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意——by她行歌 CP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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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说闻君何的家庭氛围不好,反正大家族就是那样,各种利益都分割好了,读书、交友、婚姻,都从小被标好了标签,拿到天秤上称好了重量,也做好了安排,力求利益最大化。闻君何当然也不例外。婚前怎么玩儿都行,但如果真要找个男人结婚,光想一想就知道闻家的阻力有多大。况且闻君何现在才26岁,父母正当壮年,不会放任他如此随心所欲。
宋昕很快从惊讶中冷静下来。
“原本我也和大家一样觉得,你就是玩玩,没动什么真感情。后来想想不是,没人能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可现在来看,你这个人啊,当真是主意大得很。你不后悔就行。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闻君何转过头来,靠近了宋昕一点,摆出认真受教的表情,连眉眼都是凝重的——他最近太苦恼,这苦恼又不便和别人说,原本觉得不是大事,后来真的发现不可控之后又拉不下脸来做一些从未做的事,今天宋昕跟他说了这些,他是有些开悟的——但当他听到宋昕的提醒之后,立刻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当然也需要心思。可是这种心思不能是坏的,你在商场上尔虞我诈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但感情上行不通的,尤其是对白离这种人。喜欢就不要放手,这是很简单的道理。非要弄的人一再对你失望,等彻底控制不住了,那时候后悔就晚了。”
“我没有要放手。”闻君何说。
这话不假,他从未想过分手,他觉得白离和自己白头到老是天经地义,就像黑白交替,四季轮回那样,再正常不过。至于过程,感情的经营,他从未想过,没见过白天黑夜交替还需要费力的,春去自然秋来,就这么简单。
宋昕听得心里冷笑,暗忖闻君何要是有一半经营公司的智慧去经营感情,白离怕是永远不会离开他。
“好了,说点当下的。白离要是非要走,你打算怎么办?”宋昕问。
闻君何垂着眼没说话,像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但很快他又恢复了稳操胜券的状态:“他走不了的。”
而后又补上一句:“他只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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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白离从公司大楼出来,走到路边一个咖啡馆里,点了一大杯石榴汁和手掌大小的冰激凌蛋糕。十分钟,他就狼吞虎咽吞进肚子,太阳穴冰得生疼,眼泪也都冒出来。
他爱吃甜的,因为甜食让人开心。不像闻君何只爱吃咸口。他们在一起那几年,白离做红烧肉都不敢放糖,最爱吃的凉菜糖拌西红柿早就改成了盐拌黄瓜。那时候不觉得咸,可现在明明嘴里吃着甜的,也觉得咸。
闻君何那天从出租屋被他赶出去,当时是过了瘾,可没过几天他就切身体会到最后那几句警告的分量。世界规则如此,少部分人掌握着大部分的财富、便利和话语权。别人一句话,你就有可能走投无路。
白离重新买了票,走之前给赵览打电话告别。他在平洲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几个朋友,赵览待他跟亲弟弟一样,所以接连几通电话都没消息之后,他直接去了公司。这才知道公司因为税务问题正被调查。财务、法务、项目组的同事忙得一团乱,人心惶惶。
赵览被磋磨得不轻快,他将白离拦在外面,没让他进来。
“你走吧,回家陪陪父母,我这边没事。”赵览顶着一脸的青胡茬和黑眼圈说,“咱们做正当生意,查不出什么来,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公司不大不小,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 就算是查不出什么来,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正常工作也做不了。
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曹俊彦还是闻君何,但白离知道总归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他坐在楼下台阶上,想了很久,给赵览发了一条微信,然后没再犹豫,拨通了远在M国的时温的电话。
公交车走走停停,窗外是熟悉的风景。傍晚的城市总带着点匆忙和烟火气,以前的白离很喜欢,可惜现在只剩下麻木。
在小区楼下碰到曹俊彦的时候,白离甚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站在小区花坛边上说话,曹俊彦对白离不邀请他上楼的做法有些不满,但没表现出来。毕竟他自己做的那些事,白离没直接转身走人,已经是给他留了面子。
“我知道你公司被查了,先说清楚,这事儿可不是我干的。”曹俊彦忙着撇清关系,看白离一副木愣愣的神情,心里有点酸,“我说了不会再难为你了,就说到做到,你放心。”
白离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往后面靠了靠,整个身子倚在一棵树上,心不在焉地听曹俊彦说话。
初冬探了头,傍晚的风一天比一天凉,零星几片叶子也掉光了。白离穿着一件咖色长风衣,站在树下,白球鞋踩在几片枯黄的落叶上,眼神放得空而远。
不哭不笑,不怒不恼,和这初冬凝固成了一幅画,没有情绪,只觉得冷。
拒人千里之外的冷。
看着这样的白离,曹俊彦不但觉得酸,还觉得痒。
他常常想,是自己错失了先机,是自己明白得太晚,是自己顾虑太多没有孤注一掷,直到此刻,他才想到,或许还有另一种他不愿意承认的可能——
这原本就不是他的问题,是白离从未把他看到眼里。
第22章 一样混蛋
白离恍惚了一瞬,以为听错了,直到曹俊彦又说了一遍:“小白,和我在一起吧!”
