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大乱——by今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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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期然也笑起来,视线还是缠在她的领口:“那把帐篷拉上。”
“对。”邱海心赶紧去拉。
世界一下子便静谧了。
世界陷入了孤独的静谧中。
只有一盏暖色的灯,罩着一方小小的空间,两个相望的人。
邱海心终于注意到了周期然的视线,她顺着周期然的视线去看她自己的领口,发现侧面有一绺头发没能扎好,一直延伸到了她的衣服里面去。
怎么落了这么一缕,她想。
但这明明不算是奇怪的事情。
只是,只是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特别忍不住,想要去把它抽出来。
邱海心指尖捻住了那缕头发,将它往外拽。
果然藏得很深,发尖在胸口的位置,一路向上移动,像一根爬过皮肤的丝带。
周期然的目光果然移开了,她灌下一大口酒,再没去看邱海心的脖颈。
邱海心也猛灌酒,没多久,便感觉飘飘然然的,心好像打开了,嘴巴也打开了。
她同周期然说起自己的担忧,说起这次离谱的排班表,说起工作上那些不公和委屈,最后说到了自己家里。
爸爸是一个怎样不负责任的人,妈妈是一个怎样焦虑情绪不稳定的人,弟弟好像永远是一个她要让着的,要照顾的小孩。
而她自己,有多听话,有多乖,有多久没有向家人,甚至朋友提出过要求。有多久,过着无聊的生活,直到遇到周期然。
她抱着膝盖,偏着脑袋看周期然。
周期然明明有一双很大很漂亮的眼睛,却有着冷酷的下颌线,邱海心把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傻乎乎地说出了口,她说:“周期然,我终于遇到你了,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说:“周期然,我回答你的问题,我是母胎单身,我都27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她说:“连网恋都没有,连暗恋都没有,更不可能有别的……”
她不满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都没接过吻。”
周期然的目光,像烛火一般跳跃。
邱海心突然指向了她,一根圆圆的手指,指向了她,仿佛要直戳到她心口去。
“周期然,你是不是什么都做过了?”她质问她,“你虽然年龄小,但你肯定什么都做过了,你那么大胆……”
周期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么骄傲的问题,周期然却不回答她。
邱海心残存的一点理智在周期然的沉默里拉出如丝一般绵长的羞赧,她不敢再去看周期然的脸,并且埋住了自己的脸,嘟囔道:“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就算了。”
光影晃动,有零食袋子被压碎清脆的响声。
这帐篷里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狭小,本就稀薄的空气变得更稀薄,坐在她面前,离她本来就近的人,更近了。
周期然跪在地上,倾近了她身边。
她的声音像潮湿的季风,滑过她的耳际。
还没开口,邱海心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待听清了她说的话,脑袋便不是自己的了,心跳也不是自己的了,呼吸,血液,所有一切她可以掌控的东西,都被周期然夺走了。
周期然说:“那你要不要试试和我接个吻。”
第 11 章
邱海心不知道是怎样开始的,也不知道是怎样结束的。
她只记得帐篷里的灯一下子熄灭了,四周陷入寂静的黑暗,就像她们脱离了一切,置于旁若无人的深山之中。
潮湿的柔软的唇,从她的脸颊一路轻巧地路过,像春日的蝴蝶,憩在初开的花瓣。
邱海心是乐于接受这个吻的。
邱海心是等了许久这种尝试的。
她在无数的文学中,电影中,观看过无数次别人的吻。但没有哪一次,是像吻真正落下来这般,让她整颗心都沉浸了。
沉浸在暖洋洋的温水中,这水又像河流一般蔓延到她的全身,羞耻,渴望,退缩,又大胆地顺流直上,闭上双眼,享受……
河流逐渐升温,滚烫的岩浆一般,烧得所有坚硬的石头都化了。
对了,邱海心还记得那双手。明明不关它的事,却极其有存在感,最初只是帮她撩起了耳边的碎发,之后便捏着她的脖颈,好像在托着她承受这力道,又好像是一次又一次地施压。指尖,轮番而上,激得她无法控制地颤栗。
太阳划破长空时,邱海心艰难地睁了眼。
她一定是喝多了,喝得太多了,所以眼皮酸涩沉重,揉了半天,才看清了那些模糊的光影。
她在自己的帐篷里,乖乖地躺在睡袋中。
帐篷里很安静,什么都没有,只有刚醒的她,和透过布料照进来的,色彩斑斓的太阳。
邱海心又躺了许久。
躺到回忆完一切,躺到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熟虾,而后埋着脸,咬住了嘴唇。
好像把嘴唇整个藏起来,昨晚的事情就像没发生了似的。
直到帐篷外人影晃动,邱海心认出了,那是周期然。
邱海心把自己从睡袋里拔出来,又好好地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这才拉开帐篷出去。
周期然在捣鼓自己的瓦斯炉,小小的锅里,蔬菜肉丸子什么东西都有,香味扑鼻。
邱海心远远地站着,揪着手指小心说出一句话:“早上就吃这么丰盛呀?”
