想到每一个微笑扬起时不同的弧度。从那个纤弱抽条一般的身体,想到每一次动作时,肌肉绷紧的姿态。
从她传递给她的思想,想到她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前后都发生了什么,她到底要说什么,她在想什么,她对邱海心,是怎么样的认知和态度。
她什么是藏着的,什么是露出的。
什么是恣意的,什么是忍耐的。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此刻,邱海心只能承认,她满脑子里都是周期然。
她满脑子里都是周期然,她还放任自己满脑子都是周期然。
开会时她在本子上涂涂画画,最后写满了周期然的名字。午休时只不过是打了个盹,梦里却都是周期然的样子。
她听到的每一首歌都在说她和周期然的故事,她路过曾经见证过她和周期然的树,都想停下脚步,同它聊一聊关于周期然的事。
她回到家,当她回到家。
她一推开门,看到靠在墙角的滑板,周期然送她的粉色的滑板,她便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强烈挣扎跳动得她无法呼吸。
邱海心蹲在了地上,她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想到周期然停在哭泣的自己面前时,那一小截细瘦的脚踝。
她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嘴唇涩得像枯萎的花瓣,她想起湿润的水滴落在这花瓣上,想起周期然的温度,周期然的气息。
邱海心瘫坐在地,良久,才重新收集起力气,往浴室走去。
她在温水的冲刷下呆立着,小小的浴室里白茫茫的都是水汽。
在这水汽里她听见叩门声,“笃笃,笃笃”两下,不重,不急促,就像那莫名温吞的主人的性格。
邱海心猛然睁开了眼,惊醒一般。
她的心脏如同落满身体的水滴,水滴的温度从温热变得沸腾,她藏在角落里的小世界,逐渐扩展到她整个世界的小世界,突然撕裂了一个大口,不知是水,还是火,一下子奔涌而出。
邱海心顾不得关上水,也顾不得自己身无一物,她就这样拉开浴帘,推开浴室门,光脚踩在地上,快速地奔了过去。
就像水要淹没了头顶,火要烧灼了眼球,急不可待,危在旦夕。
她奔到了门前,拉开了门。
门外的周期然依然是那双猫一般的眼睛,仿佛来自幽暗的深渊,邱海心看不明白。但不要紧,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一把拽过了周期然,吻落过去,身体也攀附过去。
周期然乖顺地承受着她,好像她对她做什么都可以。邱海心愈发地肆无忌惮,她不说一个字,但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的手指,早已说了千千万万的字。
水终究还是淹没了她,火也终究是烧融了她。
但她抓着周期然,不管怎么样,都想同她在一起。自私或者无私都可以,自由或者禁锢都无所谓。
凶猛的铃声,仿佛来自天外的世界。
光芒刺在眼皮之上,所有的恍惚和疯狂都褪去,邱海心睁开了眼,终于,睁开了眼。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盯着洁白的天花板,梦里的周期然仿佛还在她身边,但她知道,她抬手根本抓不到她。
铃声还在响,催促她该起床上班了。
邱海心抓过手机,明明睡了那么久,睡得那么沉,却好像夜袭千里,手指都酸软得没有力气。
手机里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她同周期然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从机场分开的第二天。
她给周期然发过去了周期然的照片,周期然同她说谢谢,夸她拍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