之前曹俊彦也说过类似的话,带着调侃、玩味,和漫不经心。白离从不当真,当然现在也不会当真——即便曹俊彦这次是用了十分的真心在说。
曹俊彦好像从未这么认真过,甚至有点紧张。他往前靠近一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说出来的话让白离微微皱起了眉。
“你说过,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如果我愿意结婚,你就同意。现在这句话你还认吗?”
白离是这么说过,故意的,是在知道曹俊彦绝不会同意的前提下才这么说的。但现在提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显而易见的郑重其事和隐含期待让白离不得不短暂把思绪从远处拉回来。
他无波无澜地看着眼前等他答案的人,知道自己在这场对峙中赢了。
“不认了。”白离说。
然后转身就走。
“白离!”曹俊彦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喊,“你想离开闻君何,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你能躲到哪里去?和我结婚有什么不好,我保证会好好对你。”
“是不是我必须要在你们两个里面选一个才行?”白离回过头来,突然笑了。
那笑带着嘲讽,透着无奈,瞳仁却是亮的,清澈见底,让身后烟霞也失色。
曹俊彦一时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来,白离早就上了楼。
晚饭没什么胃口,白离躺在沙发上,灯也没开。老楼隔音和密闭性都很差,隔壁邻居厨房里的香味传过来,白离鼻尖嗅了嗅,是炸鱼,好香。
白妈妈也喜欢做炸鱼,那种小小的一条的鱼,炸得金黄透亮,鱼刺和头尾都是酥脆的,一口咬下去,心底的满足和快乐简直要漾出来。白离小时候一口气能吃一大盘,不过好久没吃到了。
好想回家。
白离突然有了点力气,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灯,然后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几天前就收拾完了,甚至更早的时候就收拾完了,只是被一个又一个的钉子绊住了脚。
时温的电话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小白,我和万重为说好了,你让你老板联系他副总,对,叫祁望。”时温的声音温柔妥当,隔着半个地球传过来,让白离的一颗心放回到胸腔里,“我把他电话发给你,你让他们对接,具体怎么办我也不清楚。但万重为保证过了,一定会办妥,你放心好了。”
他俩隔着话筒又聊了一会儿,后来干脆挂了电话开视频。
时温趴在书桌前,脸就快要埋在一堆书里,一副老学究的气派,却偏偏长了一张小孩儿的脸:“远离渣男保平安,你要走就快走吧,公司的事不用担心。你要不好意思找万重为,就直接找祁望,没事的。”
时温很贴心,万重为那种高高在上的金字塔顶尖商业大佬,怕是白离对接起来会有压力,如果直接找时温也不方便,毕竟隔了十个小时的时差,远水解不了近火,便把这事交给祁望去办。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白离有电话进来,便挂了视频接电话。
万重为的声音低沉平和,电话接通后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问清了情况,他跟白离说不用着急,他会让人跟税务那边对接,万家出了面,上面不管是谁的授意,不看僧面看佛面,会把这事收一收的——
况且这在万重为看来实在不是个什么大事,或者上面授意的那人也不觉得是个大事。既然是私人恩怨,万重为又“牛刀杀鸡”地插了手,没有不迅速收场的道理。
尽管时温说了这事交给万重为的副总去办,可听这意思,万重为是全程亲自盯着的。这弄的白离有些不好意思,但万重为不这么认为,他对任何和时温沾边的人和事都爱屋及乌,只要是能让时温开心的,他都恨不能亲力亲为。
所以当白离笑着说谢谢的时候,万重为半开玩笑地说:“你跟阿温多说两句我的好话,就比什么谢礼都重。”
然后又很有心机地引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准备下周一去找他,但他不愿意我住的时间太久,给设了三天的期限。三天哪能行啊,我光来回飞就两天,去了待一天就得回来,话也说不了几句,光在路上折腾了。”
说罢自己干巴巴笑两声,又叹口气。
俗话说吃人嘴短,白离便有些尴尴尬尬地明知故问:“……你们还没和好吗?”