“嗯。”周期然转头,对她笑了笑,迎着晨光,像一只懒散舒适的猫,“吃完了去玩,费力气。”
周期然总是有那么多好玩的。
邱海心看着她躬着的背影,真想伸手去摸一摸,这只小猫到底有几斤几两的肉。
“去洗漱吧。”周期然给她指了指方向。
邱海心看到挤好的牙膏和盛好的矿泉水,赶忙快步过去,端了杯子,找了个没人的地儿。
对着群山,和群山丰茂斑斓的树林,刷牙洗脸。
洗漱完,她回去吃饭。
周期然依然贴心地给她盛好了食物,邱海心埋头在碗里,只敢偶尔多看一眼周期然。
她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闲适自然的模样,一点都没有邱海心这从头到脚都透露出来的尴尬。
要说非找点不一样,那就是她好像……更体贴了?
可除了最开始雨夜那一次,后面,周期然的敏锐和体贴,邱海心都是越挖越多的。
这么想着,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往周期然脸上瞟。
周期然端着小锅,目不斜视地问她:“还要不要?”
“够了够了。”邱海心赶紧扒了扒碗,“还有很多呢。”
周期然突地笑了,邱海心熟悉她这笑容,知道她现在脑袋里想的,定然不是好事。
她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周期然果然笑盈盈地望向了她,大概被阳光刺到了眼,眼睛微微眯着,像是打量。
“要不要再亲一下?”她道,“你老是偷看我。”
邱海心吓得差点把碗掀翻了。
光天化日的,大庭广众的,距离她们不到三米的地方就有一堆人,周期然却能如此顺畅地说出这种话。
邱海心的心跳慌乱得像乱撅蹄子的马,她用力摇头,背着身子躲开了周期然的目光,机械重复一般回复周期然的话:“够了够了……”
周期然笑出了声。
一直到吃完饭,邱海心脸上的热度都没能彻底落下来。
但她们的安排很丰富,野营完成,周期然便要去玩约好的滑翔伞。邱海心忐忑地跟上她,两人徒步了快一小时,到了活动基地。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危险,太可怕了,邱海心光是看着别人从悬崖上飞下去,就感觉脑袋发晕。
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又有些恐高,实在是不敢试。好在周期然并不强迫她,只让她就近观摩。
邱海心看着周期然穿上道具,看着她冲向悬崖,而后一拉绳索,迎风飞了下去。
邱海心心跳得像是第一次遇见周期然时那样,这样惊恐的担忧,这样对于另一个生命的震撼,有增无减。
周期然飞了很远很远。
彩色的伞翼在视线中逐渐变成一个微小的点,邱海心突然便很着急,着急回到周期然身边。
她同工作人员商量,教练笑着问她:“要不要带着你一起飞?很快就找到她了。”
邱海心用力摇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可以飞的,但如果非要让人带着飞,她希望那个人是周期然。
很多的第一次,她都想给周期然。
工作人员开车将她送下了山,周期然在这种类型的俱乐部里,如鱼得水。邱海心到达的时候,她正同别人研究装置,聊得很开心。
邱海心小跑着过去,到了她跟前,攥住了她一点的衣袖,但不打扰她。
周期然的手掌翻上,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本应该一回生二回熟,邱海心垂着视线,睫毛眨动,心里慌得乱了节拍,仍然没适应周期然这样随意又亲密的接触。
指尖被捏了捏,周期然停止了同别人的对话,转头问她:“你自己跑下来了,车怎么办?”