说到万重为喜欢听的话题,他很快地接话:“阿温很固执,认死理,读书人嘛,做什么都喜欢精细化和精准化。他一直不点头,不瞒你说,我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了,眼下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一点点磨时间。他身边没什么朋友,有几个师哥师姐也是对我诸多不满意,指望不上。”
万重为没说官话套话,很直接地敞开了说,这反而给了白离一种无形的压力——万重为是话术高手,拿捏人心一流,见第一面就知道白离吃软不吃硬,最受不了别人拿真心来对待。这些话说出来,摆明了是把白离当自己人的,自己人怎么能不帮自己人呢——白离觉得手机都发烫了,果然万重为的便宜不是谁都能占的。
于是白离斟酌着说:“那我……多劝劝他?”
电话那边传来万重为爽快的笑声,他说:“行。等我们和好了,一定要请你来家里吃饭。”
****
那边白离解决了心头大事,这边曹俊彦却郁闷得要死,晚上找了安无为喝酒。
清吧里没什么人,他们就坐在舞台旁边的卡座里,台上有歌手唱着缠绵悱恻的句子:
多少次看着你的眼睛
多少次想得到你回应
我没有勇气 却还想问你
你怎么会舍得放弃
……
安无为大惊失色,一把按住曹俊彦拿酒瓶的手:“合着你不是要捉弄人,你是真的要挖好兄弟墙角?”
曹俊彦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直接对瓶吹,一口气干掉半瓶才停下来,缓了缓,说:“要是能挖过来,我早就挖了,不用等到现在,还得费尽心思挑拨离间。我不是怕闻君何,我是怕我努力挖了,那人也不是我的。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婆没捞着,朋友也没了。”
安无为啧啧两声,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不对,自从闻君何跟白离分手后,和曹俊彦的关系也微妙起来。现在聚会两人要么都不出来,要么只有一人到场,王不见王。现在想想,怕是两人心里都揣着明白。
“怪不得最近你俩状态奇怪呢,你这样太不地道了。”安无为说。
不地道倒是其次,主要是闻君何跟曹俊彦从小是铁杆儿,一路走来也没见有什么龃龉,闻家和曹家向来亲厚,如今要是为了一个白离闹翻了,说出去又得是一场笑话。
“地道不地道的,跟白离比算个屁。我没什么道德观,要不是顾忌着闻君何,早特么上手抢了。明明是同时遇到的,凭什么他眼里只有闻君何,看都不看我一眼。”曹俊彦把剩下的半瓶酒又咕咚咕咚灌下去,用力拍在桌子上,“我哪里差了!”
安无为冷哼一声:“你不差,你就是和闻君何一样混蛋罢了。”说完又想起一个事来,脸色一变,问他,“那你还那么难为他,在酒庄那次,在酒里下药?”
“什么药啊,早就换成我常吃的维生素了。”曹俊彦摆摆手。他喝得有点多,但思维还算清晰。当时有人拿了真正的烈药给他,被他甩手扔沙发底下了。他当时在气头上,又被下了面子,想着逼一逼白离,说不定破釜沉舟就成了。没想到白离那么硬,一声不吭就把一瓶白兰地干了。等他回过神来,闻君何已经追出去了。
安无为被他这番神操作惊住了,忍不住开口骂他:“你傻吧,你换成维生素,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如果君何和白离闹分手那段时间,你出手帮帮忙,说不定还有点儿机会。”
台上安静下来,一首曲子唱完,歌手抱着吉他下了台。
在短暂的空寂中,安无为听见曹俊彦沙哑落寞的声音传来:
“没有机会的。”他说,“我了解白离,他不会接受我任何形式的好意。所以只能逼着他和闻君何分手,逼着他来和我在一起。要是他愿意,我和闻君何撕破脸又怎么样,大不了几十年的朋友不做了。可他被逼到这个份上,也不肯妥协。”