邱海心愣住,她刚才太着急,压根就没想车的事。
周期然又笑起来:“没关系,这边有个村子,风景很好,我们今天在这里玩。”
“诶,好。”邱海心任她安排。
两人就这么又进了附近的村子,随便找了家农家乐吃饱喝足,然后便慢悠悠地晃荡。
村子里有一条小溪,溪水十分清澈,哗啦啦地,能看见河底圆滚滚的鹅卵石。
周期然蹲下身,仔细地盯着河底,然后扒出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开始堆建。
邱海心蹲在了她身边,看她那来回翻动的手指:“你在堆什么?”
“堆什么都可以,玩儿。”周期然稳住了第四块石头,双手慢慢地移开,“看,平衡石。”
果然,四块形状大小各异的石头以一种随时可能倾倒的姿态垒了起来,在流动的溪水中,在抚过的微风中,达到了奇异又安静的平衡状态。
这种玩法,邱海心只在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过。
明明不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随便捡几块石头就可以试试,邱海心却从来没试过。
她伸出指尖,轻轻地触摸那石头。
圆润的表皮,带着微微的湿意,让她想起昨夜那个吻。
邱海心喉咙滑动,道:“我也要玩。”
“嗯。”周期然道,“我们来比赛,看谁垒得最多。”
这么幼稚的游戏,邱海心却和周期然玩得很是开心。
她们在溪流旁边耗费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又去旁边的林子里踩落叶。
太阳再一次落山时,邱海心感觉自己内心的欲望磅礴增长,她喃喃地道:“周期然,我想和你去看海。”
周期然好像不会说那些困难的理由,她只回答她:“好。”
邱海心道:“我还想和你去酒吧,看热闹的表演。”
“好。”
“还有雪山,我一直很喜欢。”
“那得飞两个城市。”
“是不是有些浪费你的时间?”
“不。”周期然笑着道,“我的时间就是用来干这些事的。”
我的时间就是用来干这些事的,用来实现所有的愿望,用来感受世界的宽广,用来让自己获得快乐。
深夜,邱海心回到了晋城。
手机终于开机,但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妈妈又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没有接通之后,发了两条语音信息给她。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几句话,说她白眼狼做得不对,威胁她不让她再回家。
邱海心觉得这些话就像秋日的落叶一般,又旧又脆,踩一脚就碎了。
第二天,她像排班表安排的那样去上班,然后在下班之前给人事发去了消息,要求假期后连休年假。
人事问她有什么事,邱海心道:“休我该休的假期,就是最重要的事。”
人事沉默半晌,无话可说。
邱海心值完班,同周期然会合,再一次关了手机。
她们踏上了新的旅程,夕阳的光芒从飞机的舷窗落进来,邱海心注视着灿烂的云海和周期然的眼睛,终于明白了“自由”的含义。
自由,真是她这一生中,鲜少拥有的,最珍贵的东西。
“周期然。”她轻声叫她。
视线相对之时,邱海心再不顾这仍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她道,“今晚再吻我一次吧。”
第 12 章
这次的假期长达十天。
整整十天,邱海心每天早上醒来想的只有“今天玩点什么”一件事,每天晚上睡前,都会放任自己去向周期然索取一个吻。
她们玩完了所有邱海心能想到的,也玩了许多邱海心预想不到计划之外的。
她们经过了大海,岛屿,雪山,湖泊,她们每天都共享日出,微风和日落。
当一天的旅途结束,她们在黑暗中亲吻。从青涩到熟稔,邱海心用了也不过就是这不到半月的时间。
最后一天,邱海心推门进屋时,航班管家向她发送了明天归程的航班提醒。
邱海心看着那条信息,有些恍惚。晋城那明晃晃的两个字杵在那儿,明明是她熟悉的该感觉安心的地方,现在望着却有一些让人想要逃避的愁绪。
周期然就在她身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便可以看见她的手机。
“怎么了?”她问邱海心。
“没什么。”邱海心收了手机,拽着她的手进了屋,“其实我关机了两天就没人联系我了,世界缺了我,照样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